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周三早上祝弋起了一個大早,等她洗漱完她見顧冬晨她們才剛從床上爬起來,便一揮手,對她倆說自己先去食堂吃早飯了。
祝弋吃完早飯,手裏拎着一袋核桃牛奶往教室樓那邊走。經過他們學校人工湖的時候,看見了同樣往教室樓走的路北岑。
祝弋趕緊一路小跑追上,拍了下他的肩膀,樂呵呵地叫了聲“路同學”。
路北岑一愣,但也很有禮貌地道了一聲“早”。
對于路北岑的這聲“早”,祝弋表示很意外,她還以為他只會冷冷瞥她一眼不說話呢。
她挺高興的:“早啊,路同學,吃早飯了嗎?”
其實這話就是她高興的随口一問,沒想到路北岑竟然沉默了,然後認認真真回答她的寒暄。
“沒有。”
祝弋再次表示意外,畢竟她以為路北岑會敷衍且冷漠的“嗯”一聲,然後繼續不理她。
“……那啥,這個給你吧。”祝弋将手上那袋核桃牛奶遞給他。
路北岑先是一愣,然後伸手接過了她的核桃牛奶。
祝弋又雙叒叕表示意外了,正常路北岑不該是一臉冷漠地拒絕嘛,然後不冷不熱道:“不用,謝謝。”
路北岑今天是咋了,就改性了。
不會是受什麽刺激了吧?
祝弋感到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到一時不知道該說啥,只能開始尬聊。
“那啥,這牛奶挺好喝的,食堂買的。”
路北岑低頭看了眼牛奶,輕聲道了聲謝:“謝謝。”
“不至于,不至于,小事。”
路北岑竟然還跟她說謝謝!!震驚三連了都,突然變得這麽好相處的路北岑都讓她感到不知所措了。
想不到要說什麽,祝弋只能開始胡謅:“那個,路同學你平時不習慣吃早餐嗎?早飯這個點好像很少在食堂見到你啊。”
“嗯,很少吃。”路北岑聲音淡淡的,這大清早的聽起來竟然感覺莫名溫柔。
祝弋感覺自己大概是腦子進水了。
既然話題已經開始了,她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下去:“路同學早餐一定要吃啊,不然很容易得胃病的。”
聞言,路北岑擡眼看着她,看了好久,才輕聲道:“嗯。”
對于這種突如其來的關心,他總是有些無所适從。
路北岑“嗯”完之後,祝弋擡頭看了眼前面,看到了他們班上早自習的教室樓,松了一口氣,終于到了,尬聊好痛苦,嗚嗚嗚。
他倆到教室的時候,教室裏還沒幾個人。因為兩人是前後腳進教室的,所以很自然地祝弋坐在了路北岑的旁邊。
周三上午只有後兩節有課,所以上完早自習祝弋就和顧冬晨她們一起去了圖書館。
祝弋走後,路北岑坐在位置上繼續看了會兒書才起身準備離開。
他将書塞進背包,低頭一瞥,瞥到了他鄰桌桌肚裏的鑰匙扣。鑰匙扣花花綠綠的,上面挂着三個娃娃。
路北岑拿起,放在手心,大腦反應了一會兒才認出這三個有點眼熟的娃娃在哪裏見過。
飛天小女警,花花、泡泡和毛毛。
漸漸地,記憶中那個模糊的小女孩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路北岑盯着鑰匙扣發了半分鐘的呆,而後将鑰匙扣揣進兜裏。
祝弋吃完中飯回寝室,一翻書包,發現她的鑰匙不見了。
那鑰匙串上只有一把寝室的鑰匙,她就是怕一把鑰匙容易丢,所以特地買了三個小娃娃挂上面,飛天小女警裏的花花、泡泡和毛毛。她小時候最喜歡的動畫片。
祝弋把她的床鋪和抽屜都找了個遍,也沒找到她的鑰匙。
很顯然鑰匙并不在宿舍,她坐到椅子上開始回想,她最後見到鑰匙是什麽時候。想到一半,她掏出手機,點開微信,給路北岑發了一條消息。
——路同學,今天上早自習你有看到我的鑰匙串嗎?上面有三個飛天小女警。
祝弋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幾秒,沒回。
也是,路北岑從來都不是秒回消息的人。
她将手機丢到桌上,坐在凳子上又等了十幾分鐘,還是沒回消息。
最後,她決定放棄了。與其期待路北岑會回消息,還不如等晚自習的時候問他。
他們六點半的晚自習,以往祝弋總要捱到個六點二十再從寝室出發。今天她積極地不得了,六點出頭人就坐在教室裏了。她剛到自習室的時候,整個階梯教室就十來個人。
祝弋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拿出四級單詞開始背。
abandon……
她一邊背單詞一邊盯着門口看,等到六點半也沒看見路北岑半個人影,倒是看到了他的好基友韓暢。
她看着韓暢找了個隐蔽角落的位置坐下,大概猜出一二。
六點半一到,各班班長開始點名。
果不其然,叫到路北岑的時候,祝弋見韓暢低着頭答了一聲“到”。
祝弋保持側頭這個姿勢已經挺久了,一旁的李子依見了好奇,就也往那個方向看,誰知就看到韓暢替路北岑答到的現場。
她咦了一聲,毛絨絨的腦袋湊到祝弋身邊咬耳朵:“路北岑竟然翹了自習課,還讓大二的學長幫忙答到,我還以為以他的性格這小小的自習課,他就很不放在眼裏地直接翹了呢。”
祝弋聳聳肩,撇嘴道:“同感同感。”
下午的課上完,路北岑回了趟家,回家的路上他給韓暢發了條信息,讓他幫忙答個到。
韓暢也沒問原因,很爽快地答應了。
這是他倆之間的默契,幫兄弟的忙從來不問為什麽。
路北岑到家時七點多,姜舒瑤正窩在沙發看電視。她仰着腦袋往外看,看見她哥正換鞋,還挺意外的。
姜舒瑤趕緊從沙發裏蹦起來,趿着拖鞋走到路北岑面前,笑嘻嘻道:“哥,你怎麽回來了?”
