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致命

傅景珩薄唇擦過她的耳朵:“七七,永遠在我身邊好不好。”

他垂眼時,眼窩深邃,就這樣直勾勾地看着她。

南穗被他蘇得不行。

他的呼吸溫熱灼人,南穗敏感地身子後傾,下一秒,她清晰地感覺到男人的掌心托着她的腰,她順着力道撞上他的胸膛。

兩個人如同連體嬰兒,緊緊相貼。

他的下巴墊在她腦袋上,南穗別過臉,臉頰漸漸地不可控地發熱。

傅景珩攥着她的手腕,與她十指交錯:“你還沒回答。”

他的手指從她指縫中穿入,用盡力度将她按在他緊致的大腿上,又像是用另一種方式将她揉碎骨子裏。

南穗的心跳聲如鼓如雷,震得發慌。

傅景珩低頭看着她,輕聲問:“要不要?”

落在他身上的光線微弱,以至于他的輪廓看起來稍許模糊。

聽到他的話,南穗的心裏莫名産生一種錯覺。

他像是害怕她會離開他身邊那樣,極度不安,也極度地想要她許給他一個承諾。

她忽然意識到,從初次見面時,傅景珩便是衆星拱月,光芒萬丈的天之驕子。

他主動向她走來,停在最後一步等她回頭。

南穗不知道他是何時對她産生的感情,或是護她回家那年,或比那更早,或比那時晚。

可她現在一想到他看了她那麽多年的背影,甚至因為她甘願打碎一身傲骨,南穗突然不想再待在屬于她的安全屏障裏。

喜歡便是喜歡。

她不能因為自身所遭到的傷害,而讓她喜歡的人再受到沒必要的牽連。

見她始終不說話,傅景珩的手僵硬一瞬,而後溫柔地順着她長發,将她的碎發撥至耳後。

南穗擡頭,發絲稍有些淩亂,鼻尖微紅。

在他俯身詢問的那一刻,她伸手勾着他的脖頸,主動吻在他酒窩的位置,轉瞬即逝。

傅景珩握着她腰的力度收緊,呼吸一下亂了節奏。

南穗捧着他的臉,一字一頓:“在你不喜歡我或者抛棄我之前,我都會在你身邊。”

她明顯能感覺到傅景珩身體一僵。

南穗清晰地聽到她心髒跳動的聲音,“所以。”

她的嗓子幹澀:“所以,以後你要多喜歡我一點。”

南穗的耳垂發燙,臉頰像是冒着火,但她也強作鎮定地去直視他的眼睛。

傅景珩一言不發,只是抱她的力道控制不住地重了幾分,低頭深吻她的唇,吮着咬着,帶着鋪天蓋地的占有欲,吞沒她的呼吸。

在南穗呼吸困難時,他輕輕咬着她下唇,鼻尖抵着她的,壓抑着嗓音:“那我。”

傅景珩的話忽地停下,南穗擡頭望他。

他烏黑碎發散在額頭,薄唇被吻得豔麗濕潤,眼眸深邃,像是在明目張膽勾引她。

傅景珩握着她的手心抵在他紊亂跳動的胸膛,他低笑出聲,聲音沉啞:“是轉正了?”

南穗感受他跳得劇烈的心髒,小聲道:“是啊,男朋友。”

傅景珩低頭,灼燙的薄唇沿着她的下巴親吻,緩緩向上抵入她的唇。

南穗雙手抵在他胸口掙紮:“疼。”

傅景珩的指腹擦過她的唇,在看到她微紅的眼角那一刻,理智徹底潰散。

他眼裏隐忍的欲.念幾近藏不住,像是想要徹底占有她。

傅景珩的額頭抵着她,低啞開口:“那我輕點。”

吃過飯,南穗馬不停蹄地回別墅收拾東西回帝都拍戲。

臨走前,她将已經被陽光烘幹的小熊放回卧室,随後跟着傅景珩下樓。

自從南穗知道自己有粉絲後,出門她都會戴上口罩和帽子,防止被狗仔錯位偷拍。

上了車,溫馨給她打電話準備出發去接她,南穗想了想還是決定保姆車和溫馨同去機場。

傅景珩開着車子,緩緩在保姆車停放的附近停下。

南穗有點舍不得:“那我走啦。”

傅景珩“嗯”了聲,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在她下車前,傅景珩拽着南穗的手腕,俯身拉下她的口罩,吻悄然落在她唇上:“到地方給我發信息。”

