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致命

傅景珩在劉嬸這兒學了兩個小時,手藝學得有七八分。臨走前,劉嬸并沒有收錢。

“沒必要收錢,再說一對熊玩具也不值什麽。”劉嬸笑着,“你和小姑娘好好過日子就挺好的。”

傅景珩把它們裝進西裝口袋內,他道:“嗯。”

劉嬸:“到時候結婚了,可別忘了我這個老太婆。”

說到這兒,她嘆息:“老伴去世,我那孩子早些年把他送出國,現在在國外定居結婚生子。我想過去給他們帶孩子,語言不通,又怕被他們嫌棄。”

她眼圈泛紅:“看到你,讓我想起了我老伴,他對我也是這樣好。”

末了,劉嬸道:“我有點想老伴了。”

傅景珩生性內斂,有些話他說不出口,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他應下:“劉嬸,等我和她結婚會請您的。”

傅景珩在這間筒子房望了一圈,他道:“聽消息這棟樓也許要拆遷,可以給您賠償。”

劉嬸倒沒聽過這種消息,她只笑着,并沒有說什麽。

等回到車內,傅景珩給陳特助撥通電話。

陳特助接過,“傅總。”

傅景珩将劉嬸的詳細地址告訴他:“傅氏旗下在去年開發的溫泉養老公寓,你這兩天來找劉嬸一趟,給她一套一樓有院子的公寓。”

他沉吟片刻,道:“再給她辦一張新卡,轉……罷了,你找個專門護工去照顧她,費用在我賬上劃。”

陳特助:“好的,傅總。”

溫泉養老公寓,配套設施齊全,有客房服務,在那兒住的也都是老人,白天可以相互串門閑聊。

這兒比其他地方更适合劉嬸。

即便劉嬸的幫忙在別人看來是一件極為不足為奇的事情,可對于他來講,卻并非于此。

他能看到南穗有多喜歡這只熊,盡管破了口,她也會将它小心翼翼地收進櫃子裏。

她喜歡的東西,即使是天上的星星亦或者挂在高空的皎月。

只要她想,他恨不得用盡一切辦法,親手奉上。

……

開車半路上,梁越打來電話。

梁越周遭聲音稍許聒噪,他道:“在哪呢?”

傅景珩說了個地址。

梁越:“正好離酒吧挺近,過來聊會兒?”

傅景珩:“已經到賢者休息時間。”

梁越無語:“行了,什麽賢者時間,之前你工作到淩晨怎麽不賢者?”

“還是說。”梁越揶揄道,“你家小姑娘不允?”

梁越忽地笑道:“我算是看透你了,表面看着是人,背地裏就是個好女色的禽.獸,兄弟喊了你幾次都不出來。”

“……”

傅景珩聽着頭疼,他回了句便挂電話。

這兒離暧昧不遠,十多分鐘後,傅景珩走進酒吧,看到不遠處坐在卡座上的梁越,坐下。

聽到動靜,梁越偏頭便瞥到他眉骨及下方幹涸的血跡。

“卧槽。”他吓了一跳,遞給傅景珩一支煙,“你被小姑娘家.暴了?”

“沒有。”

後知後覺,梁越想到應當是傅家的事,他深吸了口煙,不做聲。

半晌,梁越看到傅景珩西裝褲內冒出來的一對小熊。

他剛要伸手,傅景珩的耳朵上像長了眼睛,單手攥着他手腕:“別動。”

“……”梁越嗤道,“傅總倒是浪漫,給她的?”

見他不說話,梁越忍不住道:“你陷得這麽深,不怕南祁止的身份被她發現,到時候萬一分手……”

傅景珩想到華禦殿發生的事,“趙煜已經懷疑了。”

梁越:“你這也不是個辦法,還是趁早坦白,說不定她會原諒你。”

傅景珩的下颌線瘦削,薄唇微抿:“我已經把他支到國外,兩個月之內不可能會回來。”

