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六人
周玦想要推開胖三去抓那個怪人,但胖三太胖了,周玦擠了半天都沒有出去。就在他和胖三推搡之時,那個怪人已經無影無蹤了。
周玦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四周,他對其餘三人道:“你們看到了嗎?”
胖三怒氣沖沖地問:“看到什麽?”
“那個怪人啊!”
周玦說完,其餘三人都沉默不語,他自己一時也說不出什麽來。
陳昊看着周玦說:“我們沒有看見。”
周玦慢慢地滑倒在座位上,他說:“也許你們沒有注意到……”
陳昊拿起書:“還是我先開頭吧。”
周玦沒有逞強,他把書遞給陳昊,陳昊接過書,不放心地看了兩眼周玦。周玦的眼睛依然在人堆裏尋找着那個穿着黑衣的怪人。
胖三突然跳了起來,他說:“貓不見了!”
陳昊放下書,胖三打開旅行袋說:“貓被綁着,怎麽可能跑掉?”
瘦猴說:“會不會是它自己掙脫了?”
胖三哭笑不得地說:“你覺得可能嗎?”
周玦神神道道地問:“那個怪人說,他找到了……也許是他把貓給拿走了?”
胖三翻着白眼,忍着火氣問道:“怎麽拿?你以為我是死的啊?”
周玦還想要說下去,瘦猴擋住兩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說:“你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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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靜了下來,在嘈雜的聲音中,他們隐約聽見在車廂最深處傳來了輕微的貓叫,那聲音在嘲笑四人的遲鈍。胖三拍着桌子說:“靠!真的跑了,追!”
周玦一把拉住沖動的胖三,說:“不對,這聲音不對……貓叫怎麽可能這麽怪,這不像貓叫……”
瘦猴盯着車廂道:“像人的笑聲。”
胖三放下包,心虛地說道:“到底是貓叫還是人在笑?怎麽越聽越瘆得慌。”
陳昊把書放入随身的背包,說:“周玦說得對,有什麽東西跟着一起來了。”
周玦繼續說:“要不要……去看看?”
陳昊站了起來,說:“我去看看。”
周玦說:“我和你一起去。”
胖三看了一眼瘦猴,瘦猴抱着雙臂說:“車子已經在開了,我們誰都走不掉,讓老二他們去看看也好。”
胖三尴尬地挪着身體,小聲對周玦說了聲‘對不起’,周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來說,誤解可以事後再解釋,活命才是當前最重要的。
周玦和陳昊走在車廂通道中,通道非常擁擠,有些地方只能側着身體往前走。他們穿過一節又一節車廂,覺得好像每一節車廂都是一模一樣的,一樣的乘客、一樣的乘務員,他們好像反複在同一節車廂內來回穿梭一般,就像不停地前進,不停地循環。
陳昊首先放慢速度,他回頭看了一眼來路,車廂的通道延伸成一個黑點,前面也是一樣的。周玦走得滿頭大汗,喘着粗氣說:“怎麽辦?沒看到他們。”
陳昊對周玦說:“不對勁,走不出去了。”
周玦回答道:“先回去。”
陳昊搖頭道:“你沒有發現嗎?我們一直在同一節車廂,回不去了。”
周玦心裏開始焦急,他急促地呼吸,想要保持鎮靜。周圍的人看上去很正常,有的拿着行李,有的在吃點心,總之和一節普通車廂沒什麽兩樣。周玦發現這一幕好像非常熟悉,但是這份熟悉感又找不到頭緒。
陳昊看着周圍,發出了冷笑聲,他撫着額頭開口道:“別玩兒了,有時間搞這種花招兒,不如當面談。”
語畢,車廂裏的人頓時都停止了動作,就像時間瞬間定格了一樣,沒有任何聲音。周玦只聽到他和陳昊的喘息音,輕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陳昊對着通道盡頭說:“如果你還不出現,那麽就不要妨礙我們繼續。玩兒這種把戲太無聊了,難道你想重演五年前的情況?”
周玦聽到陳昊居然提起了五年前,不解地看着陳昊。陳昊的情緒有些激動,他的樣子就像在強忍着情緒,不讓它失控。
但是依然毫無聲音,陳昊的火氣越來越大,他握着拳頭看着前方。終于,幾聲細微的貓叫聲從火車的深處傳了出來,聲音漸漸地清晰起來,貓叫的聲音也越來越刺耳。從車廂的盡頭走來了一個人,手裏抱着那只充滿邪氣的黑貓。
男人微笑着,他的眼睛像兩個黑色的窟窿。周玦看陳昊這樣的反應便問道:“你認識這個人?”
