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蘿蔔怪被冤枉了, 很不開心,把腦袋上的頭發摔在地上,很難過地挨在一起。

它們特別小, 不開心容易死。這番氣着了,當場死了一只, 人工呼吸都救不回來。同伴們擡着它的屍體把它扔了出去。

鳳逑看它們不像在開玩笑,哄道:“我跟你們道歉好不好?”

小蘿蔔怪不理他。友誼之鏡已經被已經有了縫,就算和好, 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鳳逑:“送給你們三斤小點心賠罪。”

小蘿蔔怪瘋了:“三斤!!!”

這麽多嗎?

沒有什麽縫是小點心縫補不了了。

有的話就再三斤。

傷心而死的那只小蘿蔔怪也興奮地從坑裏跳出來。

鳳逑和它們重歸于好, 挨個摸了摸它們的小腦袋。

謝清發匆匆趕來:“不好了!”

鳳逑起身, 看了他一眼:“打牌又輸了?”

謝清發道:“鳳塵跑了!”

他前幾日看的時候都在,今日去看突然空空的,也不知是怎麽溜走的, 沒驚動任何人。

鳳塵逃出去,第一件事偷太極仙尊的假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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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頭發還裝有頭發, 老東西真虛僞。鳳塵不屑地把太極仙尊昂貴的假發扔了。

他大搖大擺地往前走,笑嘻嘻地想,也不知那群蠢貨有沒有發現自己逃走。

鳳塵好長時間沒呼吸過外頭的空氣, 一路上都走得昂首挺胸,很張揚。

臨近傍晚, 路過一個偏僻的小城。重獲自由的感覺太好, 風塵手裏甩着一截小枯草, 路過一群人時, 為首的那人看他這麽開心, 罵道:“哪來的小孩,滾一邊去!”

鳳塵臉上的笑凝固了一下,頓住腳步。

“真礙眼, 怎麽還不走?”那人擡手就想把他提起來扔到一邊。

還沒碰到,鳳塵擡手折了他胳膊。

那人滾在地上慘叫。

旁邊那人見狀,呵了兩聲,搓搓手道:“這小屁孩還挺拽。”

鳳塵最讨厭別人這麽叫他,看了他一眼。

“怕了?”那人獰笑了一聲,一拳揮來,“那爺爺下手輕點。”

鳳塵動也不動,盯着他的拳頭,快靠近臉時,拳頭感覺到無形的壓力。

鳳塵閉眼。

那人直往後沖,倒在了幾米遠處。

鳳塵走過去,踩了踩他的臉,一字一句道:“叫爺爺。”

那人吓得叫了好幾聲爺爺。

鳳逑笑出了兩個酒窩,踩在他臉上的腳用力攆了幾下。

其他人愣是一動不敢動,再也沒有之前嚣張的氣焰。

鳳塵嫌棄地踢開他。

其餘人趕忙去扶那兩個人,連拖帶拽地一起跑了。

鳳塵踢了顆石頭,伸出手,石頭穩穩地落在他掌心。他本想把這群人的東西全砸了,突然,視線被角落裏的人吸引,好奇地走了過去。

角落裏那人是那些人買來幹重活的奴隸,蓬頭垢面,披頭散發,手腳都挂着沉重的手鐐腳鐐,目光黯淡無光。

鳳塵颠了颠掌心的石子,笑了笑,手上的石子改變了方向,直朝那個人腦袋的方向扔去,

那人閉上眼,沒躲。

想象中的劇痛沒有到來,“铛”的一聲,手腕一輕,沉重的手鐐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那人盯着空蕩蕩的手腕,沒有反應過來。

鳳塵覺得好玩,又踢了顆石子,将他的腳鐐砸開。

那人似乎不太适應這麽輕松的感覺,盯着雙手雙腳,有些恍惚,久久不說話。

鳳塵玩夠了,心情好了很多,拍拍手,繼續走自己的路。

他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頭,過了會兒,回頭一看,那人跟在他身後。

鳳塵奇怪道:“你跟着我做什麽?”

那人不說話。

鳳塵猜測道:“想跟着我?”

那人點頭。

鳳塵看了他半晌,啧了一聲:“竟然是個不會說話的。”

他稍微一跳,坐在旁邊高一點的石頭上,搖晃着腳尖,帶着小孩的那種天真無邪:“好吧,從今天起,你就是我一個人的奴隸了。”

那人眼神木然,也不知道聽到了沒。

鳳塵笑了笑,說道:“跪下。”

那人沒有動靜。

鳳塵從石頭上跳下來,仰臉,看了看比自己高很多的人:“難道你要我這樣看着你嗎?”

