第33章 龍(修改小bug) 不知天地為何物……
顧萬生眯了眼睛, 他放下手中的香煙,右腿搭在左腿上,被酒色浸泡多時的眼睛銳利地注視他:“維安, 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顧維安淡聲說, “只是提醒伯父,事情做多了,提防被麻雀啄眼。”
顧萬生猶如聽到天方夜譚,冷笑一聲:“你這話說的倒挺有趣, 不過你看看這女孩, 到底是哪裏不合你心意?”
他緩步走下來,那女孩瑟瑟發抖。顧萬生捏着女孩的下巴, 強行扭過臉,讓顧維安仔細地看:“瞧瞧這眼睛,像不像栀子?嗯?哦,再仔細看看,像的不是栀子,是你——”
顧萬生這句話沒有說完,顧維安一拳打在他臉頰上。
“唔!!!”
顧萬生一個沒提防, 連連後退幾步,牙齒重重地磕到腮上的肉, 他咳了一聲, 嘗到血腥味。
還沒擡頭,顧維安第二拳下來, 顧萬生跌坐在地,咬牙摔碎桌上的杯子,勃然大怒:“混賬!”
“混賬的是你, ”顧維安垂眸看他,冷笑,“大伯真是老糊塗了,這種不三不四的話也敢說。”
外面的人聽見裏面的動靜,擔心出問題,慌忙進來,一看到房間內的模樣,一時間不知所措。
幾個女孩擠在了一起,吓的瑟瑟發抖,還是一個機靈的男生,上前攙扶起顧萬生。
顧萬生剛站穩,就甩開那人的手。
他看着顧維安,沉下臉:“敬酒不吃吃罰酒。”
顧維安沒理他,只看了眼方才地上的女孩。
她的裙子堪堪遮住大腿,眼睛裏滿是驚恐。
顧維安難得對她說句話:“真是糟蹋了這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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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顧清平從顧維安打第一拳時就愣住了。
他早知道兩人不和,但萬萬沒想到,顧維安竟直接對顧萬生動手!
不管怎麽說,顧萬生都是長輩啊!
顧維安連倫理都不顧了麽?這基本的面子都不給顧萬生。
他還沒有從這種震驚中緩過來,只聽見顧維安呵斥他:“還在這裏傻站着做什麽?回家。”
“……哦,”顧清平頭皮發麻,他意識到情況的不妙,跟着顧維安走,不忘了替自己行為辯解,“我真沒想着做什麽壞事,大伯告訴我說有事——”
“他能有什麽事?”顧維安臉沉如冰,“教你怎麽玩女人?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從小到大,顧清平被顧維安訓斥了不止一次兩次。不知為何,今日裏他倒沒怎麽反感。
或許是看到顧萬生找的那一屋子美人兒,一水兒的小鹿眼雪白膚。
往常顧清平沒怎麽察覺,今天才頭一次驚覺,顧萬生的歷任妻子、情人,都是标準的小鹿眼,還有白如霜雪的肌膚。
——與其說這些女孩像白栀,倒不如說,白栀也恰好在這個範圍內。
想到這裏,顧清平忍不住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顧維安正低頭用濕巾擦拭着方才打顧萬生的手背,似乎那上面沾了什麽髒東西。
鬼使神差的,顧清平問:“哥,當初我媽去世的時候——”
顧維安連頭都沒有擡:“什麽?”
“那天我媽帶咱們倆一塊去海濱,在那之前,你剛和我媽吵了架,”顧清平冷靜下來,慢慢地說,“她水性很好,完全不可能溺亡。更何況,她對你一直都不好。”
從這個角度考量,顧維安的确具備作案動機。
“我還沒有那麽喪心病狂,”顧維安看他,“建議你去沙漠裏躺下,說不定能把腦子裏的水曬幹。我怎麽有你這麽個蠢弟弟?”
顧清平:“……”
“明天就從顧萬生那邊搬出來,”顧維安将手上的濕巾揉捏成團,丢進垃圾桶中,“過幾天,我給你找個地方住,往後留意你自己的飯菜飲食,開車前也注意檢查。”
顧清平:“啊?”
