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話劇社幾乎從來都沒有這麽忙碌且華麗過, 是的,華麗。
平時話劇社一直都是整個學園算得上有錢的社團,因為話劇社可以說是學園比較出名的社團,很多知名明星都是從話劇社走出去的,比如說韓柯澤,因此話劇社從來都不缺贊助,才會連路遲所出演的一個類似于背景板的路人甲角色都可以有定制的服裝。
而今天因為學園祭, 話劇社更是好好地裝扮了一番,路遲甫一踏入,就有種自己仿佛走進了一個正在舉辦聚會的城堡一樣, 炫彩的燈光精致的茶點,穿着各色華服的人不停地穿梭在不同的房間裏,還有悠揚的四重奏,像是只要你想, 下一刻,你就可以執起身邊人的手一起跳一曲曼妙的華爾茲。
“學姐, 我以為你又迷路了呢?”清朗的聲音讓路遲回過神來,路遲眨了眨眼,就看到了一個堪稱漂亮的衛緒翰。
金燦燦的頭發被接了發,燙了個大波浪, 如同海藻一樣散落了下來,身上穿着一身蓬蓬的淡藍色的長裙,腰上加了束腰,顯得腰極細, 身材高挑,臉上畫了冷豔的妝容,一雙翡翠的雙眸中仿佛盛着光,紅唇嬌豔欲滴,對着他輕輕揮手,活脫脫就是一個冷豔的中世紀女子。
路遲看着這樣的衛緒翰再三确認了一下,然後略微遲疑地道:“學弟?”
“嗯,是我,”衛緒翰聞言對着路遲眨了眨眼,然後揚唇一笑,就和平常一般無二的笑容,而此時走廊身後的陽光傾瀉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就好像一個真正沐浴着陽光的公主一樣,“學姐,你趕緊去換衣服吧,化妝師那邊今天還挺忙的,待會再兩個小時,我們的表演就開始了。”
路遲聞言點了點頭,不過化妝的話,對于現在的他而言已經不算是一件難事,更何況他要做的其實是卸妝,而并非化妝。
路遲剛一走進更衣間,身後的衛緒翰就保持着笑容不變,看着路遲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不一會兒,轉角的柱子上走出來一個人,他看着衛緒翰手插在上衣口袋上,對着衛緒翰挑了挑眉:“你看起來很期待?”
衛緒翰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眼神輕輕瞟了一眼來人,然後淡聲說道:“你又何嘗不是?”
來人聽了衛緒翰的話輕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一勾,就露出了幾分特有的風流狷狂,他目光落向了更衣間的門,然後慢條斯理地說:“是啊,很期待。”
“畢竟這是一個小王子的誕生啊。”
後面一句話他低聲地說着,聲音很低,幾乎微不可聞,卻像是在吟誦一首古老的詩歌,在四重奏的音樂之下,顯得悠遠又綿長。
而他們兩人都不知道的是,有一個人看着他們,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冷漠,然後面無表情地做了一個手勢。
……
路遲一進到更衣間的時候,就發現他的一套衣服上面還多了上次沒有的短發假發,他換好了衣服後,就迫不及待地戴上了這一頂短發,短發是墨黑的,與他現在的發色完全相同,但是發型卻更适合他,當他戴上假發的時候,有種世界都變得更加清晰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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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遲滿意地将佩劍拿好,就聽到系統十四冷冰冰的機械音語氣平平地說道:“副本游園木馬之一起墜落永夜已完全開啓,請宿主盡情享受每一個驚喜。”
用着冷冰冰的語氣說着驚喜一點都不讓人期待……路遲漫不經心地想着,剛剛在CM同好會的時候他就發現副本名字改了,但是沒有任何提醒,而現在卻有了提醒。
那就說明——在這個更衣間裏絕對有觸發這個副本正式開啓的物品,路遲抿了抿唇,然後對着系統十四道:“可以檢測更衣間麽?”
頓了頓,路遲接着說道:“比如說能不能檢測這個更衣間出現了平時沒有的東西?”
