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鼓勵,會繼續努力的:)

籠中鳥。

謝傾城終于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了代價。無論她走到哪裏,都有人跟着,怎麽甩也甩不掉,如果一直這樣,不要說英國,她連這座城市都逃不出去。

怎麽辦?連謝長安也一籌莫展。他不知道女兒捅了這麽大的簍子,他雖然知道謝傾城不會心甘情願地嫁給沐釋風,卻也沒想到女兒竟然膽子大到打起了沐釋風退婚的主意,這個傻孩子,她也太小瞧沐釋風了,以為她的那些小伎倆能瞞得過沐釋風,他的中情局是吃幹飯的嗎?這個禍闖得實在太大,連他這個老江湖也束手無策。

私底下罵了女兒無數遍,可一見女兒那淚汪汪的眼,這狠話就再也說不下去了,這是造了什麽孽,好好的一對小兒女,就這麽生生地被拆散了,誰的錯?好象誰都沒有錯,錯的只是命運吧?

他自然不能怪沐釋風,受了這樣的戲弄,他也不過是要他嚴加管教女兒,算得上仁至義盡了吧?他哪裏還有臉提其他的要求?可是,女兒,心肝寶貝着的女兒,如珠如寶似寵着的女兒,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往火坑裏跳吧?以前沐家還有可能善待傾城,現在——嫁過去,不定要受怎樣的折磨呢,無論如何不能把她嫁去沐家,唯一的辦法也只有出走一途了。

謝長安叫來了女兒,撫着她的手,老淚縱橫:“桑兒,桑兒。”

謝傾城見父親如此凄苦,眼淚也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爹,都是女兒不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謝長安很認真地看着謝傾城:“我問你,你真的不想嫁到沐家?你既然肯舍命救他,難道真的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釋風這孩子,我也算看着長大,性子是執拗了一點,但心地還是很善良的,你跟他在一起也不少日子了,真的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感情成了親以後也可以慢慢培養——”

謝傾城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很堅決地搖了搖頭:“爹,如果沒有少卿,我也就嫁了,可現在——如果我這樣嫁去沐家,少卿怎麽辦?他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嫁進沐家?他放不下我,我也放不下他,我嫁去沐家,只能是三個人的悲劇,你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嗎?”

“桑兒,你聽我說。”謝長安苦口婆心:“男人沒有你想象得那麽長情,日子久了,許少卿自然也就将你忘了,你不用擔心他,你過好你的日子就行了。”

“那爹你呢,娘過世這麽久了,你忘記過她嗎?”謝傾城一時嘴快,但見父親一臉的凄清,這重話再也說不出口,只好轉了話題:“少卿說過一輩子不會負我,我也一輩子不會負他,他沐家若是強求,大不了兩敗俱傷——”

謝長安一驚,女兒的灰淡的眼中似乎有一簇火苗騰地躍起,他心一驚,一把抓住女兒的手:“桑兒,我不許你亂想,你可不要吓爹,你想怎樣,怎樣?”

謝傾城眼中的火苗漸漸暗淡了,唇邊竟然露出溫婉的笑容,她的聲音很低,幾乎低不可聞:“反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死沒有想象得那麽可怕——”

“你敢?你敢!”謝長安一陣猛烈的咳嗽,緊緊地攥着謝傾城的手,指甲都深入了謝傾城的肌膚裏,謝傾城連着倒抽了幾口冷氣,他卻絲毫未覺,眼睛惡狠狠地瞪着謝傾城:“你敢再說一遍?”

