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祝弋看着他,禮貌地彎了彎眼角,笑:“咦,路同學,好巧。”

路北岑有些心虛地別過臉,不敢直視她的雙眼,淡聲道:“嗯,是挺巧。”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了車,找了兩個并排的位置坐下。

公交車緩緩開動,祝弋側了側身子,開啓日常尬聊模式:“剛剛謝謝你啊。——對了,路同學,你到哪裏?”

路北岑下意識地瞟了一眼門上頭的站點線路圖,斟酌了一下,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在哪裏下?”

祝弋也沒想太多,直接幹脆地回答:“汽車南站。”

路北岑再次往站點線路的方向瞟,距離隔得有些遠,字有點看不清。沒辦法,他只能硬着頭皮說:“我也是汽車南站。”

他怕祝弋會起疑,臨了又謹慎地補了一句:“我去那附近有點事。”

祝弋非但沒有如路北岑想象的那般起疑,還十分傻白甜地笑了一下:“好巧,我也是。”

路北岑看着祝弋那張笑得沒心沒肺的臉,不禁想起她昨天蹲在馬路邊哭的樣子。

就一瞬間,他突然變得格外在意祝弋蹲在路邊哭的理由。

雖然祝弋盡量用眼妝遮掩了一下雙眼,但還是能看出來有些紅腫。

他壓着嗓子,低聲問:“你眼睛怎麽了?”

祝弋神色一頓,但很快又擺出一張笑臉:“害,昨天看電影看的,對着電腦哭成了個傻子,”祝弋下意識地摸了摸眼角,“我還以為化了妝看不出來呢。”

路北岑沒說話,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問:“什麽片?”

“啊?”祝弋又是一頓,半秒後才愣愣地回答:“忠犬八公。”

聞言,他一臉認真地點頭:“沒想到你淚點還挺低,我推薦你看一部叫《美麗人生》的電影,比忠犬八公還感人。”

“……”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尬聊着,聊完之後還要禮貌地幹笑兩下,祝弋感覺自己都快崩潰了。

等終于聽到公車喇叭那傳來一聲“各位乘客請注意,汽車南站到了”,祝弋感動得都快熱淚盈眶了。

公車緩緩停穩,兩人起身,先後下了車。

祝弋往天橋那邊走,心想路北岑應該不會跟過來吧,尬聊真的太難了,比高考還難。

祝弋瞥了一眼一起走上天橋的路北岑,扯了扯嘴角,幹巴巴地笑了一下:“路同學,我到前面的小區,你到哪裏啊?”除了這個她真的不知道要聊什麽,不尬聊吧,兩個不太熟的人幹走路也怪尴尬的。

“我、我也就是前面。”

路北岑話音一落,祝弋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她剛剛沒聽錯吧。路校草剛剛說話結巴了,雖然只結巴了半秒都不到,但在祝弋眼裏他可是那種地球毀滅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人。

這樣漠視一切的路北岑竟然說話還結巴,祝弋感到震驚又好奇。

祝弋下着天橋,一跑神,沒踩穩,高跟鞋一崴,扭了腳。

她吃痛地發出一聲驚呼,随後半條腿使不上力,整個身體往下墜。還好她反應快,手迅速扒上了天橋扶手,身體穩了穩。

下一秒,祝弋感覺到一只溫熱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上拽。

祝弋整個人半靠在天橋扶手上,吊着一只腳,算是穩住了。

路北岑皺着眉,臉上的表情卻和往常一樣,沒什麽太大的變化:“怎麽了?”

“腳、腳崴了,疼疼疼——”祝弋只稍微動了動身體,一股鑽心的疼從腳踝襲上心頭。

祝弋低低地罵了一句:“靠!”

站在一旁的路北岑聽到這句話,勾唇,笑了。

很輕很淺的一聲笑,但祝弋還是聽到了。祝弋以為他是在笑她蠢,下個天橋都能把腳崴了,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

“我腳崴了,你還笑?路同學,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原本路北岑還是很淺的笑了一聲,誰知祝弋的話一出,像是一下戳中他的笑點,忽然他就笑得很外放了,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看起來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呢。

祝弋靠在扶手上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路同學,我是真沒想到像你這般品性與境界的人竟然還會幸災樂禍。”

路北岑低頭笑了一下,心情看起來十分的愉悅:“祝同學,我倒是很好奇在你的眼裏我是什麽品性和境界?”