那人單膝跪地,矮了鳳塵幾分。

鳳塵居高臨下,很滿意,命令道:“擡手。”

那人擡起手。

他的手腕由于長時間帶着手鐐,印了一圈血印,甚至結了黑色的很髒的血痂,有些地方還在流血。

鳳塵看了一眼就嫌棄地扭過頭。

鳳塵心想,若是鳳逑遇到這種事,定會幫他止血,但我偏不幫。

想到這兒,鳳塵心裏很愉悅,在那人手腕上綁了根繩子,自己牽着另一頭,說道:“起來吧,想跟着我便跟着我,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那人的頭發亂糟糟,看不清臉,鳳塵本想讓他去洗把臉,但想着這人八成很醜,洗幹淨了說不定更倒自己胃口,幹脆就這麽亂糟糟。

鳳塵拉住綁着他的繩子,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頭,不過不像是主人拉着奴隸,更像是小朋友拽着家裏的家長。

鳳塵對畫面的滑稽一無所知,問奴隸:“此地是何處?”

沒有得到回答。

他突然想起這是個不會說話的,無聊地撇撇嘴,有點兒嫌棄了。

過了會兒,他在一旁破舊的黑色碑石上看到了兩個字:玄城。

鳳塵在嘴裏念了一遍這兩個字,自言自語:“這裏有什麽好玩的?我來這處有用嗎?真沒勁。”

他走了一會兒,腿腳酸痛,皺着臉坐在一旁的石頭上,自言自語:“我們得想一想,這裏有什麽好玩的。”

奴隸單膝跪地,手撫上他的腿。

鳳塵被吓了一跳,反應過來他要給自己按摩腿,贊賞道:“做得很好。”

奴隸輕輕地給他按摩腿。

鳳塵問:“你為何一個人在外頭?你也是不喜歡家裏人嗎?”

那人搖了搖頭。

鳳塵好奇道:“你不會說話,是不是沒有舌頭?”說着扯了扯他的臉,要看他的舌頭。

他是小孩子心性,高興地扯了扯他的臉,玩夠了,才松手。

“也不知道鳳逑現在有沒有發現我跑了?”鳳塵仰頭看天,數了數寥寥無幾的幾片雲,自言自語,“如果找我的話,還可以和他玩捉迷藏,想想就開心。”

他還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蹤都在鳳逑的掌控中。

鳳逑閉上眼,感覺到了他家那位熊孩子所處的位置,以及身邊還跟了個神秘的陌生人,皺了皺眉。

剛好這時候,厲長煙頻繁地催他去書院當免費勞動力,每天一封信,內容清一水的:在路上了嗎?過來嗎?今天來嗎?明天來嗎?

鳳逑:“……”

太清書院在太清山頂,山下二十裏處便是玄城,兩處挨得很近,赴約捉弟弟兩不誤。

鳳逑赴約前,專程給夜郤說了一聲。

夜郤淡淡道:“不用刻意告訴本尊。”本尊又不是那種時時刻刻黏着別人的人。

“這個給你,”鳳逑遞過去一張傳音符,遞到一半又改變主意,收了回來,“算了,想來你肯定不想要吧。”

夜郤:“……”

夜郤十分想要。

鳳逑慢悠悠地甩了甩符,思忖半天:“讓我想想把它送給誰好?”

話還沒說完,手裏一輕,符出現在夜郤手裏。

夜郤一臉淡定,仿佛剛才主動拿符的不是他。

鳳逑忍着笑,調侃道:“若是想我了,随時找我說話。”

夜郤淡淡道:“本尊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不至于時時刻刻想見你。

也不是一天不說話就會死。

一天後,夜郤覺得自己死了,但話已放出去,只能忍了忍。

鳳逑過去那邊,行至黃昏,一只小怪莽撞地跑了過來,鳳逑擡手,順手捉住它,正想問問此處離太清書院有多遠,被一個聲音打斷:“你是誰!”

鳳逑看過去。

一個少年模樣的人匆匆趕來,剛好看到他搶了自己的東西,怒道:“竟然搶我的人頭!沒看到我已經把它力氣耗盡了嗎!就知道坐享其成!貪小便宜!”

