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明明沒有什麽大事吧。

不過看了看新聞标題,立馬了然了——為愛奔跑,季氏總經理淺談半馬。

他應該是賽後馬上參加采訪,披着的毛毯裏面依稀可見跑步穿的運動背心,露出一小塊胸肌。季以辰是屬于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穿成這樣看上去格外有型。

記者問了一些關于他跑步期間的感受,為什麽跑步成績那麽優秀,以及對公益的看法之類比較官方的問題。他回答的平靜而有條理,聲音也是一貫的冷靜。和上次見面相比,他看上去愈發瘦了……

天晴剛想到這裏,就忍不住自己打臉——他瘦不瘦關自己什麽事啊!又在發昏了……

“爸爸好厲害!”小木滿臉的崇拜,之後又馬上洩氣,嘟着嘴問天晴,“媽媽,我想爸爸了,你帶我去看爸爸嘛,我想和爸爸一起跑步……”

“小木你聽我說……”之後,天晴又免不了要哄他一陣,一邊憤憤地把電視機換臺。

===

第二天去上班,一到公司,部門主管就和天晴說了一件大事。

這件大事就是——去B市出差。

其實也不算出差,應該是一個交流培訓活動,凡是公司的新晉員工,無論工作經驗多少,都是要參加的,為期兩個星期。

“主管,可是這樣我兒子就沒有人照顧了……”天晴有些為難,“你知道我的情況的,孩子還那麽小,我不在他身邊不行的。”

“我能理解你。但規定就是規定,我也沒有辦法。”主管攤了攤手,“我們是很重要的部門,對員工的選拔和要求都很嚴格,你之前進來已經有人在私下裏說你是靠關系的了,我是知道你名校畢業,各方面都很優秀,也相信老董事長的眼光。可別人不知道,所以……”

所以這件事最好還是去做,也甭想去找袁睿幫忙了。

是這個意思吧。

天晴回到家,有點郁悶,不知道該怎麽辦。把小木托付給楚家照顧幾天是可以的,但兩個禮拜實在太麻煩人家了,這麽長時間,就算是靓靓這麽熟的朋友她都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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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去又實在不行。

唯一的方法就只有一個了。

她想了一晚上,早上起床後打給了季以辰。簡明扼要地和他講了一下情況,季以辰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聽她講完後竟然感到一絲的受寵若驚。

“我派司機過來接小木吧,中午就能到了。”

“不用這麽急的,我周五才走。”天晴聽着他的聲音,莫明地想笑,又不是什麽大事,搞得像小木要上月球一樣。“季以辰,謝謝你。”

季以辰聽到後面三個字,趕到一種挫敗感,剛才的喜悅感少了大半。雖然他們離婚了,但是他照顧兒子也是應該的,即使這樣,她還要謝謝自己。就像陌生人一樣。這種感覺讓他很是受傷。

“不客氣。應該的。”

從挂斷電話開始,季以辰就在專心地做一件事——等星期五。他頭一次發覺,時間居然能過的那麽慢。為了讓自己分分心,不在周五之前瘋掉,他拉了于景出門大采購,還叫了于景的某一位當了媽的前女友一起,挑現在的男孩子最喜歡的玩具。

那個媽媽也很是尴尬,她的孩子才三歲,和小木玩得玩具級別還是有差異的。不過季以辰可不管那麽多,在商店轉了一圈,他頭一次發現,他連小木的什麽喜好都不知道。

“你怎麽當人家爸爸的……”于景數落着他,實在沒什麽辦法,只得每種類型的都買了點,到回家的時候,後備箱都塞滿了。

季以辰回到家裏,把那些零食一包包放到小木房間的大箱子裏,把全新的玩具堆放在桌上,摸了摸床頭櫃和衣櫃,發現有些灰塵了,又去沾濕了毛巾裏裏外外擦了一遍,順便把床單被套全都換了。

做完這一切,他有些吃力地癱倒在床上,看着卧室的天花板,驚奇地發現上面居然貼着深藍色的牆紙,點綴着淡黃色的小星星。

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有小木的痕跡,也有天晴的痕跡。他想,她平時的時候,也是這樣一件件的為他準備好所有的事情的吧。季以辰感到困意,朦胧中仿佛能看到她站在床上,一邊貼着牆紙,一邊哼着最喜歡的那首童謠。

