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語 “不行也得行
陸和扶着自己剛剛養的小男友, 驚的此刻腿比于爾菁還軟。
“表哥,”陸和又叫了聲,“這麽巧啊, 哈哈哈,你也在酒店裏……”
她看見站在顧維安旁側的白栀, 頓時了然:“表——”
“嫂”字還未出口,就被顧維安打斷。
他不悅地看着陸和:“你眼光怎麽差到這個地步?看書把眼睛看瞎了?”
白栀:“……?”
發現妹妹包養小男生,第一時間竟然是責備她眼光差嗎?
顧維安的關注重點是不是有些不太對?
被自家表哥這樣嚴肅批評,陸和是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她悻悻然地笑:“表哥, 大魚大肉吃多了,總得換換口味嘛。”
這樣說着, 陸和還是松開了于爾菁。
顧維安未成年之前,監護人一欄始終是陸和父親陸涵月的名字。陸涵月的事業在西雅圖,也曾勸說過顧維安跟他一同在那邊定居,但不知為何,顧維安始終沒有去。
饒是如此,陸和對自己這個表哥也充滿着敬畏之心。
畢竟,在學渣陸和眼中, 顧維安出色的履歷和成績完全是個神話。
陸和不敢在表哥面前造次,現在被他教訓, 也不敢反駁。
低眉順眼, 唯唯諾諾。
于爾菁看着自家金主秒慫,更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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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錯了。
他真的錯了。
從一開始, 他就不該纏着陸和要選這個節目,而是另一部戶外綜藝;倘若當初選擇的是戶外綜藝,就不會在這個酒店中撞上白栀;不撞上白栀的話就不會打電話朝陸和訴苦……他如今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傷心的地步。
誰能想到呢, 白經理包養的小情人兒,竟然是陸和的表哥。
似乎比陸和權勢更甚。
那這麽說,可能是陸和表哥養白經理了——
陸和皺眉,低聲責罵于爾菁:“你怎麽回事?”
她原本就是明麗的長相,如今怒聲一起,吓的于爾菁一抖。
于爾菁張了張口,好久,才委委屈屈地說:“對不起,我剛剛是在排練剛接到的劇本……一不小心入了戲,姐姐,您看我演的像不像?”
陸和譴責:“像,實在是太像了,你看差點讓我誤會了我表哥——”
目光落在一身酒店制服的白栀身上,陸和又把那些話咽回去:“——和白經理。”
兩人這番戲沒辦法糊弄過關。
顧維安說:“少在這裏裝模作樣,你這是不打算處理他了?”
于爾菁聽顧維安這麽說,臉色煞白,求助地望向陸和。
陸和面不改色,仍舊試圖打哈哈:“表哥,你看看,我一個女人帶孩子也挺不容易的,這精神世界上,總需要點彌補對不對?”
顧維安看于爾菁。
于爾菁當真是花容失色,瑟瑟發抖,甚至還躲在陸和背後。
“我不管你私生活如何,”顧維安瞥了眼似乎一下子就能捏死的于爾菁,“管好自己的狗,別讓他對着人亂吠。”
于爾菁這次白的不僅僅是臉了,他眼睛發直,盯着地毯上的花紋,頭不敢擡,空前絕後的恥辱充斥着他的心髒。
陸和打着哈哈,又恭維幾句,才成功将顧維安送走。
顧維安的房間在盡頭,白栀想起下午趙青山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問他:“陸和已經有孩子了嗎?”
