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固魂珀

瘦猴繼續住在陳昊家中,胖三堅持和周玦一起走。馮老九像一個排斥的異類一樣,單獨回家。瘦猴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過去他與馮老九的感情最深。周玦看出了其中的難言之隐,便說大家一起回去。反正沒公交了,只有打車。

半夜三更,出租車也特別難打。三個人足足吹了二十分鐘的冷風,才攔到一輛。周玦因為本身離陳昊的住處就不遠,他先下車,胖三恨不得和他換個家。在司機的催促下,胖三哭喪着臉朝周玦揮了揮手。周玦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馮老九,馮老九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周玦只能一語雙關地說句:“胖三、老九路上小心,回家都打電話給我報平安。”

他說完便關上車門往小區裏走。因為回去得太晚,好幾個後門都關了。他只能繞一個大圈子,從正門進去。

路過那幢死過人的樓房,他不自覺地擡頭,發現那家人的燈居然還亮着,只是那光線是詭異的綠色。

周玦被這燈光照得頭皮有些發麻,他心裏很憷這家人。因為那次怪誕的出殡,他對這個莫名死亡的人有一種不可言喻的恐懼。

他馬上低下頭,不再看那窗戶,這時,他突然發現一個人背對着他站在他的面前。周玦倒吸一口涼氣,往後退了一大步。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記得他前面是沒有人的。這個人直挺挺地站在他的面前,渾身上下黑乎乎一片,但與周圍的昏暗相比,顯得明亮許多。

周玦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恐懼,顯得有些無措。他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那個背影。背影過了很久才緩緩地轉過頭——那是一張很标致的臉孔,只是五官太蒼白了,那黑色的衣服顯得這張臉像是蠟做的。

周玦沒有見過這個人,他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頭發梳理的非常整齊,乍一看,覺得他的眼睛非常大,但是仔細一瞧之後,便發現這人的眼球要比普通人大許多。被這樣的眼睛盯着看,實在讓人無法直視。

那人先開口道:“你有沒有看見我的貓?”

周玦搖頭道:“什麽貓?”

那人的嘴唇非常薄,他扯出一個冷笑說:“一只黑色的貓,我找它很久了。”

周玦心中一頓,他想到了玄貓,心想應該不會那麽巧吧,笑着說:“你晚上找一只黑色的貓,這難度太大了吧。”

男人把手指放在嘴上說:“噓,你聽,是不是有貓叫?”

周玦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他其實根本不想聽什麽,只是想快點兒回家。他硬着頭皮說:“我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太晚了,我要回家,你慢慢找吧……”

周玦從男人的身邊穿過,他聞到男人身上有一股非常香的味道,這種香味兒非常怪,像梅花香,又像供給死人的香燭味兒。他發現這個男人依然在對着他微笑,突然男人的笑容消失了,他冷酷地看着周玦說:“那只貓不會帶來好運,只會跟着将要死亡的人。”

周玦聽到這話,心情不自禁地一陣狂跳。他被這種心虛和惱怒的情緒所覆蓋,低聲惡狠狠地罵了句“神經病”,便快速前進。就在他要關上鐵門的時候,那個男人也靜悄悄地跟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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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玦被徹底激怒了,他壓着火氣道:“哥們兒,你不是要找貓嗎,幹嗎跟着我!”

男人的眼睛眨了一下說:“我找不到它,只有先回去。”

周玦虛張聲勢地哼了一聲,快速地往樓上走,那個男人慢慢地跟着他。無論周玦走多快,他回頭都會發現,這個男人就跟在他的後面,走得非常緩慢。周玦心中大駭,他懷疑這個人可能不是人。他拽着書包飛似的往上跑。終于到了家門口,他開始瘋狂地按門鈴,但是一直沒有人開門。男人走到他邊上,用那無神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周玦感覺他就像是被一只怪物給盯上了一樣。他用手敲打着門板,發洩似地叫門。過了一會兒, 周玦的母親睡眼惺忪地給他開了門。他進屋後,立馬把門鎖得死死的。