醒來的時候感到身上涼涼的,看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他吸了吸鼻子,走到陽臺邊,打開門,便聽到一陣悅耳的風鈴聲。他一怔,忽然想到了當初她在和他興致勃勃地談小木房間裝修的時候說,一定要放個風鈴,萬一半夜有人偷偷爬進來,小木可以馬上醒來,按床頭的一個按鈕通知他們。

天晴做每件事情都是面面俱到的,如此用心,卻被他有意無意的忽略。

當時只道是尋常。

他想到這句話,苦笑。

===

周四下午,季以辰的車來到了天晴和小木現在的住所。

他看了看這棟房子,外觀和他們家很像,但小了不少,不過兩個人住絕對綽綽有餘了。鐵門開着,他下車走了進去,能看到花園裏悉心澆灌的小小的常青植物,即使在冬天,也是生機勃勃的。

聽到門鈴聲,小木馬上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叫天晴去開門。

沒辦法,他個子矮,夠不到嘛。

天晴開了門,看到站在門口的季以辰,震驚了。她以為他這麽忙,肯定會讓司機來接的,畢竟這趟路不短。季以辰把頭發剪成了板寸,看上去更加精神,朗眉星目的,穿着卡其色的毛呢大衣,顯得更加清俊挺拔。

“爸爸!”小木立馬就撲到了季以辰懷裏。

季以辰看到兒子,笑着把他抱起來,轉了幾個圈後親了親他的臉蛋:“爸爸不在的時候小木有沒有調皮,嗯?”

“沒有!我很聽話的!”

他揉了揉小木的腦袋,把他放下來:“讓爸爸看看,有沒有長高?好像胖了一點……”

“他現在吃得可多了,我正在努力控制他的食量。不然以後可做不了安靜的美男子了。”天晴關上門,然後把他領了進來,一邊低聲抱怨。

在季以辰聽來,這種重逢的時候,連抱怨,也是頗具美感的。

這幾天的焦灼等待,值了!

“留下來吃完飯吧,我去買菜。”等到父子倆敘了會舊後,天晴拿着錢包準備出去。外面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飄起雪來,這種天氣,她怎麽可能放心他們就這麽連夜趕回去?

“我和你一起去。”季以辰聞言站了起來。

“不用了。你在家陪小木,我去菜市場不去超市,又髒又亂的,反正也近,兩分鐘就到了。”她說着,笑着走到小木面前問他,“季小木同學,想吃什麽?”

“油焖大蝦!手撕包菜!蟹炒年糕!”

天晴點頭,剛想轉身,又回了過來,和季以辰說:“你也可以點一個菜。”

季以辰愣了愣,腦子一片空白。這回可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受寵若驚”了!“那……魚香肉絲?”

“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不當回奶爸,怎麽知道老婆辛苦呢?嗯?嗯?嗯?!

當完臨時保姆後,季某人再也當不回安靜的美男紙了…… [wave]

第 63 章

季以辰在家裏和小木打了一會電玩,連輸了幾局,連小木都看出他心不在焉了。

“爸爸,你很餓嗎?我房間有餅幹。”兒子很大方地和他分享。

季以辰:“……”

半個小時後,天晴回來了,她一進門,季以辰就如蒙大赦般地丢掉手柄,跑過去接過她手裏的幾個袋子,之後又主動提出要去廚房打下手,折騰了十分鐘後,成功被天晴趕了出來。

“你再呆在這裏我們今天晚上就別想吃到飯了。”

她對他的态度還是那麽的不友好,季以辰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跑回了客廳。

天晴在廚房勞作多年,動作飛快,一個小時後,六個菜已經出來了。除了他們點的油焖大蝦、蟹炒年糕、魚香肉絲、手撕包菜,還多了個番茄蛋湯和皮蛋拌豆腐。

看着滿滿一桌子的菜,季以辰打從心裏感到一種幸福感。

他想到了上次在天晴的小公寓裏兩人喝粥的時候,這次,相比上次,更多了一種滿足。

他們一家人又重新坐在了一起,真好。

之後,他又開始後悔,那天對她所說的“放手”。如果是真的愛,怎麽會舍得放手呢?就算舍得,也根本放不下吧。

季以辰心裏胡思亂想,一句話都不說,而天晴忙着給小木盛湯夾菜剝蝦殼,完成之後又給季以辰也盛了一碗,其實這本來也沒什麽,畢竟就算是他是不熟的客人,作為主人這個待客之道也沒有什麽錯。

