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千防萬防
還真的是打打就知道。
魏向南冷眼看着黎粟兩拳幹淨利落地把楊著打到停滞, 然後一個利落的肘擊,徹底制服楊著,失聲了好一會兒。
再回想起自己剛剛跟楊著打架時的樣子, 魏向南莫名臉上發燒, 好在夜色昏暗,看不到他臉上的窘迫。
要說打架, 魏向南其實是會的, 他長到這麽大, 在學校不可能沒有打過架,還是挺厲害的那種。
他也看過電影,想象中自己打架應該是拳拳到肉的那種。
但僅止于想像。
黎粟工作室這邊, 因為周圍都是樹木,所以做了大落地玻璃窗, 魏向南打的時候不小心看了眼鏡子, 然後就——
他到是沒有分心, 但是眼睛掃過的那一幕還是記在了腦子裏,他打不過楊著不是因為技巧不夠,而是因為力氣不足。
楊著畢竟是長期幹農活的, 力氣大得很,一力降十會。
被黎粟打,楊著也很震驚, 他表情有些茫然, 直到黎粟從裏頭拿來繩子把他捆住手腳,都沒有回過神來。
“你打得過他, 為什麽還要跑?”魏向南也是傻了,腦子都沒過,就直接問出這麽一句。
黎粟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他, “跑得了為什麽要動手,萬一打不過怎麽辦?”
女孩子在遇到危險的情況下,一定不要沖動,能跑就跑,跑不了再動腦子動手。
魏向南也醒過神來,确實是這樣,楊著力氣太大,黎粟技巧是不錯,但明顯不耐打,不過,“你怎麽會這個的?”
看電影肯定是看不會的,魏向南看着黎粟,一副你別想瞞我的樣子。
“這次去江省學的。”黎粟能說是上輩子在大學看多了社會新聞後,跟室友一起去外頭報班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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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魏向南追問,黎粟看向楊著,“還是先解決他的問題吧。”
今天晚上楊著的行為,再結合他的話,黎粟覺得楊著對她可能有什麽誤會,然後讓他陷入了某種幻想當中。
打破幻想很殘忍,但不打破更殘忍還危險。
魏向南看着垂頭坐在對面的楊著,問他,“楊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楊著低頭不說話。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為,是犯法的?”黎粟坐在魏向南的旁邊,“如果鬧到外頭去,對你自己,對你的家人會有什麽樣的影響,你知道嗎?”
“我只是想見見你,想跟你說說話,我什麽都沒有打算做,我不會傷害你的。”聽到黎粟說話,楊著忙擡起頭來。
他眼裏的灼熱和瘋狂一覽無餘。
魏向南皺眉,此時他一點也不希望黎粟呆在這裏,但此時也只有黎粟在,楊著才會配合。
他往前了一些,想盡力占據楊著的所有視線。
“我跟你并不熟,我們并沒有話聊。”黎粟被看得也确實有些不舒服,往後靠了靠。
楊著猛地搖頭,神情急切,“怎麽會不熟呢,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那種熟悉的,背後發冷,起雞皮疙瘩的感覺又回來了。
“并沒有。”黎粟聲音清冷果斷,一絲猶豫也沒有,“你認識的,都只是你幻想的,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我也并不喜歡你。”
這話一說出來,楊著就有些要發狂的跡象了,他臉色脹紅,非得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倒地的聲音在夜裏格外清晰。
“你說謊!”楊著神情激動地指控。
然後黎粟表情沉靜,目光不閃不避地看着他,楊著表情逐漸變得掙紮痛苦起來。
“你說謊。”他無力地重申,“你沖我笑,溫柔地跟我說話,我還有你送的發卡。”
說到發卡,楊著重新變得激動起來。
發卡?黎粟皺眉,“什麽發卡,我平時根不用發卡的,你是不是記錯了。”
楊著手綁在前頭,他艱難地在懷裏掏了掏,然後拿出來一個壞了又修好的蝴蝶發卡,小心翼翼地捧出來,充滿希冀地給黎粟看。
“……”黎粟。
就是魏向南也有些無語,這發卡其實不稀奇,鎮上的小攤上有很多,價格也不算貴。
他不是很能理解楊著,在他的印象裏,楊著一直是個十分沉穩又內向的人,好人。
黎粟嘆了口氣,支使魏向南,“你去家裏把春梅平時給客人化妝的發飾盒拿過來。”
魏向南不是很放心,但想了想,還是快步沖了出去,回家把東西拿了過來。
看着桌子上,滿盒子花花綠綠的發卡,随便翻一翻,就可以找出好幾只類似的來,楊著眼裏的光一點點地熄滅。
“這發卡可能是村裏哪個孩子掉地上的,或者是壞了了丢棄不要的,并不是我的。”黎粟把發卡挑出來給楊著看,“你看,這是我家裏的發卡,都是成雙成對的。”
說着話,黎粟看了眼魏向南。
發卡這種東西,拍攝的時候總有壞掉或者遺失的,魏向南竟然能注意到這種細節,速度很快的拿過來的同時,還把單只的都挑了出去。
楊著垂頭喪氣地重新坐下,一言不發,整個人低落到了極點。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現實,也不願意相信,他那麽那麽喜歡她呀。
“如果你能夠醒悟過來,大家還能相安無事地各自生活,如果你依然執迷不悟,我只能采取手段保護自己。”黎粟有些無奈。
當初在鎮上他被襲擊的時候,是楊著發現她,及時幫了她,說實話,她一直覺得楊著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但兩個人的交集基本沒有,頂多就是在路上遇上,尋常地問聲好,又不是自己喜歡想要發展感情的人,黎粟自己是決不會給人任何暗示的。
所以她也不明白,楊著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沒有想傷害你。”楊著擡起頭來,眼睛通紅,“我不想傷害你,我只是想和你呆一塊,說說話……”
黎粟可不敢信這種話,都能悄悄潛入室內了,如果她沒有自保能力,又不配合的話,誰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
概率的事情,一定不要去賭。
黎粟只是平靜地直視着楊著,他漸漸就自己說不下去了。
事情說開,黎粟這才讓魏向南去通知楊家人來接人,放不是可能單獨放楊著走的,他萬一來個回馬槍怎麽辦?
