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黃雲雲的訂婚宴如期而至。

賀久曾經見過的訂婚宴都是小清新的格局, 白色的繡球花築成花簾,令人心曠神怡的樹蔭下又或是草坪裏,三五好友坐在長餐桌前看着小情侶熱淚盈眶地抱在一起, 于是熱烈鼓掌, 将氣氛烘托至最高潮。

但黃雲雲的訂婚宴不同, 雖說不上奢華, 但是莊重, 來參加的賓客更多的是她長輩的人脈和關系。

賀久不知道黃雲雲怎麽想, 他只覺得作為訂婚宴主角的兩個人更像是兩個工具, 為其他人提供一次交換名片和資源的場地。這只是訂婚宴,這樣的事情還要發生第二次。

他突然想起來自書裏的記憶,他和葉高的那場婚禮上,好像主角也不是他。

當時那種惶恐不安的心情和記憶随着他從葉家床上醒來的那一天,就深埋在腦海中,就仿佛一切真的發生過。

黃雲雲已經從扶梯上下來了,她穿着白色的小禮裙,露肩的裁剪讓她的香肩顯露無遺。裙身并沒有太多複雜的花紋和設計, 樸素得不太像這個場合應該穿的服裝。

然而她素白的脖頸上戴着一條鑽石項鏈, 像折射着極光的冰晶,閃耀着美麗的偏光。同樣她的耳朵上手腕上都戴着同系列的首飾,随着她走路的動作,發出清脆悅耳地聲響。

一位穩重大方卻魅力四射的未婚妻。黃雲雲的未婚夫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黃雲雲早就知道自己會淪為這場訂婚宴的配角, 但她始終心存浪漫,不願意在人生重要的一天中妥協, 所以在看到賴妍戴的珠寶後立馬找到賀久。

看來她沒有白花錢,至少那些原本應該轉移的視線依然停留在她身上。借着她的訂婚宴談話的大人物們,也若有似無地看着她。

黃雲雲帶着雀躍來到賀久面前, 先對于菁問了聲好,然後說:“賀先生歡迎參加我的訂婚宴。”她摸了摸胸前的項鏈;“你覺得我戴着它好看嗎?”

“光彩照人。”賀久笑着回答。

黃雲雲擠擠眼,将自己的未婚夫招呼過來,介紹給賀久和于菁。

于菁趁此機會開始帶着賀久走動,将自己的關系介紹給他。

三年前的婚禮上,于菁本身是沒有到場的,更別說她的朋友。但這些人都知道她的兒子現在是華業集團繼承人的伴侶,默不作聲結婚必有蹊跷。但相比蹊跷,利益更加重要,更何況葉高前段時間在網上公布了自己的婚姻狀況。于是一個個地笑臉相迎,一副和藹可親的長輩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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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了一圈,賀久發完半盒名片,感覺自己像誤入高級會所的保險推銷員。他随手取了一杯飲料往嘴裏灌,寒暄到幹啞的嗓子得到滋潤。

“你就是‘幾何’的老板?”旁邊突然傳來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

賀久轉頭,只見一個穿着駝色風衣的男人正笑着望向他。

“對不起,忘記自我介紹了。”那個男人說,“我是溫軒馳,是雲雲的表哥。”

溫軒馳有美男子的所有特征,但他的氣質像一滴在清水中散開的墨水,辨識度極高。

賀久視線停在那張帥氣的面孔上,腦袋宕機兩秒:“你是那個明星溫軒馳?”

溫軒馳笑了笑:“沒想到你認識我。”

賀久當然認識他,不僅如此,他還知道溫軒馳在原小說中是一個重要配角。原小說的後期,因為賀氏珠寶破産賀誠自殺,他失去了最後的靠山,帶着葉寶寶從葉高家中搬走。在迷茫之際,他偶然遇到了被粉絲圍追堵截的溫軒馳,将溫軒馳帶回了出租屋。

按照狗血小說的發展,溫軒馳自然是喜歡上了他。于是暗中監視他的葉高知道這件事後,開始因為曾經不屑一顧的人吃醋。

但葉高的設定是個死傲嬌,把人折磨得死去活來後,發現賀久已經放下了這段感情,于是葉高便将憤怒報複在了溫軒馳身上。當然,這也擊潰了賀久對他最後的念想。

“我和葉高已經不是小說裏的我們了,溫軒馳應該不會喜歡上我吧?”賀久心想,臉上勉強笑了笑。

小說裏溫軒馳只是一個達成追妻火葬場條件的工具人,他怎麽喜歡上自己的一概沒有描述。賀久只能猜測這人大概同情心較強,看不得可憐巴巴的東西。

溫軒馳見賀久對他的态度雖然十分客氣,但他不找話題,對話一定沒法接下去,對方似乎并不想與他多談。

溫軒馳也沒在意,他只是好奇幾何的老板是個什麽樣的人而已,如今見到了,好奇心也滿足了,于是識趣地告辭。

賀久松了口氣,心想以後再見到這人得繞着走,誰知道會不會惹出什麽麻煩。

一周後他去機場接從F國放假回來的谷雨,國際達到廳裏人來人往,賀久以防萬一先把口罩和墨鏡帶上,還專門穿上一套普通的運動服。

雖然有人注意到他,但不一會兒就将視線移開。

賀久發現出口那一塊站了很多人,都舉着橫幅和相機,對準通道,似乎在為某個明星接機。

他低頭看了看手機,谷雨發了個吭哧吭哧跑步的表情過來。

谷雨那班飛機有延誤,好在時間不長,不過行李等了好一會兒。他害怕賀久等急了,快步跑到扶梯口,結果前面擋了一堆人。走在中間的是個長相帥氣的男人,周圍跟着類似助理保镖的工作人員。

谷雨識趣地放慢腳步,沒往前湊。

——前面好像有個明星,我走慢點。今天沒收拾,萬一被拍下來就露餡了。

賀久看到消息回複。

——OK。

剛回複完,就聽見出口欄杆外的人群爆發出一陣尖叫,有些小姑娘激動得都快哭了,哭天喊地地叫着一個名字。

溫軒馳。

不是吧......