謝傾城見父親被吓到了,慌了神,連忙緩和了語氣:“爹,我不過說說而已,不會真的做傻事的,你放心好了,不會的。”

謝長安怎麽可能放心,又不是不知道女兒的脾氣,想了想,罷了,小心翼翼地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紅木的盒子,遞給謝傾城:“這裏有一些錢,你随身帶着,我盡快安排你去英國——”

謝傾城搖頭:“我不能走,我走了,你怎麽辦?沐家一定會對你不利,我不能走。”

“你沐伯伯不會因為這樣的事為難我的,你姐夫現在在北方政府說話的分量越來越重,就算沖他的面子,他也不會拿我怎麽樣的。我老了,也該享享清福了,等這邊的事态平息了,你在那裏也安頓好了,我就去英國找你,我也看看洋鬼子過的是什麽日子。”

謝傾城見父親雖然笑聲爽朗,但眼眸中卻掩飾不住沉痛和不舍,心中不由一痛,卻又不願老父看出來,極力裝出笑臉:“好,我就在那裏等你,你一定要來,否則我可不依。”

謝長安慈愛地撫着謝傾城如雲的烏發,突然道:“你這樣走,我不放心,你讓我見見那個許少卿,我替你考察一下,看他值不值得你做這麽大的犧牲。”見謝傾城要插話,謝長安搖了搖頭:“我一定要見過他以後才能決定是不是讓你走,你涉世未深,看人只看表面,我不放心,你不要緊張,我不會為難你的心上人的,如果他真的值得你為他付出這麽多的話。”

這場會面頗費心思,為了瞞住沐家的耳目,三個人目标大,在外面見面反而不方便,于是便約在家裏,許少卿一身戎裝,是扮作謝長安的衛兵混進來的。

謝傾城從未見過許少卿穿軍裝,很自然地與沐釋風作了對比,比較的結果,還是沐釋風更适合,許少卿,無論穿什麽樣的衣服都有一種淡淡的書卷氣,穿了軍裝也不象個軍人,沒有沐釋風那種凜然英氣,不過,謝傾城還是喜歡許少卿,淡淡的,給人無限溫暖的許少卿。

謝長安自許少卿一進來,就虎着一張臉,眼神淩厲,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着許少卿,一言不發,許少卿還好,淡定自若,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謝傾城卻很是緊張,用力扯了扯謝長安的衣袖,悄聲說了句:“爹,你就不要看了,再看我氣都透不過來了。”

謝長安白了女兒一眼,冷冷地:“怎麽,還沒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幫起外人來了?”

謝傾城吐了吐舌頭,不敢再作聲,謝長安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沖許少卿笑笑:“不要拘束,就象在家一樣,喝茶,喝茶。”

許少卿聽話地端起了茶盅,先前覺得他很鎮定,現在看他端茶的右手微微發顫,謝傾城這才發現他也是有幾分緊張的,她不由暗自發笑,在英國的時候,有次演衛希禮的同學生病,臨時拖了他來頂替,他不過是看過她們幾次排練,幾千人的禮堂,他潇灑自如的臺風竟然搶了主角的風頭,那時也不見他象現在這般緊張。許少卿似乎發覺自己的手在發抖,喝了一口,很快放下了茶盅,正要開口,謝長安卻突如其來:“你為什麽喜歡我女兒,你喜歡她什麽?”

許少卿似乎不太明白謝長安的意思,有點愕然,不過很快答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等我明白的時候,已經喜歡了,真的很喜歡。”

謝長安似乎不太滿意這個答案,眯縫着眼仔細打量着許少卿:“不要敷衍我,孩子,桑兒雖然在我眼裏是塊寶,可老實說我知道她有很多缺點,不是很漂亮,脾氣也不好,留過洋也不是什麽優點,學了一身的壞毛病,一點也不象個大家閨秀,我這個做父親的很想知道,你為什麽喜歡她,到底喜歡她什麽?”

