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兩人收拾完殘局又過了半個小時,祝弋一看時間也不早了便跟路北岑說先回家,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沒多說一句話。

祝弋走到老城區的出口,回頭看了眼那條悠長悠長又寂寥地小巷,腦袋裏一團亂麻,莫名煩躁。

不知道為什麽,路北岑最後那聲冷冰冰的“嗯”一直在她腦子裏轉來轉去。

還有他在雜物間和出來後的态度轉變,讓她相當不得勁兒。路北岑就是個混蛋、渣男,在雜物間撩完她,然後态度立馬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就好像剛剛那個人不是他,這事也從來沒發生過。

重點是他還渣而不自知。

祝弋走後,渣男路北岑還在院子裏收拾烤架。

姜舒瑤從椅子上站起來,慢慢走到他身邊,側着腦袋看了他一眼:“哥,剛剛那個漂亮姐姐是誰啊?”

“大學同學。”路北岑頭也沒擡,彎着腰繼續清理烤架。

姜舒瑤撇撇嘴,又問道:“剛剛你倆在雜物間幹啥呢,黑咕隆咚的還點個蠟燭。”

路北岑動作一頓,擡起頭看向她,不鹹不淡道:“你作業做完了?”

姜舒瑤明顯一愣,她就服她哥這反守為攻的能力。

“寫完啦。”她回答的理直氣壯。

路北岑看着她威脅似的“嗯?”了一聲。

“一門,”姜舒瑤語氣中透着無奈,“就寫完了一門。”

“那你還跑來這?”路北岑将燒烤爐蓋上,靠在牆上看着她。

“爸媽都出差了,我一個人在家無聊嘛。”姜舒瑤抱着手臂,“哎,哥,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姐姐呀?”

“小屁孩,別管那麽多。”說罷,路北岑便轉身往裏走。

姜舒瑤也沒再繼續追問,屁颠屁颠地跟在路北岑的後頭:“哥,下回你要再吃燒烤叫上我好不好?”

路北岑:“作業寫完的話,叫你。”

姜舒瑤:“……”

祝弋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從她家裏傳出來的動靜,她站在門口,手放在門把上沒有壓下去。

然後她聽到“啪”的一聲,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她聽的有些愣了,愣愣的站在原地。

忽然,她手扶着的門把驀地被人壓下,祝弋本能地松開手,往後退。

祝元豐拉開門,一臉怒氣地走出來。

祝弋退到牆根,愣愣的叫了聲“爸爸”。

幾乎是同一時間,祝元豐擡頭看向她,也愣了。顯然,他是沒想到女兒會在此時此刻出現。這時電梯剛好開了,祝父一句話沒說,逃似的鑽了進去。

祝弋走到玄關處,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客廳。

祝母坐在沙發上,雙手按着頭。她聽到門那傳來聲響,頭也不擡的罵道:“我不是讓你滾了嗎?你還回來幹嘛?”說罷,祝母擡頭,看見站在玄關的祝弋,神色一變。

“弋弋……”

祝弋穿着拖鞋,繞過那堆玻璃碎片,走到祝母身邊。

“媽,你們倆吵架了嗎?”

祝母鼻音很重的“嗯”了一聲,又重新低下頭。

她看見譚薇垂頭的方向一滴滴淚水砸下,灰色地毯被染濕。

她蹲下身,帶着哭腔地勸祝母:“媽,你別哭。”

祝母擡起頭用手背蹭掉眼淚,伸手摸了摸祝弋的頭發,安撫道:“媽媽,沒事。”

“媽,你和爸怎麽吵架了?”祝弋擡眸問道。

祝母頓了頓,開口道:“大人的事大人會處理好,你不用管。哪有夫妻不吵架的,不是什麽大事,不要太擔心。”

祝弋看向祝母,欲言又止,眼中滿是不安與擔憂.

“……好。”

她媽媽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還能再說什麽呢。

祝弋伸長手臂将垃圾桶夠過來,開始拾地上的玻璃片。

譚薇看到立即出聲制止:“你快放下,別割着手了,我來。”

“媽,沒事。”祝弋擡頭,微笑的看着她。

譚薇還是奪過了她手上的垃圾桶,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軍訓累了吧,晚上想吃什麽?媽做給你吃。”

聞言,祝弋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開口道:“肉,我想吃肉,紅燒肉還有糖醋排骨。”

祝母噗嗤一聲笑了,溫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兒:“看來在學校這段時間饞狠了,”譚薇一邊拾着玻璃碎片,一邊沉吟道,“冰箱裏的肉應該吃完了,我等會兒去超市買點。”

她看着母親蹲在地上忙活的樣子,不由地又想起父親那張怒氣沖沖的臉。

長這麽大,她少有看到媽媽掉眼淚。

她爸不會是有外遇了吧?

想到這,祝弋心事重重地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發呆。

第二天下午,她回了學校。

站在站牌等公交的時候,她包包裏的手機振動了兩下,是李子依發過來的。

——祝祝,我跟你說,等你來寝室,你會大吃一鯨,大跌眼鏡。

她真的服了李子依的輸入法了。

祝弋點開對話框,慢悠悠的發過去兩個字:啥事?

李子依賣了一個關子,這是她一貫的性子。

——等你來,你就知道了。

——我就是想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祝弋:???