可問題就在于,之後,她又習慣性地給他剝了兩只大蝦,知道季以辰不吃蝦頭,還“貼心”地把頭給去了。

把剝好的蝦放到空碗裏推到他面前,季以辰擡頭,看了看蝦,又看了看天晴。

天晴立馬意識到了什麽,臉瞬間就紅了。

“我自己吃。”她急忙把碗拿走。他們都離婚了,這種剝蝦的事情,也太親密了,天晴一時被自己的智商狠狠地坑到了,追悔莫及,尤其是當她看到季以辰眼裏零星的笑意。

燦若星辰。

他把碗拉了回來,筷子夾起一只蝦往嘴巴裏送,嚼了嚼就咽了下去。“很好吃。”

季以辰深深覺得真是不虛此行啊!雖然開了這麽久的車他的脊椎炎肩周炎又犯了,腰酸背痛的,可是能吃到天晴親自下廚燒的晚飯,還能吃到她剝的蝦,累死也值了。

他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享受這種待遇了。

天晴頓時心塞,也不多言語,垂下頭就繼續扒飯了,接下來一言不發,一直到吃完放下碗筷。

她跑到廚房裏,端出來一個甜點——巧克力香蕉派。

“哇塞!媽媽好棒!”小木拍着手,大眼睛裏似乎閃着光。

天晴點點頭:“媽媽早就知道自己很棒,不過媽媽再棒也做不出這個來,這是外面買的。”她吐了吐舌頭,朝小木眨眨眼。

季以辰忍不住揚起嘴角,從來不知道,他老婆這麽可愛啊。

不對,是前妻。

不過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到最後,她一定會回到自己身邊。

===

離開了C城,由于下雪,颠簸了幾個小時才回到家中,季以辰停好車,卻發現小木站在門口不進去。

“怎麽了小木?自己家不認識了嗎?”季以辰學着天晴的樣子開着玩笑,沒想到小木的臉上出現怯生生的表情。

“感覺好陌生。”

他的聲音輕輕的,可能怕季以辰斥責自己,腦袋也微微垂下。

那個樣子讓季以辰看着格外心疼,那五個字像針一樣紮着他,他覺出一陣尖銳的疼。

季以辰一把抱起小木,額頭抵着他的,笑道:“那我們以後再也不離開家了好不好?”

小木看着自己爸爸,扁着嘴,鄭重其事地點頭,仿佛用盡了力氣。

===

季氏的人覺得季總變了,整個人都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變成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也沒有想到過的那個樣子。

每天按時上班,勤奮工作,精神抖擻,中午正常吃飯,開會态度依然嚴肅,但會後冷不防會說個冷笑話,下班後第一個離開公司。不過這都不算什麽,關鍵是,他會在各部門視察轉悠的時候時不時打個電話,臉上漾起溫柔的甜蜜的笑容。

Linda無疑再一次成為衆員工詢問的對象。

“是不是季總有了新歡了?這完全是戀愛的狀态啊!”

Linda攤了攤手,她沒空也沒膽子八卦老板的私事,而且她是出了名的嘴巴嚴,不過這回的事是好事,而且沒什麽見不得人,于是露出了刻板的笑容,說:“沒什麽大事,季總兒子最近由季總帶。”

切~~~~~還以為什麽呢。

季以辰離婚找老婆又靠發假新聞找到老婆這種事情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公司裏的人已經習慣了這些年季以辰和黎天晴的精彩戲碼,如今大概只有季以辰懷孕了這回事能讓他們再度提起八卦的興趣。

小木回家之後,這邊的幼兒園也不好再上,他畢竟小,兩個禮拜不上幼兒園也沒什麽關系,季以辰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興致勃勃地回去見兒子,一起吃晚飯,給他講故事,陪他識字學算術。