鳳逑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将人頭讓了過去。

少年一怔,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容易就給自己。

鳳逑問:“太清書院在附近麽?”

少年聞言,換了張笑臉:“你是要去太清書院嗎?太好了,我就是那兒的。”

這少年十分自來熟,熱情道:“你是要來投奔我們嗎?”

鳳逑:“……”

“我叫厲灼,”厲灼得意道:“我就住在太清書院。厲長煙是我親哥。”

鳳逑沒聽說過厲長煙還有個親弟弟。

厲灼道:“你遇到我真是運氣好,知道嗎?我們馬上就要考核了。如果你不能通過,我哥就會把你攆回去!”

鳳逑:“……”

“要捉很多小怪,還要保證自己不被傷害,”厲灼揮了揮自己捉的小怪,“你看,像我這麽厲害,三天可才捉了一只小怪,你壓力大不大?”

不等鳳逑回答,厲灼又熱心道:“很害怕是不是?沒關系,別怕,誰讓你運氣好,一過來就遇到我了呢。”

鳳逑:“怎麽說?”

厲灼神神秘秘道:“這個可以作弊的,你抱我大腿,我帶你飛啊,十文錢賣給你作弊訣竅。”

鳳逑淡定地數了十文錢給他。

厲灼樂滋滋地收下,告訴他考核時共有三個林子,哪個林子的角落最安全,茍到結束就可以。

鳳逑道:“這樣不會被發現?”

厲灼拍着胸膛保證:“不怕,那兒沒人,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我們會這麽大膽。我已經靠着教人作弊掙了不少錢了。”

鳳逑:“……”

鳳逑按照他指的路找到厲長煙的地方。

太清書院外邊還可以,巍峨大氣,但徒有其表,裏頭破破爛爛,頗具年代感。

“夜郤呢?”厲長煙東張西望,盼望能多一個免費勞動力。

“沒來,”鳳逑道,“小塵跑到這邊了。”

厲長煙一驚,那個小混世魔王怎麽跑出來了。

鳳逑道:“你讓你的那些小弟子們注意點,別招惹他。”

厲長煙點點頭,害怕地抱住自己,花容失色:“我自己也要注意點!”

鳳逑:“……”

鳳逑道:“對了,你是有個弟弟嗎?我怎麽沒聽說過。”

“沒錯,”厲長煙害羞道,“鄙人的确有個弟弟。”

鳳逑:“……”能不能好好說話。

“不過不是親生的,”厲長煙道,“那小孩是我七八年前撿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反正我撿到就是我的,就當是親生的弟弟了。”

一口一個小孩,言語間夾雜着一絲絲變态。

厲長煙對他的弟弟很滿意:“挺乖的。”

鳳逑心道,是挺乖,而且活潑開朗,十分自來熟。

厲長煙道:“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鳳逑道:“沒什麽。”

第二天,厲長煙在訓話,下頭黑壓壓全是人。

厲灼擡眼,看到了鳳逑,熱情地擠過去,跟他打招呼:“朋友,太有緣分了,你也在嗎!”

鳳逑颔首。

厲灼東張西望:“我怎麽沒見那位鳳凰神君過來?他不是今天過來嗎?”

鳳逑:“……”

厲灼神神秘秘道:“哎,你聽過他嗎?據說他很那個。”

鳳逑感興趣地豎起耳朵。

厲灼壓低了聲音:“很兇很古板,很禿頭,還不近人情,我們已經商量好如何将他趕走了,你要加入嗎?”

鳳逑:“……”

鳳逑淡淡道:“我就不加入了。”

厲灼跟他說了兩句話就去和別人交流感情了。

厲長煙大老遠看到弟弟圍着鳳逑,待他落單,走過去拿着板子指着他,皺眉道:“剛才鬼鬼祟祟地在跟鳳凰神君說什麽呢?”

厲灼怔了怔,有些吃驚:“什麽?什麽鳳凰神君!在哪裏!”

厲長煙指了指鳳逑的方向。

厲灼整個人都不好了。

鳳逑正慢悠悠地打量四周,沒注意到他倆竊竊私語。

厲長煙兇道:“你認識別人嗎?就跟別人挨得那麽近!淨給我丢人!”

厲灼仍在震驚中,久久回不到神來。

厲灼回想了一下昨天自己如何告訴人作弊方法,還收了人銀子,瞬間感覺天都塌了,死死抱着厲長煙的胳膊,說什麽也不撒手:“完了哥我死了嗚嗚我主動坦白還不行嗎?”