陳昊說:“認識。”
男人開口說道:“謝謝你還記得我,你比五年前更加成熟了。”
陳昊直奔主題問道:“那只貓是你的?你還在調查那次的事?”
男人撫摸着黑貓,黑貓像很享受似的眯起眼睛。他走到陳昊兩人面前:“我本以為你會來找我,但是你選擇了單幹。你以為帶着幾個不經世事的學生,能比你姐姐走得更遠嗎?”
陳昊抿嘴不語,周玦有些沉不住氣,他剛想要開口,男人繼續說道:“我說過這只貓對死亡的氣息很執着,它不離開你們,代表你們離死越來越近了。孩子,你還不明白嗎?”
周玦警惕地看着他,沒有被這種低劣的挑釁激怒,平淡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男人的眼睛依然盯着陳昊,回答道:“我?一個中國人。”
周玦被他的回答噎得無言以對,陳昊說道:“他是一個神棍,專門和死人溝通,在他們那個圈子裏小有名氣,還精通厭勝之法。”
男人沒有為這諷刺的介紹動怒,笑意反而更濃了。
周玦不可思議地看着陳昊說:“啊?有那麽神嗎?”
陳昊說:“事實上,他是茹蘭的朋友。”
男人的眼睛從頭到尾都沒有眨一下,他笑着說:“我可以感覺到你們對我的排斥,但我這次來也是茹蘭的安排。她要我幫她這個忙。我答應過幫她,就不會食言。”
陳昊頓了下,情緒終于還是沒有控制住,他問道:“你知道茹蘭的下落?”
男人搖頭說:“不,我不知道。”
男人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因為我不能确定她的生死……”
陳昊急切地問:“你感覺不到她的靈魂?”
男人沉默片刻後說:“不,我能夠感覺到你姐姐的存在,但不是靈魂,而是一種信息的傳達。”
周玦連忙道:“介于生死之間?”
男人糾結的眉頭略微舒展了一下,說:“你這位小朋友和茹蘭的思維方式非常相似,都是非常聰明的人,一點就通。”
周玦繼續說:“那麽,你這次出現有什麽目的?”
男人道:“我要加入你們,成為第六個人。”
兩人同時驚詫,男人不為所動。周玦最先反應過來,馬上說:“不行,你太可疑了,一個老九就已經把我們搞得焦頭爛額,再多一個神棍,我們的麻煩只會越來越大。”
男人笑着說:“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就是我這樣一個神棍,成了你們的保命符。”
周玦冷哼道:“就憑你?”
陳昊攔住周玦的挑釁,問道:“給我個理由。”
男人收斂戲谑的表情,嚴肅道:“就憑這個。”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遞給陳昊。陳昊打開一看,眼神瞬間變得動搖,他吃驚地看着男人,男人的眼中閃出一絲晦澀。周玦看到那紙上是一幅泥板的圖案,這個圖案和資料中反複出現的圖形非常類似,但是略有不同。之後男人又打開了包,裏面露出了一塊泥板的一角。
陳昊把紙還給男人,開口說:“好,你可以加入我們。”
周玦不解其中之意,問道:“陳哥,為什麽答應他?”
陳昊說:“因為即使不答應,他依然會是七人中的一個。”
周玦問道:“他是不是也看過書?”
男人搶先回答說:“書我沒有直接看過,但是擁有了那個東西,就代表七人的身份。”說完,他看着陳昊,“我說得對嗎?”
陳昊沒有回答他,周玦皺眉說:“這就是你隐藏的秘密?那些泥板實際上還有另一層含義?”
陳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的選擇是什麽?”