“嗯。”
白栀問:“可我記得,她好像沒有結婚……”
到了現在,白栀終于想起來自己曾經在哪裏見過陸和。
是在她和顧維安的婚禮上。
不過那時候白栀滿心眼裏都是旁的事情,完全沒有留意到陸和。
“陸和年少時不懂事,肚子大了,瞞不住才告訴家裏人,至今也不肯說那男人是誰,”顧維安神色平靜,“不顧大人勸說,執意休學一年也要生下來……真是愚蠢。”
白栀明白了。
她也認識類似的單親媽媽,戀情濃時總以為自己能夠撐得起一片天地,可事實上,這種“犧牲”并不能換來什麽好結果。
更多的情況,是女孩子白白耽誤自己青春,也只能換來無數夜晚會想起的慘痛教訓。
“父母的責任過于重大,只可惜好多人沒有意識到這點就急吼吼地要做父母親,”顧維安說,“對自己對孩子,同樣不負責。”
白栀認可這句話。
在這一點上,她與顧維安的想法不謀而合。
當初戀愛,即使兩人情到濃處,無法自抑時,也不曾發生過關系。顧維安安撫着她,坦然告訴白栀,是不願讓她承受有可能的意外,而非她魅力不夠。
他想等到一切安定,再交付彼此。
但在那之前,白栀和他提了分手。
談話間,已然到了顧維安的房前。白栀沒有進去,如對待其他賓客一般,恭敬為他鞠躬:“顧先生,祝您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顧維安并沒有勉強她,他刷卡開門,回頭朝白栀笑了笑:“祝白經理明朝更勝今日。”
次日上午還有一場拍攝,這次于爾菁不敢再和白栀嗆聲了,夾起尾巴做人,乖巧無比。
但這并不妨礙他繼續在其他人面前變着花樣作——
先是連連挑剔廚房裏的菜不合口味,後面又吐槽珍可“你瞧瞧你眼線怎麽塗這麽重呢女孩子怎麽妖裏妖氣的”,後面又對正沉浸在熱戀中的蘇甜甜指手畫腳“女孩子啊不能太戀愛腦不然以後哭都沒地兒哭”。
一口一個女孩子如何如何,絕口不提男人該怎麽樣。
這麽一番下來,成功拱火惹惱了好幾個人。
就剩老戲骨楚非與陸和兒子陸程,于爾菁完全不敢招惹。
白栀上午還跟着節目組聊了幾句,等到下午,因為于爾菁實在是太作了,作到節目組不得不暫停拍攝進度,白栀也順理成章找鄧崎申請下午休假,陪伴好友廖一可去掃貨逛街。
廖一可傷好後連着上了一個多周的班,整個人都快悶瘋了。
中環世貿中,廖一可吐槽:“上輩子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這輩子學醫。我覺着自己前世肯定是個糟蹋了無數純潔少男的采花大盜,才叫我現在這輩子遍看幾兒。”
白栀苦口婆心:“勸您謹言慎行,現在還是戶外。被人聽到後影響不好。”
“我管它屁個影響咧,”廖一可大手一揮,滿不在乎,“你啊,就是太矜持。”
白栀:“……您還是第一個誇我矜持的。”
“實話和你說,在泌尿科工作的這些年,我差點要恐男了,”廖一可露出嫌惡的表情,“也不知道那些男的怎麽這麽惡心吧啦的,在外嫖染了一身病不說,還信誓旦旦賭咒發誓自己沒做過……要知道,有些生殖上的病,不是一兩次接觸就能染上的。都他媽的是荒野大嫖客了爛成菜花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幹淨的。”
趕在她更生動詳細的描述之前,白栀及時阻止好友:“打住,再聽下去我的午餐就要吐出來了。”
廖一可這才轉移話題:“潔身自好的男人太少了,這個世界上奇葩多的超過咱們倆想象。”
白栀深以為然。
她從小認識的一些男性,因為金錢上比較自由,在性上也更加自由且開放。
白栀不能贊同他們的世界觀和價值觀。
“舉個例子吧,我這次的相親對象,就是那個‘一帆風順’,”廖一可吐槽,“朋友圈完全中老年人畫風,日常不是喝茶就是看書,養生。我上次問他喜歡做什麽,他居然告訴我喜歡去法庭旁聽!你說,這是正常人該有的愛好麽?”
“這愛好有些小衆。”
“不過上次醫院裏那個病友長得還不錯,很幹淨,而且疑似單身,”廖一可目視前方,目光悠遠,“我瞧着不錯。”
白栀終于明白好友這麽久以來的鋪墊是什麽情況了。
她笑着看好友,揶揄:“怎麽?你瞧上人家了?”
