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9)

前變成實際操作。我看看,現在是十一月,還要預留送審的時間,所以你們在四月的時候,應該要能完善這個技術。能讓一只貓說人話。”岳藏舟說得輕松,但讓缪爾已經一臉苦瓜樣了。做員工的不能說不行,但這真的有些難。

“boss,我們必須看到成片才能确定,要知道這只是理論,還沒有什麽人做過,而且做一只豬說話,與一只靈巧的貓說話也是不一樣的。”

缪爾不抱希望地想要多争取一些時間,但被岳藏舟無情地反駁了。“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我們做事其實也從來沒有百分之百的準備。想想半年之後,你們的本領都能傳到東半球去,難道一點都不激動嗎?要知道在這之後,就不只是星萊塢找你們做特效了,還有另外一個龐大的市場。要努力才行!”

對于國內電影加入特效的事情,岳藏舟不着急,他更加着急的是需要先培養這方面的技術人才。既然收購了一個電影特效工作室,終于就能讓國內的一些學生來這裏實踐。回頭就給錢青去了一個電話,問問他現在有沒有學計算機又想要涉足這個新領域的人,可以來米國實踐學習。

這才是岳藏舟收購一個特效技術團隊的根本目的,希望國內來的人能跟着他們學習,以後能做出超過五毛的效果,這個願望不算太高吧。

**

處理好了m工作室的事情,岳藏舟覺得最近有散財的趨勢,雖然動漫工作室那裏賣出的雜志也掙些錢,但距離利滾利的時期還是有些遠,起碼要到電影上映才行。雖然手裏的餘錢還有很多,但還要投入沙昀的房地産計劃,包括之後的計算機網絡設想,賺更多的資金才好。九十年代全球充滿了各種經濟危機,不利用先知賺一筆,以後就沒有如此暴利的機會了。

就在岳藏舟想着是不是要去金融市場裏面撈一筆,記得明年似乎有場金融危機的時候,文博岩終于帶着他勒緊褲腰帶也要研發的游戲找上了門,還有合作夥伴代表之一的吉米。

岳藏舟看着手裏的這份文件,心裏跑過了一千頭草泥馬。作為一個從來不玩游戲的孤陋寡聞的人,也多少聽過山口山的大名,它成為了後來游戲世界的傳奇之一。

“岳先生,相信我,你的投資一定能得到回報。”吉米已經找過不少的風投公司,但是他們提出的條件總是不能讓他滿意。最關鍵的是被注入資金後,他們這四位原創者就不再是最大股東,甚至合在一起的股份不超過一半,那麽之後的發展也許就會脫離他們的掌控。

這一點對于只想要做自己喜歡的游戲的吉米來說,是不能忍受的。而如果尋找一個發行公司更是估計會被直接收購,不到萬不得已,吉米并不想要走這一步。

“文應該已經向你說過我們的底線,我們要求在研發上有絕對的自主權,不受到大股東的幹涉,這一點是不能改變的。”

岳藏舟好像波瀾不驚地在評估着手中文件的價值,并且眼神平靜地掃過了文博岩,但心裏已經有種要解剖他的沖動了。這人究竟是怎麽勾搭上吉米的,怎麽會成為了山口山的研發者之一呢?

怪不得這個故事是那麽的熟悉。幾人同是在加大分校,同樣為了制作游戲而瘋狂到了砸鍋賣鐵的地步,同樣是前兩款制作的游戲已經被島國公司買了過去,與以前聽到版本的十分相似。現在看來,根本就是文博岩也成為山口山歷史的參與者。

這不是別的游戲,是稱霸世界的山口山啊!究竟文博岩是蝴蝶的小翅膀,還是岳藏舟是蝴蝶的小翅膀啊!

