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幹什麽了?流那麽多汗。”陳夏生用手摸沈天郁的額頭,把他頭上的汗擦掉,上下打量着沈天郁,說,“你這條褲子怎麽這麽松?穿着難受不難受啊?”

陳夏生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腰帶給拽了下來,松開沈天郁,把腰帶扣在沈天郁身上。

沈天郁低頭看着陳夏生給自己系腰帶,用那種非常依賴的聲音說:“我們教官特別讨厭……總找我茬,還罵我。”

陳夏生的手頓了頓,幫他整理衣服,嘆了口氣:“那些兵痞是閑的,你別和他們起沖突,不然倒黴的是你。”

陳夏生把腰帶脫下來,自己就沒有了。幸好他今天穿的是牛仔褲,也不會太松。整理好了,他拉住沈天郁,說:“走吧,去你宿舍躺會兒。”

“嗯。”沈天郁吸吸鼻子,從後面摟住陳夏生的脖子,兩個人像是變成了一個人一樣,合在一起走路。以前小時候沈天郁不愛走路,總是喜歡這麽抱着陳夏生的脖子,這麽背着自己。沈天郁極其留戀陳夏生的後背,而陳夏生也願意讓他這麽靠着自己。不過長大了沈天郁就不這樣了,突然這樣,有一種恍若隔世的親昵。

陳夏生說:“花兒啊,你真的長高了。”

沈天郁沒說話,而是把下巴抵在陳夏生的肩膀上,眼睛濕漉漉的,時不時吸一吸鼻子,非常委屈。

兩人慢悠悠的走回宿舍。已經是中午了,宿舍的同學都在睡覺,也沒人說話。陳夏生讓沈天郁也去床上躺着,然後走到洗手間接涼水,泡上毛巾,給沈天郁擦臉擦手。

沈天郁趴在床上,把上衣脫了,讓陳夏生給自己用涼手巾擦背。

“你先睡吧。”陳夏生把水倒了,說,“訓練回來就別洗衣服了,留着給我,我給你洗。訓一天,多累啊。”

沈天郁模模糊糊的點頭,心裏卻想,哪裏能讓你幫我洗?多不好意思。

睡了兩個小時,醒來的時候陳夏生已經不見蹤影,留了張紙條說他去工作了,沈天郁揉了揉眼睛,身體還是酸痛,不過比早上要好受多了,他洗了把臉,下午又開始訓練。

細長眼和圓臉兩人一起負責這個班,輪流訓練。意思是只要有一個人訓就行了,另一個人可以休息。不過,細長眼一般都不會消失、出去玩,總是坐在樹蔭下盯着他們班。

陳夏生果然來學校賣冷飲了,推着一個簡易的自制冰箱,扛着一把非常大的塑料傘,很悠閑的走到訓練場。那傘非常大,可是只要沈天郁在訓練,陳夏生就不會躲到傘底下,只把冰箱放到陰涼處,自己坐在大太陽底下,眯起眼睛看着沈天郁訓練。

下午的訓練就是中規中矩的了,走走正步,唱兩首軍歌。圓臉比細長眼好說話,一個小時最起碼休息了三次。休息的時候就有學生來買冷飲,這時陳夏生總會勾勾手指,讓沈天郁過來,賣給別人結冰的水,給弟弟的卻是溫的。

陳夏生還總是單獨塞給沈天郁一把零錢,叮囑道:“剛訓練完別喝涼的,胃該疼了,太熱就去小賣部買點雪糕,嗯?”

因為陳夏生總是在訓練的時候直勾勾的盯着沈天郁,所以沒過多長時間,班裏的同學都知道了,這個皮膚很黑,劍眉星目,笑起來很爽朗的小老板是沈天郁的親戚。

“哎,沈天郁,這人是你的誰啊?”班裏好奇的女生會詢問。

“他是我哥。”

“親的?”

沈天郁點頭,說:“嗯。”

“那怎麽長得不像啊!”女孩笑得沒有惡意。

訓練第二天的下午,有一個全校的分列式彩排。圓臉帶着他們班到了主席團那邊,只剩下細長眼坐在樹底下。

陳夏生拿着兩瓶水走過去,坐在細長眼的身邊。

“喝吧。”陳夏生一揚手,扔了一瓶飲料給細長眼,等他接過來,才說,“兄弟,你老擠兌的那孩子是我家的。我不知道我家孩子怎麽招惹你了,有什麽事你多擔待點,別和一小孩斤斤計較。”

“……”細長眼接過水,用手颠了兩下,問:“沈天郁吧?”