母親打着哈欠抱怨道:“小兔崽子,這麽晚就幹脆別回來了,還得我來給你開門。”

他摸着胸口,沒有搭理母親,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再過三小時天就該亮了。周玦失神地站在門口,隐約聽見門縫外傳出一絲線輕微的貓叫。他不敢開門,快速走進自己的房間。母親埋怨了幾句,便又睡下了。周玦強按下心頭的恐懼,正要上床睡覺,這時手機響了。

他接起手機,那頭傳來陳昊的聲音。

陳昊低聲說道:“你到家了?”

周玦聽到他的聲音,稍微恢複了些許鎮定,他道:“終于活着回來了。”

陳昊聞言,忙問:“你出了什麽事?”

周玦道:“沒什麽。對了,黑貓還在你家嗎?”

陳昊低吟道:“在,我讓瘦猴去伺候它,總之這只貓和我八字不太合。”

周玦的腦子裏還想着那個怪人說的話,他心虛地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發現那只貓有什麽不正常,就把它趕出去吧……”

陳昊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玦覺得沒有必要把那怪人的事情告訴陳昊,他說道:“沒什麽,可能是我多心了。”

陳昊沒有追問,他道:“和你說件事,我這兩天準備去一趟南京,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周玦一時沒有明白,他問道:“你去南京做什麽?”

陳昊道:“我進一步分析了茹蘭留下來的資料,發現她在南京還留着更加重要的東西,我想去取回,順便查查寄出那些快遞的确切地址。”

周玦看着牆上的挂歷說:“我們長假還剩下五天,如果我和你去,閱讀那書本的進度豈不是要被拖慢?”

陳昊道:“也許,但那邊的信息實在太重要了。我和瘦猴商量過了,老九是一個突破口,當初我拉他進來就是希望一起觀察他的舉動,至少從現在看來,他已經默認自己在撒謊這件事。放下瘦猴一個人我不放心,至少讓胖三一起。”

周玦聽着有道理,說道:“照你這麽說還是讓胖三和你去吧,這裏我可以幫着瘦猴照應。”

周玦話說完,陳昊很久都沒有回答,他以為信號出了問題,走到窗口喂了幾聲,陳昊終于回答道:“我希望你和我去……”

周玦愣了片刻,一時想不到話接下去,只聽陳昊繼續說道:“因為這樣,我們可以順便把南京那邊的線索從頭到尾地查一遍,你的分析能力比胖三好,這樣我們的進度可以加快。”

周玦的口氣有些複雜,故作爽快地道:“行,那麽什麽時候去?”

陳昊松了口氣:“具體哪天還沒定,反正不是明天就是後天,看情況而定,到時候我通知你。”

周玦回答說沒問題,陳昊又交代了些事情,便讓周玦去休息了。但是周玦的心底總覺得陳昊有什麽話沒有說,周玦不想思考得太過于自負或者偏激,只是把它當作陳昊對他的一種信任。他閉上眼睛,終于沉入睡夢中。

陳昊挂斷電話後,默默地點上一支煙。他知道,周玦已經有些察覺到他對他的異常,不過陳昊覺得現在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畢竟連他自己都不能确定這種感覺是屬于什麽樣的感情。

他看着電腦前的那些資料,皺眉思考,默默地說道:“到底是什麽樣的結局呢,姐姐?”

那一晚周玦做了一個怪夢,夢裏他回到了剛剛進入大學的那個時候,他一一地向室友打招呼,胖三、瘦猴、老九……接着他向第四個人打招呼。那個人坐在床鋪上,周玦無論怎麽問話,那個人都不回答。他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突然周玦發現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他想,這個人是周玦,那麽他又是誰呢?