她點點頭:“好。”

南穗心底一片酥麻,胸口那塊發燙地不像話,又忍不住彎起唇角。

……

等人離開後,傅景珩在車上坐了半個小時,直至一道手機鈴聲才将他拽回現實。

他看着手機屏幕,靜看了幾秒,将手機扔在副駕駛,踩下油門,冷風從車窗灌來,吹着他面無表情的面龐。

一個小時後,傅景珩抵達傅家老宅。

傭人聽到車子引擎聲,打開車,站在門前迎來:“少爺。”

傅景珩勾下唇,眼裏卻毫無笑意:“嗯。”

大廳裏,看到傅見深坐在正位,旁邊一左一右坐着大約十多歲的小男孩兒和蘇缪。

在蘇缪的另一側永遠擺放着一套餐具,以及被盛放好的飯菜。

餐桌上放着蛋糕,已經被切了幾塊,熱菜冒着熱騰騰的氣,米飯下了大半。

蘇缪在看到傅景珩的一瞬間,表情冷了下來。

她不再看他,只是親手喂着傅宸吃飯:“兒子,還想吃什麽?”

傅宸猶豫地看向傅景珩,“哥哥回來了。”

蘇缪不語,夾了塊牛肉放在傅宸的碗裏:“今天我們宸宸又長大了一歲,身體要健健康康的。”

傅見深上下打量着傅景珩,忽地想到近來的傳聞,他道:“聽說你看上了個小明星。”

他皺眉:“小明星,你玩玩可以一一”

“什麽小明星啊。”蘇缪陰陽怪氣地道,“還不是南家那女兒。”

她對傅見深道:“當初你給南家賠送了幾個大項目,你兒子被打跪在地上都不願意回來,那時候我就察覺有點不對勁。”

末了,蘇缪厭惡地道:“被南家養了那麽多年,現在和南家女兒在一起,不覺得是在亂.倫?”

“真惡心。”

傅景珩看她一眼,淡淡道:“我和您生的女兒在一起,那才叫亂.倫。”

“胡鬧!”傅見深重重拍一下桌子,“怎麽和你母親說話呢?”

半晌,傅見深嘆息,“罷了罷了。”

傅見深打量着傅景珩,皺眉,“你手裏拿着的什麽,這麽髒的東西給宸宸當生日禮物?”

傅景珩走近的腳步頓下,他握緊那只破了口的小熊,修長的指尖泛白。

他沉下臉,而後溫和笑道:“抱歉,不知道今天是小弟的生日。”

在傅見深開口前,傅景珩笑道:“這麽髒也是我珍愛的東西,小弟恐怕還配不上。”

大廳霎時間安靜下來。

蘇缪死死盯着傅景珩,眼圈泛紅,像是控制不住手中的動作,徑直地拿起手中的杯子朝他扔去:“你給我滾!”

“我們傅家沒有你的位置!”

傅景珩沒躲,杯子正中他眉骨,随後碎在大理石地面。

他擡眼,雙眼皮褶皺極深,眼眸陰翳。

傅景珩任由溫熱的液.體順着眉骨滑下,面上的表情翻湧,轉瞬間又恢複平靜,甚至看起來有些愉悅。

他随意擦過流在眼皮上的血跡,視線落在蘇缪旁邊位置上永遠空着的飯碗。

傅景珩忽地笑出聲:“那就祝父親母親、大哥和小弟用餐愉快。”

沒等蘇缪再發怒,傅景珩轉身離開家門。

在大廳裏的保姆傭人低着頭,絲毫不敢動彈一分。

半晌。

蘇缪将桌上的飯碗全數推至地面,噼裏啪啦碗碎的聲音響徹大廳。

她紅着眼,撕心裂肺地對傅見深吼着:“你叫傅景珩回來做什麽!”

“他害死我的陽陽,我一見到他就惡心!”

蘇缪說着,忍不住朝着地面幹嘔。

傅見深眼神複雜地看着她,“珩珩畢竟也是我們的兒子。”

“何況,陽陽的死一一”

蘇謬痛恨地諷刺:“我寧願死的人是傅景珩。”

傅見深攤在椅背,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又老了十歲。

面前一片狼籍,生日蛋糕也被方才蘇缪的一推,奶油砸落餐桌面。

傅宸坐在椅子上,看着傅見深,又看了眼在一旁哭的蘇缪。

傅宸疑惑地問:“爸爸,我還有大哥嗎?”