這時,岳藏舟還想不到自己的出現給計算機相關行業引發了什麽樣的蝴蝶效應。直到明年暑假出現的新聞,才真的讓他有被糊了一臉狗血的感覺。

“可以。”岳藏舟先從古怪的情緒中走了出來,他很确定只要給這群對游戲執着的瘋子們一個平臺,他們就能稱霸游戲世界。“我不會幹涉你們的研發,不過經費的多少與你們的産品直接挂鈎。既然明年就能出成品,它決定了以後你們能走多遠。”

岳藏舟原來只是想要稍微支持一下文博岩的游戲小興趣,但在見到了它是山口山游戲之後,這筆投資就要重新估值。他知道自己是個華國人,就算能投入一筆大錢,但在明年米國游戲市場的發行上并不具有優勢。

當年在莫斯科,岳藏舟為了圈錢成立了一個離岸公司,這個公司卻不是空殼。當初yt公司的員工都轉到了這個公司旗下,早在兩年前岳藏舟把重心移回華國的時候,這群人已經到了米國做起了風投的行當,改名叫做dm公司,取自ain的意思。

關于為什麽那麽鐘情‘山’這個字,岳藏舟表示真的不是秀恩愛,而是‘岳’這個字的本意也是山。那麽他是一座山,顧峘是另外一座,不就是兩座山了嗎。

言歸正傳,現在作為這個公司的幕後老板,岳藏舟終于要走到這群米國佬的面前了。這件事情自然不是岳藏舟一個人操心,如果老板把所有的事情都包了,要員工有什麽用。

“也許我們在新年之後需要一場宴會。”岳藏舟對唐納德說,雖然唐納德是在星萊塢,與游戲發行有些距離,但是他總能有相關的人脈。“我想知道誰能慧眼識英雄。”

七十七章

“聽說今天dm風投的創始人也來了,還帶着一個游戲尋找發行商。安琪羅,你有沒有興趣?”說話的布拉德利手裏端了一杯酒,眼神飄向了岳藏舟所站立的地方。這個華國人卻與想象中的不一樣,能把白色的西裝穿出味道來的人不多。

安琪羅有些不在意,今天的酒會不過是他們這群娛樂行業中人的新年聚會而已,要談具體的生意還是要另約時間,關鍵是他對華國人不感興趣。但是即便如此,卻不能忽視了這兩年dm風投的蒸蒸日上,他們所選擇的項目升值率很高,同時也不拘泥在米國,更是涉及了東方一帶,聽說在港島甚至都有做到龍頭老大的意思。所以為了錢,他也必須要接觸岳藏舟。

“我想這個游戲能讓dm的boss出面,一定有它的可取之處。但布拉德利你應該知道,有時候東方人對美學的看法與我們不一樣,就像我不明白他們怎麽會崇拜‘龍’這種邪惡的東西。我更擔心這位華國人看重的游戲,在我們眼中有沒有可取之處。”

唐納德引着岳藏舟走向了正在背後議論的二人組,這兩位是他的校友,安琪羅目前就在一家游戲發行公司做高管。其實三人之間說不上關系多好,但總多了一層同校的情誼。“安琪羅、布拉德利,你們兩個都來了。當初你們不是一直都問我怎麽在亞洲留了那麽久,就是因為岳的關系,他讓我看到了完全想象之外的世界。”

岳藏舟只是帶了淺淺的笑容,向兩人聚了聚杯。布拉德利先與岳藏舟碰了碰杯,近距離看這個華國人更加覺得他不一樣,沒有太熱絡,更沒有見到米國人很拘謹的樣子,與他公司裏打工的那些完全不一樣。

關鍵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年紀輕輕卻有着一種深沉,白色的西服反而讓他帶上了一股禁欲的味道。布拉德利眼神一暗,想要繼續搭讪下去卻被安琪羅搶了話。

安琪羅也輕輕地碰了一下杯,他不是搶話,而是似乎有些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去寒暄,“我聽說岳先生看中了一款游戲。我能問問是什麽樣的游戲能被你看中嗎?據我所知在亞洲也只有島國才是公認的游戲大王,華國根本沒有出現過叫得出名字的游戲。岳先生玩過多少經典的游戲,竟然願意出一大筆錢投資。要知道風投不是個随心所欲的行業,就怕一筆錢下去全部都扔在水裏了。”

不等岳藏舟回話,布拉德利先瞥了一眼安琪羅想要解圍,“嘿,安琪羅不要這麽說,我們應該要勇于接受新鮮事物才行。也許岳先生會給你帶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機會,要知道人與人的相遇都是上帝的安排,我們不能辜負了。”