讓魏向南送他回去,黎粟也不放心,還是讓楊家人來接吧。
楊家,其實楊父已經回來了,但不管楊母和楊姜怎麽說,這個老實憨厚了一輩子的老漢,始終都不敢相信兒子會“瘋”。
是的,楊姜跟他的說是,楊著瘋了,因為喜歡上一個女人。
而回來後,楊父跟楊著閑聊,吃飯時觀察他的模樣,也更讓楊父确定,妻子和女兒是在瞎擔心,楊著明明就好生生的,正常得很。
半夜被拍門聲驚醒的時候,楊父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猛地一跳,有一種落不了地的感覺。
聽到魏向南的來意後,楊父只覺得腦子一空,差點直接倒地,但他不能也不敢。
等他背着手到了魏家,看到被捆了手腳站在那裏的兒子,一時間忍不住老淚縱橫。
“對不起,楊叔,我們也是沒辦法。”魏向南忙上前去幫忙解繩子。
看到老父親,楊著的頭低得更低了。
楊父上前幫忙,話不成調,“沒事,是他犯渾,不關你們的事。”
送走楊家父子後,黎粟的困意早沒了,關了工作室的燈後鎖好門後,兩人沉默地回家。
“這不是你的錯。”到了家門口,魏向南突然開口。
她當然知道這不是她的錯,但遇到這種事,誰心裏會舒服,她就是有些頭疼,身邊有個這樣的人,總覺得像個定時炸彈似的。
黎粟也不期待今天說一說,楊著就能夠想通。
要是能夠這麽輕易就想通,他也不會鑽到牛角尖裏出不來。
可惜現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專業的心理醫生,不會還可以建議楊家人帶他去看一看。
“我沒這麽想,就是遇到這些事有些頭疼,我睡了,你也早點休息。”黎粟覺得十分莫名其妙。
她甚至有些擔心是劇情強行扭轉的結果。
好不容易輕松一點,又來點事讓她覺得始終逃不開劇情的掌控。
但願楊著只是一時想不開吧。
說完,黎粟直接進了書房,魏向南在書房門外沉默地站了幾秒,才轉身把房門關上,回房睡覺。
這一晚上,魏向南基本沒怎麽睡,開始是輾轉反側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後,又不停地在做夢。
還是那個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的夢境。
楊著被楊父領回去後,第二天就跟着楊父去了縣裏打短工,村裏現在農閑的時候,其實是沒有太多壯勞力的,大家都想方設法出去找事做了。
但之前楊著不管是楊母催,還是楊父喊,都一直堅持留在鄉下。
開始楊父楊母還以為楊著是性格過于內向,但現在知道了,是為了黎粟。
“你還沒死心?”楊父看着沉默不語的兒子頭疼得厲害,他和老伴兩家,都沒出過這樣的癡情種,怎麽到了楊著這裏,就迷障了呢?
楊著悶頭幹活,“死心了。”
看他這犟驢樣,楊父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只盯人盯得更緊了一些。
但千防萬防,也總有防不住的時候。
楊著跟工友出去吃飯的時候,遇到一個知已,聽了對方了感情經歷後,他忍不住訴說了自己的困擾。
“我真的很喜歡她,我感覺她對我也是喜歡的。”楊著十分急切。
他覺得,那天黎粟是因為魏向南在,才會說那樣的話的。
知已聽了情況,仔細同他分析,知已也覺得黎粟是因為魏向南,甚至是因為魏家的緣故,才不願意接受他。
魏家!魏家也太不知足了,黎粟對他們多好啊,毫無保留地為他們付出,而他們居然一而再地阻攔黎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