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冰上的火舞(7)

第二天早晨兩個人都起了個大早,樓下吃了點簡單的早餐就動身上了山。到底也是個當作旅游景點來炒作的小鎮,即便是山路也大致的休整了一下,大部分的路都有樓梯可走,即便沒有樓梯的地方也都有明顯的其他人走過的痕跡,順着那些足跡一路走上去也算省了不少力氣。

沈禮體力好是從小鍛煉出來的,從小在外就打零工賺小費,從到福利院幫忙好得個三明治或者面包當作飯吃到後來在酒吧掙點散錢,再到後來幫大學裏的藝術系的學生畫作品掙錢,這一路走來都是想着怎麽掙錢,也就後來幫人畫畫能不用體力,其他的活計全是靠着兩條腿,要是沒點常年鍛煉的底子怎麽可能撐的下來。

江凜就不一樣了,心理學家,這麽有靈氣的職業通常都需要安靜,安靜的環境有助于這一行當中的人思考,于是這一思考就思考了這麽些年,雖說念書的時候也跟着沈禮在學校的健身房裏裝模做樣的鍛煉鍛煉,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也沒見出什麽效果,後來回了國就業就更不要提鍛煉的事情。

這山路走了一半就能看出兩個人的差別。沈禮将水遞給他,話語裏一點兒也沒有聽出來喘,甚至汗都沒出多少:“我看你都快走不動了。”

江凜額頭上都是汗,嘴上還硬道:“走那麽快做什麽,去太早了他們還沒上課。”

江凜一向是個好脾氣的人,能讓他不高興的事情不多,偏巧這運動就首當其沖。你要是想看看江凜不高興,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蹲在健身房門口,能眼睜睜地看見江凜不高興地走進去更加不高興的走出來。

據江凜的描述,以前念書的時候一犯錯班主任就罰跑步,有一次罰的狠了,小江凜一個沒忍住抱着操場附近的一顆大樹就吐了起來。時至今日到底是因為什麽才被罰的那麽狠是記不得了,但是當時跑到生不如死的感覺倒是印象深刻,至今也如同魔障一樣萦繞在心頭。

“坐這兒歇會兒?”沈禮不忍心看他呼哧呼哧的喘,眼睛自然地尋摸哪裏有适合坐下的地方。

地方還沒找着江凜就說:“麻煩,一口氣兒就走下來。”

那真的是一口氣兒,走上來的時候沈禮覺得江凜魂兒都沒了,整個人坐在學校門前的石板凳上雙眼發直,給被沈禮糟蹋了似的。

沈禮忍不住笑,問他:“是不是來一次再也不想來這個學校了?”

疲勞使得江凜說話的語速都慢了下來:“別說是這個學校,我覺得以後連K鎮都不想再來了。”

沈禮把江凜安置好,自顧自地打量起K鎮裏的這所學校,一句話形容就是中規中矩。

你說它大也就那樣,一個像樣的塑膠跑道都沒有。你說它小又說不太出口,畢竟這方地上建了不止小學,甚至還有初中和高中部,一打眼望過去覺得也還能看得下去。

正是孩子們早讀的時候,每一間教室的窗戶都大開着,清晰地能夠聽到各個班整齊的朗讀,沈禮走到一個小破屋的窗戶前,規規矩矩地說:“您好,請問我們能進去看看嗎?”

到底不是本國人,沈禮有時候用不太好詞彙,有時候語句說的還顯得跟人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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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凜探着腦袋看了一眼屋子裏的大爺,教他:“你問問他,就說‘大爺我們想進去看看行嗎?’”

沈禮有樣學樣的說了,看門的老大爺聽見聲兒擡了擡頭,瞧見眼前站着個人于是慢悠悠地放下報紙,手盡量穩當地把自己的眼鏡摘了下來,把小板凳往前挪了挪,身子往前探着問:“啊?”

沈禮大了點兒聲:“我們進去看一看行嗎?”說完為了顯現出自己的乖巧聽話懂禮貌并且體現江凜的教導,話說完又連忙的補了一句稱謂,“大爺。”

大爺上了年紀,耳朵背反應也不太快,想了一會兒才說:“登記,你們得登記,不能什麽人都往裏放,裏面都是小崽崽。”

“就是小孩的意思。”江凜接收到沈禮疑惑的眼神後解釋道。

兩個人在破舊年畫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紅底黑字的,倒是喜慶。

登記完名字後兩個人徑直往學校裏走,整體的方位倒是好記,左邊兩棟是小學樓,右邊一棟是初中樓,最靠裏的那一棟明顯比其他幾棟樓矮很多的是高中部。

K鎮本來人就不多,以前教育水準比現在差出幾條街去,這也是趁着K鎮旅游業的發達,幾個富商幾個明星偶爾捐款的時候就能想起來這個有特色的小鎮子,一個簡單的交代,一筆款項就落下來了。

兩個人初來乍到的也找不到辦公室在哪兒,幹脆就直接奔着小學部那兒去,走到了小學部以後也不上樓,就順着最底的那一層挨個兒看。

此時正是晨讀的時候,班裏的一群小不點兒們正捧着書本一板一眼地念:“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江凜大概是緩過了那口氣兒,被那群孩子一板一眼念書的方式吸引住了,在一扇窗戶的不遠處站定,聽着裏面聲音繼續傳了出來:“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小孩子們念書很難有太多的情感,大多都是按照老師說的那般搖頭晃腦,看起來有點之乎者也的樣子,但實際上的确什麽都不懂,以前江凜也是這樣,小學的時候也還好,到了初中再搖頭晃腦就覺得自己一股子傻氣,可眼下看着一群小孩子們拖着長音搖頭晃腦一臉之乎者也的樣子卻覺得滿是可愛。

江凜莫名來了興致,問他:“你知道後面是哪兩句詩嗎?”

話音剛一落,便聽得眼前這人跟着那群孩子的語速一起往下念道:“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江凜只是随口那麽一問,是真的沒能想到沈禮居然能背下來這唐詩,詫異地望着他,好半天都沒說出話。

“你之前教過我的。”沈禮說的理所當然,反倒顯得江凜現在的表情太過誇張了。

“那也是好久以前的事兒了。”

那大概是兩個人相識沒多久的時候,沈禮請求江凜教他學中文,學了拼音沒多久,剛認識沒幾個字的時候江凜就教了他這首李白的詩。倒也不是因為什麽情節,純粹是因為當時腦海裏第一個跳出來的是‘離離原上草’,後面的詩句也就跟着一起教了。

這麽多年都還能記得這首詩,可見他的記憶力究竟有多好。

江凜內心感慨了一會兒沈禮的過人之處之後又扭過頭透過那窗戶去看認真念書的小孩子,可不曾想這一回頭,入眼的窗還是原來的窗,可那窗戶上竟然多了一張慘白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會背詩所以驕傲到翹尾巴的沈禮 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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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什麽都不想說'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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