岳藏舟裝作沒有看到布拉德利一邊說話一邊對自己抛來的眼神,看來這位摻着f國血液的男人今天來酒會不只是為了生意。而安琪羅言語中對華國的貶義,卻被岳藏舟用三言兩語擋了回去,“看起來安琪羅先生很關注華國的發展,想來也不會把做游戲的眼光局限在島國或者米國,只有世界認可的游戲才是真的游戲之王。既然安琪羅先生是走在游戲發行前沿的人,就一定明白世上的事情總是瞬息萬變,今天華國沒有,說不定明天就有了呢。就像昨天我們還不認識,現在卻認識了一樣。說起來我投資的那部游戲,是混沌工作室發行的,說起這個名字安琪羅先生難道不覺得耳熟嗎?”

安琪羅當然不知道什麽混沌工作室,但他看着岳藏舟氣定神閑的樣子,就不會往坑裏面踩,“哦,難道是近期剛剛改名嗎?我沒有什麽大的印象了。”

“确實是才改名的。之前他們做的兩款游戲已經賣給的了島國的r家,并且取得了很大的成績。我這個不玩游戲的人是不太清楚,但是安琪羅先生一定有所耳聞吧。就像安琪羅先生說的那樣,島國最大的游戲公司都認可了混沌工作室,這次他們做的pc平臺游戲,想來會引起轟動。我也是幸運才能在他們爆紅之前,相中了這樣的項目。難道安琪羅先生不打算看看,看在你與唐納德是校友的份上,我可以優先考慮安琪羅先生?”

岳藏舟臉皮很厚地直接扯起虎皮,說起r家已經發行了吉米他們做的兩款游戲,當然這也是事實,只是再紅那也是在島國,至于在米國也就那樣了,要不然吉米他們也不會資金緊缺。不過,誰讓安琪羅沒事擡高島國壓低華國呢,正好是現成的借口。

安琪羅嘴角為不可見地抽了一下,看來岳藏舟一點也不是謙虛的人,竟然在隐隐之間反客為主,好像他坐穩賣方市場一樣,在一群發行商裏面選誰,還要看他的心情。不過,如果混沌工作室真的有兩款游戲賣給島國并且成績不錯,那麽新的pc游戲也值得去看一眼,他才不會因為一時意氣而耽誤工作。“如果真的像是岳先生說的那樣就好了,我很怕會空歡喜一場。”

岳藏舟沒有再多說,他知道這群米國人看着華國人的眼神多半都有些問題。包括還想要繼續貼上來的布拉德利,這人如果能多尊重人一些,就不會在這樣的場合亂放電。如果他真的把自己當做了一個同等地位的潛在合作者,根本不會放任荷爾蒙的肆意。

“唐納德,不是說今天還有傳媒的朋友要來,我們不去看看?”岳藏舟給唐納德使了一個眼色,他才不想在這個周旋下去。

唐納德作為陪客确實沒有發現布拉德利的古怪,只是覺得他今天有些熱情過度,沒聽說他會自然親近東方人啊。不過,今天是要認識不少人,不能在這裏耽誤了。

“我們先失陪了。”唐納德說着就把岳藏舟引向了另外的方向,讓沒有能得到一句問候的布拉德利心有不甘。

“我說你注意一些。”安琪羅看着岳藏舟離開的方向突然說,“聽所今天艾倫也會來,不要在這裏找事!”

布拉德利聽到艾倫這個名字一愣,然後收回放在岳藏舟身上的眼神。艾倫是個華裔,雖然他并不一定偏向華國人,但是誰都知道他不喜歡舉止輕浮的人,最厭煩看到布拉德利這種獵豔的眼神。“好吧,為了生命考慮,我還是禁欲一天。”

**

“我并太喜歡這樣的地方。”唐納德在一個轉角處端着一個盤子,上面放滿了食物,他眼神偷瞄着四周,堅決不能讓人發現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好在有岳藏舟為他把守着,“不談說話很辛苦,就連一頓飽飯也吃不了。你真的不用來一些,等會我替你把守。”

“不用了。”岳藏舟看着這裏的食物沒有食欲,就是味道再好,身邊的人不對,氣氛不對都是白瞎。“我出發前已經吃飽了。”