這兩個星期對于季以辰來說是恩賜,他自然相當珍惜。他不會做飯,張姨年紀大了也不好再把她叫回來,就每天和小木上季父季母家裏吃晚飯,吃完了再回來。

其實白天的時候小木是和爺爺奶奶在一起的,季正威愛練書法,且喜好中國畫,小木在一旁一看就能看一下午,還會幫爺爺研墨和洗顏料盤,季正威看着這個孫子打從心裏開心,常和季母說:“絕對得讓晴晴和以辰複合。為了孩子,不行也得行啊。”

晚飯的時候季正威和季以辰說:“幫小木報個書畫興趣班吧,我看這孩子喜歡這個,我還沒看過這麽小的孩子能有心思看我搗鼓一下午的呢。”

季以辰含糊地答應,不敢給準信,直到回到家裏才問小木。

“你真的喜歡?”

小木點點頭。

季以辰笑了,隔日就給他找了個家附近的少兒培訓機構。

晚上他和天晴打電話,告訴了她這件事。

“我之前真沒發現,我們小木還挺有藝術天分的呢。說不定以後是書法家或者大畫家!”

季以辰明顯很興奮,天晴在電話那頭抓緊話筒的手松了松,嘴角有淡淡的微笑。“是嗎?這很好。”

他每天都會和她彙報當天小木的活動情況,也會問問她在那邊怎麽樣,說話的感覺,就像他們真的是一對恩愛的年輕夫婦。

“明天我打算帶他出去玩。”

“好。小心點,天氣涼,給他穿那件黑色的小棉襖,棕色條紋的高領羊毛衫,青黑格子的棉質襯衫。棉褲裏面再多加條羊毛褲。”天晴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還是不放心,“圍巾手套一定要帶着。”

“知道了。”季以辰幾乎要笑出聲來,覺得她婆婆媽媽的時候太有意思。

然而季以辰到底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天晴的一番叮囑左耳朵進右耳多出,沒給小木配齊裝備,玩了一天回來之後,半夜裏季小木同學發起了高燒,敲季以辰的房門。

“爸爸,我想吐。”

季以辰吓了一跳,摸摸他的額頭,發現小木發燒了。

小木體質不好,每個月都會上次醫院,很容易就傷風感冒的,季以辰也沒有多說什麽,馬上把他送到醫院急診,然後打電話給簡斯遠。

簡醫生不似平常人,雖然半夜被吵醒,還是沒發火,披起大衣就趕到了醫院,幫小木徹底檢查了一下。

“我是怕之前受傷有什麽後遺症。”

簡斯遠搖頭,面無表情地解釋:“放心,只是一般的傷寒。”他看了看小木穿的衣服,搖頭,“穿這些太單薄了,孩子根本禦不了寒,你怎麽當爸爸的?”

小木也是他看着長大的,當過他挺久的醫生,簡斯遠也有些心疼。

“是我不好。”季以辰想到了天晴的話,心裏一陣自責。簡斯遠當奶爸當了三年了,可是季以辰不是,從前小木的衣食住行大多是天晴管的,他什麽都不知道,她也從來沒要他插足過。

季以辰守着小木守了一夜,挂了一夜的水,燒終于退了下來,才帶他回家。到了家裏又是燒水又是煮粥的,還把涼毛巾放到他額頭,等到忙完下來,小木又睡着了,自己也累得快虛脫。

總算體會到,照顧一個孩子也多累。

他想,黎天晴是怎麽做到的呢?她看上去那麽瘦弱,那麽金貴的一個女孩,二十三歲不到就坐了媽媽,之後就承擔起了家裏的一切大大小小的事,季以辰曾經以為,她只會一天到晚逛街買衣服,卻發現自己原來從來只看見了那些表面,忘記了甚至刻意忽略了她為這個家付出的。

她當時堅持不要保姆傭人,除非有事,否則都不會叫鐘點工,照顧小木吃穿,操持家務,洗衣煮飯。他沒有想過,如果她真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怎麽會做那些事?