謝傾城屏住了呼吸,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在一起,她從來沒有問過他這個問題,仿佛她喜歡他,他喜歡她,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現在聽父親提起,才發現,自己也很好奇,他為什麽會喜歡她,他又喜歡怎樣的她。

許少卿略一沉吟,再擡眼時,眼神清澈,唇邊的笑容溫暖如冬陽:“喜歡她什麽?應該是什麽都喜歡吧。給流浪漢送面包送棉被的時候喜歡她的善良;為了同學就算自己會被開除也要和學校據理力争,這樣地勇敢所以喜歡;一個人寂寞地看夕陽覺得她很孤獨,想把自己的溫暖與她分享所以還是喜歡,要說什麽理由呢,喜歡就是喜歡了。你說她在你心裏是寶貝,在我心裏也是,沒有人能夠替代的,最漂亮的,最珍惜的——”

當着謝長安的面,許少卿寶貝兩個字沒好意思說出來,饒是如此,謝傾城也是臉紅心跳,兩眼熠熠生光,若不是父親就在眼前,只怕忍不住就要撲進許少卿的懷裏,他給了一個女子最好的贊美,最深情的告白,連謝長安都忍不住悄悄地對謝傾城說:“這家夥簡直就是個花花公子,連我都要被他的話感動了。”

謝傾城與許少卿癡癡對望了許久,仿佛又回到了英國那段最美好的時光,還是謝長安清醒,輕輕地咳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兩個人的回憶:“少卿,你也該知道現在的形勢,桑兒不嫁,那唯一的辦法就是走,我已經安排好她去英國,不過我不放心,你也知道沐家的勢力有多大,能不能出去誰也說不好,她一個人,我實在不放心,你——”

“爹——”謝傾城知道父親的意思,不願意許少卿為難:“你也知道現在的形勢,我一個人走反而安全,兩個人目标大,反而不好。”

謝長安不理女兒,緊盯着許少卿:“你也是這個意思?”

謝長安的眼神冷峻,象一把銳利的刀逼向許少卿,許少卿沒有避開,神情坦蕩:“我也不是很放心桑桑一個人走,不過,我現在實在走不開,我父親的病比外界傳的還要嚴重,如果我現在和桑桑私奔,無異于親手殺了他,我大哥的死已經給了他很大的打擊,我若再——我怕他承受不住,就算再不孝,我也不能做親手逼死父親的兒子。”

謝長安的眼神益發地淩厲,他冷冷地看着許少卿:“你的意思是,在我女兒和你父親之間,你選擇了父親?我女兒在你心裏到底有多重要?”謝長安惡狠狠地:“你這個态度,我怎麽能把女兒放心地交給你?”

謝傾城見父親動怒,慌忙解釋:“爹,他不是這個意思,事情總有輕重緩急,現在自然是先照顧父親要緊,如若女兒真的有事,他斷不會放任我不管的。”

謝長安狠狠地甩掉女兒拉着他衣袖的手,氣呼呼地:“你不用替他說好話,所謂的真心一試就試出來了,他對你的感情也不過如此,你為他做了這許多有什麽用?”謝長安轉向許少卿,眼神銳利如劍:“現在,你就給我一個答複,你是去還是不去,如果不去,那你和小女的緣分就到此為止,我不逼你,你自己選擇吧。”

許少卿痛苦地垂下了頭,過了許久,才仰起臉,他的眼中有一種刻骨的沉痛,一種無奈的凄清:“對不起。就象桑桑說的,事情有輕重緩急,目前的情況我只能選擇我父親這邊,不是我的愛太輕,而是親情對我來說同樣很重要。”他看着謝長安,有點凄涼:“如果我抛下重病的父親和桑桑一起走,你覺得将女兒托付給這樣的我,你就放心了嗎?”

謝長安瞪着許少卿,過了許久,才重重地拍了拍許少卿的肩,哈哈大笑:“你倒是坦白,不過我喜歡,你說的對,如果你連家人都要抛棄,這樣的人,我才不敢要。桑兒——”他抓過謝傾城的手,放進許少卿的手裏,語重心長:“少卿,你說過一輩子不會負她,我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諾言,女兒,我就交給你了,你好好照顧她——”

謝長安的眼睛裏隐隐地已有了淚光,他背轉臉悄悄地抹去眼淚,轉過臉後,許少卿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你放心,我等父親的病一穩定,就去英國和桑桑會合,這次是我舍棄了她,但是,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會讓她受一點點的委屈,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她的。”

謝傾城望着許少卿,就這樣久久地望着,都有些癡了。如果時光能夠永遠地停留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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