“你繼承到的那筆遺産,至今還在顧萬生名下,”顧維安言簡意駭,“是時候要回來了。”
顧清平這才反應過來。
他急走幾步:“哥,你的意思是幫我要回那些股份?”
顧維安按了按太陽穴,瞥他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繼續犯蠢無所謂,但東西不能就這樣讓顧萬生這麽拿走。”
顧萬生一個只會依靠投機取巧來獲得利益的人……
完全不配。
白栀對此事渾然不知。
剛剛開完例會,她就被鄧崎叫到辦公室中,一番溝通後,白栀聽明白了鄧崎的意思。
新上任不久的營銷部部長主動辭職,總部又沒有拟定新的人選。鄧崎考慮了兩天,預備讓白栀擔任這個職位。
白栀:“……”
她剛做了幾個月的客房,好不容易摸清楚情況,重新規劃好。眼看着勝利果實在望,鄧崎卻又把她調走了。
消化了足足四分鐘,白栀才問:“我能拒絕麽?”
“與客房部相比較,營銷部更能鍛煉一個人的交際能力,”鄧崎并沒有正面回答白栀的問題,他如今倒開始直言,“你性格太直,太倔強。”
白栀不言語。
除卻林念白那件事之外,鄧崎雖然迂腐了些,但工作能力還是有的。
她承認鄧崎說的沒錯。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是不是覺着營銷部沒什麽意思?”鄧崎問,“先前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如今不是這個說法。你應當也看出來了,和億鉑相比,君白的劣勢十分明顯。”
“就我所知,君白集團起家時開的第一家酒店,叫做‘君白商務酒店’,早在十五年前,就因無法滿足客人需求而被舍棄,”鄧崎緩聲說,“今日的君白,倘若不積極尋求創新,恐怕也會步其後塵。”
白栀當然知道君白的發家史。
也知道白錦寧為何為這個新品牌線的酒店再度命名為君白。
第一個君白是爺爺走上輝煌的起點,而日新月異,如今君白集團開始走下坡路,白錦寧為新店再度取名君白,寄希望于新品牌線能夠為集團注入新鮮血液。
“回去好好想想,明天給我答複,”鄧崎說,“安逸會使人喪失鬥志,你不能一直留在自己的舒适區中。”
最後這句話,早在幾個月前,白栀也曾從白錦寧口中聽到過。
那時候白錦寧正在極力勸說白栀和顧維安見面:“你是我唯一的女兒,你擁有着我和你父親全部的資源。你當然可以選擇優渥的舒适生活,但你甘心讓我們世代積累的財産被其他男人輕而易舉獲取麽?你要往上走,而不是寄希望于一個男人身上。我培養你所花的心血,是要你另起一番天地,而非做一個囿于廚房、卧室的全職太太。”
白栀被白錦寧說服了。
白錦寧對她的要求也格外清醒,要麽白栀自己獨當一面,要麽立刻培養能夠獨當一面的繼承人。
雖說顧維安是個希望,但他絕非唯一希望。
客房部下午沒出什麽大問題,倒是寧枝巧偷偷地告訴白栀,說付容和他的經紀人解約了。
這件事還上了熱搜,停留兩小時後才悄悄下去。
按理說,如付容這種身份的人,一旦解約,就要支付極其昂貴的違約金。而就白栀對他的了解來談,付容出生于一個貧困的小鎮,他的家庭、包括他出道一兩年掙的錢應該不足與償付。
但他并沒有表現出捉襟見拙的模樣,反倒是又交了續住的錢。
他還是那樣瘦,寧枝巧負責那片區域的衛生清潔,時間長了,也會和付容友善地打招呼。
付容其實并沒有先前媒體上說的那樣頑劣,至少白栀這麽認為。
她曾看到付容默不作聲地幫寧枝巧扶正欲滑落的吸塵器,避免砸到她的腳。
白栀從酒店離開時,付容還難得和她打了招呼,只是那笑容淺淡:“白經理,晚上好。”
“晚上好。”
看付容如今狀态尚好,白栀心情又雀躍了一下。
好在她的努力并沒有白費。
她第一次對酒店工作有如此大的認同感和自豪感。
只是這種雀躍的心情,在接到醫院電話後,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清平車禍住院了。
白栀向電話那端的人反複确認了三遍。
她認為此事十分古怪,畢竟當初她和顧清平一起學車拿到的駕照。
和顧維安分手的那段時間,白栀和顧清平也一同參加了賽車俱樂部,後來參加業餘組的比賽,白栀拿到第二名,顧清平是第四。
雖說賽車場上如此,但私下裏面,兩人開車時始終認真遵守交通規則,絕不會違法飙車。
拿駕照到如今,白栀一次分也沒被扣過,顧清平倒是被扣了一次——因為開車途中被人別車,氣的直接別回去,還和對方坐在車裏互噴三十六分鐘,最終被交警雙雙帶走罰款扣分。
白栀不忘給顧維安撥去電話。
等白栀說完情況後,顧維安沉默兩秒,只有一句話:“我馬上過去接你。”
白栀上車的時候提心吊膽,生怕被同事看到。
畢竟顧維安的車和車牌號實在太過高調。
好在并沒有,她順利地上了車。
顧維安看上去有些疲倦,他右手随意搭在腿上,左手捏着眉心。
白栀敏銳的觀察力讓她發現了不對勁:“你右手不舒服麽?”
