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花花茶,雖然常常被紫原和黃濑偷去分掉;偶爾是她做的小擺件,把花固定好形狀裱在畫框裏;偶爾是她親手做的香包,當然工藝挫劣就不必說了;偶爾是薰衣草做的糕點,大夏天的到他這裏都沒法吃了。不過她最喜歡給他的還是提拉米蘇,放在特制的冷凍盒裏,在最寒冷的冬天空運到他身邊,附帶的信會詳細地記錄她的制作過程和發生的趣事,比如他未來的小舅子對此嗤之以鼻卻忍不住偷吃啦,他未來的岳母說她這個女兒孝敬他們的時候都沒這麽用心啦什麽的,然後他的心情會好上很多天,回信也會捎帶上紫原最新研發的甜品。
他們明明如此相愛,為什麽她會在結束兩地分離的前夕給他這樣一封分手信?赤司覺得雖然在同一件事上糾結并不是他的風格,但是這件事由不得他,因為愛情不是能用常理思考的東西。
夢境一直停留在這裏,她澆水,他遠遠地看。靜谧,無聲,唯美,可是卻讓他止不住地心酸。或許,他确實應該問問,為什麽。
“赤司君、赤司君……”
睡眠被驚擾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赤司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什麽?”
“呼——”黑子看到赤司終于醒了,松了口氣,“赤司君,今天有體檢,你快起來吧。”
“體檢?……今天不是沒事嗎?”
“你從聚餐回來就一直在睡,而聚餐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現在請起床吧。”黑子立在床前流利地說完,然後轉身,“還有,請不要吃早飯,先去抽血。打擾了,我先過去。”
解開快在自己身上打了個結的被子,赤司拖着疲軟的身體穿上拖鞋去洗漱,鏡子裏的男人一臉沒睡醒的模樣,頭發也亂糟糟的,臉上都有了胡渣,沒有半點意氣風發的模樣。
“真是的。”斥責了鏡子裏的自己一聲,赤司擠出牙膏開始洗漱,留蘭好聞的味道彌漫在簡單浴室,赤司想了想,還是放水洗了個澡。
坐在醫生面前掀起袖子,赤司看到他還算是皮肉完整的小臂。傷口就是軍人身上的紋章,每一道傷口都有一個故事,而留在那裏的傷口記錄的大概不是個值得稱頌的故事,所以它已經痊愈得連痕跡都看不到了。
答謝晚餐結束之後,兩個人并排躺在小高地上看星星。提香轉過頭問他:“明天有什麽計劃嗎?”
“沒有。”
“要不要明天再一起逛逛?”
“這算是約會嗎?”
“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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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約會不應該是我邀請你嗎?”
“那……再來一次吧。”
赤司覺得她說着這種話的表情很可愛。提香翻了個身,趴在他身邊,托着下巴看他的臉。他把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如果這麽看着她,他會無法集中精力集中思緒。每多一秒,他都會覺得他更加喜歡她。
“明天晚上有空嗎?”
“有。”
“遇到這種情況,你應該說,得看時間。”赤司緩慢地道。
“這是流行的方式嗎?”
“不,這是除了我以外的人邀請你需要發生的對話。”
她笑,整個兒貼到地上:“然後呢?”
“然後……赤司征十郎邀請知海提香同他一起在傍晚看海,并且共進晚餐。”
“我通常不跟陌生人約會。我們昨天才認識。”
赤司看了她一眼:“學得倒是挺快。”
“嗯……你覺得我能相信你嗎?”她問,眼睛裏有漂亮的光。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
“哈哈、不過你是赤司啊,那就破一次例好了。”
“真的?”
“當然,我對紅頭發異色瞳又富有幽默感的人沒轍。所以說要幾點呢?”