他被這個古怪的噩夢吓醒,此時天剛蒙蒙亮,周玦渾身是汗,他使勁地撐起身體,靠在床頭。這個噩夢做得非常累,周玦坐了一會兒,又想躺下繼續再睡,但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入睡。他不知道這個夢代表什麽,他覺得身體裏面有某種他不明白的東西在蹿動。

第二天,衆人又聚到了陳昊家。陳昊給四人分配了任務,周玦和胖三去查返魂香,瘦猴和馮老九去查那些古怪圖案。五人約在下午兩點回來碰頭。

下午一點多,周玦和胖三拿着資料回來了。陳昊拿過資料看了幾眼,用記號筆把重點畫了出來。接着,他翻開一本像磚頭一樣的古籍,又在紙上補充說明了些東西。

胖三見暫時沒他的活兒,趴在凳子上偷懶,他看着滿屋子的A4紙、表格、照片、書籍、報紙,再看着被埋在這些東西裏的陳昊,突然覺得這個人也許內部結構是鋼筋做的。

胖三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這時突然聽到陳昊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是它!”

胖三不理解道:“你說什麽?”

陳昊沒有理睬他,而是繼續沖入書堆,胖三想追問,被周玦攔住了。而就在這時,陳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煩躁地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瘦猴的聲音:“出大事了!老九不見了。”

陳昊忙道:“不是讓你看着他嗎?”

瘦猴懊惱地說:“老九早就算計好了,他肯定不是原先的那個老九。得,現在電話裏說不清楚,我先回來。你們等着我。”

挂斷電話後,陳昊把馮老九跑了的事告訴了他倆。二人一聽,臉上的表情頓時石化了。

陳昊說:“少安毋躁,老九這次突然消失,說不定是我們的一個突破口。”

周玦問道:“什麽意思?”

陳昊露出一個笑容,拿出一個小型儀器:“GPS定位系統,《越獄》大家都看過吧?我早就在馮老九身上安裝了追蹤器。”

胖三吹着口哨道:“牛啊!看來,陳老師你也一直沒有相信他。”

陳昊說:“我們先等瘦猴回來吧,然後就是看看老九會給我們帶來其他的什麽線索。”

瘦猴終于回來了,他滿頭大汗地沖了進來,坐都沒坐下便開始說道:“陳哥,用你給搞來的白條,我們進入了那個研究所的檔案室,那裏的确有你要的那些資料。但是他們怎麽都不讓我們拍照或者複印,最後只答應讓我們手抄。”

陳昊理所當然地說道:“那是肯定的,這些東西多是古物,如果讓你們拍照,說不定就會拿去造假。這個紀律無論是什麽白條都沒用的。”

瘦猴理解地點頭,胖三打岔問道:“你們查的是什麽東西,那麽神秘?”

瘦猴說:“陳哥給的這份資料是一種術法的演變和歷史的文獻,其中說到這些術法的使用方式。”

陳昊說:“他是在抄完之後才消失的?”

瘦猴說:“沒錯,他抄的是後半段,我是前半段。我抄完之後想看他的進度,發現人已經不見了。唉!我應該讓他來抄,我盯着他就可以了。”

陳昊擺手道:“那麽,說明我們要的這些東西都在後半段,否則他不會斷然消失。”

瘦猴立刻說:“對呀!我當時怎麽沒想到呢!那麽我現在回去,把後半段抄下來!”說完便起身離開。

陳昊對胖三道:“你也跟他一起去,好有個照應。”

胖三抓起背包道:“好的,我們馬上回來。”

等兩個人風風火火地再一次出去之後,屋內又恢複了安靜。周玦開口道:“那只黑貓還在嗎?”

陳昊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周玦怎麽突然想到那只貓,他指着陳茹蘭的房間說:“它一直在房間裏,不肯出來。也好,我對貓狗過敏,它不出來我也可以專心調查。”

周玦猶豫片刻後,還是說道:“我覺得這只貓來得太蹊跷了,它怎麽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我遇到那本書之後才出現,而且它好像知道七人環的什麽事一樣。”

陳昊放下資料,看着那扇門道:“奇怪的事情不止一件,我們現在遇到的所有怪事一定有源頭。現在我在等。”

周玦問道:“等什麽?”

