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兩人來到醫院,挂完號後排隊進診室,診室的醫師看了一眼祝弋的腳踝,詢問了下受傷的緣由,就面無表情地開了張單子,讓祝弋先去拍個片子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沒辦法,祝弋只能扶着路北岑光着腳丫子一蹦一蹦蹦到二樓CT室叫號排隊等着。
她已經光着腳丫子在地上蹦了好一會兒了,別說,除了尴尬以外腳還挺涼。
路北岑瞟了眼CT室上面的顯示屏,祝弋前面還有不少人,看起來輪到她還有一段時間。
路北岑單手抄在兜裏,神色寡淡地看着她:“祝弋,我出去一下。”
她點點頭,眼神飄忽地到處看,沒說話。
路北岑出去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手裏拎着個包裝袋回來了。
他走到祝弋面前,從包裝袋裏拿出一個紙盒子遞給她。祝弋有點懵,但還是接過紙盒子很配合地打開了,裏面是雙帆布鞋,還有一雙未拆包裝的船襪。
祝弋偷偷瞄了一眼帆布鞋的鞋底,還是她的鞋碼?!
“你這是……”祝弋擡了擡腦袋,表情有些茫然。
“給你的。”
“……哦,”祝弋垂眼看着露出半張貓臉的船襪,說了聲,“謝謝。”
祝弋将紙盒放到一旁,拿起船襪,開始慢吞吞地拆包裝。
她看了眼套在腳丫上的船襪,勾着唇,動了動腳丫子。襪子粉紅色的,腳趾那頭還畫着一張貓咪臉,有點可愛。
随後她又拿出帆布鞋穿上,不大不小,剛好。受傷的那只腳就半踩着,沒穿進去。
說實話,她到現在整個人還是懵懵的。
路北岑,怎麽看也不像那種能細心到一聲不吭幫女孩子買鞋還沒買錯鞋碼的暖男啊?
她擡起頭,彎着眼睛沖他笑:“謝謝你啊,路北岑。”
祝弋叫他名字時,尾音咬得很輕,軟軟糯糯的,像是包了甜醬餡兒的糯米糍,又軟又甜。
路北岑眼皮子一跳,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他連忙将臉別過去,整個人僵硬地繃起來。
叫個名字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祝弋拍完CT後,拿着片子給診室的醫師看。
醫生一邊拿着片子看,一邊又瞅瞅祝弋的腳踝,說:“不嚴重,沒傷到骨頭,就是部分肌肉和韌帶的損傷,這一周盡量卧床休息,我再給你開幾貼活血化瘀的膏藥,回家貼上就行。”
結完賬拿完藥,路北岑又打車将祝弋送回了家。
到小區門口,兩人下車。
路北岑瞥了一眼祝弋一瘸一拐的腳,聲音有些沉:“要不要我送你到家?”
他的想法其實挺簡單,他倆的關系畢竟沒有熟到可以随便到對方家的程度,再說人家女孩子是否樂意你送她到家,這總得先詢問下。
祝弋聞言愣了下,又瞄了一眼路北岑看似不太耐煩的表情,會錯了意。
祝弋覺得經過這一路,路北岑的耐心應該是到了極點。剛剛那句話大概是在委婉地表達:同學的交情送你到小區門口,夠意思了,你不會還想要我扶着你走到你家門口吧。
她很識相地拿出手機,找到譚薇的電話,撥過去,說:“不用,不用,我媽在家,我讓她來接。”
路北岑遲疑地點點頭,沒說話。
祝弋扶着牆站了一會兒,見路北岑像個樁子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祝弋很善解人意地認為路北岑是想走但是又不好開口說自己要走,畢竟,把一個扭傷了腳的小姑娘丢這,有點不近人情。
怎麽說人路北岑也是不辭辛苦又送她去醫院又買鞋的,她總不能讓人難做了。所以祝弋再次善解人意地開口:“路同學,你要是有事要忙,可以先離開的,我一個人在這沒關系的,我媽一會兒就到。”
路北岑轉頭看了她一眼,随後垂眼,抿了抿唇,聲音冷淡:“不忙,我等阿姨過來再走。”
嗯?
祝弋有點不懂了。
“對了,路同學剛剛醫藥費和鞋子一共多少錢啊?我微信轉給你。”祝弋說。
“不用了。”又是冷冰冰的三個字。
祝弋笑了笑,說:“怎麽不用啊,要的要的。”
路北岑猶豫了片刻,開口道:“那,你請我吃飯吧。”
嗯?
她又困惑了。
因為要是按照以前路北岑的性格,還錢這種事他能簡單直接地選擇轉賬,是絕對不會選擇“請吃飯”這種複雜的解決方式。
疑惑完,祝弋還是點了點頭,笑着對他擺了一個OJBK的手勢。
兩人又沉默地站了一會兒,譚薇總算是出現在祝弋的視線中。
譚薇遠遠的看見祝弋手扶着牆,一只腳還艱難地半吊着,趕緊快步走到她面前,一臉擔憂道:“弋弋,你這是怎麽了?”
