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憶(1)

江凜覺得人生當中最歡喜的日子就是在U國那些年。

江凜家教嚴,是名副其實的別人家的孩子,外人議論的時候通常都會投來幾分羨慕的目光,可人性當中的攀比之心是與生俱來的,而這種攀比之心有時也會體現在議論別人身上,仿佛別人家有那麽點不順才能凸顯出自家的平和安樂一般,所以江凜家的那點破事兒有時候也會被抖落出來收收尾,比如說江先生在外向來風流,外面的情債數都數不過來,這些話最終都要貫徹一個中心思想,那就是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這話題一旦開始議論總還得有頭有尾,所以連帶着江太太也會讨論幾句,說這是個能賺錢的女人,在背後做了江先生的財富團,撐着江先生扶搖直上後還得忍受這等子委屈,也不知道該說她傻還是大度。

江凜年紀小的時候喜歡走街串巷地跑着玩,偶爾聽見了這些話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犟着一口氣倔倔的往床上摔枕頭,也不敢使勁兒摔,就收着點力氣地摔,摔完了再撿起來,然後周而複始,摔夠了就又跟沒事兒人似的出去吃飯,纏着媽媽給做炸藕合,油滋滋的就當零嘴吃。

江凜一直覺得人一生大概就是這樣,至親在世自己為雙親活,雙親百年後他為自己和朋友活。可能是因為朋友這個定義在他心裏太過于沉重,所以至今也沒有太多太要好的朋友。

可沈禮就跟江凜不一樣。沈禮是個很懂得活在當下的人。

後來沈禮對江凜說:“這叫互補。我帶你看我深處的黑暗,你帶我去見識你生命中的陽光。”

江凜覺得這樣的描述太學術了,簡單來說就是沈禮很能帶着自己闖禍。

第一次見沈禮的時候沈禮還在某個泰國餐廳端盤子,江凜見人服務的好小費就多給了點,誰知緣分不淺,扭頭下午跟朋友去靜吧喝酒的時候就又遇上。江凜喝的臉頰發紅,望着沈禮就笑着點頭打招呼:“hi, boy.”

據沈禮的口述,江凜當時說這話時輕浮的活像是去泡鴨子的富二代。

沈禮跟人不熟的時候一直是個很冷的人,那種冷不是平時看見的那種不善交集的慢熱,而是骨子裏散發出的涼薄,這讓江凜至今都很費解這樣的人究竟是怎麽做的服務行業。可沈禮不但做了,還做的有聲有色,不但養活了自己,甚至還養活了街邊的幾只流浪貓。

本來見過兩回面,照着兩個人的性子誰也不會要誰的聯系方式,就跟平日裏見過的太多的巧合一樣,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嘴上說着有緣再會,實際上就真的沒了再見的機會。

可這次不同,不但再次見了,還見得刻骨銘心。

江凜情場失意獨自一人去KTV打算唱歌通宵,誰曾想唱是唱痛快了,銀行卡沒帶。

也不是中國人開的KTV,沒什麽其他法子收賬,要麽刷卡要麽給現金,江凜窮途末路窘着臉杵在前臺準備給朋友撥第五個電話的時候,沈禮作為這個KTV的兼職人員把帳給結了。

江凜這次沒喝的太醉,可路是真的走的不太穩,無比自信地走着他自以為的直線,邊走邊問沈禮:“怎麽我走哪兒都能看見你?”

沈禮中文不好,用英語說:“你怎麽不說你總是到我的場子上來。”

Advertisement

江凜眯着眼睛看他,月色朦胧下竟看出了一分美意,搖頭晃腦地笑着應:“可能是因為你長的好看吧。”

他說的好看不是男女通用的那種好看,而是單單純純形容女孩的那個形容詞。

沈禮當時就有點兒不高興,覺得我把你當基佬你卻想跟我拉拉不太妥,于是順手就把人丢棄在了馬路牙子上。

江凜那個時候哪裏有現在的成熟穩重,借着酒勁兒也不怕他那人鬼都嫌的臉,大大咧咧的拽着人一起坐在馬路牙子上犯蠢。

沈禮說:“No, 我是正常人。”

江凜一臉無辜:“我也是正常人。”

沈禮低着頭,蹩腳的用中文說:“不,你不是。”

他其實還想說正常人不可能像他這個樣子天天買醉,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中文來,幹脆就站在那兒聽他嘚吧。

聽他嘚吧了半天也沒聽懂,但是因為天太晚了,于是直接粗暴地把人扯起來要往家帶,江凜被那麽一扯懵了,眼神迷離的問:“what are you doing”

這話沈禮聽得懂,一邊吭哧吭哧把人往肩膀扛一邊說:“back home.”

怎麽聽怎麽像一個與蓄謀已久的流氓強搶民女的橋段。

江凜本來就喝的有點兒神志不清,加上被人往肩膀上一扛,胃裏頭翻江倒海了一番,一個沒忍住就吐了沈禮一身,而後還十分愛幹淨的把自己嘴角在人家身上蹭幹淨。

“以你的性格,當時怎麽沒有直接把我丢下去啊?”時隔多年再提起那吐人一身的囧事兒江凜還是覺得尬。

“好不容易找人問來你的行程安排,因為一身衣服就放棄了,感覺虧。”

聽到答案的江凜鼻子裏哼出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傲嬌還是生氣,嘴裏道:“我一開始還真以為是巧遇。”

沈禮忍不住哈哈起來,看到江凜掃過來一眼立馬不哈哈了,認真道:“我也沒想到你那麽好查。你上次吃飯的時候書包上別着校卡,看到了就記住了,後來在身邊的朋友間一問還真有你校友,一來二去就知道你要去哪兒了。”

江凜:“果然所有的久別重逢都是精心設計的圈套。”

沈禮擺了擺手,一臉的乖巧,很是謙虛:“還好還好,不算精心。”

再後來呢?

啊想起來了……

再後來一起念了書,江凜各方面都好,唯獨念的學系苦,每天恨不得睡在圖書館做案例分析。沈禮好一點,念了個美術專業,跟江凜在一起的時候就畫寫生,江凜不在身邊的時候就畫印象派的畫作,由于他跟江凜在一起的時候占據大多數,因此整個美術系的老師都知道沈禮在跟一個男孩子合租。

合租的日子也很快活,不是醉生夢死的那一種快活,是來源穩定的一種安心和踏實感,這樣的平和一直延續到江凜發現了沈禮的秘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