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梅梓盈聽說趙芮回來了, 直接給趙芮打了個電話道,“你知不知道我那個小叔子找你都快找瘋了?”

趙芮聽完直笑。

梅梓盈道,“笑你個頭, 算你還有點良心,回頭來我家做客。”

趙芮應了一聲道,“知道了, 戆戆好不好?”

梅梓盈沒好氣道,“皮得要命,這會兒一點都不戆了, 搞了半天還是像他爸,裝戆一只頂。”

趙芮笑得肚子疼, 梅梓盈沉默一會兒道, “小芮啊, 女人還是要愛惜自己。”

趙芮不笑了,看來, 梅梓盈可能也知道自己懷孕又流産的事情了吧。

霍冬銳推開她辦公室的門,放了一個塑料袋在她桌上, 後面跟着一串助理,全都眼觀鼻鼻觀心。

趙芮對梅梓盈道,“知道了, 我可比你會照顧自己。”

梅梓盈說,“得了吧你啊,前幾天楚主任還問我你回來了沒有。”

搞了半天大家都在關心她, 也都知道她跟霍冬銳的事情了?

“他為什麽問你?”趙芮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了。

梅梓盈道,“哈哈,你不知道嗎?你走了以後冬銳瘋了半個月,最後說, 你出去留學了,有腦子的人能信?但是既然他這麽說了,大家就裝傻咯,好朋友們都很想你,那天你發了個沒良心的朋友圈,很多人就來問我你跟我家小叔子是什麽情況?問那個男人是不是你老公,下面那麽多評論你也不知道回複一下,好多祝你新婚快樂的!”

趙芮噗嗤一聲笑了,這才想起來,翻出朋友圈看,果然話題很歪。

跟梅梓盈約了周末去看她,想着自己回滬,重回嘉揚也沒有跟大家交代一下,于是站在辦公室拍了張窗外:學成歸來,整裝再出發!

然後留了新手機號碼,并表示微信號不變。

認識的人紛紛留言表示祝賀,一個比一個戲精,也是絕了。

第一個打電話來的是孫振東。

“你也知道回來了???你知不知道你浪費了多少人力在找你???”孫振東捏着電話真想掐死她。

“唔,嗯,怎麽啦,你想我啦?”趙芮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

孫振東道,“想你個頭,來一次分局,我帶你去緝毒總隊,跟你的案子有關。”

趙芮愣了一會兒問,“怎麽了?”

孫振東道,“沒什麽,有些搜查出來的東西,要跟你确認一下。”

趙芮心跳快了半拍,問,“是什麽?”

孫振東道,“你來看吧。”

趙芮閉了閉眼睛,長睫扇動,嗯了一聲道,“好,我現在過來。”

趙芮跟王依依說了一聲自己出去了,抓了包和車鑰匙出門,開車到H區的分局,還是原來的模樣。

給孫振東打了電話,孫振東讓門口的綜合科科長帶她進去,一輛警車已經停在停車場了,孫振東從後座探頭道,“上車。”

趙芮上了車,坐在他身邊問,“到底是什麽?”

孫振東道,“東西很多,都封存着,你過去看一下吧,都是沈斯年留下的。”

趙芮捂着臉,問,“跟我有關嗎?”

孫振東嗯了一聲。

趙芮哽咽問道,“我能不去嗎?”

孫振東嘆息一聲,摸了摸她的頭道,“可以的,但是,有些東西要跟你确認一下。”

趙芮哭了出來,孫振東輕輕拍着她的背。

當年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那樣,案子破了之後才知道,她有着怎樣悲慘的過去,心疼之餘也後悔,未曾好好認真的問問她,那些年的折磨,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

許久,孫振東問她,“霍冬銳對你好不好?”