“嗯。”

“那是你——?”

“我弟弟。”

“是嘛,怎麽長的一點都不像啊。”細長眼眯起眼睛,更看不見他的眼睛了,“他長得可比你耐看多了,細皮嫩肉的。”

陳夏生一皺眉,壓住心頭火,但是聲音已經很不客氣了:“确實。我弟弟呢,從小就脾氣好,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成天欺負他。”

聽了這話,細長眼也不惱火,擰開瓶子喝了口水,慢慢說:“我沒欺負他。”

“……”

“一開始是逗他玩。第一天就敢遲到,我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本來想讓他們做幾個俯卧撐的,不過一看你弟弟那小胳膊,就覺得還是讓他跑兩圈吧。”

陳夏生假裝看着遠方,沒說話,心裏惱火的一直在咆哮。

細長眼繼續說:“我還以為他最多跑兩圈就停下來了。沒想到真跑二十五圈。呵呵,我看他反應不錯,也沒啥大毛病。你要真想讓他好,是該讓他鍛煉鍛煉身體了。”

想着這個教官還要帶沈天郁一段時間,現在撕破臉皮不好。陳夏生把髒話都吞到心裏,一邊罵還要一邊裝出受教的樣,可真是憋屈。

四點結束訓練,過了一會兒陳夏生的工作也結束了。沈天郁打了飯,和他哥一起吃飯。也許是習慣了,今天跑完後沈天郁的反應就沒有那麽激烈了,畢竟是年輕人,訓練後慢慢開始有食欲了。

陳夏生把筷子伸到沈天郁碗裏,把姜給他挑出來,然後說:“哎呀,在學校裏賺錢真的挺容易的。我這就賣幾瓶冷飲,一天賺的和以前半個月賺的差不多了。”

“是啊……要是你能一直在學校裏工作就好了。”沈天郁有點擔心,“等我軍訓完了呢?你幹什麽去?”

“和朋友約好了。”陳夏生開始狼吞虎咽的吃飯,“如果我把駕駛證考下來,就去給人家當司機。考不下來的話,可能去公司當保安。到時候再說吧。”

沈天郁點點頭,拿起筷子,想了想又說:“和哪個朋友?”

“就以前打工的時候認識的。以前他搬煤,傷了腰,還是我給他買的藥。你一說要考這所高中,我就想起來了,那人辭職後就來這裏了。”陳夏生說,“我抱着碰運氣的想法去找他的,沒想到真找着了。你放心,他這人靠譜。”

沈天郁道:“行,靠譜就行。”

“還有,花兒。我這幾天估計能賺不少錢,你想要什麽禮物啊?”陳夏生說。這話是騙人的,第一是這十幾天賺不了多少,第二是賺的錢最起碼要挪很大一部分還人情。在學校裏工作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可是陳夏生還是想送沈天郁點東西,雖說他的錢就是沈天郁的。

沈天郁搖搖頭:“我這兒什麽都有。不過,你要幫我出去買一根腰帶。”

陳夏生一愣:“我的不是給你了嗎?”

沈天郁小的時候就不愛系腰帶,嫌難受,所以一直都沒買過。來學校軍訓的時候也沒想到要用這個,現在腰上纏着的還是他哥的。沈天郁道:“對啊,給我了,你怎麽辦?”

“你就別管我啦。”陳夏生豪邁道。“告訴哥,你想要什麽?”

沈天郁笑,沒說話。

兩人吃的都很快,不到六點就吃完了。沈天郁提出要回宿舍洗澡,陳夏生自然跟着一起去了。

“對了,哥,你晚上去哪兒睡覺啊?”