“你真是做好了準備,我已經吃過了一些出來,誰知道說着話又餓了。還好,這次是我們一起來,要不然我又要餓肚子了。”唐納德邊吃還邊安慰岳藏舟,“安琪羅就是那樣的性格,說話有些刻薄。不過如果能讓他發行山口山,一定能一炮打響。”

岳藏舟示意唐納德不用在意,今天他們接觸的一群人基本态度都差不多,好像第一次看到這個年代從大陸來的活的華國人,他真的一點也不介意被當做猴子參觀!“生意是生意,都是為了賺錢,誰與錢過不去呢。等山口山發行之後,他們自然就能知道我們的眼光不錯。”

唐納德将信将疑地瞄了一眼岳藏舟,他不是嚴铎,對岳藏舟做暗中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是不妨礙他有敏銳的第六感。“其實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樣的,你看我就知道了。我就覺得華國很好。”

岳藏舟搖頭笑笑,唐納德當然不一樣,像他這樣會親自去亞洲感受那裏文化的人又有幾個呢?因為無知而心生狂妄,因為深入而心懷寬容,人與人本來就不同。岳藏舟分得很清楚,誰只是利益的合作者,誰又是朋友。對待前者根本不用動感情,哪裏會有傷心與氣憤的感覺。今天找到了幾個不錯的投資人,又聯系上了四五家發行商,就已經完成目标了。他移開了話題,“我聽有人說艾倫要來,你知道是哪一位嗎?”

唐納德吞下了嘴裏的食物,發現前面有一些輕微的騷動,“那個白頭發的就是艾倫,很好認,他是個華裔。”

岳藏舟順着唐納德的眼神看了過去,那是個中年男人,黃皮膚黑眼睛卻已經一頭白發。就聽到唐納德一邊在說,“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艾倫,其實今天這麽熱鬧,很多人來就是因為艾倫會出現。聽說他前段時間去過亞洲,好像差點在國際列車上出事,這是他在那之後的第一次亮相。本來艾倫是打算去亞洲投資的,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後續情況怎麽樣了。”

岳藏舟想起了花力曾經順嘴說過一句,有個米國來的艾倫也與岳藏舟坐在同一班火車上,要不是那天岳藏舟讓e國警方出力,這群人估計都要完蛋。原來就是這個白頭發的艾倫嗎?

只是為什麽他才到中年,就已經一頭白發了呢。

“我們也快點出去吧。”唐納德擦幹淨嘴巴,他不想錯過認識艾倫的機會。艾倫旗下的傳媒在這十年發展得很快,而且聽說這人有不一樣的背景。“岳,說不定你們也能聊得來呢?都是同胞嘛!”

岳藏舟随着唐納德走向了艾倫所在的地方,當他正面看清楚艾倫的這張臉,當下就是一愣。這是一張太過熟悉的臉。

同樣,艾倫也是一愣,他緊盯着距離自己五米之外的青年人,手上握着的酒杯差點灑出酒來,他帶着不可置信的語氣,下意識脫口而出了華國語問到:“你是藏舟?”

七十八章

艾倫說的是華國文,四下除了岳藏舟只有唐納德一人聽得懂,但其他人都是商場上的人精,看這樣子就明白了兩個人應該認識。雖然岳藏舟的愣神只是一瞬間,但他不可能當下否認自己的名字,就是心裏再起了許多的波瀾,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地保持沉默。

艾倫先是不确定,但是他越看越是确定了心裏的猜測,岳藏舟與他年輕的時候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這輩子他只碰過一個女人就是戚瀾,岳藏舟是戚瀾與他的孩子。想到這裏就有太多要問的話,竟然不知道怎麽開口才好。而岳藏舟見到艾倫越來越激動與複雜的情緒,一點想要接話為他解惑的想法都沒有。

唐納德看到這兩人的古怪,馬上出面打了圓場,“艾倫先生與岳是故人吧,我們找個其他的地方聊天怎麽樣?”