剛好去學校的公交車來了,祝弋将手機放回包裏,沒再理她。

公交車裏挺空的,車廂後面還有好幾個位置。

祝弋抓着一根扶手,并沒有去後面坐的打算。這公交車開得像碰碰車,一會兒急轉一會兒急剎,再加上她又穿着短裙,上臺階什麽的有點險。

祝弋站了一會兒,又到了一個站,上來了一個男生。

男生抓着橫杆扶手,一步一步地往車廂後端挪,挪到一半,忽然停下了。

男生的視線在祝弋短裙下那雙細膩白皙的腿上停留了好久,而後毫不猶豫,拉着橫杆站在祝弋身旁。

這公交車這麽空,後面至少還有七八個位置,而這個男生卻選擇站在她身邊,居心不良,不免引得祝弋側目。

祝弋沒什麽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視線移向街道。

男生比祝弋高點,他拉着橫杆,低着頭對祝弋笑:“你長得挺漂亮的。”

祝弋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着冰冷。

男生絲毫不受影響,繼續笑:“方便加個微信嗎?”

祝弋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聲音平淡:“不是很方便。”

男生死皮賴臉地笑:“為什麽?”

“加別的男生微信,我男朋友會不高興的。”祝弋面無表情的随口胡謅。

“你不會是騙我的吧,男朋友照片給我看看。”說着,男生扶着橫杆往祝弋這邊蹭了蹭。

祝弋狠狠瞪了他一眼,往車門方向挪,現在的公交癡漢都這麽猖狂的麽。

他要再敢靠近一步,老子直接用鞋跟剁他的腳。

這時,公交車剛好停下,在等紅燈。男生還站在距她半米的地方,顯然并沒有放棄騷擾她的打算。

祝弋想着下一站直接下車算了。

驀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祝弋本能地要甩開,一擡頭,看見了路北岑那張淡漠的臉。

路北岑拉着她往車廂後端走。

祝弋垂眸看了眼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她很少見到這麽好看的手。

手控肯定受不了。

路北岑讓她坐到靠窗的位置,他自己則緊挨着坐在一旁。

祝弋坐下,不自在的拽了拽快露到腿根的短裙。

她的手還未離開裙邊,一件藏青色襯衫扣了過來,将她暴露在空氣中的腿蓋了個嚴嚴實實。

祝弋神色一頓,擡眸看向路北岑,視線落在他身上那件白色條紋T恤上,輕聲說了聲“謝謝”。

A大是終點站,祝弋下了車,襯衫抓在手上,料子摸着很舒服。她瞥了眼領口logo,這個牌子的衣服任之洲好像也經常穿,價位都是四位數往上。

祝弋立即又聯想起路北岑那棟在老城區沒人住的三層老宅。

有錢人無疑了。

但是,有錢人為啥還坐公交上學,據她所知,任之洲可從來沒坐過公交上學。

根據以上種種,祝弋大概總結了一下:路北岑,一個低調的富二代。

她将襯衫遞給路北岑,沖他眨眨眼:“剛剛謝謝你啊。”

路北岑接過襯衫,回道,“不用,”語氣淡漠得未摻雜任何情緒。

又是這種感覺,讓祝弋心裏相當不是滋味。明明剛剛還很紳士地幫她解圍,一下子又變得冷漠的不行。

這貨是個精分吧。

祝弋感覺有一口氣卡在她胸口,不上不下的,賊他媽難受。

她氣得說不出話了,面無表情地跟在路北岑的身邊,往宿舍樓的方向走。

兩人走着走着,路北岑冷不丁地蹦出來一句,“你男朋友只管接不管送的嗎?”把祝弋吓了一跳。

她懵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又或者穿越了?

祝弋擡頭看向路北岑,只見路北岑正後悔地搓着腦門。

路北岑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腦袋進水了。

我他媽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重點是這話裏還帶着很明顯的嘲諷。

我他媽為什麽要嘲諷祝弋的男朋友啊?她男朋友接不接她,送不送她,跟我他媽有半毛錢關系?

不對,祝弋有沒有男朋友跟我都沒半毛錢關系。

路北岑在心裏抓狂了,可是他表面依舊裝的很平靜,裝的雲淡風輕,裝的就好像剛剛說這話的不是他是別人。

祝弋站在原地反應了半分鐘,大概理清了路北岑這句突如其來的“你男朋友只管接不管送”是怎麽來的。

他大概是看到了那天下午她坐任之洲的車,所以誤以為任之洲是她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祝弋笑着解釋,“那天來校門口接我的男生是我高中同學,就很鐵的哥們兒,我和他還有我閨蜜我們仨是鐵三角。”

“哦,對了,剛剛在公交車上我說有男朋友,也是騙人的,那男的太煩了。”祝弋微笑着補充。

路北岑臉上裝着不在意,可還是很認真的聽完了祝弋的解釋。

聽完,他一如既往的淡聲回道:“嗯,我就随口一問。”

祝弋側頭看着他,狡黠眨眼:“路同學,你聽說過網絡用語‘口嫌體正直’嗎?”

路北岑茫然地搖搖頭,說:“沒有,怎麽了?”

“沒啥,就考考你。”說罷,她忍不住勾了勾唇,像只快樂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地往女生宿舍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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