趙芮停了哭泣,埋頭在膝蓋上,彎着身子,繼而點了點頭。

孫振東松了口氣道,“那就好,那小子,對你很真心。”

趙芮被感動了,嗯了一聲,坐直了身體,從包裏拿了紙巾,掖了掖眼淚。

然而,這一路車程,冰冷的手腳和內心的忐忑,讓趙芮再一次明白,那些舊傷,未曾痊愈,閉上眼是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沈斯年。

其實,一直都忘不掉。

去了總隊,填表登記之後,由民警陪着,去封存了的別墅核驗遺物和涉案物品。

趙芮看着那些遺物,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她曾經最愛的男人,是她童年裏唯一的溫暖,更是,曾經最刻骨銘心的愛戀。

怎麽可能忘記,又怎麽能無動于衷呢?

負責案件的警察解釋了一下,雖然人死了,但是還是該走的程序要走,在別墅發現了兩個并排在一起的骨灰盒,警方問趙芮是否了解情況,因為已經無法驗證DNA了,趙芮看了看道,“一個可能是我母親的,另一個,我不清楚。”

“我們追查到天河集團之前失蹤了一個副總,不知道你是否知情?”

趙芮搖了搖頭,對方一邊做筆錄,一邊道,“據了解好像是因為感情糾葛,後來消失了?”

趙芮道,“我一直住在保姆房,這些事情,我不太了解。”

民警又問了一些問題,趙芮如實一一回答,雖然沈斯年這邊涉毒團夥的案子已經終結,但按照程序,趙芮作為案件相關人,還是要做筆錄,并且看看是否符合案件真實情況,以便對細節進行驗證。并且民警告知她,這裏面還牽涉到一些腐敗案件,又告訴趙芮要去紀委做筆錄,趙芮配合着說好。

民警提問,趙芮回答,那些過往讓她難以啓齒,卻不得不如實告知,那就是一把刀,在心裏割着。

沈斯年是她的哥哥,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卻就這麽,死在了她面前。

趙芮說到最後哭到泣不成聲,一邊抽噎着,一邊斷斷續續地說着過往,原來這些,她都沒有忘記。

此時律師來了,告知趙芮,雖然這套別墅被查封了,但是這套別墅實際上是屬于她的,并且,是在沈斯年實施違法行為之前進行的合法贈與。趙芮很茫然,但是民警說,所有程序都符合流程。

趙芮這才明白,那次沈斯年把她綁來別墅,她當時昏過去之後,應該是那個時候,得到的她的簽字吧,她記得當中,沈斯年讓她簽了個東西的,但是那個醫生給她打了針,她有些迷糊,至于手續呢?她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趙芮又跌在地上哭得停不下來,孫振東出去抽了根煙,進來的時候拉起了趙芮。

民警說這幾天會把已經打包的所有涉案物資轉移走,不過,這裏有價值的物品不多,房子是趙芮的,趙芮也很茫然,接過了民警遞來的房産證,是在沈斯年家保險櫃裏搜查出來的,上面的地址是這裏,産權人是她。

趙芮拿着産權證,捂着臉又哭到停不下來,嘴裏喊着阿年。

警察逐一搬走了可以用于拍賣的東西,還剩下一些衣物,都是沈斯年當年的遺物,沈斯年小學初中時候的衣服,還有兩三套,好像,都是當年被她燙壞的。

趙芮抓着那衣服,哭得歇斯底裏。

怎麽可能忘記,那麽愛的人,怎麽可能就這樣說放就放,如果她都忘記他了,還有誰會記得他?

“阿年——”趙芮跪在別墅的客廳裏,哭得聲嘶力竭,這裏曾有她最恐懼的夢魇,但也有她曾經最溫暖的記憶。

當知道沈斯年也是愛她的時候,她才明白那些年,是彼此相愛,可是就這樣散了,就這樣死了,他們在活着的時候彼此相憎又彼此折磨,如果當時知道他是愛她的,她只怕會任由他再繼續糟蹋下去,然後,愛下去。

然而,沈斯年就這樣死了,死在她面前,讓她那麽多年的痛苦和難過都沒有人說,都沒有可以排遣的宣洩口。

“阿年,你真自私,那麽懦弱,你敢自殺,你怎麽就不敢跟我把過往說個清楚明白呢!”趙芮捂着心口,一邊哭一邊說着。

霍冬銳的車飚到了別墅門口,孫振東擔心趙芮的心理狀況,把霍冬銳叫來了。

霍冬銳看到孫振東,捶了他一記道,“你帶她來怎麽不叫我陪着?!”