祝弋可憐巴巴地癟了一下嘴,說:“崴了腳。”
路北岑側着身子看她,不着痕跡地勾了勾唇,他倒是第一次見她這個樣子。
可憐兮兮的,還撒嬌。
莫名有點可愛。
“怎麽崴腳了?”譚薇皺了皺眉,問。
祝弋不耐地揉了揉長發,她這樣吊腳站着,腳都酸了。
“媽,這事我回家再跟你解釋。我還沒跟你介紹我同學呢,我扭到腳,多虧了他送我去醫院。”
譚薇這才注意到一旁還站着個男生。
祝弋神情倦賴地擡起手,開始了沒有靈魂的介紹。
“媽,這是我同學路北岑。”
“路北岑,這是我媽。”
路北岑:“……”
譚薇:“……”
國慶七天假期除了前兩天祝弋出去了,其餘五天她都謹遵醫囑乖乖地待在家裏卧床休息。
休息了五天,她的腳傷也好的差不多,腳踝那腫是不腫了,就是走路還有點刺痛。
國慶最後一天,祝弋收拾好東西準備回校,一到小區門口就看到了任之洲那輛騷包的黑色賓利。
任之洲靠在車旁,交叉着腿,一副吊兒郎當的少爺樣。他見祝弋一瘸一拐地走出小區,三步并兩步地走到她面前,曲着食指,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門。
同時,不爽地罵道:“下個天橋還崴腳,小竹子,你是智障嗎?”
祝弋摸了一下腦門,無語地白了他一眼,回敬道:“你才智障呢,你怎麽來了?”
任之洲回答道:“送你去學校啊,小智障,”随後,他伸出手,“包給我。”
祝弋并沒有把包給他,而是徑直走向車後座,打開車門,眼神冷冷的掃了一眼坐在後座的程墨。
程墨厚臉皮地笑笑。
祝弋撇撇嘴,道:“我猜就是你賣了我。”
任之洲坐在前面一邊開車一邊不要命地吐槽:“穿不慣高跟鞋就少穿,走個平底都能崴腳。”
祝弋抱着手臂,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說:“穿高跟鞋好看啊,而且我是女神诶,怎麽能不穿高跟鞋。”
“好看重要命重要?”任之洲的語氣頗顯無奈。
祝弋理所當然道:“好看最重要。”
任之洲:“……”
離A大還有一小段路時,祝弋和程墨下了車。
任之洲搖下車窗,喪着臉看向站在路邊的祝弋:“不讓我送你到寝室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提前下車?”
祝弋指了指任之洲的車,聳聳肩:“你這車太壕太高調啦,我不想那麽惹人注目。”
“……”
任之洲扶着方向盤,不開心地抱怨:“這已經很低調了好吧,我還沒開我那輛——”
話未說完,祝弋沖他擺擺手:“走了。”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祝弋回到寝室,室友三個都在。她推開門的時候,王婉秋正在和顧冬晨、李子依她們兩個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經過那件事後,王婉秋比以前話多不少。
她的腳傷雖然好的差不多了,但走起路來還是有點一瘸一拐。所以,她一進門,室友三個就察覺到她的異樣。
顧冬晨最先開口:“祝祝,你腳咋啦?”
你腳咋啦?
這些天只要是碰見了熟人,她都要解釋一遍,以至于她現在都有點不太耐煩說這個事了。
“就崴了一下,沒什麽大毛病。”說完,祝弋将背包丢到桌上,就踩着爬梯,躺到了床上。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快到飯點了。
祝弋翻了個身,腦袋沖下,一點一點蹭到床邊,對三人說:“晚飯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吃食堂了,懶得動了。你們去吧,我叫個外賣。”
随後她又躺到床上,打開手機開始在外賣軟件上點餐。
一家一家店的翻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點個過橋米線,過橋米線半個小時就到了。那時候室友幾個已經出去吃飯了,外賣小哥電話打過來時她還躺在床上。挂斷電話後,祝弋慢騰騰地爬下床去拿她的過橋米線。
過橋米線吃到一半,李子依她們也吃完飯回來了。
李子依推門進來,見她坐在桌上吃東西,小碎步跑到她跟前,笑嘻嘻道:“祝祝,你吃啥?”
米線用一個大碗裝着,祝弋都是用筷子夾點放小碗裏吃的。這家過橋米線份很足,盛米線的大碗裏還有不少的配菜。
祝弋将咬到嘴裏的米線哧溜到嘴裏,吞下,擡起頭問:“你要不要?”
李子依笑了笑,搖頭:“不了,不了,我飽了。”
祝弋習慣性地抿了抿嘴,遂又埋頭吃米線。
李子依背靠着爬梯,開始跟祝弋聊天:“祝祝,剛剛我們進寝室的時候看見有男生在地上擺蠟燭诶。”
祝弋很配合地問:“蠟燭?什麽蠟燭?”
“就粉粉的很可愛的那種蠟燭,還擺成了心形,應該是哪個男生要當衆告白吧。”李子依一副迫不及待想吃瓜的表情。
“擺蠟燭告白?還當衆?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勢啊。”
李子依撇撇嘴,繼續發表意見:“那可不是,當衆表白無非就男生想施加壓力嘛,大部分女生會在這種壓力下就範吧,畢竟拒絕的話太不給男生面子了,以後別說朋友難做估計都得成敵人。”
祝弋點點頭,吃着米線還不忘給李子依豎個大拇指。
“就是擺心形蠟燭這種行為一看就是直男審美,我剛路過時還看見旁邊草地上放着一個一人高的毛絨泰迪熊,”李子依無奈搖搖頭,“唉,簡直了,鋼鐵直男無疑。”
祝弋被李子依的話逗笑了,将吃的差不多的米線收起來。
這時,宿舍樓外忽然一陣騷動。
李子依頓時來勁,小碎步跑到窗戶邊,嘴上還念叨着:“告白了嗎?告白了嗎?男女主角都誰啊?”
引起吃瓜群衆騷動的并不是誰誰告白了,而是對面男生宿舍樓挂起的紅底黃字的條幅。
——祝弋,做我女朋友吧!
目睹這一幕的李子依愣了半秒,随後轉身,一臉吃驚地指着祝弋,說:“祝祝,女主角是你诶。”
幾乎同一時刻,祝弋的手機響起。
她側頭看一眼手機屏幕,劉博文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