厲長煙不解道:“坦白什麽?”

厲灼愣了一下:“他沒有跟你說什麽?!”

“嗯?”厲長煙狐疑地看着他,“怎麽了?”

厲灼立刻撒手,幫他把揉皺的袖子捋展,認真道:“沒什麽。”

厲長煙拿板子在他掌心敲了一下,兇道:“沒什麽還不去掃地!”

厲灼拿着掃把,趁沒人不注意,挪到鳳逑身邊,谄媚地叫了一聲:“哥。”

鳳逑:“……”

厲灼弱弱地遞過去十文錢:“謝謝不揭發之恩,我知錯了,這個還你。”

鳳逑淡淡道:“沒什麽,我聽了你的訣竅,是應該給你銀子。”

厲灼都快哭了:“別說了。”

厲灼發自內心道:“哥,我錯了,我真的覺得你成熟穩重頭發茂盛,簡直就是我的榜樣,我以後可以抱你大腿嗎?”

鳳逑:“……”

晚上,鳳逑回到房間,察覺到他的傳音符不安分地飄到空氣中,搖搖晃晃。

夜郤終于憋不住和他說話了。

鳳逑躺在床上,腦袋枕着胳膊,晃了晃腳丫,忍着笑:“嗯?”

夜郤淡定道:“是我。”完全忘記了之前說過什麽豪言壯語。

鳳逑被逗笑,在床上滾了一圈,小聲道:“想我了吧?”

許久,那邊嗯了一聲。

鳳逑開心地在床上滾來滾去,險些滾了下去,小叫了一聲。

夜郤:“當心點。”

鳳逑嘴裏應着,身體卻仍躺在床沿上,很享受這種快掉下去但就是掉不下去的感覺:“你在幹什麽?”

夜郤:“入睡。”

鳳逑翻了個身,指尖微動,将空氣中的傳音符召近了一些:“入睡叫我做什麽?”

夜郤不說話。

鳳逑:“我把符撤了啊。”

夜郤立刻道:“想你了。”

鳳逑聽得耳垂發熱,按捺不住歡喜,開心地在床上滾了一圈,勾了勾手指,把傳音符勾得更近了些。

夜郤:“傻笑什麽?”

鳳逑又在床上滾了滾,感覺自己圓圓的,像球一樣。

夜郤輕笑。

厲灼在外頭大喊:“哥!我哥問你吃東西嗎!”

鳳逑道:“不吃,代我謝過他。”

夜郤問:“那是誰?”

鳳逑:“厲長煙的弟弟。”

夜郤:“……”小三。

鳳逑道:“待我把鳳塵帶回來後,就找你吃飯喝酒。”

鳳逑說着被自己逗笑:“你看看你像不像一個酒肉朋友?”

酒肉朋友,也可以理解成和酒有關的肉|體朋友。夜郤在心裏道。

鳳逑跳下床,出去叫了桶熱水,過了會兒,水送來了,開始脫衣服洗澡。

夜郤又道:“小蘿蔔怪說想你了。”

鳳逑調侃道:“自己想我就直說呗,還扯人家小蘿蔔怪。”

夜郤:“……”

鳳逑踏進水裏,舒服地泡澡:“我也想它們,替我摸摸它們。”然後頓了頓,小聲道:“當然,也想你了。”

夜郤高冷道:“本尊也是。”

鳳逑趴在桶沿上,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學他說話:“本尊也是。”

夜郤被逗笑。

鳳逑:“像不像?”

夜郤特別想抱抱他。

鳳逑舒舒服服地泡在水桶裏,閉目養神,過了會兒,起身邁出浴桶。

夜郤耳朵一動:“水聲?”

“嗯。”鳳逑扯過一旁的衣裳,淡定道,“我剛才在洗澡。”

夜郤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自己錯過了一個億。

鳳逑穿好裏衣,重新躺在床上,扯過被子蓋好,把符招近一些,熄滅燈盞。

房間陷入黑暗之中,夜郤許久未說話,鳳逑的眼睛在黑暗裏亮閃閃的:“還在嗎?不在我把符撤了啊。”

夜郤立刻道:“還在。”