黎天晴她做那些,都是因為,她在辛苦的時候,感受到的幸福吧。那種幸福來源于愛。

她愛自己,也愛這個家,所以一切都心甘情願。

原來他一直都錯了,他欠她的不是遲到五年的“對不起”,至少不僅僅是對她當年忍辱負重的感激,而是,一個家和一個承諾。

他對不起的,是這個家。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碼了新文的3000+和這篇的

解釋一下現在的更新頻率:昨天電腦上後臺登不上,就沒有更。寫到現在了,離結束也不是很遠了,有的地方要好好想想,不能爛尾啊。有的時候木有靈感,也不好硬擠,但是能保證至少一隔一更新。特此說明。

第 64 章

天晴那邊一切安好。

季以辰怕她擔心,沒有告訴她小木生病的事,因而她的生活依舊一天天繼續着,數着手指頭算離回去還有幾天。

“天晴你還在擔心你兒子啊?沒事的啦,你老公肯定會好好照顧他的。”小昭是天晴在這裏認識的新朋友,她大學畢業兩年後換了工作,是另一家分公司的新進員工。

小昭性格爽朗,很快就和天晴聊得火熱了,知道一點天晴的情況。

現在看天晴拿筷子戳着排骨不吃的樣子,有些憂心:“你已經這麽瘦了,再不吃點不行的。”

“沒有啦。昨天晚上吃的太多了,今天胃裏還有點不舒服。”

“啊?要緊嗎?要不我們去請個假下午陪你去趟醫院?”

天晴搖頭:“沒關系的。馬上要中期考核了,不能落下課啊。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雖然天晴的專業水平較高,但是考核會有一些關于公司內部的問答,仍是不敢掉以輕心。到時候萬一沒有過的話,還要遭人話柄。

小昭點點頭,無奈地說:“那好吧,如果你真的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哦,不要硬撐。”

天晴笑着答應。

培訓持續到傍晚六點,學員們紛紛嚷着“餓死了”,湧入電梯,天晴倒是沒覺得,只是胃還是絞着疼。

她等着最後一批進電梯,竟只有她和總公司的一個高層。

那個高層是個中年人,四五十歲的樣子,謝頂,大家都叫他“馬總”。

“小黎,這幾天上課感覺怎麽樣?你這種高材生一定是沒問題的吧。”馬總站在天晴身邊,轉過頭親切地問她。

天晴微笑,謙虛地說:“還好。”心裏想着電梯怎麽還不到,她此刻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馬總人不兇,但是對待女員工有些過于熱情,所以年輕的女孩都有些忌憚他,絕對不敢單獨和他在一個空間。小昭常說,這個馬總色的很,從來不和男的一起吃飯。

電梯到了,天晴和馬總走了進去。

他們這層樓在20樓,電梯很快,沒有人中途上來的話應該不到一分鐘就能到達底層。

電梯裏有些冷,天晴裹緊了身上的大衣,還是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感覺後背有些異樣,被什麽東西摸了一下,緊接着是自己的手臂。她回頭,發現馬總的手已經摟住了她,輕輕撫着自己的後背。

“今天挺涼的,你穿的太少了。”

天晴一個激靈,用力掙開,用敵意而戒備的眼神看着他。

馬總嘆了口氣,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禿頭:“小黎,我也是關心你,這麽激動幹嘛?”

他說着,肥厚的手掌摸向天晴的臉。

“馬總請你放尊重點!”天晴憤怒地斥責,拍開他的手,走向角落。

馬總剛想說什麽,打算再次伸出手,突然,一陣巨響傳來,電梯裏的燈閃了閃,熄滅了。與此同時,電梯停住了。

黑暗中,巨大的恐懼襲來,天晴趕忙去按應急按鈕,發現沒有任何反應後,又翻出手機。

媽的!沒有信號!