“請稍等,”系統十四回複了路遲後就停頓了一下,然後緊接着回複着路遲,“檢測已完成,經檢測,宿主的佩劍上安裝了微型攝像頭。”
路遲聞言掃了一眼銳利精美的佩劍,目光落在佩劍上最大的一個裝飾紅寶石之上,然後在腦海裏對系統十四道:“可以查出是誰安的麽?”
“此服務不在系統範圍內,請宿主自行摸索。”系統十四淡淡地說着。
路遲聽了也不意外,他本來就是想試探性問一下,有答案自然是最好的,沒有答案也無所謂,這個副本已經很明确了,游園木馬,那麽只有一個人了啊。
衛緒翰……路遲微微垂眸,其實昨天晚上他還是挺開心的,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路遲這樣想着,在更衣間隔壁卸了妝,然後若無其事地走出了更衣間,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等他的衛緒翰,還有身材挺拔,讓人不得不注意的韓柯澤,路遲揮了揮手,然後就打了聲招呼:“學弟,韓韓……”
當路遲從更衣間走出來的時候,衛緒翰和韓柯澤的眼眸都不約而同地微微一深。
現在的路遲卸了妝,露出了他本來的模樣,比之平常化妝的時候少了幾分女孩子的妩媚,卻多了幾分幹淨清爽,棱角也比平時更加分明了一些,精致的五官顯得他十分俊秀。
而此時他身着一身藍白筆挺又貼身的小王子服裝,就将他平日裏所沒有顯露出來的氣質顯露得淋漓盡致。
如果說平日裏的路遲看起來是一個嬌豔高冷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精致洋娃娃,現在的路遲則更像是一個貴氣凜然天真無邪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韓柯澤舔了舔唇,真是他可愛的玩具,看了就讓人想把他藏起來,藏在精心打造的牢籠裏,喂他最嬌嫩的玫瑰花瓣,用清晨的露水給他沐浴,豢養他,征服他,再為他穿上全世界最珍貴的華服,铐上用珍珠打造的項圈,多好看。
而一旁的衛緒翰臉上的笑容卻越發得燦爛,這模樣可真适合學姐,純潔無瑕,就像一張純白的白紙,攤開在他的面前,就忍不住讓人想用墨黑的墨水染黑他,浸濕他,然後再曬幹,撕碎他,明明他們是一樣的人啊,為什麽你可以活得仿佛是在陽光下長大的人一樣啊。
路遲并不知道衛緒翰和韓柯澤的兩人所想,他看了眼傳訊儀上的時間,然後對着兩人道:“時間到了。”
兩人點了點頭,衛緒翰率先向前,動作自然地拉住路遲的手腕,然後對着路遲道:“學姐,我們走吧。”
緊接着,就完全不管韓柯澤,就向前走去,而韓柯澤也不在意,慢悠悠地跟在兩人身後,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平板,手指不斷地滑動,最後将一個視頻拖在一個文件夾上,臉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
話劇社的表演在學園祭上一向是學生們最期待的表演之一,且今年話劇社與歌劇社進行了聯合表演,因此此場表演完全是座無虛席,還專門投影了巨大的全息投影在操場上,就算這樣操場上也坐滿了人。
這場表演足足有兩個小時,作為才藝風采大賽的第一場演出,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就在這個時候,全網直播也正式開始。
這場話劇是西方童話的各種餓雜糅,對童話故事進行了出乎人們意料之外的劇情反轉,主線故事男女主人設參照毒公爵,毒公爵深愛他的妹妹,卻又為了權力殘忍地将妹妹一次又一次的送給別的國家的君主,女主妹妹在不同的國家裏參與了不一樣的童話故事,從而心境發生了一次又一次地轉變,完美地将畫風不一樣的童話故事串聯了起來。
如果仙女棒揮錯了将魔法用到了灰姑娘的姐姐身上,灰姑娘還會得到王子的愛麽?如果白雪公主的後母其實是個好人,白雪公主本身是朵白蓮花,那麽白雪公主還會遇到她的王子麽?睡美人醒來後和王子婚後生活真的幸福美滿麽?