“還好,”顧維安輕描淡寫,“前不久不小心在浴室滑倒,摔了下,還沒愈合。”
坐在副駕駛的夏雅之沉默地看了眼後視鏡,欲言又止。
白栀震驚了:“天,你竟然會在浴室裏滑倒麽?”
這完全不像是顧維安能做出的事情啊。
誰家的霸總會在浴室滑倒?這不應該是小嬌妻才應該拿的劇本麽?
什麽柔弱無力摔倒在浴室中哭啼啼地被霸總溫柔抱走醬醬釀釀。
白栀想象不出顧維安在浴室摔倒的模樣。
以他的身高,估計摔一下也很疼吧。
聯想到前些天不經意間看到他胳膊上的一點點紅痕,白栀有些不安,她靠近顧維安:“讓我看看——”
顧維安自然而然地移開胳膊,含笑看她:“我知道小別勝新婚,栀子。但現在是公共場合,不太合适吧?”
白栀哼了一聲:“你滿腦子都是些什麽黃色廢料?不給看就算了。”
她果真不再堅持。
夏雅之轉身看了看兩人,眼睛中盡是擔憂和愧疚。
倘若當初他沒有連累先生的話——
顧維安微笑着看白栀。
他右胳膊上的傷口還沒有徹底恢複,近期有小雪,那些傷口隐隐作痛。
但顧維安眉頭都沒皺一下,倘若不是右臂行動仍有不便,只怕沒有人知曉他身上竟有如此大的新傷。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顧清平還沒有清醒,仍舊在昏迷中。
護士埋頭翻着資料,問白栀:“電話號碼是175XXXXXXX5?姓白?我看病人給你的備注是白大寶貝,你是他女朋友嗎?先來這邊——”
“我是他哥哥,”顧維安攬住白栀肩膀,冷靜地告訴護士,“你可以告訴我。”
護士錯愕地看了眼顧維安搭在白栀肩膀上的手,定了定神,這才告知具體狀況。
原來是顧清平的車輛在行駛過程中突然失控,無法進行剎車——
好在顧清平專業素養足夠,在意識到車子剎車失靈後,立刻果斷空檔制動,只可惜正值車流量大的時候,後面和路口側方來車避無可避,直直地撞上去。
顧清平坐在主駕駛中,哪怕有安全氣囊保護,仍舊被卡在車中。除卻四肢擦傷外、輕微骨折外,還有點腦震蕩。
白栀直覺車禍沒有表面上這麽簡單。
喜歡賽車的人都很注意車輛安全,更何況顧清平愛好豪車,車子性能一流,怎麽可能會出這種問題?
顧維安帶了晚飯過來,仍舊用的左手。
白栀還陷在沉思中,沒有注意到。
除了顧清平蹊跷的車禍,還有營銷部的事情。
白栀認為鄧崎說的有一定道理,但倘若她在營銷部那邊做的不好,又回不了客房部該怎麽辦?
