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雨過天晴。
似乎所有的不快都随着那一夜煙消雲散，兩人漸漸地親近起來，雖然不至于一下子熱絡起來，象夫妻般親近，但——象朋友，互相關心、體貼的朋友，并且，兩人之間的親昵與日俱增，雖然兩人現在還是一個樓上，一個樓下，但是，所有的下人們都相信，住到一起是早晚的事。小梅是最保守的一個，她可不象其他人那麽樂觀，小姐的性格她最清楚，她外表看起來很新潮，也很彪悍，可骨子裏卻是很保守，內心更是比之一般的人還要柔軟，她沒有這麽快放下許家少爺的，如果許少爺現在春風得意那還有可能，可許家少爺現在分明落魄得很，以小姐的善良，她很難真正從心底放下許公子的，這姑爺以後只怕還有得苦呢。
謝傾城可不知道下人們的這些想法，她現在很忙，忙得根本沒空去關心這些事情，兩人和好之後，沐釋風當然不可能再限制她的自由，她也如願開始到醫院上班，方靖江見謝傾城沒有如約前來上班，本還有些擔心，現在見她整個人神采奕奕，如換了個人似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雖然不知道詳細的經過，也不知道兩人到底進展到了哪個地步，但一定是有了進展，卻是毋庸置疑的，心裏着實替自己的好朋友高興，當然悵惘也是不可避免的，他和謝傾城，以後注定只能是好朋友了吧？
這廂方靖江悵然若失，那邊沐釋風也不好過，城裏那麽多醫院，為什麽謝傾城偏要去方靖江這一家？他早看不出方靖江沒按什麽好心，近水樓臺，誰知道會鬧出些什麽事來，他不是不相信謝傾城，這個傻呼呼的女子，一心将方靖江當成要好的姐妹，還總是責怪他多心，他當然會多心，好不容易兩人有了一點點地進展，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膩在一起還不夠，偏偏半路殺出個男人，每天和傾城待在一起的時間竟然比自己還多，他怎麽能不生氣，又怎能不小心眼？
又不能不讓傾城去醫院，讓她換醫院又說他小心眼，唯一的辦法自然只能采用盯人戰術，時不時地到醫院查查崗，一來和傾城培養培養感情，二來也要給那些蠢蠢欲動不懷好意的人來點震懾，可他不來倒好，來了之後，那個可惡的方靖江總是過來搗亂，不是湊近了傾城說點貼己話，就是用巧克力或是小點心哄得傾城眉開眼笑的，一只手還總喜歡往傾城身上湊，讓他恨不能将方靖江那只不安分的手剁下來。
沐釋風每次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全拜方靖江所賜，兩個大男人，每次都象孩子一般吵個不停，哪個落了下風，還總是委屈地到謝傾城這裏來告狀，謝傾城被這兩人弄得哭笑不得，尤其是沐釋風，無理取鬧的樣子真象個長不大的孩子，哪裏還有半點少帥的風采，令謝傾城頭痛不已，她也知道事情多半都是方靖江惹出來的，于是決定找他好好談談，一勞永逸，把事情徹底解決了，否則她也不用當醫生，當幼稚園老師算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去惹釋風？我快被你們兩個弄得頭痛死了，實在吃不消了，算我求你，你不要再去惹他了，好不好？”
“你這是什麽話，為什麽要我不去惹他，明明每次都是他惹我，傾城，你好偏心。我真是好傷心，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方靖江做出傷心欲絕的表情，謝傾城自然知道是假的，但說到偏心，自己好象真的有些偏心，完完全全站在了沐釋風一邊，心裏發虛，說話就有些疙疙瘩瘩，也不那麽理直氣壯了：“我哪有偏心？明明，明明就是你不好——”
“算了，你們夫妻兩個是自家人，我是外人，偏心也是自然的，我這醋吃了也是白吃。”說完方靖江掩面作嗚咽狀，弄得謝傾城哭笑不得，只得哄他：“你也別傷心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以後向着你，向着你！”
方靖江立刻破涕為笑，表情轉化得相當地迅速，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方靖江長籲了一口氣：“傾城，看到你們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很高興，真的，你不知道我前段時間多擔心你，現在好了，你現在的樣子，很好，真的很好，你的那位先生，我也覺得不錯，很不錯。”
謝傾城一愣，她一直以為方靖江是不喜歡沐釋風才一直與他作對，聽他的口氣，好象對沐釋風頗為欣賞，那他沒事幹嘛總來招惹沐釋風，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象是猜出了謝傾城的心思，方靖江慢慢地解釋道：“你不覺得沐釋風根本是樂在其中嗎？如果他不喜歡我，有的是辦法對付我，但是他沒有，一來我想是因為你，他尊重你，所以連帶着尊重你的朋友，雖然他可能真的很不喜歡我，另外，我想，這個男人也許真的很寂寞，沒有什麽朋友，沐靜南那樣的父親應該也很難親近起來吧，至于你，就更不用說了，你對他怎樣自己心裏明白，所以我想，他之所以縱容我，可能是因為這種感覺對他很新鮮，他和你我年紀相當，卻背負着異于常人的重負，這樣的人，外表看起來堅不可摧百折不撓，但內心，或許也會比常人來得更加地脆弱，傾城，你心裏既然已經有了決定，對這個男人，應該更用心才是，不要因為他愛你就欺負他，這樣不好，真的很不好。”