相比她的慌張,馬總就顯得淡定多了。

“你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哈哈。我忽然想起來這個時候電梯好像要檢修,一個小時而已。”他的聲音聽起來分外猥瑣,整個人不停地靠近她。

天晴覺得自己要瘋了。

“你別過來!”她手裏緊緊地抓着自己的包,可是今天帶的是一個羊皮小包,裏面除了兩個鑰匙一個錢包一個手機之外什麽都沒有,更別提去抵禦他可能的侵犯。

馬總的力氣很大,一下就把她抱住了動彈不得。天晴尖叫地撲打着他,又用腿用力蹬他,卻始終沒有打到要害。

他一邊扒着她的大衣,毛衣,一邊把嘴唇湊向她的臉和脖頸,手下輕而易舉地探入她的毛衣。

陌生的觸感和他身上的氣息讓天晴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恐慌感和惡心感。

“你瘋了!”她用盡力氣沖他吼道。

“小黎你知道嗎?我第一眼看見你就想着這一天,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漂亮的女人!聽說你有兒子了,離婚了?跟着我吧,我雖然結婚了不能給你名分,但是我有錢……”

“你給我滾!”

天晴一急,張開嘴狠狠咬住他的肩膀,馬總凄厲地叫了一聲,猛地推開她,天晴的後背撞到了電梯的門,發出一聲悶響,她痛得眼睛都睜不開,卻在這個時候,又生生挨了一個巴掌。

“媽的臭女表子!敢打我!”馬總憤怒地罵,用力揪住她的頭發,又用力給了她兩記耳光。

天晴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嘴巴裏面是難以忽視的甜腥感,她的眼淚立馬流了出來。

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時間給她哭泣了。因為接下來,她聽到了一個讓人顫抖不已的聲音。

馬總的皮帶扣解開的聲響。

他把褲子半褪下來後,就去扒她的褲子。

天晴的腿被狠狠壓住,輕而易舉就被解下了皮帶,解開了扣子。

她感覺自己的心如同跌入了深深的湖水中,周圍都是絕望。

她恍惚間想到了在季以辰辦公室的那一次,也是相似的狀況,她并不願意,卻沒有排斥。至少遠遠沒有這種惡心到想吐的感覺。

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她好想……季以辰……

她的眼淚再一次落了下來,那淚水滾燙,讓她瞬間清醒了不少,手在地上亂摸着,忽然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是她的高跟鞋!

天晴再也不猶豫了,直接抓起來狠狠向馬總的腦袋砸去,馬總沒有戒備,連哀嚎都來不及,捂着腦袋,整個人倒了下去。

===

警察局的人等着天晴到醫院檢查完身體才來錄筆錄。

小昭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看着天晴驚魂未定,不住顫抖的樣子,急的哭了出來,把帶來的衣服給她披上。

天晴自己的毛衣已經脫線了,領子歪在了一邊,脖子上有青紫色的痕跡,兩邊臉全部腫起,嘴角有着凝固的血跡。

醫生檢查的時候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情況得去拍個片,看看骨頭有沒有問題。”

她背上全都青了,高高的隆起。

“不用了,我知道,骨頭沒事。”天晴終于說了第一句話,聲音很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睫毛卻還是濕潤的。

小昭照顧她,安撫她,和她說話,她也沒有心情理會。

沒辦法,只得讓警方改日來錄口供。

出了這麽大的事,天晴看上去很是不對勁,小昭想了又想,等她睡下了,偷偷拿走了她的手機。

看着通訊錄,也不知道哪個是她老公,看了看通話記錄最多的兩個,分別發了個短信過去,告知了情況。

先打回來的是那個署名Evans的人。

他的普通話有些別扭,有着外國腔,小昭确定他不是天晴老公,但是聽他聲音着急,想是不錯的朋友吧,就告訴了他天晴住的醫院,他當即表示馬上過來,然後挂斷了電話。

天晴這天晚上睡在小昭家裏的客房,其實睡得并不好,噩夢連連,醒了很多次。

第二天,是被一陣食物的香氣熏醒的。

她下床,往廚房走,輕輕地叫了聲:“小昭?”

從廚房出來的竟然是Evans。

“你……怎麽會……”她看着他沖着自己溫柔地微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Evans走過來,牽起她的手,她有些害怕,手指顫抖了一下。但是他的動作很輕柔,天晴一下就放松了。

“給你煮了你愛吃的魚片粥,還有這片很有名的蛋撻。”

天晴摸了摸肚子,覺得确實有些餓了。不過餓過頭了,所以并沒有吃很多。

Evans就這麽笑眯眯地看着她吃,等她吃完後把碗筷收拾好,又從廚房端出了切好的水果。

“我用開水溫過了,很暖和的,吃一點好不好?”