陳昊看着周玦的眼睛,堅定地說:“等第六個人。”

周玦眯起眼看着陳昊,他湊近陳昊,陳昊一時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屏着呼吸,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周玦淡定地說道:“其實,你還有很多東西沒透露給我們吧?”

陳昊裝出面無表情的樣子,不過周玦從他的眼神中抓到躲避的神色。他拍着陳昊的肩道:“瞞者瞞不識,你現在隐藏的秘密也許将來我們都會知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舉?還是提前說出來換取大家的信任吧。”

陳昊按住壓在他肩膀上的手,周玦感覺他的手很熱,不由得有些心虛。陳昊說:“我不說是因為如果我現在說出來,你們就會失去繼續查下去的希望。我不希望你們絕望。”

周玦蹙眉問道:“到底是什麽樣的消息?是不是……那本書中的錯誤?”

當他說完,明顯感覺到陳昊的力道更為加重,陳昊道:“顧老告訴你的?”

周玦沒有回答,陳昊放開了他的手,周玦沒有抽回,而是加重力道說:“無論如何,我會給予你絕對的信任。我希望你也一樣。”

陳昊笑着說:“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和我平起平坐了?學分不要了?”

周玦愣了一下,賊笑着收回手道:“呵呵,咱們都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學分這種東西在我們兄弟之間實在不值一提,我也不用你給我多高的分,及格萬歲,莫要挂科啊……”

陳昊哈哈地笑了起來,周玦也跟着笑,兩個人笑得前俯後仰,直到笑到笑不動。周玦捂着肚子說:“沒想到,這樣白癡的笑法還真的能夠減壓。”

陳昊漸漸停止笑容,他看着周玦道:“對了,明天我就準備去南京,你跟我去吧。”

周玦嗯了一聲道:“我說過,會給予你絕對的信任,這不是講虛的。”

陳昊接着說道:“哪怕背着你那幾個好兄弟?”

周玦咬着嘴唇道:“不,我不能背叛他們,你和他們一樣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陳昊的眼神開始有些迷離,他低落地說:“最信任的人……”

陳昊沒有再說什麽,繼續研究着手頭的資料。過了許久他道:“還愣着幹嗎,過來幫忙。”

周玦哦了一聲,便去幫着幹活。之前的話題他們再也沒提起過,但是在兩個人的心中都埋下了一份不安和憂慮。周玦明白,他們現在的關系其實脆弱得像一張紙一樣,經不起考驗。

周玦選擇了沉默,陳昊則選擇繼續隐瞞。他們之間都在刻意地維護着互相之間的關系,而原因不是能說得清、道得明的。

此刻在黑暗中,有一雙綠幽幽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們的舉動,它冷漠的眼神中透着一絲輕蔑的笑。

陳昊分配給周玦的任務是監視GPS定位器,周玦基本只要關注馮老九所在的地點,然後一一記錄便可。而陳昊依然在做收集工作,最後他放下筆道:“好了,現在我的先期工作基本都做好了,接着就等瘦猴的那份資料,以及老九帶給我們的秘密這兩個線索點了。”

周玦指着GPS道:“他要出上海了!方向好像是南京那裏。”

陳昊微笑道:“果然沒錯,他就是想要先我們一步拿到那個東西。”

周玦道:“什麽東西?”

陳昊眯着眼說:“固魂珀。”

周玦不解道:“我查了那麽多文獻,沒有關于那個東西的記載啊。”

陳昊雙手抱胸看着周玦道:“當然找不到,因為固魂珀這個名字是我給取的,你去文獻裏查得出來,那我就是鬼了。”

周玦發現又開始跟不上這個家夥的思維了,陳昊一臉不耐煩地繼續解釋道:“當然不可能找得到,因為這個東西在文獻裏隐藏得很深,而且每次出現的時候都是亂世,大家只是把它看作要改朝換代的一種不祥标志。”

周玦繼續問道:“難道就沒有人對它進行研究?”

