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畫中畫(4)

畫展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江凜因為臨時有事兒就先走了,臨走的時候剛好看見周奕恺站在一副畫前皺着眉頭。參加畫展的人多,誰也不會刻意地關注這樣一個乍一眼看上去沒有什麽特色的人,可這樣的一個人是極其擅長刑偵的一個人,從細節當中尋找到端倪,從而進行推理再而得出結論,他是一個很會撥繭抽絲的人。

只要他是這樣的一個人,江凜就覺得放心了。

之後數日日子過的很安寧,安寧到江凜快要将這次畫展的內容忘記的時候,蘇沁來了。

早晨7點鐘,她坐在江凜對面的沙發上,依然是那個氣質端莊的蘇沁,卻疲憊到妝容都遮蓋不住。

蘇沁說:“周警官剛找過我。”

是周警官不是周奕恺,而且還是刻意找的蘇沁,江凜手中的茶杯底輕微地摩擦着右手掌心的皮膚,有些詫異地問:“聽說他最近一直忙一起疑似謀殺的車禍案,怎麽還有空兒跟你探讨藝術?”

蘇沁不經意地挑了挑眉頭,似乎沒太反應過來。

江凜便繼續說:“上次畫展你跟周奕恺不是第一次見面嗎,他除了找你聊藝術,還能有什麽其他的事兒?“他起身将客廳的窗簾打開,清晨帶着露濃的風就吹了進來。

蘇沁看着江凜不慌不忙也不好奇的樣子,似乎也跟着平靜了些許,看着還沒來得及換下睡衣的江凜将咖啡推到自己面前,她說:“周警官是找我調查情況,有關那兩場有預謀的肇事逃逸。”

江凜将面包放進烤面包機裏,一邊往鍋裏倒橄榄油一邊說:“詢問情況怎麽就詢問到你那裏去了,可能是找你幫忙出主意吧。”話音剛落卻像是突然明白了點什麽似的,他問,“他是不是在你的畫展上發現了什麽?”

蘇沁詫異江凜的思維能在油鍋還沒有完全熱的時候理清楚,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微不可見地眯了一下,遂又恢複原來的狀态,将咖啡抿了一口,看着咖啡杯上不明顯的口紅印緩緩說道:“他所有解不開的難題都在我的畫展中找到了線索,他去找我,好聽點是請我去警局協助調查,那架勢卻像是把我當作嫌疑人抓起來。”

警局那地方,常年打架鬥毆的小混混進去倒是輕車熟路,可蘇沁這樣的人,別說呆上個半天,進去待上個個把小時都能驚到半天緩不過來勁兒,到底是良家人。

這話聽起來倒是嚴重的很,可眼前蘇沁還是完好無損的樣子,倒也是證明這件事情與他一點關聯都沒有,江凜也不由地為她舒了一口氣,手裏握着鏟子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将鍋裏剛剛攤的太陽蛋翻個個兒。

蘇沁盡量緩和着尚不平靜地心緒,劫後餘生道:“江凜,我是第一次感覺到,原來一個人有名氣是這麽好的事情。”

因為有名氣所以自己的畫作不止一個人欣賞過,自己在畫布上的布局以及習慣也不止一人研究過,憑借着這點不知道該叫做僥幸還是幸運的關鍵,才能在此刻毫發無損地坐在江凜的沙發上,感受外面的清風伴朝陽,就連鼻尖的咖啡香氣都能夠真切地讓她感受到幸福感。

蘇沁是真的後怕,那平時略微容易敏感發紅的皮膚至今還透着驚吓過度的慘白色,她說:“你大概很難體會到,我坐在警局裏那一刻的絕望和無力,”她又回想起那冰涼的椅子和其他警員冰冷的态度,仿佛進了局子自己就鐵是個犯了錯誤的人似的,眼神略微空洞地會議:“那感覺,就好像,好像被困在籠子裏的獅子,那鐵的籠子壓制得我連頭都擡不起來,那種無力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

Advertisement

江凜将早餐一點點擺在蘇沁的面前,十分真誠,十分認真地說:“蘇沁,對不起沒能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幫上你,不過很謝謝你能把我當作朋友,第一時間過來跟我說這些事情。” 他上下又仔細地将蘇沁看了個遍,确定她真的一點事情都沒有才繼續說,“今天中午我做東,我和沈禮一起給你壓驚,也當是我向你好好道個歉。”

江凜沒有點明他是為誰表達歉意,可蘇沁卻也沒追問,有些話真的擺在明面上就不好看了,比如最簡單的設想,如果江凜沒有邀請周奕恺參加自己的畫展,又怎麽可能将自己這個絕對無辜的人卷入這場蓄意謀殺的案件裏,擔驚受怕是小事,如何善後才是蘇沁這個在乎名氣的人所真正覺得棘手的部分。

大概是手磨咖啡的香氣實在是太誘人,也有可能是因為江凜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着朋友的關切和溫暖,蘇沁漸漸冷靜下來,握着刀叉的手也穩了許多。

那纖細地手握着銀色的刀在溫熱的吐司上輕輕滑下一刀,随着很輕地刀尖劃過瓷盤的聲音,那片烤好的吐司就被分成兩遍。

正當她以為她能安安靜靜舒舒服服地享受一頓舒适的早餐時,身後一道聲音突然傳了過來,伴随着有條不紊的腳步聲,他說:“蘇小姐早上好啊。”

明顯的情緒波動落在江凜的眼中,他将最後一口煎蛋送入口中,伸手去招呼沈禮:“過來吃早飯吧,要喝咖啡還是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