謝傾城吃驚地看着方靖江，方靖江的話一直沒什麽正經，象這樣嚴肅的話題，還是第一次，這話聽起來很不舒服，因為幾乎都是事實，謝傾城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很自私，說了要努力，可是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呢？連最起碼的，沐釋風的心情，都沒有一個外人方靖江看得透徹，自己就是這樣努力的嗎？或者真的是因為沐釋風喜歡自己所以就欺負他？雖然沒有這樣想，但潛意識裏，或許就是這樣做的，這樣的自己，真的象方靖江說的，不好，真的很不好。
方靖江見謝傾城低頭不語，覺得自己的話重了，起身拍了拍謝傾城的肩：“別介意我的話，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我明白的，我知道你為我好。”謝傾城仰起臉，皺了皺鼻子，笑得很可愛：“我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很讨厭，我會改，立刻就改。”謝傾城也大力地拍了拍方靖江的肩：“幸好有你這個朋友指點，謝啦，以後等你有了女朋友，我會報答你的。”
謝傾城笑得很明媚，看得方靖江一陣恍惚，遲疑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臉上又是玩世不恭的笑容，沖着謝傾城直拱手：“拜托你大小姐，就你這遲鈍的勁，還報答我呢，不給我添堵就不錯了，謝謝。等我有了女朋友，你要是真想報答我，拜托你能離我多遠就走多遠。”
這話說得太過分了，謝傾城氣不過，伸手便要打，方靖江慌忙去擋，兩人的手剛觸碰到一處，就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方靖江，放開你的手！”
謝傾城與方靖江兩人尚未反應過來，便見沐釋風火燒火燎地沖了過來，惡狠狠地甩開了方靖江的手，眼神憤怒：“方靖江，我說過，不許你碰她！”
沐釋風的表情看起來怒不可遏，方靖江卻是笑嘻嘻的，沒有半分怯色，還唯恐天下不亂地叫嚣：“你說不碰就不碰？我偏要碰！”說完硬是伸手過來要搭謝傾城的肩。
兩個大男人，此刻就象兩個鬥氣的大孩子，誰也不肯示弱，謝傾城見沐釋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沖着方靖江直使眼色，可方靖江硬是裝作沒看見，還好護士來說有病人來了，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着護士去了，臨走還沖沐釋風扮了個鬼臉。
“他！”沐釋風看來真的被惹急了，氣得就要沖上去動手，謝傾城慌忙拉住他，小聲地責備道：“難道你看不出來他是在和你開玩笑嗎？他在逗你呢，你越生氣他越開心，他不過是個大孩子，你就讓讓他吧。”
沐釋風的神色在聽到謝傾城說方靖江不過是在開玩笑的時候已經緩和下來了，他當然知道方靖江是有意和自己鬥嘴，這種感覺很陌生，卻也很輕松，甚至是愉悅的，所以他才任由方靖江胡作非為，兩人心照不宣，他并不怪方靖江，反而感謝他，看慣了其他人在他面前唯唯諾諾，有一個方靖江這樣的朋友也很不錯。但是，在聽到謝傾城說“你就讓讓他”的時候，他的臉色立刻陰了下來：“我為什麽要讓他？你到底站在誰這一邊？我是你的先生，你不是應該無條件地站在我這裏嗎？”
謝傾城呆了呆，剛才的形勢，她也不過是随口說說，沐釋風怎麽會這麽敏感呢？她無奈：“我和他沒什麽的，他只是比較喜歡開玩笑而已，他，你——”謝傾城眼見沐釋風的臉色越來越陰郁，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只好幹脆沉默。
沐釋風也是默不作聲，整個露臺很空曠，寂靜無聲，似乎連空氣也凝滞起來了，壓迫得謝傾城幾乎透不過氣來，她受不了這樣凝重的氣氛，剛要張嘴，沐釋風搶在了她前頭，他的聲音不高，似乎極力壓抑着自己，卻還是能輕易地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他的怒氣：“我當然知道你和他沒什麽，你們是朋友，老朋友，我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這麽小氣，沒風度。但是，謝傾城，你有沒有比較過？你和一個老朋友都可以分享心事，無拘無束地調笑，但是，和我呢？你和我分享過什麽沒有？你的心事從來沒有想過要說給我聽，我的想法，你也從來不想知道，你說你要努力，這麽久了，為什麽我一點都沒有看到呢？你給我一點信心好不好，我很累，累得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謝傾城吃驚地看着沐釋風，如果不是真的到了無法忍耐的地步，他不會這麽坦白，自己真的讓他這麽累嗎？
沐釋風看了謝傾城一眼，眼中疲态盡現，仿佛謝傾城愕然的表情再度刺激了他，在瞬間他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很吃驚的決定：“随便你了，要不要努力，怎樣努力都随便你，我不再期待了。”
沐釋風的臉上露出悲涼之色，默默地注視了謝傾城一眼，沒有再給她任何機會，絕塵而去。
謝傾城整個人攤倒在椅子上，是嗎，不再期待？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讓充滿熱情永不放棄的那人終于不再期待？
或許不是做了什麽，而是什麽都沒有做。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要出去，所以都來不及完整地看一遍就放上來了，以後再改。
明後兩天有事，應該不能更了，周一繼續。
有時候想，如果是匪大寫這樣的場景，一定會美得讓人心顫吧，可惜我沒有那樣的文筆，大家多擔待了，我寫作的熱情應該能彌補吧？
謝謝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