她将自己的憂愁告訴顧維安,顧維安說:“在下決定之前,你先盡量了解如今君白營銷部情況,寫一份報告出來。等報告出來後,我再幫你分析。”
白栀一口答應下來,登上公司的賬號,開始搜尋營銷部近期的資料和報表。
這些東西,她雖然沒有權限看,但不妨礙她去找鄧崎幫忙。
鄧崎果真回複了,說一小時後給她。
白栀正出神翻着營銷部的人員構成,忽聽見顧維安叫她:“先別看了,吃飯。”
白栀随口回:“我不餓。”
顧維安沒有再試圖規勸,他自顧自地打開餐盒蓋,慢悠悠地拿了勺子,就坐在白栀身旁。
這該死的香味。
白栀動了動鼻子,瞥了一眼,又飛快的轉臉。
“家裏請的廚師煲的一手好湯,今晚這份松茸鴿吞燕,用的是不足月的小鴿子,肚子中填了滿滿燕窩,慢火細炖了八個小時,”顧維安慢條斯理地嘗了一口,“肉質細嫩,湯汁不錯。”
白栀忍不住偷偷吞下了下口水。
啊,聽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而且,你幹嘛說這麽仔細難道是故意勾、引她的嗎?!
注意到她的動作,顧維安微笑看她:“現在有胃口了麽?”
白栀還記得自己剛剛說的話,格外硬氣:“沒有。”
“那好吧,”顧維安輕輕嘆氣,“看來師傅今晚做的冬筍小黃牛、香芹鮑魚絲也只能由我一人品嘗了。”
他每報一份菜名,白栀就忍不住多靠近他一分。
蹭蹭,再蹭蹭。
快挨到他了。
白栀覺着,自己似乎還能扛住——
“還有這份六十年的鲟魚肚,”顧維安含笑看她,“我記着家裏有個小饞貓很喜歡魚肚?”
魚——肚——
白栀忍不住了,她已經完全被顧維安的筷子吸引住注意力,目不轉睛地盯着筷子上的魚肚。
就像是追逐逗貓棒的貓咪。
顧維安從容地夾了一塊魚肚,遞到白栀唇邊:“顧太太,嘗嘗看?”
白栀仍舊保持着倔強:“哼。”
于是顧維安便當着她的面,把筷子挪走了,從容不迫:“看起來,顧太太似乎并不怎麽餓。”
白栀的肚子咕嚕響了一下。
嗚嗚嗚剛剛還不餓的!都怪這個男人,先拿美食挑逗起她的注意力,現在又不給吃!
顧維安吃東西時的動作很文雅,并不着急。都說看一個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美,還要觀察她(他)進食時候的姿态。
顧維安無疑合格了,白栀甚至覺着看他吃飯都是一種享受。
前提是白栀自己沒有餓肚子。
眼看顧維安慢條斯理地用餐,白栀終于忍不住了,她說:“那個,我吃一口也不是不可以……”
顧維安笑了,他看着白栀目不轉睛盯着飯菜的模樣,重新拿了筷子給她:“還請顧太太纡尊降貴地品嘗一下。”
白栀忙不疊地從他手中将筷子拿走,猶嘴硬:“那我勉為其難地試一試。”
顧維安問:“要不要喝水?”
白栀點頭。
顧維安起身去倒水,白栀埋頭吃着,忽聽顧維安叫她:“味道如何?”
白栀把口中的東西咽下去,仰臉回答:“還不錯……唔。”
顧維安蜻蜓點水般親親她的唇,原本打算離開,又瞧見白栀瞪圓了的眼睛,笑笑,一手輕按她的肩膀,把這個吻深入了下去。
一分鐘後,他才松開白栀,若無其事地說:“味道的确不錯。”
白栀臉紅心跳。
啊啊啊啊!!!
這種心髒裏仿佛有一萬只哈士奇騎着羊駝的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沒等她從臉紅腦熱中清醒,只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哼聲,顧維安轉身,看見病床上的顧清平睜開眼睛。
此刻的顧清平還沒有從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态中清醒過來,只感到胳膊巨痛無比。他睜開眼睛,還沒有緩過神來,只是呼痛:“我的胳膊,好疼……”
脖子打了石膏,他沒辦法轉頭看如今的情況,只聽見顧維安冷冷淡淡的聲音:“胳膊沒事,只是一點擦傷而已。”
顧清平稍稍松了口氣,仍舊緊張不已:“嚴重嗎?傷口大嗎?會留疤嗎?麻煩你幫我照個照片看看——”
“等一會吧,現在不太方便,”顧維安靜靜看他,“你的胳膊在另外一個地方。”
顧清平:“……”
白栀:“……”
眼看着顧清平從忐忑到希望再瞬間絕望的目光,白栀咬了一口香香嫩嫩的鴿子肉。
她慶幸自己不是顧維安的敵人。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陰險了!