鳳逑忍着笑,勾了勾指尖,把符勾得更近了一些,一會兒近一會兒遠地玩着。

過了會兒,鳳逑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

夜郤叫了聲他的名字。

鳳逑下意識嗯了一聲,聲音裏睡意很濃。

夜郤怕吵醒他,不再說話。

鳳逑迷迷糊糊想起還沒道晚安,軟軟地哼了一聲:“晚安。”

夜郤喉結一動:“晚安。”

鳳逑又道:“不要撤符,就這樣放着。”

夜郤:“嗯。”

鳳逑輕輕地笑了一下。

他的聲音傳到夜郤耳裏,生出說不出的燥熱,空氣中溫度也跟着高了幾分。

鳳逑均勻輕緩的呼吸聲傳來。

夜郤那邊空氣的溫度又高了幾分。

過了會兒,鳳逑翻了個身。

夜郤聽到他翻身的響動,腦海裏浮現他不安分的睡姿,想到平日裏他睡覺時腿搭在自己腿上,腦袋靠在自己懷裏,垂眼便能看到懷裏人脖頸處白得刺眼的肌膚。

夜郤想入非非,空氣中溫度越來越高,最後直接把符燃了起來。

鳳逑這邊的符也跟着燃了起來。

鳳逑直接被吓醒。

什麽情況?鳳逑喚了一聲:“夜郤?”

那邊沒有回應。

夜郤擡手補救,已經晚了,冷靜下來,才發現,他不小心把唯一的傳音符燒了。

夜郤盯着地上的灰燼,研究了半天如何複原,無果。

之後幾天都無法聯系。

夜郤有些度日如年。

夜郤心道,其實見不見面倒無所謂,本尊主要是想感受一下別處的氛圍罷了。

……

太清書院這邊,厲灼去捉怪,死乞白賴地央求他哥給鳳逑說說好話,要鳳逑罩着他。他以為能跟鳳逑學點什麽,沒想到鳳逑一直在摘酸棗。

厲灼:“……”大佬都是這樣的嗎?

厲灼血氣方剛,受不了這麽緩慢的節奏,跟他分開了一會兒,沒多久,又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浮誇道:“吓到我了,啊啊啊救命!”

這棵樹滿樹都紅紅的,碩果累累,鳳逑專心地摘酸棗,嘗了一顆,酸酸甜甜,淡定道:“怎麽了?”

厲灼道:“好大的一只怪物,哥你快去看!”

“哪有那麽誇張,”鳳逑将細心地酸棗包好,遞過去幾顆,“吃嗎?”

厲灼:“……不吃,我們快去看看。”

厲灼帶他過去。

路上他們被一個劍陣攔住,無數劍影交錯,光怪陸離。

厲灼都忘了自己是那一邊的,很不給隊友長臉,驚道:“也看上去太厲害了吧?”

小可愛開心地沖過去,和自己的同伴打招呼:小劍!

劍陣光華流轉,花裏花俏,甚是牛逼。無數銀劍整齊劃一地排列在一起,劍氣旋轉,氣勢如虹。

小可愛一刀把它們砍散了。

銀劍瞬間隕落,黯然無光,和廢鐵無益。

厲灼:“……”

厲灼內心受到了很大震撼,忍不住道:“哥這刀你賣嗎?”

鳳逑:“……不賣。”

厲灼又谄媚道:“我幫你拿着好不好?”

鳳逑正想說話,小可愛就飄到厲灼面前,十分随便地躺在地上,想被抱起來。

鳳逑:“……”

鳳逑只好道:“嗯,随你。”

厲灼高興地去拿小可愛,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拿不起來。

鳳逑看了他一眼。

厲灼不想被看不起,繼續咬着牙,額頭上出了汗,小可愛還是紋絲不動。

厲灼終于撐不下去了,幹笑道:“你這刀有多少斤啊?”

說着感覺又重了點。

小可愛很胖,很開心,覺得自己家庭條件很好。

厲灼舉不起來,只好作罷,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評價道:“笨重。”

小可愛生氣地砍了他一根頭發絲。

厲灼被吓到了,脖子一縮,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鳳逑擡手收了小可愛,問道:“你說的那只怪物在哪兒?”

厲灼這才想起,臉色一變,驚恐道:“對,就在前面,特別大的一只,哥,你真的不知道有多大,賊可怕。”

鳳逑看了他一眼:“怎麽見誰都叫哥?”