陳夏生道:“我可以去外面住。沒事。”

沈天郁下意識的說:“你怎麽不和我一起住?”可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因為高中住宿,宿管會查寝,私自帶外人進來肯定不好。只能作罷。

不過,宿管都認識陳夏生,只要不留宿,登記一下,在宿舍裏待着是沒問題的。

沈天郁把陳夏生帶到宿舍裏,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洗澡。他拿衣服的時候聞到了自己身上的汗味兒,有些難受。想了想,覺得還是把髒衣服先脫了,換成幹淨的衣服再去洗。宿舍的兄弟吃飯比較慢,現在都還沒回來,屋裏只有陳夏生,不礙事。

他伸手分別拽住迷彩背心的左右下擺,向上一抻,背心幹淨利落的脫下來。陳夏生本來是在沈天郁的床上坐着,一轉頭就看到他脫了自己的上衣,正擡起一條腿,準備把褲子也脫下來。

“……咳,”陳夏生突然就看到了少年結實的腹肌,還有後背流暢的線條,頓時感覺像是要被噎住一樣,忍不住咳嗽,眼睛還不自然的瞟向沈天郁的重點部位,“花兒,你在幹什麽啊?”

“脫衣服啊。”沈天郁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問這麽個問題,看都沒看陳夏生,所以錯過了他臉上精彩的表情,“我這衣服都是汗,先泡一泡,回來再洗。”

沈天郁又脫下褲子,光溜溜的只剩一條淡藍色的內褲。他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嫌棄的說:“你看,上面都有鹽粒了,我是出了多少汗……”

他轉過頭看陳夏生,發現陳夏生扭着頭,沒有看自己。沈天郁第一次軍訓、接受如此強度的運動,所以看到自己衣服上的鹽粒有一種扭曲的自豪,特別想給陳夏生看看。

他光着腳走到陳夏生面前,喊了他一聲,想讓他轉過頭。可是陳夏生嘟囔了一句什麽,竟然翻身躺倒了床上,就是不看沈天郁。

“幹什麽啊?”沈天郁笑,看陳夏生臉都紅了,也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臉紅,幹脆壓在他後背上,鬧着把衣服塞到陳夏生胸前,“臉這麽紅,想誰家小姑娘呢?”

“行了行了。”陳夏生面紅耳赤的聞着沈天郁身上的味道。那味道并不很好,但是意外的讓他眷戀、癡迷,耳根都發燙了,“你去洗澡,我幫你把衣服洗了。”

他到最後也沒敢再擡頭看沈天郁只穿着內褲的身體,低着頭,灰溜溜的打水給弟弟洗衣服,逃命一樣從宿舍裏沖出來。

沈天郁有些莫名其妙,心說他這是怎麽了?

第三天、第四天,每天早晨九點鐘,細長眼都會把沈天郁單獨拎出來,給他計時,讓他跑一萬米。

短時間內,沈天郁的跑步速度沒有提高,大約還是一個半小時,可是明顯沒有第一天那麽痛苦了,腹部也不痛了。偶爾跑的慢一些,細長眼也不會說什麽。

不過陳夏生看的咬牙切齒,特別想狠狠教訓這個細長眼,偏偏這十四天內,細長眼都是沈天郁的教官,不能打擊報複,否則沈天郁的軍訓畢業證書很可能不及格。

幸運的是,每次沈天郁跑完一萬米就可以休息很長時間,上午結束時間是十二點,沈天郁十點半就可以去樹蔭下坐着了。

這時候,陳夏生就會湊到沈天郁身邊,默默陪着他。細長眼和圓臉一般也不會說什麽。

在第五天的時候情況出現了改變。沈天郁的速度還是沒什麽進步,可是跑完的時候他竟然沒覺得那麽累,只彎了一會兒腰,慢慢就緩了過來。

最開始跑一萬米的時候渾身酸痛,只想癱軟在地上,肺部像是被擴張到極致,一呼吸都會痛。可是才這麽幾天下來,身體就開始适應了。人類的适應能力,真的是超乎想象的。

按照開始的計劃,本來明天和後天是要休息的。可是學校領導把分列式的日子提前了四天,雙休日就被占用了。

“先訓十天,再休息四天。”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安慰快要暴躁的學生,“總比訓幾天歇幾天,然後立刻上學的好吧。”