有趣,華麗,動人,怪誕,又令人深思。
絢麗的場景布置,伴随着美妙的歌聲,富有張力的表演,短短的兩個小時,就讓人不禁跟着進入到了被施了魔法的奇幻世界,一起走向那個中世紀,一起走向那個童話世界,而其中的很多臺詞和矛盾又讓人不禁可以聯想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情,那藏在字裏行間的真意,不禁令人陷入沉默。
路遲的作為一個道具出場的只有兩次,他會作為海的女兒童話中鄰國公主的弟弟出現的,還是出現在鄰國公主的回憶中,因為在話劇臺本設定裏,王子在婚後回憶起了美人魚的記憶,因此與鄰國公主的婚姻出現了矛盾,而鄰國公主這裏指的就是主線的女主毒公爵的妹妹。
這是她第三次被送人,王子一開始對她很好,令她心動,她想安定下來,可是王子想起了美人魚,她想起了一直陪伴她最後卻又早逝的弟弟,沒有人可以與死者的回憶相媲美,因為死亡本身就是最好的濾鏡。
在這兩個場景裏負責旁白的都是女主,女主會吟唱憂傷的安魂曲,而路遲就會随着歌聲出場,一幕是站在花園裏,聞着花對着女主笑,一幕是站在城堡頂上,迎着風,唱着和女主唱的一樣的歌。
游戲世界的道具以及場景布置都做得極好,哪怕不過是一場學園話劇,整體的場景都做的仿佛真的一樣。
驕矜純白的少年,有着最溫柔的眉眼,微微彎下身子,聞花的模樣像是在親吻,擡起了頭,綻放出了一抹腼腆又淡淡的笑容,比之百花還要絢爛動人。
直播網的彈幕一直沒有停過,這個時候彈幕更是飛起。
“卧槽!!這個小哥哥是誰!好好看啊!心動!想抱住!”
“我怎麽從來都沒在學校見過啊?是哪個不出名的新生學弟麽?太好看了吧?!糟糕,是心肌梗塞的感覺!”
“這臉,有點眼熟啊!好像我女神路遲啊……”
“臉熟+1!是我女神反串的麽?!太好看了吧!我要彎了!我可是個直女啊?!”
“啊?這是女的?怎麽可能?!”
歌聲變得更加悲傷,又更加安靜,溫柔中帶着懷念,懷念中帶着傷感,傷感中帶着惆悵。
場景一轉,高高的城堡之上,少年迎着風,藍色的披風被風吹起,少年仰起頭,閉上了雙眼,蒼白的唇色卻讓少年仿佛能夠随時飄散在空中一樣,下一刻少年睜開了眼睛,平靜地看向遠方,眼神溫柔又憂郁……
“啊!我死了!看着就好心疼……”
“我居然想起了我家人,人間久別不成悲,離開的人就真的和風一樣再也回不來了啊……”
“這個眼神,我爆哭,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但還是想努力活下去的眼神啊……”
“配上這個安魂曲,我真的,受不了這種……在生死面前,所有的情情愛愛都是虛的。”
“哇,好快就下場了,還沒看夠啊!”
“女神的話,待會還有獨唱表演啊!期待!”
“真的麽?關注了,要看要看!待會投票!”
……
路遲下臺的時候就跑去更衣室準備換衣服,然後他的獨唱就在第八個節目,很快就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更衣室門口出現了已經換下了女裝,換回裏平時穿的學院制服的衛緒翰,臉上的妝也已經卸幹淨了,他拿出了一個平板,然後虛拟屏幕浮現在可半空中,上面顯示的風采大賽的參演者的實時投票。
路遲此時已經從兩百個參演者中一躍到了前二十,第十八名,一部分源自女配設定本身的女神人氣,還有一部分來自剛剛話劇中兩幕的投票。
路遲看向衛緒翰,面露疑惑。
衛緒翰俯身道路遲耳邊,然後對着路遲輕聲道:“路遲同學,星網的課你已經有一周沒有來上了呢?雖然課程都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但是複習也是很重要的哦?”
聞言路遲一怔,他驀地睜大了眼,然後對着衛緒翰猶疑地喊了一聲,輕輕的,低低的:“溫……溫老師?”
衛緒翰點了點頭,然後站直身,聲音淡淡地說:“如果全校人都知道,他們的女神不過是騙他們的,那樣會很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