厲灼笑嘻嘻道:“賣賣乖,可以得到點好處呗。”

鳳逑:“……”

厲灼看到的那只怪的确很大,毛很多,但沒有什麽攻擊力。

夜郤過來尋鳳逑,剛好順手捉了他口中的那只怪,正準備往前走,突然察覺到什麽,頓住腳步,高冷地照了照鏡子,整理好儀表。

……怪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夜郤冷冷地看了它一眼。

怪:“……”

直到确定自己儀表如常,夜郤才裝作不在意地從鳳逑面前走過。

鳳逑一眼就看到他了,眼裏一亮,唯恐夜郤看不到自己,直沖他揮手:“夜郤!”

夜郤看過去。

“這邊!”鳳逑又驚又喜,看到他就開心,極力忍着笑。

厲灼嗅到了空氣中的隐隐不對勁,看了鳳逑一眼,被他吓到了:“……怎麽笑成這樣了?”

鳳逑自以為掩飾得很好,愣了一下:“我笑了嗎?也沒笑吧。”

厲灼痛心疾首道:“真笑了!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夜郤朝他走來。

鳳逑眼裏亮亮的,小聲道:“你怎麽過來了?”

夜郤應了一聲,把剛捉的那只毛茸茸的大怪送給他。

厲灼在一旁看得眼睛都要直了,心道,太好了,又多了個人頭,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厲灼對夜郤笑了笑。

夜郤:“……”小三。

厲灼小聲問:“哥他誰啊?很牛逼嗎?”

鳳逑:“我朋友。”又低聲補充道:“男朋友。”

厲灼心道,朋友就朋友,還男朋友,基基的。

鳳逑想拉夜郤的手,但不想帶壞一邊的小孩子,便淡定道:“你去那邊看一看。”

厲灼震驚道:“好好的為什麽要支開我!”

鳳逑:“……很明顯嗎?”

厲灼使勁點頭。

鳳逑直白道:“對,沒錯,我就是想支開你,你待會兒再過來。”

厲灼:“憑什麽?”

鳳逑大方地将怪送過去:“這個歸你了,好好去研究。”

厲灼樂呵呵地跑了。

待人離開,鳳逑挨夜郤近了一些,輕輕地碰了碰他胳膊,擡頭若無其事地看着前方。

過了會兒,鳳逑攤開手,掌心躺着幾顆暗紅色的小寶石般的東西:“給,我剛才摘的小棗。”

夜郤送到嘴裏,酸味蔓延至口腔,不由眉頭皺起。

鳳逑嚴肅道:“我忘了說,有毒。”

夜郤:“……”

鳳逑笑道:“騙你的。”

“我就知道會遇到你,所以準備了見面禮,”鳳逑得意道,“你呢?該不會沒準備吧。”

有些人真的,才兩天沒見,也好厚着臉皮要見面禮。

……夜郤沒有準備。

鳳逑故意逗他:“真沒準備啊?”

夜郤想了想,捉着他的手,拉至自己腹部。

鳳逑老臉一紅,偷偷看了眼四周,快速摸了摸腹肌。

他倆的影子挨在一起,鳳逑挪了挪,影子也跟着挪了挪,再挪了挪,又重疊在一起,玩得不亦樂乎:“你怎麽過來了?是不是想我了?”

夜郤:“嗯。”

鳳逑耳垂一紅,踩了踩他的影子,調侃道:“還真是一天都離不開我。”

夜郤沒說話。

他張開胳膊,影子變得特別大,睜大眼睛:“你看,快看。”

夜郤被逗笑。

鳳逑對着影子玩得起勁,問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夜郤道:“嗅到了你的味道。”

“什麽味道?”鳳逑猜測道,“莫非是不由自主散發出來的帥氣?”

夜郤配合他:“嗯。”

鳳逑轉身,慢悠悠地倒着走路:“有些人竟然把傳音符燒了,是不是不想和我說話?”

夜郤:“并非有意——”然後頓了頓,總不能說自己當時在想什麽吧。

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鳳逑瞬間猜到了七七八八。

鳳逑頓下腳步,湊近道:“我記得當時傳音符好像是着火了吧,火氣那麽大,你當時在想什麽?”

夜郤道:“沒想什麽。”

鳳逑扯過他的袖子,賣乖般晃了晃:“你就告訴我吧,我們什麽關系,我又不會笑話你。”

夜郤受不了他這種語氣,如實回答:“你的脖子。”

鳳逑等着他繼續說下去,等了半天沒等到,道:“沒了?”

夜郤:“嗯。”

鳳逑覺得很不刺激:“就這???”