陳昊終于露出欣賞的表情,點頭道:“當然有,而且這個人還很出名,他叫郭璞。”

周玦倒吸了口涼氣道:“《青囊書》《葬書》的作者?”

陳昊說道:“對,郭璞對術數道法研究極深,但是一生受戰火所累,思想極為消極,對成仙得道特別看重。固魂珀就是出自他的《青囊書》,但是郭璞對它的記載極為隐晦,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談,只說了大概的形态和它的功能,只字片語能保留至今也實屬不易。”

周玦問道:“你說這個東西有什麽重要性?”

陳昊道:“不知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就是這本小說書如果不是虛構的,那麽肯定是有人活下來了,而活下來的契機會不會就是這塊固魂珀呢?所以這個東西非常重要。”

周玦沒有回答,只是盯着GPS看,他低聲道:“這東西一定要弄到手。”

陳昊拍着他的肩膀說:“這就是為什麽我急着要去南京的原因。”

果然,當瘦猴和胖三再一次回來,他們帶回來的資料的确就是郭璞的《葬書》的副本手劄。瘦猴先前抄錄的是一些關于術數和風水的看法,對他們來說并沒有用處,但是他後來抄錄的一段引起了衆人的興趣,那是一段很隐晦的描寫,大概的意思是這樣的:

晉元帝時期,元帝單獨召見郭璞,說西域上貢了一塊稀世寶物,宮人觀之,說其為返魂香。元帝大喜。召郭璞入殿。郭璞見到這塊石頭便道,如果是返魂香必定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可以做一個實驗。于是元帝就叫來一個太監,命他自殺。郭璞阻擋說,如果用人命,即使是稀世珍寶也會染上煞氣,後來決定用一頭鹿來實驗。總之結果是鹿活過來了,但是怪事也發生了。郭璞上書皇帝,說這不是返魂香,它的作用與返魂香相反,總之意思就是說這個東西讓皇帝藏起來,再也不可示人,否則會招來禍害。說完就走了。之後,歷史記載郭璞卷入了駐守荊州的王郭謀逆事件,被殺掉了。到這裏,這個名字都不曾提起的東西也随着郭璞的死亡而掩埋于黃土之下。

周玦問道:“那麽陳哥,你為什麽要叫他固魂珀呢?”

陳昊道:“根據文獻,結合小說裏的情節,這塊東西其實起到的是封鎖靈魂的作用,說得再直白點兒,這個東西貌似可以控制死人的魂魄。”

衆人聞言,一時間都還沒搞明白狀況。此時,那只詭秘的黑貓突然跳到桌上,陳昊煩躁地揮手轟趕,想要趕緊接着說下一個話題。但是黑貓身形矯捷異常,輕盈一跳,居然落在了周玦的身邊,朝周玦撒嬌似的喵了一聲。陳昊用眼神威脅着周玦,周玦倒也不敢袒護。

周玦看到那只貓上蹿下跳,所有的人都被這只貓搞得亂作一團。然後當他的視線接觸到那貓的眼睛時,大腦中不知為何總是想起昨晚半夜找貓的男人。他發現這只貓有着和那個男人一樣神秘的眼神,總覺得它在窺視着什麽。

陳昊終于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衆人:“我準備帶周玦去一趟南京,老九已經出發了,我們不能比他慢。”

胖三和瘦猴同時表現出不同的驚訝,瘦猴明顯更為吃驚,他說:“你們忘記了嗎?當初我也想離開上海,但是根本出不去!”

陳昊說:“當初你出不去的原因可能是時機未到,但是現在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南京,老九不是已經出去了嗎?”