梁越将煙摁至煙灰缸,想說什麽,又把話咽了下去。

另一邊,南穗回到帝都徑直趕往劇組。

她這兩天的戲份在臨請假前便已經拍攝完畢,到了劇組,南穗跟導演銷了假便坐在小馬紮上看主演的戲份,從中學習他們演戲時的優點。

晚上十一點下戲,南穗揉着脖子回酒店,中途接到了傅景珩一通電話,聊了半個小時,她便去洗澡。

吹過頭發,南穗發現盛昭昭給她發了幾條微信和一張截圖。

【盛昭昭:【圖片】無語,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渣男,還自覺良好。】【盛昭昭:真的是應了一句話“有些男人那麽普通卻那麽自信”。】南穗點開圖片,是宋炀的朋友圈截圖。

上面寫着:爺腿養好了,去夜店泡了幾次,發現還是我未婚妻好看身材好/豎大拇指【盛昭昭:我把宋炀删了,他又加我,問我要你的微信,我沒給,說你已經有男朋友了。他死活不信,呵,還說什麽你不可能會有男朋友,說你是欲擒故縱,我的媽呀他是傻逼嗎。”

看完,南穗也覺得宋炀是不是過于優越,過于腦癱。

【南穗:……】

收到她消息,盛昭昭立刻打來語音電話,吐槽:“我真的醉了,之前他是怎麽侮辱你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手拿追妻火葬場劇本,還真以為自己是男主呢?”

“我剛說不可能給他你的聯系方式,宋炀就發了一條朋友圈:誰有南穗任何消息,看上我哪個前女友的,我給聯系方式。更渣的是什麽嗎,他居然把他交過的前女友的照片和名字全部貼上去截圖發朋友圈!?”

南穗震驚了:“他是從煤渣裏刨出來的渣男嗎?”

盛昭昭:“宋伯父有他這種兒子算是倒黴。”

她問:“他沒找你吧?”

南穗這段時間搬家,又在帝都拍戲,自然沒有見過他。

“沒。”

盛昭昭松口氣:“沒就好,這種人真的是太惡心了。”

挂完電話,南穗閉眼休息。

可沒想到第二天下午,她就在劇組看到昨晚和盛昭昭聊過的對象。

當時南穗剛拍完戲,劇組場外一陣喧嚣,只見溫馨跑過來:“穗穗,外面有人拿着玫瑰花過來找你。”

“他說是你的未婚夫。”

南穗聽到“未婚夫”這三個字就知道是誰了。

“我沒未婚夫。”她忍不住皺眉。

溫馨松口氣:“吓死我了,還好不是。前幾天試鏡時接你回家的那個大帥哥,顏值簡直眩暈我,太帥太有魅力了,渾身上下從腳趾頭到頭發絲都是矜貴之氣,簡直是天神下凡。”

說着,溫馨嫌棄:“眼前來找你的這個人,根本不能比好嗎!

“竟然還騙人說你是他的未婚妻。”溫馨忍不住道,“這不是在騷.擾你嗎?”

南穗也不知道宋炀怎麽會找到這裏。

她不想耽誤工作。南穗先給導演說明此事,盡量三分鐘內解決。導演也知曉這是過來鬧事的,便提前叫來安保。

和導演說完,南穗便看到宋炀捧着花迎面走來。

宋炀看着南穗,眼睛都快長在她身上了,他道:“好久不見,我的未婚妻。”

南穗:“之前在醫院說過了,我不會聯姻,而且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

宋炀不信,又想着可能是他之前辱罵她的話,惹她生氣,才導致她這樣冷漠地對他。

他聲音嘶啞,一副請罪的模樣:“穗穗,我對不起,你抽我吧。”

宋炀看到周圍站滿了人,趁機提高嗓音:“你打我吧,只要你能原諒我。”

“我知道之前是我的不對,穗穗,你給我一次機會吧,只要你跟我好,我再也不去泡吧,你給我生孩子,我堅決不再出去找。”

南穗被他吵得腦瓜子疼,她試圖冷靜:“你比較适合生活在古代,這樣不會被閹.割。”

“?”

宋炀:“我知道穗穗你還在生氣。”

見她面無表情,宋炀整個人彎着腰,誇張地捂着腦袋:“我頭疼,好像有點暈,穗穗,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南穗看了他幾眼:“頭疼?”