周玦的臉色非常難看,他握着拳頭,眼神都可以噴出火來。他冷笑了幾聲,無奈地點頭說:“好,我同意他加入。”
周玦話剛說完,就感覺四周的事物一下子扭曲起來,還沒等周玦他們從眩暈中恢複過來,場景就已經變化了。身邊穿梭着行色匆忙的人,這些人手裏拿着行李,牆壁上的液晶顯示屏報着火車的班次和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五十分,周玦發現他們根本還沒有上火車。
周玦不可思議地看着周圍,他一時半會兒根本找不到語言來形容。他看着依然笑容可掬的怪人,感覺就像是在看一個魔法師,甘道夫(電影《指環王》中的角色)級別的。
男人手裏的黑貓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色的手提旅行袋,他伸出手對着周玦說:“你好,我叫葉炜。”
周玦象征性地握了握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冷得像一塊冰。周玦幹笑着說:“你會法術?”
葉炜說:“我祖上是木匠,對木匠厭勝之術十分在行。”
周玦沒有繼續問,三人上了火車,來到座位旁。胖三和瘦猴已經等在那裏了,和前面的情景一樣,胖三手裏拿着那只藏有貓的旅行袋,瘦猴一臉的警惕。
他們對葉炜的到來非常吃驚,但是沒有時間問細節,火車這次真的要開了……
葉炜是站票,所以他沒有辦法和周玦他們坐一起。他站在邊上看着這四個人,這讓周玦想到前面幻覺中他站在邊上的樣子,前面的幻覺和現在的情節融合在一起了。葉炜顯然看出了衆人的敵意,只是當作完全沒看出來,我行我素地用旅行茶壺泡着茶。胖三從葉炜上火車開始至少打量了他十幾次,胖三不停地向周玦使眼色,意思是你怎麽把這麽一個怪人給帶來了。
周玦也覺得很郁悶,但是他既然選擇繼續相信陳昊,那麽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胖三對周玦非常了解,雖然他表現出很不理解,但是看到周玦的表情和眼神,大概也知道了這事他是身不由己的。
而瘦猴則不同,他對葉炜有一種說不出的排斥,當葉炜友好地和每個人握手時,只有瘦猴沒有伸出手。他看葉炜的眼神不像看一個人,而像看一個鬼。
但葉炜的表現大相徑庭,他似乎對瘦猴非常感興趣,甚至厚着臉皮站在他的身邊。車子開動後有些颠簸,葉炜禮貌地問了一聲可否讓他也一起坐。
瘦猴看到胖三和周玦那塊的确挪不出空位置,只得點頭,硬擠出一個位置讓他坐。當葉炜坐下後,瘦猴都感覺不到邊上這人的熱量,就像坐在他邊上的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他看着葉炜,葉炜笑着說:“對了,還記得關于棺材的那次談話嗎?”
瘦猴聽了這話,猛地站了起來,周圍所有的乘客都看着他,他的眼中幾乎可以噴出火。葉炜依然在笑,輕松地說道:“不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怪人,但是我知道那個怪人的事情,你想要知道細節嗎?”
瘦猴愣了下,他從葉炜的眼中看到戲谑的神色,于是怒氣沖沖地坐了下來,只吐出兩個字:“不想!”
胖三對此人也怨氣十足,怨氣沒地方發洩,只有一個勁兒的抖腳。周玦不自然地眼神早就如飛镖一般射向葉炜,陳昊見大家對此人成見頗深,而葉炜的幾番舉動也有挑釁之意,如果不是礙于他的面子,估計周玦等人早就翻桌子揍人了。
他本就沒想過照顧葉炜,但是現在實在不适宜發生口角,便開口道:“別磨蹭了,繼續看吧。”
于是四人才把注意力集中到書上。
◎◎◎
門外人影似乎并沒有想要往裏沖的打算,這種不安的情緒讓林旭三人的精神幾近崩潰。劉飛無法繼續忍受,連發數支飛镖,嗖嗖幾聲飛出屋外,卻沒看見有人倒下,也沒看見有人躲避,只聽見幾聲清脆的金屬落地聲,飛镖居然撲空落在了地上。三人大駭,明白屋外的可能不是人。
翠娘攔住劉飛接下來的動作,輕聲道:“不對勁,那些人沒有實體?是鬼?”