“……”

傅見深一時怔愣,他對傅宸解釋:“你的大哥,叫傅陽。”

十多歲的傅宸迷茫:“為什麽媽媽說哥哥害死了大哥?”

傅見深也不知道該怎麽講,“你媽媽生傅景珩的時候,你大哥來看她們的路上,發生車禍身亡。”

傅宸更迷惑不解:“可是哥哥是無辜的啊,又不是哥哥撞的大哥……”

蘇缪聽後,聲音尖銳地吼道:“傅景珩就是殺了我的陽陽,他是個殺人犯!”

“……”

離開傅家老宅,傅景珩回到車裏,疲倦地捏着眉心。

他打開車窗,忍不住抽了根煙,青白色霧氣彌漫着他的眉眼。

接連抽了四五根,被他扔在副駕駛的手機再度響了起來。

傅景珩沒動,在鈴聲響過的最後一秒,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忽地起身拿起手機。

上面顯示的是南穗給他來打的視頻通話。

看着她的頭像,像是驅散內心無以言狀的煩躁與憤恨,傅景珩心情莫名好了稍許。

許是放松,他才終于感覺到被蘇缪的水杯砸在眉骨傳來的疼痛,傅景珩擡眸看着前視鏡的自己。

他眉骨至眼皮,幹涸的血色濃郁,看起來可悲又可憐。

視頻通話在此刻中斷。

傅景珩回神,給她撥了通電話。

不過半秒,那邊接通,他聽到南穗細細軟軟的聲音:“你怎麽不接視頻通話啊?”

傅景珩:“剛才在忙工作,等看到,已經斷了。”

南穗:“我說你怎麽不接呢。對了,我已經安全到達帝都了。”

傅景珩:“好。”

“現在要回劇組?”他問。

南穗“嗯”了聲,聽到傅景珩沙啞沉悶的聲音,似是猶疑地問:“你好像不太開心?”

傅景珩一怔,随後低笑出聲:“今天剛轉正,女朋友就跟工作跑了,确實有點不開心。”

南穗像是被他的話惹得不大好意思,停了幾秒,小小聲撒嬌:“等過幾天帝都的戲份拍完我就回去了,到時候給你補償。”

傅景珩方才躁郁的不快仿佛徹底消散,他尾音微揚,壓低嗓音:“什麽補償?”

南穗想了想,對他道:“都聽你的。”

傅景珩眉眼深邃,他似是聽到她那邊的流水聲,他有些好笑:“在機場的衛生間呢?”

“……”南穗驚愕道,“你怎麽知道我在衛生間和你打電話啊。”

傅景珩沉默,只是靜靜地聽着她淺淺的呼吸聲。

須臾,他面上的神情柔和下來,低沉道:“出去吧,到劇組給我回個微信。”

南穗:“好,那你工作不要太晚,早點休息。”

“嗯。”

挂了電話,傅景珩将手機放在旁邊,車內的煙味濃郁,他打開另一扇車窗,透風。

坐了會兒,他不禁想到方才在老宅發生的事。

良久,傅景珩突然自嘲出聲。

一個人根深蒂固的想法好像永遠不會改變。

二十多年過去。

蘇缪說他是殺害大哥的殺人犯,傅見深也從不否認。

他清晰地明白,可又無能為力。

外面忽然下起雨,沒過多久,一顆一顆如黃豆般的雨珠砸在車窗,形成一條一條小溪彙集流下。

傅景珩回過神,他啓動車,朝着一個地方駛去。

那只破口的小熊被挂在車內的前視鏡上,随着晃動。

秋天的雨來得急,暴雨将天空朦胧成灰色,陰沉沉的。

前往商品街的路上,汽車堵塞擁擠,鳴笛一聲接一聲。

傅景珩從京城東郊開到市中心,足足開了四個小時,抵達商品街時,已然晚上八點。

車內沒傘,傅景珩拿下那只小熊下車。

雨漸小,細雨滴落在他額頭,順着發梢向下滑,冷意彌漫空氣。

商品街和幾年前沒有多大的區別,老舊,灰敗。因為下雨,來這兒的學生其實并不多。

傅景珩憑着印象去找當時買這只熊的商品店,從頭轉到尾,他并未發現這家店的門牌。

又轉了一圈,他低頭看腕表,随後找了一家商品店推門而入。

頓時,店內的溫暖包裹着他。傅景珩擦去臉上的雨珠,看着店內的擺設。

老板娘走過來,在他的眉骨上還殘留着血跡的面上看了幾眼,男人氣質冷漠,眼眸黢黑空洞,看上去有些瘆人。

她往後退了幾步:“請問,先生要買些什麽?”