顧維安一句話讓顧清平差點喪失生活的勇氣,多虧白栀及時安撫,才讓顧清平相信自己的胳膊腿都還在。
剛剛不過是顧維安在逗弄他的話。
顧清平有一肚子的話要和顧維安講,但顧維安似乎對此不感興趣,甚至懶得和顧清平多聊。
期間,顧維安還出去接了個電話,白栀隐約聽到幾個關鍵字眼。
“億鉑”“稅務”“違規會所”。
多半是要朝顧萬生反擊了。
等顧維安回來之後,顧清平憋不住了,他問:“哥,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問你?”顧維安漠然瞥他一眼,“就你這比魚大不了多少的腦子?”
顧清平:“……”
這句話,攻擊力不高,侮辱性極強。
顧清平艱難開口:“我覺着現在有點缺氧。”
“正常,”顧維安說,“畢竟你頭裏一半紙屑一半水,現在終于晃成了漿糊。”
白栀看不下去了,為可憐的顧清平作出解答:“你現在腦震蕩,有缺氧感、嘔吐反應都屬于正常。”
顧清平寬面條淚:“……我怎麽覺着我缺氧是我哥刺激的?”
為了顧清平的大腦和自尊心着想,白栀叫來了護士,給他吸氧。
等吸氧結束後,顧清平另一只沒有大礙的那只手才能拿起手機,艱難地看看視頻打發時間。
顧清平終于艱難地拿到手機。
上面,關于白栀的備注已經被顧維安改掉了。
原本是「白大寶貝」。
現在是。
「白大嫂子」。
顧清平:“……”
他深深吸一口氣,剛準備改備注,就聽顧維安涼飕飕的聲音:“再敢胡亂改備注,你今晚的止痛泵就別上了。”
顧清平被這種赤/裸裸的威脅徹底刺激到了。
他不滿:“哥,你怎麽管這麽多?管東管西,你憑什麽?”
“憑什麽?”顧維安冷笑一聲,“就憑你現在吃我的喝我的,再在這裏多說話,就趕緊給我卷鋪蓋走人,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吧,我倒想看看你還能順利活幾天。”
顧清平頓時陷入沉默。
良久,他嘆氣:“我可總算體會到林黛玉寄人籬下的感受了。”
“就你還林黛玉呢?”在旁邊翻開營銷部近期報告的白栀擡起頭,調侃,“可別侮辱林妹妹了,你充其量也就是個大傻子薛蟠。”
顧清平:“……求求你們快走吧讓病人休息一會好不好?”
他痛心疾首。
好好的白栀,都被顧維安給帶壞了!
什麽時候,他那可愛漂亮聰慧的白栀嘴巴變得這麽毒!簡直就像是抹了極品鶴頂紅!
顧清平晚上需要住院觀察,顧維安和白栀自然回家。
回程路上,白栀還在看那些資料,顧維安微微後仰,閉眼休息。
兩人彼此都沒有說話。
直到回到家中,白栀忍不住問:“清平的事情,和顧萬生有關系嗎?”
“嗯。”
白栀看顧維安脫掉外套,解開領帶,一路尾随,追問:“那顧萬生會不會還對他下手啊?”
“一定。”
“清平一個人住在外面,很容易中招啊。”
顧維安停下腳步,轉身,左手按在白栀的小腦袋瓜上,阻止她進一步跟随:“你想說什麽?”
“我們家房子夠大,房間也足夠,”白栀直白地說出自己想法,“不如讓清平也住進來。”
她知道,顧維安身邊是最安全的。
只是白栀也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奇怪,但眼下看來,似乎是最合适的一個。
她坦然地看顧維安:“讓他住在樓下,我保證不會和他單獨相處。”
顧維安看着她的眼睛,不怒反笑:“你倒是挺敢說。”
白栀目光清亮:“你覺着怎麽樣?”