林旭的獵槍此時已經上膛,可惜連如此淩厲的飛镖都像投入空氣中,他心中也很沒底,現在對那些詭異之事已經大致認同了,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去适應那些東西的存在。林旭對翠娘道:“不行,這樣對峙下去,我們很不利,敵暗我明不是個辦法。我和劉飛兩人先去門口看看,如果遇到危險至少可以把門關上,擋一擋,雖然消極,但總比這樣傻等下去強。”
劉飛點頭,翠娘也不好反駁,便輕聲說道:“小心點兒,如果不對就快點回來。”
林旭放下手裏那支槍,把它給了翠娘,他向劉飛要了一把匕首,用眼神示意劉飛與他同步前進。二人同時來到門口,沒有跨出欄杆就感覺陰風撲面,外面不知何時刮起了一股煞氣極重的怪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劉飛道:“你看那些人影會不會只是樹影?”
林旭眯着眼想看清黑暗中的人影,道:“看不清,這些人影太逼真了,實在不像樹影。我先出去看,你掩護我。”
劉飛瞥了他一眼道:“我掩護你難度太高了,你掩護我比較輕松,得了,我數一、二、三,我沖出去,你見情形不對就關門,外面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開,明白嗎?”
還沒等林旭反對,劉飛一個箭步沖了出去。林旭被他這樣大膽的行為驚得心髒驟停,他低吼一聲“劉飛”,但是劉飛根本不聽,他沖入黑暗中,林旭睜大眼睛看着外面。
劉飛猶如夜燕入林,沒了聲音。林旭心焦萬分,最後等不住也一頭沖了出去,他一出屋子就發現屋外的風大得吓人,風聲凄厲萬分。他四處尋不得劉飛的蹤影,覺得劉飛可能兇多吉少了,又牽挂屋內翠娘的安危,正猶豫時只見劉飛一個縱身跳到他的面前。林旭被了吓了一大跳,一個趔趄差點兒撞到樹幹。劉飛惱火地問道:“不是讓你不要跟出來嗎?”
林旭皺眉,心中牽挂倒是放下,但是難免火氣上來,板着臉道:“你這樣太冒險了,如果死了,我們去哪裏找代替你的人?”
劉飛見林旭居然在教訓他,便厲聲道:“我何時需要你個當兵的來教訓,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為當前不得不在一起,我見你第一面時就取你狗命,還輪得到你在這裏說話?”
林旭心想,果然是沒受過文化教育的粗野匪類,也不想與他多計較,壓着火氣問道:“不談這些,你剛才看到什麽了?”
劉飛面露厲色道:“有人不歡迎我們來這兒。”
林旭不解何意,劉飛帶着林旭深入林間。他們看到在林子中居然有許多稻草人,而這些草人無一例外都有巧妙的機關,只要有個人滾動滾軸,這些草人就會向前并進,因為移動得非常颠簸,所以感覺像是搖搖晃晃的。
林旭見搞了半天,是有人故意來吓唬他們,心中的恐懼就消除了:“這是什麽意思?”
劉飛說:“我沖出去的時候,就沒看到有人影,也許他們只是把草人推到我們面前,就離開了。但是可以肯定這絕非鬼魅,而是有人在搗鬼。”
林旭笑道:“搗鬼說明這裏有人,有人便可以商量。等過了今晚,我們好好搜搜看,這些村民到底都去哪裏了。”
劉飛一臉壞笑道:“需要嗎?一把火把這裏燒個幹淨,看他們能憋多久!”
林旭忙搖頭,他道:“放火且不說會燒死無辜,現在是嚴冬,遇上大風很可能連我們一起燒死,你這個方法太蠢了。”
劉飛陰臉冷笑道:“喲,你這口氣怎麽和一個酸秀才一樣,那你說該怎麽辦?”
林旭朝四周黑壓壓的樹林看去,嚴肅道:“現在是隆冬,天寒地凍的,四周除了我們,沒有生火的跡象,也沒有亮光。所以只有一個可能,他們都在地下躲着。”
劉飛一想也是,接着說道:“他們都在地下,意味着有暗道?”
林旭說:“這不奇怪,現在兵荒馬亂的,有很多村都會挖地道,到時候可以躲避災難。”
劉飛說:“依你看,他們會在哪裏?”
林旭四周看了看,說:“現在太難找了,我們回去等到天亮之後看看四周的水源,可以長久待下去的地方一定要有固定的水源,否則的話有食物也會渴死。”
劉飛尴尬地咳嗽幾聲,說:“別以為就你想到了,我早就知道那群鼠輩躲在地下,只不過偶爾也得看看你的本事,否則你沒資格代替虎哥的位置。”
林旭見他提到虎子,便順水推舟問:“你說虎兄的位置是什麽意思?他在你們當中擔當了什麽角色?”