“有那麽點點心動吧,”廖一可攤手,“可惜還沒等我找人要聯系方式,他就轉院了。”
白栀安慰:“感情這種事情,就是要順其自然。”
談話間,兩人已經逛到C區九樓。
白栀購物欲并不旺盛,尤其是工作後,每次休假都恨不得癱在床上,哪裏也不要去。
如今正是春暖花開的好季節,各個櫃臺都以桃花樹做着妝點,不知不覺到了英孚的櫃臺前,推銷的小哥圍上來,笑眯眯地向白栀和廖一可推銷自家産品:“兩位小姐,請問你們有沒有興趣學習英語呢,我們……”
不等白栀婉拒,廖一可先嚴肅臉地擋在白栀面前。
她朝小哥一邊比劃,一邊認真開口:“我們!日本人滴幹活!不需要學!英語滴幹活!”
白栀:“……”
英孚的推銷小哥被廖一可這“一口吃掉好幾個太君才能形成”的口音震住了。
廖一可長舒一口氣,正準備興致勃勃地将“如何應對推銷員”的其他經驗傾囊相授,冷不丁看見一熟悉的人影,當場呆住。
靠。
現在站在不遠處、聽完她全程“鬼子式日語”的男人,不正是她病房中的crush對象、江檐江律師嗎?
此刻,江檐黑色西裝外套了件同色的大衣,玉樹臨風,手中拿着一柄黑色的二十四骨黑膠傘,看向這邊。
白栀輕輕推了下廖一可:“你滴,心上人滴幹活。”
廖一可:“……可別說了姐妹兒這邊有地縫讓我鑽一鑽嗎?”
白栀嚴謹回答:“沒有滴幹活。”
中環世貿的建築質量良好,并沒有可供給廖一可去鑽一鑽的地縫。好在遍閱幾兒的泌尿科醫生廖一可心理素質強悍,不到一分鐘就調整好狀态,主動和江檐打招呼:“嗨,病友你好哇。”
江檐目光在她身上流連許久,才想起來:“原來是你。”
廖一可早就想好開場白,她晃晃手機,笑意盈盈:“上次忘記和你說了,我想賠償你醫藥費和誤工費,不知道是不是方便加一下微信?”
江檐言簡意駭:“不用。”
他轉身要走,廖一可眼睛咕嚕一轉,很快又有了主意。
她幾步跟上,笑着扯了扯他的傘:“江律師,我最近遇到了些麻煩,能加一下您的微信嗎?有些事情,我想在微信上咨詢您。”
江檐眉頭微皺,但不知為何,仍舊停下來,拿出手機。
廖一可歡呼雀躍,她主動掃江檐的微信碼:“對了,我的名字是廖一可,一帆風順的一,可可愛愛的可——”
話說到半截,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機上跳轉的頁面。
江檐的昵稱。
一帆風順。
頭像是一朵蓮花。
——江檐就是她吐槽的那個中老年畫風相親對象????
——就在前兩天兩個人還互發了那麽多的中老年表情包!
震驚地擡頭,江檐已然看到廖一可的手機屏幕。
以及廖一可給他的微信備注。
「中老年人奇葩行為大賞」
他眯着眼睛,收好手機:“原來你這樣備注我。”
廖一可:“……”
大腦宕機,重啓失敗,數據丢失中。
白栀及時扶住她,關切問:“可可,你還好嗎?”
