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把人收拾好都已經深夜了,嚴融把自己的貴重物品都鎖好,然後把那人的錢包翻出來,找出身份證拍了照,才放心回到自己的卧室 。
嚴融是從大學開始喜歡上穿女裝的,當時只是覺得好玩,那些社團活動經常拿這種男生穿女裝的事做噱頭,他們社團的幾個男的都穿上過,嚴融不知道別人穿上女裝什麽感受,他第一次穿上女生拿給他的校服裙子的時候,他就覺得鏡子裏的自己可笑極了。
可是笑過之後,他又覺得挺可愛的。
好像穿上女裝,自己也變得楚楚動人了起來。
無論是清純的格子連衣裙,還是端莊的職業裝,或是性感的蕾絲吊帶,當然,旗袍也不能少,總之,各種各樣的小裙子,嚴融都想嘗試。
更不要說那些精致的妝容,嚴融很喜歡化妝,他覺得化妝是放松,是享受,是對自己的尊重,是對自己的欣賞。
他不敢把這些展示給他人,他又極度渴望展示。
他不想把自己關在鏡子前顧影自憐,他渴望別人的肯定和贊美。
于是他晝伏夜出,白天他衣冠楚楚,晚上則像一只花哨的蝴蝶,只是沒有一個窗口讓他飛進去,他只能先停靠在同類的碼頭。
至少他們還能相互吹捧。
嚴融每個星期都會去gay吧至少一次,待到淩晨一兩點是常事,追捧他的人不少,可是他都沒什麽感覺。
他有時候會想自己都已經這樣了,還不得找個合心合意的?倒不是嚴融有多麽潔身自好,他只是想找個喜歡的,至少是自己喜歡的,他覺得被原始欲望支配的人是沒資格擁有愛情的。
他要的是愛情,不是情愛。
不過此時此刻嚴融躺在床上摸着自己撐起的小帳篷,他覺得“喜歡”兩個字的範圍其實也挺廣的,喜歡人是喜歡,喜歡臉也是喜歡,喜歡身材還是喜歡,所以自己現在這樣并不違背自己的原則。
那麽喜歡做愛算不算喜歡呢?
嚴融射出來的時候迷迷糊糊地想,如果是躺在外面的那個人,我覺得應該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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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賢者時間,嚴融累得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嚴融醒來的時候,對方早已起來,還給嚴融做了一點早飯,嚴融頂着雞窩頭站在客廳裏愣了半天神,他眼看着對方從他的廚房裏變出了粥和小菜,嚴融吃上飯的時候直懷疑自己撿回來的是個田螺姑娘。
不過田螺姑娘并不戀家,對嚴融表示了應有的感謝後,只問了一句嚴融有沒有女朋友,嚴融說自己母胎solo二十多年,他就很幹脆地走了,衣服穿的依舊是昨天晚上那套,皺得和黴幹菜差不多,那人說擇日再來拜訪。
嚴融點點頭,他沒有拒絕,主要是因為對方長得挺順眼的,他不介意多看幾眼。
人走之後嚴融又把家裏收拾了一遍,開窗散散黴味酒味,窗外陽光正好,又是全新的,單身的一天。
本來開始幾天嚴融對這人還有所期待,畢竟臉和身材都是自己的菜,嚴融還靠着對那晚腹肌胸肌的回憶結結實實地撸了幾把,他想,反正是意淫,意淫無罪嘛。何況是對方說要再過來看自己的,畢竟他也算得上那人的半個救命恩人吧,就算是不發生點什麽,嚴融還是願意再看看那張臉的。
可是誰知這田螺姑娘一去不複返,擇日再來的意思應該是擇不到合适的日子就再也不來了。
而且随着時間的流逝,那晚糾結過的什麽喜歡和不喜歡的,早就被嚴融抛之腦後,所以說,不過是萍水相逢,哪裏來的一見鐘情。
嚴融以光速又把這人從自己的記憶裏清除了出去。
但是時隔兩個月嚴融在自己的公司見到對方的時候,他還是非常驚訝的。
那人被一群人簇擁着,想是沒有看見自己。
也是了,自己只是公司裏的一個小主管,而對方則是甲方公司的所有人,可謂甲方爸爸的爸爸。
聽辦公室裏的八卦,嚴融得知他叫楊城久,據說家裏是做實業起家的,後來也開始涉足房地産之類的領域,積攢到現在頗有家底,投資也涉及各個行業,這家公司是規模最小的一家,顯然是給楊城久練手用的。
這就跟學了車的人先買個二手夏利開着玩一樣,圖它便宜,禁操,出事好擦屁股。
嚴融站在一邊看着楊城久舉止潇灑,和自己的領導談笑風生,心裏不禁感嘆:多好的一個男人,高富帥三樣都站齊全了,這樣的人要是能變成對象,得收到周圍多少人羨慕嫉妒的目光。
抱有這個想法的人遠不止嚴融一人,休息之時一個女同事也表達出了對楊城久的愛慕之情,說要是找這樣一個人做老公怕是下半輩子都不用奮鬥了。另一個女同事趕緊搖搖手指小聲說:“快得了吧,且不說他這樣的人看不看得上咱們,只說他自己的品行和他家的那點事,也是夠亂的。”
話頭一開起來,大家都伸出了耳朵,畢竟明星八卦易得而富商八卦不易得,而且明星遠,而富商近,近到只是在他們頭頂上的領導辦公室裏。