天晴點點頭,一邊吃着一邊問:“小昭呢?”

她情緒平穩下來一點後腦子也清楚了,想通了這件事,應該是小昭打電話給他的。不過,怎麽偏偏打給了他呢?

“她去上課了。交代我好好照顧你。”Evans頓了頓,又說,“下午的時候季以辰會過來。”然後他把事情和天晴解釋了一通。

天晴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沒有很激動,也沒有很抗拒。

中午時分警方來錄了口供,天晴敘述的時候有些情緒不穩,Evans拍拍她的肩,鼓勵她。最終還是将前因後果說清楚了。

“黎小姐你放心,你會得到一個公道的。”

天晴淡淡地點了點頭。

之後Evans陪她窩在客廳沙發上看喜劇片,其實他并不喜歡這類片子,但是為了讓天晴能夠笑笑開心起來,還是選了一部周星星的。

天晴果然笑得很開心,連門鈴聲都沒有聽到。

Evans跑去開門,看到門口的季以辰,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

“你是季以辰吧?我是Evans,你好。”

季以辰是見過他的,之前還跟蹤過人家,此時和他點了點頭,然後徑直走了進去。

天晴終于看到了他,站起來,神情呆呆的。

“你怎麽……”

面前的男人額頭貼着兩塊大紗布,左手手臂用繃帶吊着,一臉憔悴。

季以辰看到她,臉上的神情立馬變柔和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昨天接到小昭的電話急的不行,心裏季度擔心,立馬就出發,高速公路上還有雪跡,他開車開得太快,一不小心就追尾了,頭撞破了手臂也骨折了,當場昏迷。

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後,又不顧醫生的反對,堅持要出院。

醫生不讓他開車,他就請了個司機,颠簸了一晚上加一早上,因而看上去狼狽非常。

他很累,但是當終于見到她那一刻,覺得忽然放了心,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還是有些遺憾,沒有在第一時間,至少是在Evans之前趕到她身邊,讓她知道,自己是那個可以依靠的人。

天晴覺得他瘋了,明明連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了,居然還硬是趕了過來。

“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他微笑地抱緊她,臉上的胡茬蹭着她的皮膚。

松開她之後輕輕碰了碰她的臉,眼裏滿是心疼:“很疼吧。”

天晴搖搖頭。

“是我不好。”他莫名其妙地說出了那句話後,臉色瞬間轉冷,和一邊站着的Evans使了個眼色,等她午睡時,兩人一起到了陽臺。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 一天沒更掉了四收 作者哭暈在廁所

看來完結前到不了五十了

第 65 章

“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沒等季以辰說話,Evans已經先開口。他知道,季以辰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馬總的,從眼神,就能清晰地看出來。

季以辰點燃了煙,吸了一口,又把煙霧緩緩吐出:“走法律途徑。”

“就這樣?”這是個讓Evans有點驚訝的回答。

季以辰看了他一眼,又望向遠處:“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但是事情不能搞到,特別是不能讓媒體知道。晴晴現在情緒尚未恢複過來,她自尊心又強,這道傷疤,不會這麽快愈合。一切都需要時間,急不得的。”

Evans聞言,露出淡淡的微笑。“和你初次見面,你就讓我感到壓力。”

眼前的這個男人,比自己多的不僅是天晴的偏愛,還有這無法跨越的五年,他太了解她,而自己,卻一無所知,他所有的,只是對她盲目的、執着的、可以不顧一切的愛。

季以辰搖了搖頭,苦笑:“希望在這件事情上你可以幫我一把,我會盡全力讓馬全定罪,為他做的付出代價。但是這段時間,天晴的情緒,拜托你照顧一下。她對我……還是很排斥的……”

他的語氣裏有深深的悲哀,卻沒有絲毫的不服氣。

Evans查過他的資料,也在電視上見過他,那時的他和現在完全不同,面容冷峻,帶着不可一世的戾氣。

他想,現在的季以辰,是很愛她的吧。

===

之後,天晴以為自己還要作為證人出席很多次公共場合或者配合調查,然而卻只有最後一次審判的時候,才要她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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