宋炀見有戲,裝得更誇張:“對!哎喲,疼死了疼死了疼死我了。”

手裏的玫瑰花都晃掉了幾片花瓣。

南穗:“頭痛啊,那可不得了了。”

宋炀連忙點頭:“是啊是啊,可能我的腦袋也知道我太想你了吧。”

南穗不為所動:“頭痛那你趕緊去醫院啊,萬一是腦癱怎麽辦。”

“……”

南穗好心道:“我替你叫救護車,你安心養病,別來耽誤我工作。”

随後幾個場地安保過來,見她同意,擡着亂吼亂叫的宋炀往外走。

處理完畢,南穗對着在場的人鞠躬道歉:“對不起大家,耽誤拍戲時間了。”

程菡走過來,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膀:“被這種人纏上,太慘了。”

南穗也沒想到宋炀居然是這種人。

被宋炀一騷擾,南穗心情有點down。

臨拍戲前,她忍不住打開手機給傅景珩發微信。

說些什麽呢。

說她被騷.擾,說她不開心,說她想他了,想抱他,想親他……

可他有工作,她也有,更何況兩個人暫時相距兩地,她并不是不懂事的女朋友。

南穗低頭看着手機屏幕,看了一分鐘。

等心緒平靜下來,她将手機遞給溫馨,打起精神繼續拍戲。

今天戲份任務不多,南穗傍晚六點便下了戲。

南穗和溫馨相約待會兒洗完澡,八點去附近找點吃的。

洗過澡,南穗裹着浴袍坐在床邊給傅景珩發消息:【我提前拍完戲啦,待會兒和溫馨吃燒烤。】【傅景珩:好。】

沒了?

南穗等了足足三分鐘,還真的沒再收到他的消息。

她失落地将手機放在床上。

難不成還真的有“兩個人如果在一起,新鮮感便會逐漸消失”的定律?

忽地,南穗聽到一陣拍門聲。

南穗的心情瞬間飙升,唇角彎了彎,誰知剛走到半道,她聽到宋炀的聲音。

“穗穗,是我。”

“我知道你在這間套房,你讓我見你一面吧,咱們當面聊,你吃過飯了沒?”

南穗無法形容那種心情。

如同從天堂墜入地獄,如同買彩票中了五千萬,最後卻發現彩票丢了。

南穗煩躁地不行:“宋炀,我已經給酒店前臺打電話了,你如果不想再像下午那樣被擡出去丢人,你趕緊走。”

宋炀繼續拍門:“不見你我就不走!”

南穗忍不住道:“你有病吧你。”

随後她給酒店前臺打電話,說有個陌生男人在她門前騷.擾她。

在酒店保安來之前,南穗都能聽到宋炀的拍門聲,哀求聲。

她戴上耳機,将音樂開到最大,無視他的存在。

過了半個小時,南穗耳朵有點疼,她摘掉耳機,發現周圍已經靜悄悄的。

宋炀應當走了。

離八點還有半個小時,南穗打算刷會兒微博,還沒打開軟件,手機屏幕彈出來條消息。

【傅景珩:在哪兒】

南穗趴在床上,回:【在酒店呢,你下班沒呀?】在等他信息的時候,她突然聽到外面陽臺“噗通”一聲巨響。

南穗吓了一跳,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偏頭便看到傅景珩單手拉開推拉門。

男人身穿黑色長大衣,勾勒出落拓挺直的腰背,眼眸落在她身上,大步朝她走來。

門開的瞬間,燈光傾灑在他清隽的面龐,仿佛從天而降。

南穗有些發愣,一時之間不知道現在的他是現實還是夢境。

直到她的兩條腳踝被他輕松一扯,南穗整個人順着大力撲進他結實硬朗的胸膛,鼻尖萦繞着她所熟悉的味道,這才恍然,是真的。

南穗難以自持地抱住他的腰,燙的,熱的。

是現實而不是夢境。

她覺得胸腔內好像被人撒了跳跳糖,刺啦刺啦地在她柔軟的內心瘋狂跳動。

傅景珩摟着她,單手攥着她瘦削的腳踝環在他腰間,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怎麽不給我開門?”

南穗怔住:“什麽時候?”

他輕輕抵着她額頭,“十分鐘前。”

男人的呼吸噴灑在她鼻尖,癢癢的,南穗想躲,卻被他的臉龐止住。

南穗懊惱道:“我那時候戴着耳機呢,沒聽到。”

“那你不會是從隔壁翻過來的吧?”