沈天郁到是無所謂,因為他知道這不過是朝三暮四的區別,本質上還是一樣的。

再熬五天,還有五天就行了。

沈天郁是那種怎麽曬都曬不黑的那一種人,五天後就很明顯的和其他學生對比出來。那時還不流行防曬霜,就算有人用,也是城市裏的姑娘,男生是絕對不會用的,沈天郁站在一排男生裏就特別顯眼。所以分列式那天,他被選作舉旗手,和他的長相有關,也和他的身高有關。

後來細長眼專門過來指導沈天郁,上午的跑步是必不可少的。舉旗的指導也不必多說。

練習踢正步的時候,細長眼就會拿着一瓶水,喊口令的時候同時把水砸下去,如果反應慢了就會被砸到。看的陳夏生牙齒癢癢,恨不得沖上去捶這個嚣張的男人幾拳。他怕沈天郁再受苦,暗地裏還送了這個細長眼幾盒煙,他媽的根本不管用,這細長眼好像只盯着沈天郁,總是找茬。

分列式的前一天,沈天郁才算是解脫了。他被叫去拿服裝,實際上就是放假了,讓他養精蓄銳,明天好好表現。

這一天沈天郁都是和陳夏生待在一起的。宿舍其他的兄弟都在排練,只有他們兩個在宿舍裏。沈天郁躺在陳夏生腿上,有風從窗外吹過來,正是一天最涼快的時候,沈天郁睜着眼睛,對陳夏生說:“哥……你說,我們教官是在擠兌我嗎?”

“哼。”陳夏生握了握拳頭,沒說話。

“可是……我怎麽覺得他……有點……”沈天郁沒接着說。他最近發現了很奇怪的事情,就是細長眼放在他腳上的水瓶永遠都不會落到自己的腳上。有時候反應慢了,他會大吼一聲,吓得沈天郁一個機靈,然後細長眼會飛快地彎腰,把瓶子用手臂打出去。

舉旗的時候要用手套,但是學校的手套質量特別不好,是那種絲線的,稍微一用力就能撤出來一個洞。旗子很舊,上面的鏽非常多,摩擦力大,手套就容易壞,每次細長眼都要買好幾副手套裝在兜裏,一看手套不行了,就給他換一副。

還有他雖然會罵自己‘垃圾’,但是也會這麽罵別人,似乎并不是刻意咒罵,只是習慣問題。時間長了,沈天郁發現,細長眼的處罰方式就是這樣的,比如‘給我在一分鐘之內做五百個仰卧起坐’,或者‘去做一百個引體向上’。一般都是他覺得不會有人能完成的任務,會監督學生做,可是完不成也沒關系。

後來學生都知道了他的脾氣,挨罰的時候嬉皮笑臉的樂一樂,也就過去了。一直按質按量完成細長眼的懲罰的,似乎只有沈天郁一個。

軍訓最後一天,全校師生都聚集在一起,看着一個個被曬得像是黑球樣的學弟學妹,在操場上表演分列式。

清早,沈天郁就開始換衣服,穿着筆挺的白色軍裝,英氣逼人。他手上戴着的是一副新的手套,質量可比以前好多了,尺寸很合适,幾乎是貼着沈天郁的手。因為沈天郁的手指修長,戴手套顯得非常好看。

沈天郁是舉旗的,身後跟着兩個護旗手,三人排成正三角形,先後走到了升旗臺上。等國歌奏響,沈天郁把旗子交給升旗手,一天的任務才算結束。

他忍不住松了口氣。剛才正步走的時候,就怕節奏亂了,腿腳繃得筆直,現在感覺腿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當操場衆人的吸引力被儀仗隊吸引過去的時候,沈天郁才徹底解放了。他扭過頭看看別處,就看到陳夏生在觀衆席,非常誇張的朝他招手。

分列式持續了一個上午,中午的時候放了,教官把班級聚集起來,短暫的說幾句話,就可以放假了。

學生還沒吃午飯,都很急,教官看出了這一點,匆匆說兩句就放了。

沈天郁正準備回去的時候,細長眼突然喊:

“沈天郁,你過來一下。”

這幾天細長眼都單獨當他的教官,比較嚴厲,所以沈天郁并不是特別喜歡他,猶豫了一下才走過去。

細長眼定定的看着沈天郁,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那什麽,對不起。”細長眼撓撓腦袋,突然說,“我不是故意擠兌你。罵你……那時候我們教官就這麽罵我,習慣了,有時候改不了。”

沈天郁驚訝的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細長眼非常尴尬,又說:“哎呀,我就是逗逗你,随口讓你跑二十五圈。誰想到你這麽死心眼,真跑去了?要是我讓你爬珠穆朗瑪峰,你也去嗎?”