艾倫點點頭,唐納德拉着有些不情願的岳藏舟,三人一起走出了宴會廳上了酒店的房間。唐納德貼心地為兩人關上了門,不去打擾裏面兩位的交談。他心裏有一百零一問但終于反應過來了,剛才沒有第一時間察覺,現在才發現岳藏舟與艾倫長得有些像。原諒他對東方人的臉盲症,沒有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準确的判斷。

房間裏面岳藏舟随意地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好像視身邊的人為空氣。要說他絕對很少有這樣失禮的時候,但是見到99%疑似父親的生物一枚,還多虧得他幾十年的養氣功夫,才沒有馬上翻臉。

就如當初岳藏舟在母親墓前心中所想的那樣,他已經不想去恨了。既然這個人管生不管養,并且與外公、母親的先後離世脫不開關系,讓他早就沒有了期待,即便相遇也不如從此之後就做陌路人。

艾倫看到岳藏舟的漠然,終于清醒了一些,努力壓下了心裏噴湧而出的激動。第一句問的就是,“小瀾還好嗎?我是說你媽她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岳藏舟淡淡地瞥了艾倫一眼,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您是在癡人說夢嗎?既然看到了我就應該知道我媽過得不好。不用我告訴你,那個年代未婚先孕是多麽恐怖的事情了吧。”

艾倫聽到這句話,挺直的背脊馬上就垮了下來,他一下沒有站穩地跌坐到了沙發上,在恍惚間想起了往事,喃喃自語着,“是的,我應該想到的,她過得不好,過得不好。”

然後,艾倫想起了什麽,終于抽離了這種哀傷的情緒,“能不能讓我們見一面,我想要親自對她解釋清楚。當年,我真的不是故意失約的,我可以解釋的……”

“遲了。”岳藏舟打斷了艾倫的話,他知道母親是想要見一見這個男人的,在臨終之前有沒有真的放下也猶未可知,但是如今說什麽也遲了,人都成了黃土一杯,還談什麽解釋,最要聽他解釋的人已經不在了。“母親已經在九零年因病過世了。”

“什麽!”艾倫終于再也維持不了臉上僅有的鎮定,失手打翻了茶幾上的杯子,他失态地站了起來,想要問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情。

岳藏舟沒有心情與艾倫上演‘我就不告訴你’的狗血劇情,他只想要當斷則斷,“外公當年因為母親的事情,帶着她背井離鄉去了滬海。過度操勞下,在前幾年過世了。母親一直有些郁郁寡歡,後來被查出得了肺癌晚期,不到半年的時間就過世了。所以,不管你想要解釋什麽,需要聽的兩個人都不在了。我有些累了,請你走吧。”

艾倫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麽反應來,他想要問很多,但看到岳藏舟的做派,并沒有聽話離開。要是今天走了,估計以後他與岳藏舟見面就真的是陌路人了。他如今已經無從失去,如果戚瀾已經不在了,他要做的就是好好愛護今天終于得以見面的兒子。

“我知道,你心裏面對我沒有好感。但過去的事情,我還是要說明白。當年我匆匆離開農場就是回家商量與你母親的婚事。可我從來沒有想到這一走就是永別,如果我知道……”

艾倫說到一半的話卻突然停住了,他沒有等來岳藏舟詢問的目光,他的兒子明明才只是二十歲,卻像是一位入定的中年人一樣好像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如此一來,艾倫卻更加心痛了,甚至泛出了一股不能呼吸的痛。沒有人天生冷硬,艾倫不知道岳藏舟是怎麽一步步變成這樣的,但其中他這個做父親有不能推卸的責任。

可是當年的事情,就是讓他重新選擇,他還是會選在不去找戚瀾,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艾倫壓下了心中的苦痛,繼續說了下去,“我本來叫岳戴赟,你奶奶姓戴,取這個名字是希望我能見證她與你爺爺結兩姓之好,并能文武雙全。不過,世間已經沒有岳戴赟了,如果你去查會發現那個人在七四年的時候已經死了。”

岳戴赟本來父母雙全、上有兄長下有兄弟,當初他情難自已沖動之下與戚瀾在一起之後,馬上就想要回家把婚事落實下來。但是天意難測,他到家的那一天,竟然也是等到了滅門之災的那一天,家裏被查出了早年奶奶與姐妹的書信,好巧不巧那個通信的人去了灣灣。在那個年代與灣灣的人有聯系,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岳家包括旁支都牽連在其中,有些人甚至做僞證想要揭露他們的所謂罪證,而保全自身。但是家中上下十多口人,還是被下了牢。