南穗連忙探頭想去看陽臺的間隔。

還未看到,她的身子突然懸空,南穗驚呼一聲,整個人被傅景珩按倒在床。

一道高大的身影覆過來,單手撐在她的頭頂,南穗清晰地感覺到左腦袋的床深陷,擡頭能看到他性感的喉結,和他那黑亮的雙眸。

傅景珩輕輕“嗯”了一聲。

沒等她再問,傅景珩低頭,滾熱的氣息撲過來,薄唇在她的脖頸間流連。

他的唇有點幹,掃在肌膚,又癢又像是觸電的感覺。

傅景珩嗓音有點啞,“剛洗過澡?”

他微涼的鼻尖蹭着,南穗渾身顫抖,她有點招架不住,想要推他,下一秒,她感受到他輕咬她的脖子,輕一瞬,又重重地吮,像是想要将未見面的親昵補上。

南穗身子軟得不行,似是察覺到男人略帶粗糙的掌心拂過她的大腿,熱意在血管內橫沖直撞,她下意識地撓了他幾下:“癢……”

她的手腕被男人捏住。

傅景珩垂眼看着他鎖骨被抓的新鮮紅痕,他看了眼她細軟白皙的指尖,張嘴咬了下,含糊道:“小爪子倒挺利,該剪了。”

南穗整顆心在轟.炸,她連忙抽回那只手:“流.氓。”

傅景珩看着她白色浴袍下露出一點黑色性感的邊緣,低聲笑着:“洗完澡不穿衣服,誰流.氓?”

南穗騰地紅了臉,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泛着粉色:“你別胡扯!”

她一腳将他蹬開,誰料傅景珩眼疾手快地握着她的腳踝,将她膝蓋折在半空,姿勢暧.昧又丢人。

南穗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睫毛輕顫:“你放開我。”

像是只剛出生的小奶貓,沒有一點威懾力。

傅景珩低垂,看着她不怎麽想搭理自己的模樣,順勢将她浴袍整理好,掀開被子将她裹了個嚴實。

這時,門外忽地又傳來拍門聲。

南穗的腦袋從被子裏鑽出來,就聽到宋炀的聲音:“穗穗,我又來了。”

“……”

宋炀:“給我開門,我帶你吃好吃的。”

傅景珩起來,将身上黑色長大衣脫掉扔在床上:“那誰?”

南穗害怕他誤會,連忙解釋:“騷.擾我的人,他還想當我的未婚夫,我都說了我有男朋一一”

話未說完,南穗看着傅景珩闊步走到門前,徑直地打開門。

門前的宋炀沒預料到南穗會開門,剛想開口,誰知看到一張熟悉的面龐。

男人比他高,垂眸睨他一眼,一步一步往前走,迎面而來的氣勢壓下來,宋炀不自覺往後退。

“怎麽,怎麽是你?”

宋炀根本沒想到傅景珩會在南穗的房間內。

剛才房間內分明就只有南穗一個人,他什麽時候進去的?

為什麽傅景珩能進去,他不能進。

他對傅景珩的印象只有兩個。

一個,傅景珩回國的第一天,把他的腿撞骨折,打了石膏。

一個,傅景珩是他爹都不敢招惹的人物。

如今,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在他未婚妻的酒店房間裏……

到底怎麽回事……

難不成傅景珩是南穗所說的男朋友?

宋炀如同天打雷劈,站在原地懵了。

傅景珩靜默地盯着他,随後看了眼鎖骨上方才被南穗抓的紅痕,風輕雲淡地問:“看到了?”

宋炀順着目光望去,雙眼瞪大。

幾道新鮮的抓痕,一看就是女人剛撓的。

至于是誰……他現在很清楚。

宋炀努力保持鎮靜:“那,那又怎樣!”

傅景珩面龐輪廓冷峻,語氣挾着寒意:“看到了就滾。”

他盯着宋炀剛拆了石膏的腿:“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她面前。”

宋炀站在那兒一動不敢動,腿莫名顫抖發軟。

傅景珩的眼神忽地柔和起來,用憐惜地語氣:“不知道你的另一條腿到底還會不會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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