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畫中畫(1)
拍攝的時間定在了下個月,這期間蘇沁要整理一下要放在畫展裏的其他的畫,沈禮倒是不着急,也絲毫沒有要當模特的覺悟,披薩想吃就吃也罷了,半夜餓了竟然還嚷嚷着讓江凜給他做紙杯蛋糕。
蛋糕上打完奶油之後一定要在正中間放一小片切好的猕猴桃,沈禮三更半夜把紙杯蛋糕捧在手裏啃得格外開心。
江凜本身不喜歡吃甜食,夏天吃個冰激淩買杯加冰的鮮榨果汁,偶爾買點蛋糕充當早飯什麽的也就是封了頂了。
江凜看他吃的津津有味,順嘴就問:“那麽好吃?”
沈禮将手中啃了一半的小蛋糕巴巴兒地送在人家嘴跟前,眼神裏帶着讓他試試的神色,一句話也沒說。
江凜看了看牆上挂的表,拒絕道:“大晚上的,不吃。”
沈禮不但沒聽他的話把手收回來,反而又離的近了些,直接把奶油撞在人的嘴唇上。
沒沾上滋味也就算了,可這舌頭把黏在嘴唇上的奶油舔下來的時候,仿佛就是打開了沉睡了許久了味蕾,順勢就将那蛋糕咬下一口。
沈禮笑眯眯地把剩下那一半的蛋糕全數喂到了對方的嘴裏,仿佛是在喂養一只剛剛抱養來的奶狗,眼神裏的那安逸自在的表情不要展現的太明顯,到了最後還極其暧昧地示意江凜将自己手上不小心沾上的奶油給舔掉。
在不害臊方面,沈禮做的一向優秀且到位。
喂飽了江凜仿佛比自己吃飽了心情都好,沈禮伸了個懶腰看似不正經實際十分嚴肅地點道:“在外頭不要裝好人,勉強自己有什麽意思呢,明明對下午茶無感,礙着那蘇沁的面子還得硬吞那茶點。”
江凜早就知道沈禮在整治自己,不然再怎麽樣也不會三更半夜的把自己折騰起來弄什麽勞什子蛋糕,怕不是前半夜根本就沒有睡好,這後半夜熬不住了就來施威了。
江凜将盤子放在水龍頭下面沖洗,嘴上說:“她朋友的店面開張,特意請我們去參加剪彩,一個蛋糕都不吃太說不過去了。”
沈禮嘴上哼哼,也不知道嘟囔了句什麽,最後一句倒是聽清了:“下次她電話我都不接,看能折騰出什麽幺蛾子。”
江凜無奈,想了想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去告訴他這是人類生活所需要接觸的正常社交圈子,最後也就罷了。
沈禮吃了蛋糕以後忽然來了精神,侃侃而談這幾天忙活的事情:“我之前幫一個網絡懸疑作家畫人設,最近好像他的書比較火,弄的我也收到不少消息,我打算在那些出版社裏比較比較,選個喜歡的去全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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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離開了U國,沈禮一直沒找到合适的全職工作,好在在畫畫方面天賦異禀,憑借着接接外單倒也過得去。
可藝術這種東西,靠外單也不過是一時舒服的事情,長此以往下去壓力會逐漸增長。
怕也是因為這個考慮到這個才決定全職的吧。
江凜欣慰地想誇誇他終于知道要為自己的未來着想了,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聽那坐在靠在椅背上的那個人說:“我發現你自從換了新的工作以後根本沒時間回來吃午飯,等我找了離你近的全職以後,這問題就徹底解決了。”
他說的十分輕松,甚至帶着幾分霸道地篤定。
江凜那想說出來的誇獎就那麽硬生生地又吞回了肚子裏,那感覺怎麽說呢——大概也就是複雜吧。
還沒等沈禮比較出進哪家公司更合他的胃口,和蘇沁的約定就到了實施的時間,彼時江凜在P市給學生講座,遠在K城的沈禮短信一天三條一條都不落的發過來,問問自己今天過的好不好,再彙報彙報今天幹了什麽,其實如同一轍,跟小孩子寫流水賬日記也沒有太大的差別,可明顯的是沈禮和蘇沁的關系仿佛越來越好。
第一天在自己的關懷下十分不走心地道了一句蘇沁做事兒倒是利索,到第二天評價蘇沁思路清楚畫工還是到位的,之後幾天沒了動靜以後,今天的一條消息發過來竟是說跟蘇沁一起用了午飯!
天知道這個平時不愛與旁人接觸,內心很容易擰成一股麻花兒的沈禮有多難才能跟旁人一起共用午餐。
江凜坐在學校堆在草坪邊的石頭椅子上,很認真地誇獎他:“做的好。”
下一秒就收到了兩個人吃飯的圖,還沒等看清楚吃的是什麽的時候第二張圖也發了過來,是蘇沁的作品。
畫中的沈禮右手持筆,整個人坐在海邊抱着一個畫板正在畫着海上的光影,是灰蒙蒙的陰天,海風将他紅色毛衣裏面那件白色襯衫的衣領吹起了個角,他手上握着的筆收尾在最後一只海鷗的右翅膀。在蘇沁的筆觸下,不單單是沈禮所畫的畫美感極佳,更吸人眼球的恐怕是這畫畫的這個男人,那身上鮮豔的紅色在蒼茫大海的襯托下是那麽的奪目耀眼,即使只是一張側臉似乎也能讓人判定出他不俗的樣貌,專注的深情和英俊的五官将他勾勒地仿若不染塵埃。
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觀察沈禮,雖說是畫中人,可那畫畫的神情與動作卻是像極了他。
江凜神色溫柔,那雙眼睛無聲地訴說着——多日不見,甚是想念。
在P市剩下的那幾天沒事兒就打開手機看看那幅畫,怎麽看都看不夠似的,可看着看着就發現出了端倪,可究竟哪裏出了問題卻也說不出來,直到回家之後看到了沈禮當時在海邊畫的那幅原畫後才恍然大悟。
用手指将沈禮畫中的實物一一連接在一起……波起的海浪,被沖刷的石頭,天空的雲彩,以及那活靈活現的海鷗勾勒出的是二十四年來他最為熟悉的一個字——
那是他的名,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