這裏面的事情說起來雲裏霧裏,現在看來甚是荒唐,但當時除了在外插隊的岳戴赟沒有一人幸免,不是說判了死刑,沒有到那樣的地步,不過能有什麽好下場,不是瘋了就是傻了,原來有些聯系的人都撇清了關系,躲得遠遠的。後來短短半年時間,岳戴赟的雙親與兄弟就都自殺了。

岳戴赟還是因為一個發小的通風報信,才躲躲藏藏沒有回家。只是那時他知道絕對不能再去見戚瀾了,這事情牽扯太大,只要沾上了就是有一百張嘴巴也解釋不清。現在能做的就是離戚瀾越遠越好,不能讓任何人查到她身上。他也慶幸,與戚瀾間的關系沒有被農場裏其他的人知道,就是有人查也查不出戚瀾與他的關聯。而且因為出發得匆忙,也沒有對戚瀾說過他家的具體位置,就是戚瀾恨他背信棄義,總比禍及戚瀾一家的好。

戚瀾失去了他一定會痛不欲生,但也許活着就還有希望。可是,岳戴赟已經求天無門告地無路,他不知道應該去哪裏,也看不到明天的希望,家破人亡的飛來橫禍,讓他動了自殺的念頭。

“岳家在廣粵一帶,我到處躲藏卻還是被發現了。他們在追捕我的過程中,我落海了,他們以為我死了。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卻也不知道上天為什麽還要我活下來,讓我被一個港島的漁夫救了。”

岳戴赟之後渾渾噩噩過很長一段時間,他在港島是黑戶,好在是偏遠的漁村裏,也多半都是淳樸的好心人才沒有為難他。兩年後,救他的漁夫出海死了,這下他又是孤家寡人一位了。

當時,他覺得自己就是災星再世,要不然為什麽身邊的人一個也留不住。漁夫沒有小孩,在他過世之後,岳藏舟被同村的一個青年人拉着去了米國,那是村子裏對他最好的一位同齡人,看不過岳戴赟的形如枯木,想要讓他換一個環境好好活下去。說來那位是來打拼的,卻沒有想到他們再次遇到了海難,青年人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岳戴赟,自己被無情的大海吞噬了。

“我的一生要說不幸,過于不幸。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救命恩人也好,至交好友也好,一個也留不住。”岳戴赟說到這裏眼中已經泛紅,也是在那一天他一夜白頭。

父母死的時候,他來不及恨,要永遠離開戚瀾的時候,他不敢再有奢望,但當最後一個對他好的人一命換了他的一命時,他再也支撐不住了,既然命運如此不公,為什麽要讓他活着。

“你周叔是個好人,他最後的遺願是希望我能好好活着,代替他活着,在米國拼出一個天下來。他說指不定哪一天就天下清明了,我受的冤屈都能昭雪,也能再見到你母親一面。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二十年,也許要更久。但是不管多久,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岳戴赟哽咽地苦笑了起來,活着卻是對他而言最難的事情。在乎他的人都不在了,他在乎的再也不能見到,親人天人永隔,愛人只能陌路,朋友為他而死,可是走投無路到了這一步,除了活着,他已經別無選擇。

也正是因為無從失去,讓岳戴赟變成了艾倫,他硬是在這十多年間在米國這樣一個對着華人有着過分歧視的地方拼出了一方天地。手上再也不幹淨,但是到頭來,才發現這樣活着真的毫無意義。

“十年前,華國的政策改了,我回去過,想要找你的母親,可是音訊全無。勉強打聽到了她老家的地址,也已經是人去樓空。我不敢有更多的動作,岳戴赟這個人已經死了,卻更怕流言蜚語打擾到她的生活。”

岳戴赟當時已經不抱有希望,即便當初有千般理由都是他放了手,那不如就讓戚瀾平靜地生活,而他也早就不是那個不谙世事的青年了。

“我以為,她應該已經嫁做人妻,過着太平的日子。就再也沒有想過要找她,等到以後政策再開放一些,如果能無所顧忌地回國見上一面,知道她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只是那一個晚上就有了你……”