劉飛看着林旭,欲言又止,最後嘆氣道:“你如果沒遇到我們就好了,不是我說什麽,遇到我們,你說不定會比死還要慘。”
林旭問道:“到底是什麽意思?”
劉飛說:“現在我只能說,我們被一個怪東西追着。當初是虎哥帶着我們七個人逃出那座古墓的,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而且也是這次集合的帶頭人。後來我們發現,那個東西也追了出來,接着我們只能按照古墓裏的暗示來到這裏,但是下一步一定要七人集合才能知道。我這裏知道的也不多。”
林旭趕緊問道:“那麽,翠娘知道得多嗎?”
劉飛張着嘴,最後還是選擇閉上,他難得地緩和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就別問了,我知道的就這些。事已至此,已無退路,我看你還是和我們一起走吧。”
林旭有些無奈,劉飛給他的安慰就像隔靴搔癢一般,沒有解決任何問題。不過有一點他自己揣摩出來了,那個跟着他們的東西是從某一座古墓裏帶出來的,并和那包裹有聯系,七人無可奈何地聚頭,應該就是為了追他們的那個東西。
劉飛催促林旭快點兒回去,他們回到破屋,翠娘抱着膝蓋躲在火堆邊上,見他們回來連忙站起來問道:“什麽東西?”
劉飛啐了一口唾沫道:“什麽東西?一群裝神弄鬼的罷了,等天亮咱們再去逮他們。”
翠娘還是有些不放心,林旭把看到的事情和她說了一遍,并把那些人藏在地下的事情也解釋了一番。
翠娘聽完之後沉默不語,她過了很久才道:“那麽看來,這裏至少有一個非常擅長機關的高人,否則那樣逼真的人影,不是普通村民可以做出來的。”
林旭和劉飛聽罷,感覺醍醐灌頂,他們都道:“沒錯,肯定有這樣的高人。”
翠娘道:“也許六爺他們……被這東西給吓走了?”
劉飛搖頭道:“不會,如果單單只有馮祿喜和毛瞎子也許會被吓跑,但是魁六爺好歹也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怎麽會被人影吓倒?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乞兒這樣的狠角色在。”
翠娘點頭同意劉飛的觀點,林旭不明白其餘的人到底是些什麽人物,也不再費心思想他們的事,如果沒有死掉總能遇見。林旭讓劉飛和翠娘輪流睡覺,就這樣,後半夜并沒有什麽怪事發生,一覺睡到了天明雞叫之時。
劉飛把睡夢中的林旭喊醒。林旭發現,劉飛又抓了兩只兔子,和這人在一起至少不用擔心被餓死,而且劉飛的手藝不差,是個不錯的廚子,至少比翠娘整的那些玩意兒好吃,只不過如果翠娘動手,劉飛是絕對不會多事的。
林旭笑着站起來,問道:“翠娘呢?”
劉飛烤着兔子說:“打水去了,她說她好久沒洗頭洗臉了,我覺得沒什麽嘛,大不了遇到水塘把頭浸進去甩甩也就完事了。女人真麻煩。”
林旭對劉飛這種觀點不敢茍同,他沒有接話。翠娘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找到了一只木盆,居然沒有漏水,她打了一盆水回來,看見林旭便笑着說:“林大哥醒啦,來洗把臉,這些日子都沒好好地整理過,瞧我們這狼狽相。”
劉飛見翠娘給林旭打水,對他連半個字都沒提起,不大高興道:“本來就沒咋好看過,整那麽多有什麽用!”
翠娘瞪眼道:“什麽叫沒什麽好看?你個毛兒還沒長齊的小子懂什麽好看不好看的!”
劉飛怒氣沖沖地擡頭看着翠娘,但是明顯瞪不過她,看了一會兒氣勢撐不住了,便舉手投降道:“行,姑奶奶你就是七仙女,行了吧。”
翠娘嬌哼一聲,不再搭理劉飛,劉飛陰着臉繼續烤兔子。林旭從中調解:“翠娘姑娘,你別誤會劉兄弟的意思,他沒說你的意思。”
翠娘又哼了一聲,不領情道:“你才和他待了多久,就幫着他說話呀,哼,算了,你們男人就是這樣動不動就說女人,也不瞧瞧你們自己的模樣。”
劉飛聽得實在忍不住,擡頭道:“你要怎麽樣?長得像岳飛?像關老爺?”