那一刻,赤司是真的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實在是完美極了。
Part.8
而實際上,他只是租了一條船在傍晚的時候下海而已。充當船夫搖着槳,赤司載着提香往海平線那邊駛去。
“所以說只是乘坐小漁船出海?”提香一邊用手拍着海水,一邊問坐在船尾盡職盡責搖槳的赤司。
“我這樣窮酸的大頭兵只負擔得起這樣上不得臺面的娛樂啊。”赤司開着玩笑。
提香捂着嘴笑,然後說:“你看,這就是我不和陌生人出去的原因。”她抱着雙膝,下巴磕在膝蓋上,注視着他。雖然他看不清她的眸子裏到底映了些什麽,可是他知道,他的影子必定是占了大部分。
赤司只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說實話,看似什麽都能做并且什麽都能做得很好的赤司拿女孩子挺沒轍的,尤其是這個女孩他昨天才認識,并且他還确定他喜歡上了她。
軍隊裏人氣最高的莫過于黃濑,精致到想讓人踩一腳的五官,開朗陽光到讓人無奈的性格,讓所有女人尖叫的身材,還有一身過硬的本領讓他總是桃花連連,但是他從來沒有認真地談一場戀愛。可是某段時間,全軍偶像黃濑卻高調地聲稱自己墜入愛河,然後專注于研究各種關于愛情的東西。那段時間被他擾得煩不勝煩的衆人到現在都能背出幾段他喋喋不休過的段子,而令赤司印象比較深刻的也只有一個了。
科學研究顯示,戀愛感覺其實就是大腦皮層情感中樞的神經元在多巴胺的刺激下發生的一種鈣攝入量依賴性的神經沖動,英文叫firing。而這種神經沖動由于源自于神經細胞膜表面的鈣離子泵,在長期firing的情況下會産生疲勞耐受性,所以對多巴胺的刺激便會逐漸消弱。——簡而言之,愛情就是種化學反應。不過呢,赤司覺得,如果面前這個女生能讓自己大腦發瘋似的釋放多巴胺,那就足夠特殊了。
“赤司君以前經常劃船嗎?”提香問。
“嗯,休假的時候經常做這個事,不過很少出海,會在那邊的懸崖底下漂一個下午。”
“看書嗎?”
“大部分時候是,偶爾也會睡一覺。”
“一直到傍晚?”
“如果沒睡過去的話會在這個時候上岸。”
“诶,那麽看過很多次夕陽了吧?”
“嗯。”
提香歪了歪頭:“我其實也經常看日落什麽的,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工作的地方也常常是海岸城市——不過那時候沒什麽心情看日落就是了。其實我更想看日出的。”
赤司忍俊不禁:“那你得找一個東海岸的城市。”
“住在島上是個更好的選擇。”她如是說,“那麽無論是海上的日升月落還是山裏的,就想看就能看了。”
“看不出你有這樣的情趣。”
提香故作生氣地瞪了他一眼,腮幫子鼓起來像河豚,赤司看了更想笑。
“難道我看起來就是個一點情趣都沒有的人嗎?”她說。
“不,我很喜歡。”
她的臉在海水的反襯下看起來有些紅,有點不自然地挪開了眼神,提香咳嗽了一聲:“好吧,看在這份上我原諒你這次對淑女的不尊重。”
“真是感謝。”
“哈哈。”她更加激烈地笑起來。
水邊的燕鷗上上下下地在淺水上升起降落,另一群海鷗在海浪打起來的時候飛起。天色變暗了些,雲層也開始聚集。天空透出了一絲靛藍,餘輝的勢力聚集在遙遠的海浪尖。
空氣裏有碎浪的味道,赤司覺得這一切都顯得很新鮮,雖然是熟悉的家鄉小鎮,風景都差不多的海邊,原本千篇一律的日落,卻因為面前這個人的存在而變得舒服起來。不過同時,腦海裏有另外一個聲音提醒他,他們現在還不是一對,并且有可能永遠也不能湊成一對。他還有一個星期就要回帝光,一切都會結束。部隊裏常常都有這樣的事——嚷嚷着戀愛了的人幾乎都是沒有結果。
赤司還不是很清楚提香對他的感覺,雖然他覺得應該同他對她的感覺一樣。有時候就是這麽神奇,他在24個小時之內遇到了他認定的人,又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之內感受到了對方的感受。他只想,人生的奇遇還能再發展得快一點嗎?
“啊、你看!”提香突然興奮地大叫起來,指着遠處,船體因為她這樣的大幅度動作而晃了晃。
赤司順着她的手看過去,看到了意料當中的東西。有三只海豚在海浪裏追逐,一直接着一直,向近海游去,然後消失在淺灰色的海水裏,接着不一會兒又在離他們發現它們的地方的更遠處出現。
“這些小海豚每個晚上都會經過這裏。”
“雖然聽說過,但是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看起來、好像在沖浪。”
“是啊。海豚就是愛玩。現在人類都回到岸上,海豚就覺得安全了,可以開始玩兒了。”
提香回過頭看他:“難道我們不算是人嗎?”
“這時候就不用這麽摳字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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