“找個東西,”他掃了一眼客廳,問,“爸媽還在出差?”
姜舒瑤點頭:“前兩天回家了,昨天又飛國外了。”
路北岑垂着眼,沒說話。
随後,他的視線移向牆壁上的電視:“作業寫完了嗎?”
姜舒瑤拿着遙控器的手往後縮了縮,搖頭。
“寫完作業再看。”這句話雖是命令的口吻,聽起來卻很溫柔。
姜舒瑤甜甜地答應:“好。”
然後關掉電視,将遙控器往沙發一丢,颠颠地跟在路北岑的屁股後頭:“哥,你今天晚上在家住嗎?”
“不了,明天還有課,等會兒就走。”
“啊?”姜舒瑤跟着他上樓梯,“我有道物理題不會還想問問你呢?”
聞言,路北岑停住腳步,回頭看她,那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你還有這麽好學的時候?”。
姜舒瑤秒懂了她哥的表情,抗議地瞪了他一眼。
路北岑勾唇笑了笑:“等會兒教你。”
他走到卧室,從櫃子裏拉出了一個塑料箱子。
箱子裏的東西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路北岑翻了一會兒,翻出了一本小學生練字本,練字本上歪歪扭扭地寫着兩個字:祝弋。
他小心地翻開,前兩頁都是練的字,還有老師用紅筆打的分,後面幾頁就都是用鉛筆畫的小人圖了。
蹩腳的小人圖勉強能辨認出畫的是飛天小女警裏的花花、泡泡、毛毛。
看來,她從小就沒什麽畫畫的天賦。
路北岑忍不住勾唇,笑得無聲。
随後,他放下練字本,拿起了一張照片。照片裏女人和小孩并排站着,站在一所小學的校門口,兩人都保持着微笑。
那是他三年級入學時,他媽媽跟他一起拍的。
那個時候的他笑得真開心啊,他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那個時候的他應該怎麽也想不到,這張入學照會是他和母親的最後一張合影吧。
小學三年級對他來說是人生的分水嶺,三年級之前他每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玩玩然後再找隔壁班的王小二幹幹架,三年級之後卻常是噩夢相伴。
所以,那一年的人和事他總是記得格外的清。
周四早上,祝弋又起了一個大早。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要起了一個大早,明明睡懶覺這事對她來說極向往,可她就是又起了一個大早。
祝弋将此歸結于:也許大概應該,是為了偶遇路北岑吧。
祝弋到食堂時,食堂裏的人還不少。她環視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過道旁吃早飯的路北岑,還是一個人。
她趕緊買了早餐,端着盤子就往那邊走。
祝弋放下餐盤,坐下,興高采烈道:“早啊,路同學。”
路北岑擡眸,眼中似乎沒有多少意外:“早”。
祝弋咬了一口油條,又開始胡說八道,沒話題硬掰話題:“路同學,你是不是和你室友關系不太好啊?感覺你上課自習、吃飯啊什麽的總是一個人。”
路北岑擡眼,平靜地看了她兩秒,淡聲道:“看來,你平時沒少關注我。”
祝弋剛喝進嘴裏的豆漿差點沒噴出來,她趕緊咽下,順勢咬一口油條壓壓驚。
“……那個,”祝弋又開始她的瞎掰,“同學之間的關懷嘛,千萬不要有負擔哦。”
路北岑打量地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道:“謝謝你的關懷,祝同學。”
兩人吃完早飯,一起往教室樓那邊走。
路北岑腿長,走在前面,兩人前後隔了一兩米的距離。
祝弋實在不敢繼續跟他尬聊了,所以也沒打算跟上,就那樣慢悠悠的在他後頭走着。
快到教室樓時,路北岑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倏地停下,轉身。
“祝弋。”
祝弋頓了頓,也停下腳步,一臉茫然,有點猜不透他這是要幹啥。
只見,路北岑将一直抄兜裏的手拿出來,并向她抛過來一個不明物體,她下意識接住,随後攤開手一看。
是她的飛天小女警鑰匙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