“……”

“……好吧,也是我的錯。”細長眼又摸摸頭,道,“不過你的小身板真該練練了。我剛開始進軍隊的時候,也被教官罵:個子矮,跑不快,窩囊廢。可是慢慢練下來,發現也不是那麽困難,還對身體有好處。你看你現在跑圈就輕松多了,日後還要繼續堅持啊。”

沈天郁頓了頓,點點頭。

“行了。”教官彎眼笑,眼睛像是月牙,他拍了拍沈天郁的肩膀,道“我現在還是不能承認你是軍人。但是,你是一個合格的男子漢。”

晚上全體教官有一個聚會。細長眼喝多了,和圓臉一起回去。走到一個小巷分手,一轉頭,細長眼就被人擰住了手臂,粗魯兇暴的按在了地上。

冰冷的地上還有着垃圾酸臭的味道,身後那人力量非常大,按得細長眼都快吐出來了!他喝酒喝得太多,頭暈腦脹,一時間反應遲鈍。就是這一秒鐘的遲鈍讓身後那人占了先機,那人狠狠踹了一腳他的屁股,不讓他站起來,然後坐在細長眼的後背上,猛地捶了細長眼的後頸。

身後那人當然是陳夏生。他對這個細長眼恨之入骨,氣得眼睛都紅了,在細長眼訓沈天郁的時候不敢動手,好不容易等到現在,哪兒能不解狠揍他來解氣。

人的後頸神經密集,一不小心會出問題。但是陳夏生打架那麽多年,自然知道哪裏能打,哪裏不能打,他就是想讓這個細長眼爬不起來!

細長眼怒吼一聲,掙紮着要爬起來,不停拱動,卻怎麽都爬不起來。要說細長眼手腳不一定比陳夏生差,可是他喝得太多,已經完全忘記保持冷靜,又被陳夏生搶了先機,偷襲了,自然就有些吃虧。

“媽的,”陳夏生罵道,“小老鼠眼,你敢欺負我弟弟!讓你欺負他!讓你欺負他!”

罵一句就打一拳,每一拳都毫不留情。

“去你的!”細長眼還在咆哮,“誰欺負你弟弟了?你他媽是不是沈天郁的哥哥?雜種,有種把老子放開,單挑!!”

這些話在陳夏生聽來就是耳旁風,只當他是嘴硬。可是陳夏生哼了一聲,果真站了起來,不過趁着細長眼爬起來地瞬間又踢了一下他的膝蓋後方,讓他踉跄一下,又跪在了地上。

陳夏生提拳揍在細長眼的眼睛上,又狠踹他的胃,吼:“你讓他跑一萬米?我從來都不敢讓他提重的東西!他就是我的命,你敢欺負他!”

“傻x!”細長眼捂住自己的腹部,大吼,“你這個傻x,你敢說你是疼沈天郁嗎?是嗎?”

陳夏生愣了一下,因為細長眼的那個‘疼’字而愣住。

細長眼大吼:“傻x,告訴你,你以為你這是疼嗎?我比你清楚得多,什麽叫疼!什麽叫溺愛!我親妹妹,一胎裏生出來的親妹妹!生下來就身體不好……不比你弟弟嬌貴多了?他最起碼還能跑一萬米……我妹妹呢?我家人從小什麽都不讓她幹,就讓她讀書,去年到英國讀書了——你他媽知道英國是什麽地方嗎?我妹子不比你弟弟金貴嗎?!”

細長眼吼着吼着,像是發酒瘋一樣,突然嚎啕大哭,喘不上氣來一樣,但是語速飛快,就像是已經在心底默念了許多遍一樣:“可是她死了啊!一個人死在公寓裏,第二天才被人發現。你說她為什麽死?就是身體不好,醫生一直告訴我她缺乏鍛煉,可是我總不舍得讓她累着。她上個樓梯都喘,我就背着她……這有什麽用?你他媽能背你弟弟一輩子嗎?”

“……你他媽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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