廖一可覺着自己很不好。
江檐握着大黑傘,看着廖一可驚慌失措的表情,沉沉笑了:“對了,一直忘記介紹自己。廖小姐,我是正在與你相親并進一步接洽的未婚夫,江檐。”
從好友身上,白栀真切感受到什麽叫做被吓到靈魂出竅。
自打發現crush對象就是家中安排的相親對象後,廖一可長久處于失神狀态。
街也逛不下去了,東西也不想買了,連走路都一副輕飄飄的感覺,需要白栀扶着。
而江檐,禮貌地和廖一可告別後,拿着大黑傘,離開中環世貿。
下午的陽光仍舊十分耀眼,落在肌膚上也是灼痛感。
他走出大門,撐開大黑傘,不緊不慢地朝停在不遠處的車走去。
黑色的邁巴赫帶他直達普珏資本,顧維安在辦公室中等他。
不同于江檐一開始的刻板印象,顧維安為人溫和,待人接物并無上位者的倨傲,令他如沐春風。
他身側的助理更是格外細致。
助理不僅知道江檐對陽光過敏這件事情,提前将窗簾全部拉上,打開日光燈,就連為江檐泡的茶,都極其符合他的口味。
不愧是短時間內能把控住普珏資本的人。
江檐一一看過顧維安帶來的部分資料和證據,沉吟片刻:“顧先生,您應當知道,我很少接刑事方面的案子。”
“我相信江律師的能力,”顧維安雙手放在桌上,微笑告知,“孟老先生向我推薦你。”
顧維安口中的孟老先生是江檐的恩師,也是江檐來見顧維安的原因之一。
江檐放下資料:“抱歉,容我再考慮考慮。”
他對顧維安說:“僅僅憑借這一個受害者的口供,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讓顧萬生敗訴的概率并不高。”
“我明白,”顧維安颔首,“我們如今正在聯系其他受害者和一些證人,争取他們出庭作證。”
談話很短暫,江檐仍舊撐了大黑傘離開。
顧維安坐在椅子上,手指搭在太陽穴處,陷入沉思。
晚上有個酒局,顧維安原不欲參加,只是偶然間看到那人的名字。
祝貿讓。
這個拗口的名字他記憶頗深,再看履歷,更加确認。
這是白栀高中時的男同桌,印象中是個只會悶頭讀書的書呆子。當初還偷偷給白栀遞情書,就夾在練習冊中。
只不過顧維安正好檢查她作業情況,翻出那封滿是少年情懷的情書。
情書是精心準備的薄荷綠紙張,印了栀子花瓣的暗紋,有股淡淡的墨香,瞧得出是主人精心準備後的。
祝貿讓急切地表示了自己對白栀的喜愛仰慕,并告訴她不必回應,不必給他驚喜也不必給他失落。
他只想讓白栀知道,他的濃烈愛意。
顧維安抽走這封情書。
沒有告訴白栀。
……
顧維安問夏雅之:“祝貿讓有什麽訴求?”
夏雅之早就做好了準備,如今顧維安問起,他回答:“祝先生大學期間和好友一同創辦了獨立游戲公司,去年冬季剛推出的游戲大受歡迎,在多個渠道的游戲下載排行榜都能排上前十位。北極熊公司想要收購祝先生的公司,但祝先生不同意。在北極熊公司的刻意壓迫下,如今祝先生公司的資金鏈岌岌可危,想要尋求您的注資幫助。”
顧維安忽然問:“公司名稱是什麽?”
“栀子花開。”
顧維安閉着眼睛,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他倒是敢。”
夏雅之低頭,沒有說話。
“去見見也行,”顧維安睜開眼,把玩着一只鋼筆,說,“論起來,他還算是我學弟。”
夏雅之調整行程,順利地安排這場見面。
祝貿讓受寵若驚,他特意将酒店選在君白。
一同出來吃飯的,還有他的其他兩個合夥人。
一見面,祝貿讓便舉杯,激動不已地敬顧維安:“顧學長,早些年在學校時,我就天天聽您的傳說。當初栀子花開創辦初期,也獲得了您的天使投資……”
他情真意切地開口,顧維安始終容色淡淡。
其他兩個人也輪流敬酒,也不敢敬太多,只顧着禮節。
畢竟如今整個栀子花開生死存亡,全依靠顧維安的心意。
祝貿讓鄭重開口:“我知道對普珏來說,栀子花開的項目無足輕重,您也未必能看上眼。但這是我和朋友的心血,我們不願它最終落到北極熊那種奉行996、壓迫員工、抄襲成瘾的公司中。”
經過最近幾月的被排擠、壓迫,祝貿讓對北極熊公司深惡痛絕。說這些話時,也咬牙切齒。
顧維安笑:“我能理解你的心意。”
祝貿讓如同受到鼓舞一般,他站起來,端着酒:“不說了,顧學長,我先幹為敬。”
他一口氣猛烈灌下那口酒,臉立刻紅了。
被嗆住了也不敢大聲咳,狼狽地轉過身,抽出紙巾捂住嘴巴。
顧維安漠然地瞧着祝貿讓如此神态。
祝貿讓喝的急,他有些搖晃,還沒站穩,就聽旁側合夥人說:“醉成這樣了,要不要找白經理過來扶一下?”