翠娘白了他一眼:“至少不像你這樣的,你留個辮子,別人還以為你是個大姑娘呢。”
劉飛扔掉樹杈猛地站了起來,林旭見劉飛真的發飙了,連忙擋住他道:“大家都少說幾句,沒什麽大事,不要為此不高興。”
劉飛氣得臉發白,指着翠娘半天,最後只得扔下一句:“好男不和女鬥!爺我不打女人!”
翠娘還要再戗幾句,被林旭攔了下來。就在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之時,劉飛突然像看見什麽,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翠娘和林旭對看一眼,也跟着沖了出去。他們發現劉飛站在一個空曠處,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四周的林子。林旭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劉飛一頭冷汗,臉色慘白得猶如白紙。他并沒有回答林旭的提問,很快他們聽到了一聲尖叫,接着從林子裏抛出了一個東西。三人定眼一看,發現居然是一只人手。翠娘大喊道:“這是毛瞎子的手!他遭難了!”
林旭道:“你怎麽那麽确定?”
劉飛冰冷地說:“毛瞎子虎口處有一塊蝙蝠胎記。”
林旭看着那只手,像被某一種利器瞬間切割下來一樣,傷口表面非常利落,一時間也無法判斷這樣的傷口是怎麽形成的。
翠娘肯定說:“毛瞎子估計兇多吉少了!”
劉飛開口道:“他們難道已經到了?那麽其他人……在哪裏?”
林旭說:“如果毛瞎子比你早些時間到了這裏,那麽他現在到底是死是活不好說,我們得找到其他人的下落,也許毛瞎子只是少了只手,還不見得會死。”
翠娘捂着嘴道:“你們說,這事會不會和昨晚那機關高人有關系?”
林旭看着四周,說道:“你确定那個高人是個人嗎?”
翠娘問道:“什麽意思?”
林旭指着周圍說:“昨天後半夜開始下雪,地上有一層薄霜。你看,這地面除了我們三個人的腳印,沒有找到第四個人的,那麽這只手是怎麽扔來的?”
林旭自己都被這番話吓得冷汗直流,但還得故作鎮定。劉飛警惕地看着四周道:“既然都不是人了,幹嗎昨天晚上還要做出那些東西來呢?逗你玩?”
林旭不知如何回答,翠娘接着問:“是啊,既然是鬼,那麽為什麽還要做機關?還有,你們沒有發現嗎?自從昨晚開始,我們就再也沒看到有村民在村子裏走動了,照理說這個時候總該有人出來活動的。”
聽到此言,林旭和劉飛都為之一愣。按道理,現在的時間,好歹會走出幾個村民來,但是這裏除了偶爾聽到幾聲野鳥的叫喚,連雞叫聲都沒有聽到,整個村子仿佛死了一樣。大家越想越不對勁,他們都覺得這一夜間好像整個村子都換了一個樣子。劉飛首先沖了出去,他踢開最近的一家農舍,之後怪叫一聲。林旭趕到時,發現屋裏的凳子上居然直挺挺地坐着兩具屍體,七竅流出黑血,面部呈現出一種非常古怪的表情,五官幾乎都要擠在一起了。在床上居然也躺着一具孩子的屍體,也是這種表情。屍體沒有表現出掙紮的姿勢,反而和平時生活無異。
林旭連忙上前檢查屍體,得出的結論更讓他瞠目結舌,他道:“這些人居然是剛剛死亡的,肌肉還未僵化,非常有彈性。”
劉飛趕緊跑到下一家,踢開門,看到的同樣是表情怪異、七竅流血的屍體。
林旭道:“他們的樣子感覺像是被毒死的,到底是誰一夜之間毒死了全村的人?”
劉飛僵硬地轉過頭,說:“你知道我剛才看見誰了嗎?”
林旭問道:“誰?”
劉飛眼露恐懼道:“我看到了虎哥!他對着我非常詭異地冷笑了一下,接着就消失了。”
林旭馬上反駁道:“不可能,我和翠娘親眼看到虎兄斷氣,而且如果他真的幸免于難,那麽他也不會躲着我們,而是會和我們會合。”
劉飛像回憶噩夢一樣,雙手撫額道:“你不知道,我們遇到的是什麽……”
林旭抓住劉飛的胳膊說:“我當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到底有什麽秘密瞞着我?我死不要緊,但是我不想最後死不瞑目。”
劉飛擡頭看着林旭說:“這裏說話不方便,這個村太古怪,也不知道毛瞎子他們遇到了什麽,呀!翠娘跑哪裏去了?”
