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許黛內心亂極了。
就……三觀震裂有木有!
坐在那裏的時候她還在郁悶,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導致蕭嶼和蘇融融一共工作,還擦不出火花,她以前看的怕不是個假原著吧?
現在她恍然大悟。
原來……原來最影響劇情,就是她自己?
這份清楚的認識,如當頭棒喝一般,打得許黛暈頭轉向,十分恍惚。
本來成年人了,多少有點演技,許黛這時候一秒都坐不住,于是借着擦衣服的理由,許黛掉頭就走。
然而洗手間也是去不了的。
她現在穿的是男裝,做男人打扮,卻是個妹子,到底應該去男廁所還是女廁所,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許黛壓根不在乎剛買來的衣服,她只想找位置靜一靜。
于是許黛推開應急通道的門,裏面昏暗的白熾燈一聲亮起,許黛也不嫌地髒,直接坐到臺階上。
厚重的應急通道門在一聲悶而厚重的砰聲中,緩緩合上,隔絕了高級餐廳的觥籌交錯,許黛一下靜了下來。
要去思考的東西很多,然而她什麽都思考不了。
許黛只知道,人心果然是最難揣測和掌握的東西。
她也說不上來,這十年間她哪裏做錯了。
好像哪裏都錯了,仔細一想,她除了如以前一樣行動,也沒有更好的、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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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無解。
最重要的是,她還完完全全忽視了蕭嶼的感受。
許黛發出一聲長嘆。
頓時她只覺得,自己不但一事無成,還什麽都幹不好。
哪裏是什麽小天才黛黛子,明明是一個小廢柴黛黛子還差不多。
門再次被推開。
又關上了。
那人也不走樓梯,只是靜靜地站在許黛身後。
許黛用手支着腦袋,不回頭,就知道這人是誰。
她又嘆了一口氣,說:“蕭嶼。”
“嗯。”後面的人輕聲應到。
許黛張嘴,想說什麽,卻無話可說。
她想随便說點什麽,譬如相親途中這麽跑走不禮貌之類的,可又說不出來。
許黛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後又是嘆氣。
她說:“對不起。”
應急通道裏一股子煙味,有不少人曾偷偷躲在裏面抽煙,兩人均不是抽煙的主,此時深吸一口氣,都覺得,就連空氣都刺鼻極了。
一句對不起,不是蕭嶼想聽的內容,他理智上卻明白,這是許黛唯一能說的話了。
同時蕭嶼也清楚,他想聽的話,不可能從許黛的嘴裏說出來。
即便理智上很清楚,感情上,蕭嶼的心裏還是克制不住的難受。
一個這麽站着,一個這麽坐着,十分安靜。
安靜得,不一會,聲控燈都熄滅了。
于是應急通道裏,陷入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裏。
一股濃烈的窒息,如黑厚的棺材板似的,重重地壓下來。
許黛只覺得嗓子裏如灌了把沙子似的,又疼又噎又難受。
這樣的沉默不知道進行了多久,這次換蕭嶼嘆了口氣。
他的嘆氣很輕,輕得連感應燈都沒有反應。
這裏還是一片濃重的黑。
蕭嶼說到:“黛黛有什麽好對不起我的呢?不是所有努力都有回報,也不是所有喜歡,都有結果。”
話音剛起,周圍大亮。
也許是剛才太黑了的原因,此時燈光亮得刺眼,許黛忍不住低下頭。
蕭嶼接着說:“遲鈍不是你的錯,不能以我想要的方式回應我,也不是你的錯,那麽黛黛,你哪裏有對不起我的位置呢?”
“難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對你抱有朋友以上的情感嗎?”
“可是……”
許黛的話剛起頭,蕭嶼便重複到:“不是所有努力都有回報,也不是所有喜歡,都有結果。我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我從沒有怨恨過你,更不後悔喜歡你呀。”
蕭嶼走過去,也不嫌地髒,坐到許黛旁邊。
只是許黛莫名膽怯,手扔支着腦袋,遮擋蕭嶼的視線。
“因為你是個值得人喜歡的人呀。”蕭嶼說到,他的語氣很溫和,很輕柔,像是三月的太陽,又像是剛抽條的嫩枝,讓人心裏生的刺,一點一點軟化下去。
蕭嶼:“我從沒有後悔喜歡過黛黛啊,只是……”
他的聲音梗了一下。
“只是,現在沒辦法繼續了。”
許黛放下手,側頭去看他。
剛側頭,她的視線便撞進蕭嶼的眼睛裏,溫柔的又隐忍的雙眼裏。
許黛頓時各種思緒千回百轉,她卻咬緊牙關,意識到現在并不是她說話的時候。
蕭嶼已經做了決定。
在讓她知道他喜歡她之前。
許黛也很清楚,她并沒有能回應蕭嶼的感情,所以這個時候,沉默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點點頭,嗯了一聲。
蕭嶼微笑:“雖然但是,我還是希望和你以後,當普通朋友。”
許黛又點了一下頭,嗯了一聲。
蕭嶼:“但你放心,多餘的情感,從今天開始,就止步于以前了。”
“嗯。”
“這是對我自己負責,也是對我未來另一半負責。”
“嗯。”
“所以別這幅表情,沒什麽好難過的。”蕭嶼輕輕拍了拍許黛的頭,并沒有過多的動作,他說到,“只是發生了點世界各地每時每刻都會發生的事情。”
“嗯。”
“我也只是做了有利于我自己的選擇啊。”
蕭嶼說完,擡頭看了看頭頂的燈。
吸頂燈裏積了不少灰塵,難得的是,還那麽明亮,并且還會持續地亮下去。
至此,也沒什麽好多說的了。
蕭嶼坐了一小會,便先行離開了。
許黛還不想走,她像是失去了回到餐廳裏的勇氣似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應急通道的門又推開了。
這次背後響起的是高跟鞋的聲音。
“一言不發走掉,把女士一人留在餐廳裏支付高額賬單,學姐,你這個渣男。”
許黛回頭,眼睛紅得像兔子。
蕭沁一愣,旋即還是那副毒舌調調,“和你沒關系的事,你也難受成這樣,你幹脆去聯合國當義工,拯救非洲饑餓兒童去得了。”
許黛抹了下眼睛,站起來,明明臉上表情苦兮兮,她說到:“你爸媽你哥哥你爺爺沒把你打死,說明你們家修養真的挺好的。”
蕭沁冷哼一聲,笑了。
“還能諷刺人,說明問題不大。走吧,許先生?”