顧維安握住杯子的手一頓,冷淡地看向說話人。
祝貿讓臉紅,慌忙擺手:“不行不行,怎麽能麻煩她。”
幾杯酒下肚,那兩個合夥人看顧維安态度平和,還以為事情基本穩了,說話開始口無遮攔:“你在這兒害羞什麽?哈哈哈,等事業有成,可不就是你抱得美人歸的時候?哎,對了,顧先生,您知道這兒的白經理白栀嗎?和您一個學校畢業的,漂亮極了,那氣質——”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脆響。
顧維安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
旁側的夏雅之立刻遞上紙巾,顧維安面無表情地擦拭着手掌心:“抱歉,沒拿穩。”
這一聲脆響可算是驚醒了昏頭昏腦的這幾個人。
他們面面相觑,回憶自己方才是否說了什麽錯話:“顧先生,您——”
顧維安将擦淨雙手的紙巾随意放在餐盤側,被揉成一團的紙巾緩慢舒張,掙紮。
他站起來,目光寒涼如水:“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融資的事情改天再談。”
祝貿讓臉上的紅還沒褪去,他驚異地望着顧維安,胸口随着呼吸顫抖。
就像做了一場美夢,在最幸福的時候驟然破碎了。
他叫:“顧學長——”
企圖追上來。
夏雅之禮貌地攔住他:“對不起,先生很忙。倘若您還有什麽問題的話,請約下次的見面時間。”
其他兩個合夥人也面面相觑,茫然無措。
被攔住的祝貿讓茫然地看着顧維安的背影。
顧維安個子高,肩膀寬,極為優秀的身材比例。
他沒有回頭。
整潔寬闊的書房中。
寬大的紅木桌上如今擺滿了精致漂亮的各色花卉,一字排開,綠葉嬌嫩,有些小巧嬌弱的花苞還沒有開放。
滿室的馥郁馨香中,白栀系着一條小圍裙,正在仔細地處理花材、插花。
念初中時,白錦寧埋怨她性子急、練不好字,特意請來了插花師傅教授她練習插花。白栀雖然學的不多,但偶爾閑暇時刻,取出花材精心設計倒也不錯。
只是今天不同,她插花并非因為心态平穩,而是為了解煩。
也不知道哪個渠道出問題,于爾菁的粉絲竟然得知了君白是節目組的拍攝地。
下午開始,就有部分粉絲入住君白并試圖進入于爾菁所住的樓層——幸虧白栀有先見之明,讓整個節目組住在同一樓層,并讓他們使用專用電梯。
好在沒有引起大規模的騷亂。
但這些還不夠,下午時候,白栀看到自己微博下面,有于爾菁粉絲組團辱罵她,質疑她為何“為難世上最純潔的爾菁哥哥”。
白栀真想告訴他們,你們世上最純潔的爾菁哥哥,如今上這個節目還是出賣色相換來的。
因先前和節目組簽訂的保密協議,白栀暫且忍了。
如今排解壓力的方式,就是插花。
白栀一手捏着玫瑰花枝,另一只手握住花剪,剛剛斜着剪下枝條,忽然聽見動靜。
她轉身,看到顧維安。
他脫去外套,只一件白色的襯衣。
旁的男人穿這個顏色很容易被襯得黑,可顧維安不會,他本身就白,穿這個顏色也有一股君子如玉、出世絕塵的氣質。
不能違心地說顧維安适合穿什麽衣服。他穿什麽都很好看,以往中學的紅色校服在他身上好看,如今穿襯衫西裝也好看。
白栀有一瞬恍惚,只覺瞬間受到了來自自家老公的美顏暴擊。
她低下頭,撿拾花材,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沒有如此慌亂。
顧維安走過來,問:“插花?”