“你看他好像怪不錯、精明強幹的樣子,實際上都說是個繡花枕頭!而且他才回國沒多久,腳跟都沒站穩,他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的,聽說還都不是一個媽生的,唉,說起來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哈,我這一個對象還找不着呢,人家楊老爺子找仨。不過楊城久應該是不怎麽受寵,要不然他們那個總集團他怎麽進不去呢?而且吧我聽和他一處留學的朋友說,他這人在國外就是不學無術游手好閑,回國以後每天就在各種酒吧會所之類的地方鬼混,典型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
這話讓嚴融想起那天撿到楊城久的時候,也是在酒吧一條街,不過那裏可沒有什麽高檔消費場所,價格撐死算是中等,不知楊城久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下班的時候嚴融在停車場碰見了楊城久,彼時嚴融正要去開自己的那輛小破車,他看見楊城久穿着西服卻松着領帶坐在他那輛價格不菲的紅色跑車的引擎蓋上抽煙,神态松弛,面帶微笑,哪裏還有那日雨天狼狽的樣子。
嚴融以為楊城久認出了自己,因為他們目光交會,時間就像暫停了幾秒,可是很快楊城久卻轉開了臉,自顧自地開始抽煙。
想來是貴人多忘事。嚴融摸摸自己的臉,也怪自己長得平平無奇,所以不能讓人念念不忘。
想到這些,嚴融又覺得有點好笑,他從楊城久身旁穿過,走到自己的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踩下油門的時候,嚴融想就讓那天晚上的事随着汽車尾氣排出去吧。
忙碌的工作讓嚴融把那一夜丢在了腦後,楊城久雖然是甲方爸爸的爸爸,但是以嚴融在公司裏的職位,他只能見到對方公司專門負責這個項目的工作人員,所以自那次停車場的偶遇後,嚴融再沒見過楊城久。
只是有一件事一直困擾着嚴融。
他從前幾天開始不斷地收到不明來源的包裹。
第一個包裹是放在他的工位上的,最開始嚴融沒有仔細看,以為是自己買了東西忘記了或者是韓沛買給他的,他拆開箱子,發現裏面是一雙高跟鞋。
嚴融第一反應是誰把快遞放錯了工位。
可是拿出快遞箱翻看,上面的确寫的是自己公司的地址,收貨人的名字也是自己,包括手機號也沒有錯一位。
高跟鞋是銀色的,最近時尚雜志裏常出現的那一款,一個娛樂圈主持人的設計,就像大部分跨界設計一樣,醜得張揚而不自知。之前嚴融就懷疑過誰會購買這一系列的鞋子,怕是只有主持人的真愛粉才會傾力支持,不過他又想也許是自己不懂時尚,見識淺薄才看不懂其中的精巧奧妙,他是發自心底地覺得這鞋子太醜。
所以當嚴融看見這鞋子乖乖地躺在盒子裏擺在自己桌上的時候,嚴融的第一反應是把盒蓋蓋上,然後悄悄塞在桌子底下。
直到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嚴融才敢把鞋子拿出來細瞧,果然,細細看來,這鞋子更醜。
不過這鞋碼出乎意料地大,不像一般的高跟鞋只做那麽幾個碼數,這一雙嚴融穿起來剛剛好。
他想了想,給韓沛打了個電話,問這鞋子是不是他送的,結果打了幾次對面都是不在服務區。嚴融想着怕是這人又去了鳥不拉屎的地方搞他的研究去了,工資獎金準是沒地方花所以孝敬了自己。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連着一個星期嚴融每天都在工位上拿到新的包裹,裏面的東西每天都不同,裙子、香水、包包還有口紅,無一不昂貴,無一不是女士用品,無一不醜。
嚴融覺得事情有點嚴重了起來,雖然韓沛的電話依然是打不通,但這顯然不是韓沛那個拿死工資的人送得起的,而且……
一個品牌口紅的限量禮盒躺在放滿鮮花的盒子裏,前幾次的快遞并未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但是這次,大家想不注意都難。
女同事都圍了過來,嘻嘻哈哈半開玩笑地問嚴融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他這禮物是買來讨女朋友歡心的吧,送得可真有心。
嚴融沒法否認,只能笑而不語,
他想這次好在顏色足夠多,醜得不是那麽明顯。
回到家裏,嚴融把箱子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口紅放在他放化妝品的抽屜裏,鮮花找了個玻璃杯插進去,然後是一張卡片,躺在最下面。
“希望X月X日的上午能在XX見到你——楊”
楊?
嚴融不記得自己認識的人裏有誰姓這個。
他看了看卡片上留的地址,覺得十分熟悉,他打開手機按照地址上網搜索,網頁上赫然出現了一家公司的名稱。
他記得這是他們公司最近的甲方爸爸,以及甲方爸爸的爸爸似乎就是那夜睡過這裏的楊城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