顧維安沒有回答她,他将扯下來的領帶揉成團,丢到旁邊的桌子上,邁步往衛生間走去。白栀緊随其後:“你——”
“顧太太,”顧維安停在衛生間門口,左手撐着玻璃,低頭含笑看她,“怎麽?我開閘放水你也要看?”
白栀蹭蹭蹭後退幾步,朝他鞠躬俯身,作出一個請的姿态:“您老慢慢放。”
晚上她自然而然地上了顧維安的床,今日的他仍舊穿着長袖的、極為保守的睡衣。
隔着布料,白栀覺着不如肌膚相貼的安全感更足,但也不太好意思主動。
白栀還是有點點羞澀。
顧維安沒有答應她的提議,不過白栀現在也不去思考顧清平的事了。她緊貼着顧維安,剛想像以前一般摟他胳膊,而顧維安卻挪走了。
白栀立刻睜開眼睛。
她坐起來,打開燈。
顧維安蹙眉看她:“怎麽了?”
“你怎麽不讓我抱了啊?”白栀直戳戳地問,還有點委屈,“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吃、吃飽了?”
“胡說些什麽?”顧維安無奈地朝她伸出手,“過來,讓你抱。”
白栀這才滿意地關掉燈,開開心心躺下,重新鑽進他懷中。
啊,人體暖爐果真是最棒的。
她在顧維安懷中蹭了蹭,好不容易找準角度,剛閉上眼,又察覺到不對勁。
自從顧維安回來之後,雖然嘴上仍舊調戲她,但好像沒有再動手動腳。
以前還會使花招騙親親騙摸摸騙口口的,如今卻規矩的像一個無欲無求的神,清心寡欲四個字形容他最合适不過。
簡直像是要修仙。
白栀心裏隐約有些不安。
她說不準是什麽心情,也不知道這種不安的源頭。
或許來自于她從顧維安身上終于嘗到甜頭、如今卻沒有,也或許來自于她那該死的好勝心。
已失去的東西,總是格外誘人。
先前顧維安主動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怎麽拒絕啊嗚好像還可以啊還挺爽那就這樣吧下次再拒絕然而下次會更爽”;如今顧維安不碰她,她卻又忍不住地想要招惹他了。
真是惡劣,白栀覺着自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渣女了。
這種念頭剛剛冒出來,白栀忍不住伸手,撫摸着顧維安的胸膛,貼着他結實的肌肉畫圈圈,放緩聲音進行暗示:“今天晚上,你沒覺着少了件什麽事麽?”
“唔?”顧維安把她裸露在外的爪子塞回被窩,“好像是。”
白栀大喜。
好的,按照套路,這個男人接下來就會對她進行親親然後做一些可可愛愛又開心又舒服的事情——
在她隐隐期待的時候,顧維安平靜地說:“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你答應好的營銷報告是不是還沒寫完?起來,去把報告寫完再睡。”
白栀:“……”
白栀熬了一小時夜才寫完整份報告。
原本她以為會颠鸾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結果是頭昏腦脹不知天地為何物。
顧維安抱她上床時她已經困的睜不開眼睛。
哪裏還有心情去考慮顧維安的異常?
次日清晨,兩人先去醫院探望了顧清平,顧清平精神狀态尚佳,看到白栀就忍不住和她說話。
然而白栀昨晚睡的太遲,外加上班時間接近,來不及回應顧清平,簡單寒暄幾句就匆匆離開。
受了傷的顧清平比平時更加脆弱,如今只覺着委屈。
他忍不住問顧維安:“為什麽白栀看上去不太喜歡我?她今天好像不太願意和我說話。”
“是嗎?”顧維安波瀾不驚,“或許是因為栀子太關心你的身體安危,以至于看到你如今的慘樣,不忍直視,又難過又自責,這才忍不住逃避吧。”
躺在病床上的顧清平震驚了,心且喜且慌張:“真的嗎?”
“當然假的,”顧維安慢條斯理地整理好領帶,瞥他一眼,“她不想和你說話是因為你已經一天沒刷牙了,口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