瘦猴看上去不是太服氣,他咬着嘴唇最後還是嗯了一聲,勉強表示同意。但是胖三跳出來道:“沒那麽便宜!憑什麽是你們兩個去?把我和瘦猴兩個扔在上海等死?”

周玦沒想到胖三和瘦猴對陳昊如此不信任,趕緊想要出來打圓場,卻被瘦猴一把按住,看來瘦猴完全是站在胖三這邊的。周玦沒有立場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非常緊張。陳昊看着胖三道:“什麽叫讓你們等死?”

胖三冷笑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你們去了南京,老九去了南京,怎麽就我們兩個留守?萬一你們說的那個什麽鬼東西是關鍵,你們搶還來不及,會想到在上海傻等的我們?”

說完他特意看了一眼周玦,繼續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覺得周玦還有利用價值,畢竟這本書是他發現的,我們還不确定他是不是把所有的細節都說出來了。我和瘦猴就不一樣了,完全是被牽扯進來的。本來屁都打不着的事,現在搞得我們也随時會完蛋。你以為,你這樣把我們晾一邊就完事了?”

陳昊的眼中明顯出現了火氣,雙方劍拔弩張,瘦猴按着周玦肩膀的手勁也越來越重。陳昊說道:“那麽,你們的意思是也要跟着來?”

胖三沒想到他會反問,一時接不上話,他看了一眼瘦猴,瘦猴堅決地說道:“沒錯,要去我們四個一起去。”

陳昊也不客氣地說道:“如果這次去了,反而全死要那裏,你們可別後悔。”

胖三聽到此言,心虛了:“有那麽危險嗎?”

陳昊說道:“那可說不準,我覺得以我們的進度,已經到了至少一半。按照茹蘭留給我們的信息,我們現在是遇到危機的開頭,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才真正進入危險期,前面只是潛伏的時間,接下去很可能什麽事情都會爆發出來,到時候我們什麽都豁出去了,就沒後路可退了。”

胖三有些退縮,不過瘦猴依然堅決地道:“我和你們一起去,我不相信幹等能夠等出什麽結果,我的命我自己可以負責,不需要別人替我管。”

胖三見只有他一個人落單,拍着大腿道:“我也去!別想撇下我一個人!”

周玦哎了一聲,邊上的黑貓也發出一聲很輕微的叫聲,很像女孩兒的笑聲。大家看着那只貓,胖三說:“把它也帶上吧。”

周玦馬上否決:“不行,這只貓太怪了,它絕對不能去。”

胖三道:“它不是玄貓嘛,能辟邪,有它在也算是一份保障,當初它不是還救過陳昊的命嗎?”

周玦無奈地笑道:“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它就是玄貓,如果不是呢?而且這只貓太詭異了,它好像是專門為了這件事而出現的一樣,那個怪人說它會害死人!”

陳昊和瘦猴同時問道:“怪人?”

周玦見又提到這事,這才把昨晚那個怪人找貓的事情說了出來,瘦猴搖頭道:“感覺這個不像是人,後來你還見過他嗎?”

周玦苦笑道:“沒有,我一早就出來了。不過我覺得,他很可能就是我媽說的那個新搬來的怪鄰居。”

胖三打岔道:“這麽說,那個人可能也知道七人環的事?”

陳昊沒有接話,他沉默地看着周玦。周玦知道自己該說完整關于那個人的事情,其實他知道的也不多,所以大家不由得陷入沉默中。

沉默了一會兒,陳昊突然開口道:“既然那個人說這只貓很特殊,那麽我們就帶上這只貓,看看它到底特殊在哪裏。至于那個人,如果真的與七人環有關,那麽他一定會來找我們,至少會來找這只貓。”

瘦猴問道:“那麽,我們什麽時候起程?對了,那本書要不要繼續看?”

