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種馬文裏的炮灰

表姑父女兒的公公姓郭,已經六十多歲了,身體還很好。

聽劉大銀說明來意,他眉頭一皺,連連擺手:“這可不行,別說犯法不犯法的事,就是整張的兔子皮我都不知道去哪裏找啊。”

劉大銀在家裏就想到這一層了,說道:“這事絕對不犯法,您就放心吧。您只要把皮衣做出來,剩下的就跟您沒關系了。至于這皮子,您是有名的皮匠,哪裏能買到整張的皮子,您還不知道?”

“這上邊都不讓養兔子,我去哪裏找皮子?”

劉大銀笑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一件短款兔皮襖我給您四十塊錢,怎麽樣?”

九張兔子皮做一條褥子,兩條褥子就能做一件衣裳,也就是十八只兔子。

刨去各種成本,一件衣裳就能掙十幾塊錢。

倒騰碎皮子得一個多月才能掙這些錢呢。

像這個婦女說的,他只管關了家門在自己家裏做出衣裳來,剩下的就跟他沒有關系了,比倒騰碎皮子還省心安全呢。

郭老漢在心裏算計着,有些心動。

到底做不做呢?

他臉上的掙紮之色被劉大銀看了個清楚。

劉大銀繼續又加了一把火,說道:“我這次先要五件,要是好賣的話,以後我還得要。”

郭老漢放棄掙紮,問道:“皮衣你是要女士的,還是男士的,要帶毛的還是光皮的。”

劉大銀道:“女士的,剩下的怎麽好看您怎麽做就行了。”

“十五天後,你來拿貨,不過,”郭老漢停了一下,:“你得先給定金,我得去買整張的兔皮褥子,家裏一時拿不出這麽多錢。”

劉大銀爽快道:“那行,不過今天我沒帶錢,明天給。”

雙方約定,明天在表姑父家裏碰頭,劉大銀把定金帶來。

一直出了郭老漢的村子,李三順的腦袋還是懵懵的。

“不是,這樣就成了。”

劉大銀:“這樣就成了。”

“就這樣兩句話的事?就成了。”

劉大銀懶得理他,不說話了。

表姑父在一旁笑道:“三順家的,你也真是會說,兩句話就把我這親家說動心了。”

表姑父和李三順歲數差不多,都是典型的農民長相。

“我這也沒想到會這麽順利。”

表姑父:“我這親家,他大孫子剛一歲多就沒了父親,娘又改嫁了,從小跟着爺爺奶奶長大,馬上就到了娶媳婦的時候了。我那個外甥學習都不錯,以後也到了要花錢的時候了。你這一下子就要五件皮衣,總共兩百塊錢呢,他能不同意?”

表叔在一旁問道:“三順,我聽說你辦了什麽執照,是真的?”

李三順:“是食品營業執照,我爹不是以前做燒雞嗎,我就想着把這門手藝再拾起來。我家的情況表叔你也知道,開林手術借了不少錢,等兩年還得再動一次大手術,不趕緊想法子賺錢不行啊。”

表叔:“這上邊讓做買賣嗎?不打擊投機倒把了?”

李三順摸摸腦袋:“這個到底怎麽樣我也不清楚,只是聽說自己家裏做的東西就不算投機倒把,要是陶騰了太多的東西,那就是投機倒把。”

表叔背着手想了一想:“意思就是小買賣不算投機倒把,大買賣就是呗。”

李三順:“就是這個意思。”

四個人在岔路口分道揚镳,天色不早了,表姑父要他們到家裏過一夜再走,表叔和李三順都表示家裏還有事,就不住下了。

等和表姑父也在岔路口分開,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整條路上,只有劉大銀和李三順夫妻兩個。

半圓的月亮挂在天上,月光不暗也不亮,照在路旁光啞啞的樹枝上。

遠處村子的燈火亮起來。

現在的天氣不冷但也不暖,他們忙着趕路,出了一身汗。

劉大銀:“三順,你說這皮衣會不會好賣?”

妻子又喊了自己的名字,聽這語氣,她的心裏也是不确定的吧。

李三順臉上露出笑容:“我覺得一定得好賣。”

劉大銀轉臉看他:“啊?你覺得一定得好賣?”