白栀點點頭,她将一束潔白的栀子花插入細頸窄口大肚玻璃瓶中,調整好角度。
她忽而聞到一股味道,警惕地問顧維安:“你抽煙了?”
顧維安矢口否認:“沒有。”
白栀不信,她轉身,捏着一支淡綠色的玫瑰,遞向顧維安的脖頸。
半開未開的玫瑰花輕掃過他明顯凸起的喉結,慢慢悠悠地滑過去,又滑過來。
她明顯看到顧維安的喉結動了下。
顧維安說:“別鬧。”
白栀偏偏不依,玫瑰花抵在顧維安的下巴上,和他對視。
玫瑰襯美人。
這樣的顏色也好配他。
白栀頰邊的酒窩露出一點點,她強硬地扯過顧維安的領帶,要他低頭看自己。
“真沒抽煙?”
顧維安捉住她捏住領帶的手,聲音稍低,帶着笑意:“我什麽時候抽過煙?”
“我不信,”白栀偏了偏臉,“你張嘴讓我聞聞。”
顧維安沒有拒絕她的小小要求,順從她。
唔。
果然有酒的味道。
“被我套路了吧?”白栀聞了下,臉上帶着得逞的笑,不得不忍着,做出憤怒的模樣:“好啊,先前不是說不讓你喝酒嗎?你怎麽又喝了!”
她嚴肅地指責顧維安:“再這樣下去,你是不是不想要這條胳膊了?你——”
話還沒有說完,顧維安摟住她的腰,迫白栀不得不貼近他。
白栀已經有好多天沒這樣和他親近過,有些陌生,但顧維安的手穿透了這種陌生,他強硬地按在她背後,不許她後退。
她手中剛剛修剪好的綠色玫瑰花枝跌落在地,抓住顧維安領帶的手指繃緊。
顧維安把桌子上擺放的花材随意撥往另一側,兩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抱到桌子上。
他站在白栀兩腿間,手指深深插入她發絲中,低頭吻上她的唇,細細膩膩,逐步攻城略地。
白栀終于體會到窒息的感覺。
壓在她腰後的手不肯給她絲毫後退的機會,白栀怕弄傷他的胳膊,手抵在胸膛前。
許久沒有親密過,這樣熱烈的親吻令白栀有些招架不住,顧維安奪去她賴以生存的氧氣,白栀睜大眼睛看着他,缺氧的感覺讓她轉臉想要離開,但顧維安按在她後腦勺的手力氣過大,白栀只能被迫承受他。
白栀不知道顧維安哪裏來的這樣氣勢,朦胧中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小別勝新婚”?
可是,再照他這麽個親法,別說新婚,她都成新喪了!
再過七天就能過頭七的那種。
掙脫不開,直到感覺小圍裙和裙子被掀開,白栀才咬了他嘴唇,勸說:“冷靜,大哥,你千萬要冷靜。”
顧維安還不太冷靜,他手指下移,捏住白栀的脖頸,眼眸深如潭,那語氣頗為幽怨:“到現在了,你還沒有真正接納我。”
白栀:“……”
明明前幾天她都主動了好嗎!是你自己不要的。
氣。
白栀委婉提醒:“今天真不行。”
顧維安低頭,親吻她下巴,氣息不穩:“不行也得行。”
“真不行,”白栀急到爆炸,“那個,你也不想浴血奮戰吧?”
她親戚來探望了。
一句話果真令顧維安停下動作,他看着白栀的臉,慢慢地說:“還真不是時候。”
察覺到他松開手之後,白栀連忙利索地用屁屁蹭啊蹭的,從書桌的另一面蹭下去。
屁屁被堅硬的木頭桌子磨的發痛,她也顧不得了,眼巴巴地看着顧維安:“商量下呗,咱們以後再約?”