陳昊皺着眉苦笑道:“本來我是打算先看書,然後安排好之後和周玦一起晚上動身,現在我們還是盡快趕往南京吧,我們得搶在老九之前得到那個東西。”

大家臉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們自己都訝異為什麽會如此想要知道後面的結果,但是又無法一次性閱讀完,仿佛他們的情緒受到某種不知名因素的幹擾。在接二連三的突發事件面前,周玦感覺到漸漸地有一種新的力量在推動着他們,他覺得有兩股力量在對抗,他們必須争取最後的時間。

就這樣,本來決定的行程臨時變動,不過陳昊還是搞到了去南京的火車票,幾個人暫時散會,各回各家把所有該帶的東西都帶上。除了陳昊,所有人都表現得有些激動,總覺得他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陳昊給他們兩小時的準備時間,時間很緊湊,其實這些時間原本是用來閱讀下一章故事的,不過陳昊決定在火車上進行。瘦猴聽到火車時,臉上出現了陰郁的表情。

胖三一定要把那只怪貓帶上,最大的問題是火車安檢,一只貓怎麽才能了無聲息地混進火車成了他們的難題。最後鬼點子最多的周玦想出了一個法子,就是把這只貓的四條腿綁起來,然後塞進一只大旅行包裏,裏面多放一些玩偶公仔什麽的,裝作是送給孩子的禮物。

那麽大的一個包,只能由胖三來拎。于是大家快速給父母打了電話,說了好些理由才被允許。四人終于按時擠上了去南京的火車。

這天太陽西下的速度特別快,五點多鐘就只剩下一片昏黃了。四人的表情都很複雜,落寞、不安、疑惑……各種情緒像一張妖冶的網,将四人連在了一起。

誰都掙脫不了。

就這樣,他們檢票、找座位、放下行李、沉默地坐在位置上,車子開始緩緩地啓動,輕微地搖晃。自始至終車上沒有停止過嘈雜聲,只有他們四周的空氣與外界仿佛是隔絕的一般,靜得可怕。

胖三沒有把藏貓的旅行包放入貨架,他捧着這只包打開了一個小口,而這只黑貓仿佛明白他們的意圖,并沒有叫,只是抓着那些絨毛玩具發出細微聲響。除了他們四個人,誰都沒聽到這只包內的聲音。

車廂內不能抽煙,陳昊不習慣地摸着手指,對大家說:“現在我們有三小時的時間,這段時間可以繼續看書。”

瘦猴對火車的印象實在不好,他不自在地看着周圍,好像身邊的那些人都不正常。胖三對他擺着手道:“別緊張,出都出來了,現在看着也蠻正常的嘛。”

瘦猴僵硬地點着頭,不再到處看,只是盯着桌子上的飲料瓶發呆。周玦的眼神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陳昊,他在等着這個人下一步的行動。陳昊繼續說道:“大家準備好了嗎?”

三個人互相對視着,周玦幹澀地回答道:“可以了,繼續吧。”

陳昊打開背包,他拿出了書放在大家的面前。火車依然在輕微地晃動,此時不知道哪個乘客把窗戶打開了,可以聽到外面急促的車輪聲,而那本書的封面也被窗外刮來的風吹得一顫一顫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情願第一個打開這本書,最後周玦深吸一口氣:“我先來念,大家繼續……”

他拿起那本書,抽出陳昊夾在昨天閱讀的那頁的書簽,開始繼續往下念。他看着一行字,清着嗓子想要開始低聲讀書,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驀然擡頭,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發現在他們的邊上站着一個人。這個人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他毫無聲息地來到他們的桌邊,就像這個人一開始就在這裏一樣,他雙手垂在兩邊,低頭看着他們。無論火車如何颠簸,他都像站在地面上一樣穩,沒有絲毫晃動。周玦驚訝地發現,這個人就是那個半夜三更還在找貓的怪人!他跟過來了!

他站起來說:“你怎麽會在這裏?”

怪人沒有回答他,而是露出一個非常隐晦的微笑,輕聲道:“終于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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