賀久無語,越不想見的人越往眼前湊,就好比上學那會兒,總會在學校的角落裏碰到葉高。

他推了推墨鏡,又退了幾步,和瘋狂的粉絲們拉開一定距離。

先是經紀人出現在大家面前,然後在尖叫中溫軒馳終于登場。他主動對鏡頭露出微笑,偶爾停下來為粉絲簽字,再說一句你們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粉絲們激動得熱淚盈眶,只覺得自己站這麽久都是值得的。

正在這時,溫軒馳腳步突然一頓,目光朝他的方向射來。賀久措不及防,視線與他對上,又想起自己明明戴了墨鏡和口罩。

不會吧,這都能認出來?

他心裏有些忐忑,好在溫軒馳在引起粉絲注意之前收回了目光,繼續往出口前進。

這群吵吵嚷嚷的人追着溫軒馳走掉後,賀久心情複雜地又等了一會兒,谷雨才姍姍來遲。

“剛剛那是誰啊,陣仗真大。”谷雨沒戴隐形,臉上夾着黑框眼鏡,頭發亂糟糟的,嘴角還冒了兩個痘。

“溫軒馳。”賀久從上到下把他掃了一遍,“你是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的?”

谷雨搔搔腦袋:“我本來就是這副樣子啊。”

賀久氣結,說朽木不可雕也,以後恐怕得安排一個助理跟着他。

谷雨忙解釋,說自己只是因為登機前起晚了,又在飛機上睡得天昏地暗,才以這副精神面貌出現在賀久面前。

賀久許是對他絕望了,也沒再提造型的事,摸了個口罩讓谷雨戴上,免得被有心人拍去了。

本來想直接送谷雨回家,結果這貨說自己好久沒摸二樓的木桌了,再不聯絡一下感情,會和它失去心靈感應。

賀久聽得一臉懵逼,谷雨又講了一些在A牌工作時的見聞,說話間已經開到幾何工作室門口。

停車位上除了他們幾個的車,有一輛粉色的跑車,車頭上有一只白色的卡通貓咪。

門半掩着,還沒進去就能聽到有人在吵架。

“你為什麽一直呆在這裏!給我一個理由!”一個女聲響起,語氣有些凄厲,“是不是因為這個女人!”

聽上去仿佛在追問出軌的人渣。

“姜小姐,你搞錯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另一個女聲勸阻道。

“你閉嘴,有你插嘴的份嗎?”

賀久納悶,難道有人搞外遇搞到他工作室來了?不至于吧。

一推門,屋裏的說話聲停了,一個踩着高跟鞋穿着紫色長裙的女人轉過頭,怒氣沖沖地看向他。在她旁邊,是面帶愠色的付成以及驚慌失措的小春。

“怎麽回事?”賀久問。

“你是‘幾何’的老板吧,趕緊把他開除。”那女人指着付成,“他什麽身份你應該知道吧,竟然在你這裏工作!不是為了某個人,難道是為了夢想?”

“我是什麽身份你也應該知道吧,我不也在這裏工作?”從女人說出那句話開始,賀久就已經對她失去了好感,忍不住嗆了一句。

果然她愣了愣,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反應過來後,又說:“你是不是為了夢想我不知道,反正他絕對不可能!”

付成生氣地打斷她:“付愛,別說了!”

賀久松了口氣,原來不是付成的女朋友,是家人。

“他從小就不喜歡珠寶,家裏送他去國外深造,讓他學習最先進的珠寶工藝,他呢整天逃課,看到珠寶就發脾氣。”付愛氣急敗壞地說,“為了不去學校,甚至把老爸送我的鑽石包也砸壞了。”

鑽石包啊,賀久慕了。

“如果他不喜歡,為什麽要同意來這裏工作啊。”谷雨提出疑問。

“我也想知道,放着好好的家業不繼承,跑到你們這個破地方當打工仔,還給你們堪比進價的原料!”付愛突然看向賀久,“賀先生,說起來你作為葉高的伴侶也太寒碜了,這便宜也占。”

賀久覺得自尊心受到打擊,咳嗽一聲把話題轉移回付成身上:“付成的工作能力非常強,他對珠寶的處理都是相當完美的。也許他只是不喜歡家裏的安排,我覺得作為他的家人要支持他的選擇。”

“不可能,我是他姐姐,我太了解他了。”付愛突然抓住小春的手臂,“是不是你,把他騙來的!”

小春被付愛貼滿水鑽的指甲掐了一把,痛呼一聲。

賀久将付愛的手指掰開:“你想多了,她都是我騙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付愛:我拿什麽奶你,父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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