顧維安沒有說話,他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按按太陽穴。
白栀走到他身後,完全不懂他今晚這股郁氣從何而來。
她思考好久,才伸出手,按在顧維安的太陽穴上,生澀地幫他揉了揉。
沒伺候過人,手法很差勁,純粹看心情給他按。
白栀悄聲問:“容我問一句,您現在這種狀況,是不是和《動物世界》裏經典臺詞中描述的一樣?”
顧維安閉眼睛享受着妻子的按摩,問:“什麽?”
白栀一板一眼地背誦:“‘春天到了,大自然又到了交、配的季節’。你現在是不是傳說中發、情期到了?”
顧維安淡淡說:“栀子,你再這麽皮下去,我不确定今晚會不會動你。”
白栀仗着有大姨媽護體,勇猛地在危險邊緣大鵬展翅:“嗨呀,血淋淋的哦。”
顧維安不可能浴血奮戰、碧血洗銀槍的。
顧維安捏住她的手腕,拉她俯身,柔聲問:“栀子,你高中時是不是沒有認真學過人體的生理構造?”
白栀不解何意:“嗯?”
顧維安撫摸着她的頭發,笑容清淺,說着恐怖的話:“你下面能用的,又不是只有一處。”
白栀驟然醒悟他的意思,驚的掙脫他。
她捏着自己被掐痛的手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批評他:“變态變态!!!我真該給你放上十八遍《大悲咒》來淨化你龌龊的心靈!!!”
顧維安一句話吓的白栀晚飯都沒吃好。
晚上也溜回自己房間睡了。
顧維安并沒有阻止她的鴕鳥式行為。
只是白栀有些難以入眠。
她認真思考今晚顧維安的異常狀況。
他該不會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吧?
這個認知讓白栀更加睡不着了。
上一次顧維安這樣異樣是因為什麽來着?
哦,是因為吃顧清平的醋。
所以他今晚也是吃醋了嗎?還是工作上出了問題?
白栀睡意全消。
但這樣直接貿然找他還會顯得自己別有企圖,思來想去,白栀決定假借“試穿新衣”的理由,偷偷過去一探究竟。
倘若顧維安真的有煩心事,她不介意安慰他。
而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貼貼肉肉,那她可以換其他方式幫他。
思來想去,白栀飛快翻出新衣裙,規規矩矩穿好,去找顧維安。
白栀敲了敲顧維安的房門,問:“你睡了嗎?”
兩秒後,門開了。
剛剛沐浴完、發梢還有些濕的顧維安居高臨下看着她:“還沒有。”
“那個,我剛剛買了條裙子,”白栀在他面前晃了晃,像迪士尼動畫中演的那般,讓裙擺轉起一個漂亮的圈,“怎麽樣?好看嗎?”
顧維安評價:“不錯。”
完美主義者白栀對這個評價很不滿意。
“你重新回答一遍,”白栀說,“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覺着我這條裙子怎麽樣?”
顧維安平靜地說:“不如你不穿它時好看。”
白栀:“……”
“你已經足夠美了,”顧維安補充,“完全不需要裙子襯托。”
白栀哼了一聲,雖然她的驕傲和自尊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但她仍舊迫切地想要得到更多的肯定。
“首先,如果你真心實意地想要誇獎一位淑女,應該善于多用形容詞和細致生動的描述,”白栀說,“比如說,就剛剛這個回答,其實你有更多的選擇。”
顧維安手搭在門旁側,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
“你可以選擇回答‘很美麗,這個裙子的顏色很襯你的皮膚,顯得更白’‘這個裙子讓你看起來更加優雅大方’‘美到令人昏厥’等等,”白栀一口氣說完,教授着他取悅女孩子的話術,“而不是你這種敷衍又冷漠的‘不錯’,也不是這種随時想開搞的污言穢語,要用心。你學會了嗎?”
顧維安含笑看她:“學會了。”
“那好,我們再來一次。”
顧維安建議:“不如從頭開始,我找找感覺。”
白栀點頭:“好。”
她往後退幾步,看着顧維安從內将卧室門重新關上。
清清嗓子,白栀往前邁幾步,她敲敲房門,問:“顧維安,你睡了嗎?”
兩秒後,白栀聽見顧維安毫無波動的聲音:“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