林旭一驚,他之前一心只想要追上劉飛,居然把翠娘獨自留在了原處,如果真的是虎子回來了,那麽翠娘豈不是兇險萬分?
于是兩人心中都慌了,他們連忙趕回去,破屋空空如也,翠娘已經不見蹤影。林旭懊惱萬分,心想自己怎麽就那麽大意。劉飛也不知所措,本來就不樂觀的狀況,現在幾乎到了絕境。
就在兩人完全失去希望,猶如無頭蒼蠅一般時,忽然聽到林子中出現了窸窣的聲音。二人也來不及确認,忙沖出去,心中期盼着是翠娘發出的信號。
劉飛一個箭步沖入林中,林旭也随後跟上,但是林中仿佛死一般安靜,再也沒有聲音傳來,有的只是兩人急促慌張的呼吸聲。劉飛掃視着周圍,林旭則注意着他們身後的動靜,以防被偷襲。
突然劉飛在一旁的雪地上看到了翠娘腰上的猩紅腰帶,腰帶上都是血,染得這腰帶更加詭異。
劉飛拿起腰帶說:“翠娘這次恐怕是死定了。”
林旭心中恐懼與憤怒交加,但他還是冷靜地對劉飛說:“不,恐怕還不能确定,這些血液雖然看上去很紮眼,但是遠沒到致人死亡的程度,腰帶也沒有破損。最主要的是沒有找到屍體,我們不能說她就是死了。”
劉飛苦笑道:“你以為我們死了之後會是屍體嗎?你當初沒有看到翠娘是怎麽處理虎子的屍體的?”
林旭被他反問得渾身冒寒氣,他又一次想到虎子死後那些詭異的狀态。劉飛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說:“再找,如果翠娘真的死了,我們沒找到屍體,反而更加可怕,到時候我們除了要面對虎子,還得面對翠娘的僵屍。”
林旭見劉飛徹底絕望了,如果他再絕望,等着他們的除了死就沒別的路可走了。林旭拿起腰帶說:“走,現在不是喪氣的時候,我們得找到這個村的密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地道裏一定有我們七人之一。不管是不是死了,至少得找到他們。”
劉飛深深地嘆了口氣,不過還是站起來和林旭一起走入村子。林旭邊走邊對劉飛說:“我們在來的時候也遇到過一個怪村,據翠娘說那是一種邪術所致。這個村我覺得雖然和荒村不同,但是同樣透着一股邪氣。我感覺這兩個村或許有聯系。”
劉飛心不在焉,并沒有太關注林旭的話,他說:“不管是不是邪術,你要明白一點,就是七人活着時是同伴,但是只要一死,那就是頭號威脅。”
林旭和劉飛一個一個屋子檢查,但是一無所獲,直到他們查到類似祠堂的一個地方。那裏是一個小四合院,劉飛一腳踢向院門,發現大門居然沒闩,嘎吱嘎吱地緩緩打開了。
兩人對看一眼,覺得這裏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林旭低聲說道:“小心點。”
劉飛從背後掏出一把匕首掂量了下,帶頭進了祠堂院子。
院子并不大,分別是大廳、東廂房、西廂房和一個天井。西廂房內沒有什麽家具,卻停着好幾具朱紅大棺材,而祠堂的大堂內也沒有任何牌位,只有一塊巨大的石頭。這塊石頭外表看上去很普通,和周圍山上的岩石沒什麽區別,但是石頭上面篆刻着“陰軍羽檄”四個大字。
林旭看着石頭分析道:“這應該是一份文書,羽檄是一種類似虎符的東西,但是和虎符有差別,虎符代表一個軍隊最高的指揮權,而羽檄則表示緊急調配,這是一塊古代調配兵力 的東西。”
劉飛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突然他猛地拉住林旭的胳膊道:“完了,這裏是陰兵的棧道啊!”
劉飛情緒有些失控,道:“根本沒有什麽地道,我們錯了,這裏是陰兵的棧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