李三順給她分析:“你看,表姑父的一件皮坎肩就看的跟寶貝似的,家裏除非有事,一般舍不得拿出來穿上。省城有錢的人多,只要咱們的皮衣好看,一定好賣。”

李三順說的頭頭是道,劉大銀本來六分的信心變成八分了。

就連一點經濟頭腦沒有的丈夫都覺得這皮衣會好賣,那它一定會好賣。

夫妻兩個到家的時候,已經将近十點多了。

李留柱和兩個孩子都沒睡,都在屋裏坐着等他們倆呢。

劉大銀剛一進門,小孫子就撲到了她懷裏,喊道:“奶奶回來了,奶奶回來了。”

李大銀愛憐地摸了摸小孫子的臉頰,一路的疲倦都不見了。

李開元把弟弟從奶奶身上扒下來,板着一張小臉:“奶奶剛回來,你別鬧奶奶了,快讓奶奶歇一會兒,爺爺奶奶還沒吃飯呢。”

李開元說話的功夫,李留柱已經把飯給端來了:“爹,娘,飯我一直在鍋裏溫着呢,你們快吃吧。”

午飯他們是在表姑家裏吃的,吃飯時也就中午十一點,現在都晚上十點多了,這都快過去十二個小時了。

劉大銀已經餓過頭了,現在反而不餓了。

盡管不餓,劉大銀還是喝了兩碗稀飯。

要是不吃,家裏人就該擔心了。

第二天,劉大銀早早就起來了,今天還得去表姑家裏呢。

昨天帶了點心,燒雞,今天去也不好空着手,前天買的雞蛋一個還沒動呢,劉大銀把雞蛋裝在一個籃子裏,給表姑帶去。

劉大銀數出一百塊錢,當做定金。

她又拿了幾塊錢的毛票,準備給表姑家的孩子。

睡了一夜,腿腳更酸了。

一想想今天還要走那麽遠的路,劉大銀就覺得頭疼。

困難再大,也得堅持,想想掙錢以後的好日子,劉大銀頭不疼了,腿不酸了,渾身都有勁了。

劉大銀做飯的時候,了三順出去了一趟。

回來的時候推着一輛自行車。

自行車是借的同村的,用三個雞蛋借的。

“知道你昨天累了,今天讓留柱騎着車子帶你去。”李三順說道。

劉大銀:“那你呢?”

李三順:“我在家裏看孩子。反正我也不會說話,主意都是你拿,我跟留柱誰跟着你去沒什麽差別。”

李三順這話說的倒是也對,他和兒子都不是能說會道,能拿主意的人,他和兒子誰跟着劉大銀去,還真的沒什麽差別。

有了自行車,那比昨天步行要輕松多了。

他們到的時候,郭老漢和兒子兒媳比他們到的還早,已經等着了。

劉大銀把帶來的雞蛋放下,和表姑一家寒暄一回,開始說正事。

劉大銀把錢從貼身的兜裏掏出來,放在桌上,“這是一百塊的定金,大爺你點點。”

十張大團結被放在了桌上,郭老漢眼睛飛快地看了一眼,嘴裏道:“不用那麽多,有一半定金就行。”

劉大銀笑着道:“大爺,早給也是給,晚給也是給,現在把錢給了您,我這心裏才踏實。”

郭老漢把錢點了點,放在兜裏:“你放心,這活兒我一定給你幹漂亮,二十八那天去我家拿衣裳。”

“您的手藝,我信得過,要是這皮衣賣得好,咱們以後還有的搭夥計呢。”

給了錢,劉大銀母子就要走,表姑和表姑父盛情挽留,劉大銀說家裏有事,實在脫不開身,表姑也只好作罷了。

從表姑家出來,劉大銀來不及進家門,讓兒子騎着自行車帶她到縣城。

燒雞一般人還是買得起的,這皮衣,恐怕得要有家底的人才能買得起。

劉大銀早就想好了,先給省城的小張發一個電報,看看他要不要皮衣。

小張大名張水生,從小就在省城長大,認識的三教九流多得很。

劉大銀給張水生去了電報,說這個月的二十九去省城,還要跟他進幾件衣服,同時也會帶着好東西去省城,讓小張掌掌眼。

燒雞的營業執照辦下來了,劉大銀磨刀霍霍的準備大幹一場。

可是事不如人意,燒雞在當地賣的并不好。

不是燒雞不好吃,是它太貴。

七塊錢一只的燒雞,買肉都能買好幾斤了,誰舍得光吃它。

李三順天天到縣城賣燒雞,好的時候一天買兩只,不好的時候,一天一只都賣不了。

這讓李三順有些灰心。

好不容易營業執照辦下來了,能正大光明的賣燒雞了,偏偏燒雞又賣不動了,能不讓人生氣嘛。

李三順在家裏見天的唉聲嘆氣,劉大銀看不過去,拉着他一起跟兒子學識字。

李三順不願意:“我這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還學認字幹嘛?半輩子都過來了,不識字也不妨礙吃喝啊。”

劉大銀:“以後咱也是做買賣的人了,大字不識一個,被人騙了怎麽辦?你學不學?”

劉大銀一瞪眼,李三順就變成了“妻管嚴”,“學學學,我學還不成嗎?”

張水生的電報過了好幾天才來到,他在電報上說,他從特區剛回來,等見了面再詳談。

電報上還約定了一個見面地址,就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刺繡廠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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