夜郤:“……就這。”

鳳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十分想不通:“不是,脖子有什麽值得火氣大的,起碼多想點什麽。”

他又開始慢悠悠地倒着走路,提議道:“其實我身上還有很多能點火的東西——”

鳳逑看着他的臉,認真道:“比如我的美貌。”

夜郤:“……”

夜郤平靜道:“好好走路。”

鳳逑很嚣張地跳了一下。

夜郤只好将他拉了過來,強行讓他正着走路,末了忍不住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

鳳逑不甘示弱地回敲過去,但沒夠上,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踩了踩他的影子。

夜郤:“……”

鳳逑得意道:“疼不疼?”

夜郤特別想抱抱他,終于沒能忍住,把他拉到懷裏。

鳳逑偷偷地擡手,終于如願以償地在他臉頰上捏了一下。

被遺忘在不知名角落裏的厲灼大聲道:“哥,我可以過來了嗎!我一個人在這邊害怕。”

鳳逑:“……”

鳳逑推了推夜郤,忍着笑:“嗯,你過來吧。”

厲灼一過來就敏銳地察覺到空氣裏怪怪的,看了看鳳逑,再看了看夜郤,高深莫測地摸了摸下巴。

好像哪裏不對?

我為什麽嗅到了甜味?

厲灼又看了看他倆,覺得自己想多了,樂呵呵地一起聊天:“哥,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鳳逑道:“我不喜歡姑娘。”

厲灼被他的坦率驚到了:“……這麽直接的嗎?

鳳逑忍着笑:“嗯。”

厲灼又道:“那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公子?”

夜郤豎起耳朵。

鳳逑:“……”

鳳逑看了夜郤一眼,淡淡道:“怎麽突然問這個?”

厲灼笑嘻嘻道:“其實我就想知道我哥是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鳳逑道:“不是。”

厲灼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回到太清書院,厲長煙看到又來了一個,開心得合不攏嘴,偷偷地給夜郤比了個手勢,有眼色地安排他倆睡一個房間。

厲灼不滿道:“這樣不好吧,我們又不差那一個房間,為什麽要那麽擠?”

厲長煙嚴肅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厲灼只好對鳳逑道:“需要幫忙叫我!”

鳳逑:“好。”

他們一起回了房,鳳逑一進門就原形畢露,把夜郤按在房門上壁咚,得意洋洋道:“是不是想我想得不行了?”

夜郤:“嗯。”

鳳逑沒想到他這麽坦率,有些不好意思,但壁咚都壁咚了,只好繼續淡定道:“一天都離不開我嗎?”

夜郤不說話。

鳳逑彎了彎眼睛,笑容明亮恣意,白白的牙齒尤為晃眼。

夜郤道:“的确一天都離不開你。”

鳳逑不敢再像剛才那樣調侃他了,瘋狂踩他不存在的影子。

夜郤被逗笑,擡手碰了碰他的頭發:“犯傻。”

你還好意思說我犯傻?鳳逑擡頭,對上夜郤笑意仍未褪去的眼眸。

鳳逑看了半晌,發自內心道:“我覺得你笑起來真好看。”他忍不住捏了捏夜郤的臉,自娛自樂,“我看看這樣會不會醜一些?”

夜郤:“……”

鳳逑端詳了好一會兒:“當然不笑也好看,光是站在這兒就好看,說實話,我今天一眼就看到你了。”

夜郤心道,只有我一個人,自然一眼能看到我。

鳳逑又補充道:“當然,就算有很多人我也能一眼看到你。”

他今天嘴特別甜,夜郤很吃這一套,眼帶笑意。

鳳逑嚴肅道:“但是要笑得稍微矜持一點兒啊,不要笑得像個二傻子!”

夜郤眼裏的笑意越甚。

鳳逑:“……”簡直沒眼看。

……

才幾天時間,厲灼就跟鳳逑混得特別好,一口一個哥。他每叫鳳逑一聲哥,夜郤的臉色就沉幾分,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去找他談談。

厲灼開心地走在走廊上,碰到了在盡頭堵他的夜郤。

厲灼:“……”

厲灼很膽小,謹慎地走過去。

夜郤直切主題:“你不是有自己的兄長?”

厲灼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在不滿自己稱呼鳳逑稱呼得很親密,道:“我叫得沒問題啊,叫名字多沒禮貌。”

夜郤:“不能叫。”

厲灼:“……”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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