傅景珩簡單描述了那家店,老板娘看他一眼:“你說的是不是劉嬸?她把店鋪出租給隔壁了。”

他低頭看着棉花跑出來的熊,道:“想問一下,這個你能修補嗎?”

老板娘見他似乎沒什麽壞心,接過他手中的熊,看了看。

這只熊一看便是十年前老式的款式,純毛線且是用多種複雜的織法。

她搖搖頭:“現在都是機器做的,你這一看就是手工制作,縫補很難看不出來痕跡。”

見他沉默,老板娘道:“你這是不是在劉嬸那兒買的啊?這一片也就劉嬸會這種織法,不過她現在年紀大了,在今年年前就已經不幹。”

傅景珩拿回小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臉色病态的蒼白,額前的碎發還沾着濕氣,周正的西裝也濕了大半。

老板娘想這熊可能是他重要的物品,看他實在可憐,她拿起手機,給他了一則電話號碼。

“這是劉嬸的電話,家就在附近,你問下劉嬸願不願幫你。”

傅景珩足足頓了有半分鐘,他道:“謝謝。”

“不用謝。”老板娘看着他清隽的面龐,忍不住問,“要不要給你拿個創可貼。”

傅景珩擡頭,有點茫然。

“你的眉骨上有血,看上去像是被砸的。”

傅景珩淡淡搖頭:“謝謝,不用了。”

他走出店鋪,撥通劉嬸的電話。

傅景珩下颌緊繃,在電話通的那一瞬間,他眉頭舒展。

他簡單說明來意,見劉嬸不語,傅景珩誠懇地道:“您能不能幫忙縫補一下?”

“我可以給您錢,多少都可以,它對我……真的很重要。”

劉嬸沉默幾秒,告訴了她家的地址,“錢倒不用了,你上來就行。”

說完便挂了電話。

傅景珩尋着她說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

劉嬸住在附近的筒子樓,六樓。樓道很髒,他上去後,發現門已經是打開的狀态。

他敲門,屋內傳來劉嬸沙啞的聲音:“進來吧。”

傅景珩走進去,發現劉嬸已經拿了毛線,針等物。

劉嬸家內到處是織的熊,有大的,也有小的。

他在架子上看到了一對大約食指大小的小熊,一個穿着粉色裙子,一個穿着藍色套裝。

“現在喜歡這種毛線織的人不多喽。”

劉嬸順着他的目光望去,詢問,“喜歡這對情侶熊?”

傅景珩道:“嗯。”

劉嬸笑着,一副明白的神色:“是不是想要送給你女朋友?”

傅景珩低頭,唇角莫名地彎了彎:“嗯。”

他解釋:“她很喜歡毛茸茸的小玩具。”

“就這只熊我買了得有……”

傅景珩輕聲道:“九年前買的,送她的小禮物。她很喜歡您織的,直至現在都保存着,你看衣服都洗得泛白也不舍得扔。”

劉嬸看他一眼,失笑:“小姑娘哪兒是喜歡我這個老太婆織的東西啊。”

她忍不住說:“男朋友送的東西,女朋友肯定喜歡,你這孩子怎麽轉不過來彎呢。”

傅景珩笑着,沒有再解釋。

當時他是以南祁止的名義送的,後來他們冷戰吵架,怎麽可能喜歡他。

劉嬸把架子上的那一對情侶熊拿下來,遞給他:“難得現在還能遇到這麽喜歡我織的東西,這對情侶熊你拿着吧。”

她道:“希望你和小姑娘好好的,這對情侶熊送給你。”

傅景珩收下:“謝謝劉嫂。”

劉嬸搖頭。

她坐在椅子上,讓傅景珩也坐在旁邊。

傅景珩看着她戴着老花鏡,開着臺燈,眯着眼睛。

過了幾分鐘,他開口:“劉嬸,您教我織吧。”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上天請賜我這麽好的哥哥兼男朋友吧感謝在2021-01-0723:22:50~2021-01-0916:35: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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