說着,他自發自動挽着矮個子·富豪·許先生的手臂,兩人也離開了。
許黛并沒有完成系統給的任務。
當晚,她接收到了提示。
【提示:蕭嶼的相親已經結束,兩人對彼此印象很好,任務失敗。】【提示:你沒有進行任何嘗試,已被系統視為消極游戲。】【提示:劇情偏離會導致你回不去原世界,嚴重偏離者在游戲結束後,現世界也将崩塌。】許黛看着提示,冷着臉,好半天沒有說話。
即便這天發生了這樣的事,大家的日子還是照常過。
許黛上班下班不算忙碌,偶爾去醫院試圖探望一下安淮見,但得到的結果仍是家屬要求不允許探訪。
昨天去更是不得了,醫院直接說沒有這號病人。
也不知道是出院了,還是轉院了。
安淮見猶如人間蒸發。
他蒸發,公司可沒有蒸發,不但沒有,還有好多人虎視眈眈。
出差的借口并不能支撐很久,別說董事會上,就連一般小職員間,各種猜測和不知道真假的八卦,都在廣泛流傳,并且說法不一。
房貸人士雷千依十分關心公司局勢,生怕一朝離職,還不起房貸。于是她整天跟個交際花似的,打探各種情報,雷千依也不是吝啬之人,每每知道了消息,就會跑來分享。
許黛全當八卦聽,倒也聽得滋滋有味。
安家這種局面,只要稍微聽到點風聲的,都知道怎麽回事。
這兩天景興文也給許黛打電話說,等這個月結束,想讓她辭職,直接回家裏幫忙得了。
許黛沒正面同意,但也沒反對。
要是安淮見再這麽神隐下去,景叔的考量也是對的,她也要盡早離開了。
這天一早,許黛如往常一般去上班。
安淮見的辦公室裏有燈亮着。
這個點,不會是保潔阿姨。
許黛心中一震,莫非?!
畢竟安淮見都不在醫院了。
許黛快步走向總裁辦公室,門開着,許黛敲了敲門,沒人應,她心情實在激動,等不了,探頭進去一看。
只見一名西裝革履,長相并不起眼的平頭男人,在櫃子前清理個人物品。
遇到安淮見的東西,便扔垃圾似的扔進腳邊紙箱裏。
之前或許是清過一遍了,安淮見的東西不多。
即便這樣,他也碎嘴念到:“誰清的東西,也不清幹淨,等會炒了她。”
許黛雖然不認得這人,但她在文梨的生日宴會上見過。
安子易的原配死的早,只留下一個兒子,但這位,是文梨和安子易的兒子,叫安文翰,年紀比安淮見要小,去年才研究生畢業,從國外回來。
文梨雖然長得美豔,但顯然安文翰并沒有遺傳她的美貌,甚至都不如安子易,簡直像在挑兩人的缺點長,即便穿得人模人樣,卻一點也不顯貴氣。
或許是感覺到門口有人,安文翰看過來,指着許黛說:“你,對,就你,以前是安淮見的秘書吧?”
許黛:“是啊。”
“來,把他的東西清出來,都給我搬走。”安文翰頤指氣使地說到。
許黛站在原地,眨眨眼。
“愣着幹嘛啊,快過來。”
見狀,許黛故意嬌嗲地說到:“哎呀安總,你看人家細胳膊細腿的,搬不動,您等着,我幫您叫個結實點的清潔工。”
安文翰一看,也是,他說:“搞快點。”
許黛便出去了,不但把安文翰交代的事轉頭就忘,還按原行程直接去開會了。
安文翰在辦公室裏等一上午,都沒等來人。
他氣得半死,去外面一看,一上午總裁辦也都沒人。
安文翰:“……”
等中午好不容易有人回來,安文翰氣沖沖出來,只見細胳膊細腿·搬不動·許黛,扛着一桶水回來,哐地,就給換上了。
安文翰氣急:“你不是說你搬不動?!”
許黛拍拍手,無辜道:“是啊,早上沒吃飯,我當然搬不動那堆東西,可現在我吃啦,我又沒說我搬不動水桶啊。”
安文翰:“……”
許黛還念上了:“那個安總啊,什麽事也要看具體情況啊,不是我不給你做,是當時情況确實不允許啊,我也很無奈啊。”
安文翰:“……”
“再說了,我們雖然是秘書,但以前的安總很多事都自己做,比如清櫃子什麽的,我們也不知道什麽東西是他的,什麽是公司的,您的東西也擺進去了,萬一給您扔錯了,扣我們12個月的工資我們也還不起啊!”
安文翰擺手:“我知道了你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我自己來!”
許黛微笑。
氣死老板她最在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黛黛:呵,辣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