岳藏舟漠然地擡頭,他看到了岳戴赟臉上難以掩飾的痛苦,痛不欲生的痛苦,就像是母親那些年安靜地卻從無法麻木後的鈍痛。應該怪誰,岳藏舟不知道,也情願從來沒有遇到過岳戴赟。

他們兩人都有恨,說來只是簡單的天意弄人四個字,但此恨卻因為外公與戚瀾的死,再也無法消除。

岳藏舟現在有些明白了,為什麽當年戚瀾執意要他從岳姓,一定要為他取名藏舟。按照戚瀾的說法,這是她與岳戴赟的約定,即便一個人不在,另一個人也應該完成。他們說好要結婚,等有了孩子,如是男孩則是藏舟,如是女孩就叫娉婷。

戚瀾從來不曾真的相信岳戴赟是背信棄義的人,她從不認為自己愛的人會是一個小人。所以,她不讓岳藏舟恨他的父親,直到死亡也堅信岳戴赟有着說不出的苦衷。

戚瀾猜對了開頭,卻沒有想到兩人的結局會是這樣。天本無情,情深不壽。

“我以為你應該知道,男人如果不能負起責任,就應該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岳藏舟最終只是冷漠地說,“縱有千萬理由,我媽沒有欠過你,如果可以我寧願自己從不曾出生。那麽外公不會早亡,媽也能真的能平淡地活着。我不懂什麽天意弄人,卻知道發生了就回不去的道理。你的話說完了,我也聽明白了。不過,我們之間唯一的關聯已經不在了,我們其實早就毫無瓜葛。”

岳戴赟聽到岳藏舟的這話,留下了眼淚,卻只能顫抖地拿出一個手帕,木木地擦着臉。“你說得對,這都是我的錯,最不該活的人活了,卻讓那些不應死的死了,都死了啊……”

岳戴赟很想要告訴岳藏舟,他想要彌補,用所有的一切去彌補。但是只看到岳藏舟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他。“小舟,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太突然了,我可以等,慢慢等。今天就不打擾你了。”

岳戴赟沒有繼續糾纏,他緩緩站了起來,有些步履不穩地離開了。

岳藏舟聽到了關門的聲音,憋在心裏的那股憤怒與痛苦,最後成為了一行眼淚。“晚了,一切都已經晚了……”

**

“顧老師,有你的電話。”傳達室的人走到了顧峘正在上課的教室,要不是從國外打來的,他也不想要耽誤顧峘上課。

顧峘一聽是從米國打來的,有些意外,岳藏舟知道他的時間表,從來不會沒事在上課的時候給他來電話。

“是個米國人打的,說他叫唐納德·史密斯,找顧老師有急事。”傳達室的人說。

七十九章

岳藏舟與岳戴赟見過一面後,就沒有再出席之後幾天的宴會,而是馬上飛回了矽谷。若說是為了逃避什麽,卻也讓旁人看不出來。

奧利弗是dm風投的執行總裁,岳藏舟通過他的律師傑瑞認識了奧利弗,從蘇聯到矽谷,這幾年他做的不錯,岳藏舟都分了他5%的股份,

要說投資山口山這個游戲,奧利弗也是贊同的,這是一個很不錯的項目,只是在這之前存在一個隐患,就是文博岩這個人做事有些不過腦子。他拿着岳藏舟贊助的學費來了米國讀書,兩人之間并沒有雇傭關系,卻在當初資助時簽訂了協議,在文博岩畢業之後,十年之內需要給岳藏舟工作,他的創意産品也必須由dm風投優先受理投資。

通俗一些說,十年中文博岩創造的財富必須有岳藏舟的一分利潤才行。這也很合常理,沒有回報就供你吃喝讀書的事情,那是慈善。而對着文博岩,岳藏舟不是抱着慈善的心态去的。

“這件事情文博岩其實是鑽了一個空子。因為現在距離你們協議中的創造利潤的時間還有兩年,就算他拿着你的錢去炒股,賺了一筆獲得的資金也都是歸他本人的。同樣,他當初與吉米三人創立了混沌工作室,他所占的股份也是他本人所有。”

傑瑞指出了這一點法律條文上的漏洞,而他建議簽訂補充條款,畢竟現在看來文博岩已經提早發揮了他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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