難得平日裏對着手下十分威嚴兇殘的H區公安局孫局長都被霍冬銳的氣勢給鎮住了,讷讷道,“我不知道,我以為她走出來了。”

霍冬銳怒道,“走出來個屁!”說完一把推開孫振東,沖到客廳裏,抱起了跪坐在地上的趙芮。

錢益也跟了進來,跟民警解釋登記了一下,霍冬銳問民警,“事情辦完了嗎?我能帶她走了嗎?”

民警也能理解霍冬銳的心情,不多計較,只是跟錢益說,紀委那邊會約時間請趙芮過去調查的。

霍冬銳眉頭一皺,但是趙芮卻勾住了他的脖子對民警抽噎着道,“知道了,您辛苦了。”

雙方道別,霍冬銳很擔心趙芮,抱着趙芮上了車,錢益上了副駕駛座,然後按照霍冬銳吩咐,車開去了柏悅。

霍冬銳今天有一個重要的談判,但也顧不得了,讓錢益抱着筆記本一起上樓,直接在酒店聯線開視頻會議,遠程操控。

趙芮像個自閉兒一樣,窩在沙發裏不肯動,看着手上的房産證,看一會兒,哭一會兒。

開會開到一半,錢益出去接電話,回來的時候看了一眼趙芮,然後把手機遞給霍冬銳看了一眼,霍冬銳搖了搖頭,面色不改地繼續開會。

趙芮突然看向他問,“是什麽事?”

霍冬銳看着她,搖頭道,“沒什麽。”

趙芮多麽的敏感啊,平靜地看着他道,“你告訴我。”

霍冬銳看了一眼錢益,似乎有些責怪意味,錢益默默退了出去,霍冬銳還在開會,只能說了句抱歉有私事,然後挂起了視頻。

趙芮抱着膝蓋坐在沙發上看着他,霍冬銳摸了摸她的臉,卻被她避開了。

每次沈斯年出現在她的世界裏,她就會發瘋,可是沈斯年死了,卻還要糾纏她,霍冬銳心疼又難過。

趙芮問霍冬銳,“剛剛發生什麽事了?”

霍冬銳只能如實道,“那位趙先生聽說你回來了,想見你。”

趙芮呆了很久才明白,是自己名義上的父親,便道,“我想見他。”

霍冬銳看着她許久道,“我認為你現在的狀态,不适合見他。”

趙芮仰着頭笑了笑,看着他道,“霍冬銳,你也想囚禁我嗎?”

一句話,卻讓霍冬銳內心難受極了,他道,“趙芮,你怎麽能這麽想我?我也是人,如果一段感情反複折磨我,我也是會放手的。”

趙芮聽完,痛苦極了,面上卻是笑了笑道,“好啊,本來我們就不适合,何必勉強彼此。”

霍冬銳看着她,隐忍着怒氣,那模樣真像當年的沈斯年。

趙芮突然明白,霍冬銳對她而言,大概只是沈斯年的替身而已。

趙芮道,“你走吧,我就住這裏,我要見趙先生。”

霍冬銳抓着她的肩膀,趙芮揮開,皺眉道,“很疼。”

霍冬銳擡頭看着頂上的射燈,繼而收起了筆記本,叫了錢益進來道,“讓趙先生到樓下等趙總。”

趙芮叫住霍冬銳道,“回來。”

霍冬銳閉了閉眼,還是聽話地回來了,趙芮道,“我不要股權,你不用給我,我跟你,分手了。”

錢益張大嘴聽着,霍冬銳道,“知道了。”然後擡腿就出去了。

錢益不知道該怎麽辦,趙芮道,“趙先生電話給我,我自己打。”

錢益只能把號碼抄在寫字臺的便簽上,然後下樓去追霍冬銳。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