祝弋也就随口一說,沒想到他還較起真來了。

她懶得理他,躲避似的側了側身體,沒想到意外牽動了崴到的腳踝,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嘶——”

路北岑皺着眉看向她紗裙下的腳踝,已經腫起來了。

“別亂動。”路北岑話音一落,直接将她攔腰抱起。祝弋毫無心理準備,突然失去重心,本能地發出一聲驚呼。

祝弋的手有點不自在地勾着他的脖子,臉上看起來卻淡定得很,還有心思開玩笑:“路同學,你這是幹嘛?趁女同學腿腳不靈便要行不軌之事嗎?”

“……”

路北岑垂眼看她,小姑娘始終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就好像剛剛疼得慘叫的不是她。

“祝同學,”他說,“我記得我以前好像跟你說過,我對你沒什麽興趣。”

祝弋白了他一眼,又覺得光是翻個白眼不足以表達她的不爽,遂捏起拇指和食指,報複的掐了一下他肩膀上的肉,路北岑整個人一僵。

疼倒是沒多疼,就是整個身體都被掐麻了。

路北岑将她抱到路邊,走出去攔了輛出租車。

祝弋扶着行道樹,問:“路同學,你這是要幹啥?”

路北岑擡眸,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她,說:“你腳腫成那樣不去醫院看看嗎?”

“……哦。”

祝弋扶着行道樹單腳站着,她崴的是右腳,一用力就疼,所以只能半吊着。左腳穿着高跟鞋,單腳站着,沒站多久腳後跟就開始疼起來。

路北岑過來扶她,似乎沒有再抱她的打算,看來剛剛的攔腰一抱是腦子一熱做出的舉動,現在冷靜了會兒,又不好意思了吧。

祝弋心想着她穿着高跟鞋單腳蹦也不好蹦啊,就索性将高跟鞋脫了,拎在手上,另一只手搭在路北岑的肩膀上。誰知,祝弋的手剛勾上他的脖子,路北岑又把她抱起來了,還一副駕輕就熟的架勢。

路北岑将她抱進出租車,跟司機說了聲:“去最近的醫院。”

出租車司機聽口音像是東北的,自來熟,兩人一上車,他就跟見了多年老友一樣開始跟他倆唠。

“你倆長得可真好看啊,跟電視上的明星似的。”

祝弋:“……”

路北岑:“……”

兩人沒理他,大叔也不覺得有啥,繼續聊:“小夥子,你女朋友這是咋了?”

“我不是她女朋友,”祝弋說,“我的腳崴了。”

聞言,大叔立即露出一副秒懂的表情:“小年輕談個戀愛還害羞個啥。”

祝弋:“……”

她無奈地轉頭看向路北岑,希望他能說幾句。

路北岑眼珠子偏都不偏一下,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看着窗外的風景。

祝弋眼一眯,磨了磨牙,開始胡說八道:“大叔,你別看我倆這麽年輕,其實他是我前夫。”

出租車司機一臉驚掉下巴的表情往後視鏡看了祝弋一眼。

路北岑:“……”

路北岑僵着腦袋轉頭看她,祝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晚了,本小姐的戲瘾已經上來了。

她低垂着眼,滿是落寞:“我倆上個月離的,他跟我姐好上了,還求我成全他倆……”

短短的幾句話信息量簡直爆炸。

司機大叔由原先一臉姨母笑,立即變成一臉疾惡如仇地瞪着路北岑。

路北岑欲哭無淚。

就連到醫院下車,路北岑掃碼付錢,司機大叔都沒給他好臉色,末了,還滿眼同情地看着她說:“姑娘,這種渣男早離早好,讓他禍害別人去。”

下車後,祝弋扶着路燈杆子,笑得腰都直不起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路北岑抱着臂站在一旁,看着這個因惡作劇得逞笑得像個小朋友的人,說:“腳不疼了?”

祝弋扶着路燈杆子,沖他擺擺手,都快笑岔氣了:“我、我不行了,哈哈哈……”

她做了兩個深呼吸,總算是止住笑了。

祝弋沖他招招手,厚臉皮道:“路同學,快扶我去醫院,剛剛那樣一笑,腳更疼了。”

路北岑挫敗地嘆了一口氣,走過去想要抱她。

祝弋連忙伸手制止,說:“這裏人太多,算了,你還是扶我去醫院吧。”

他也沒有勉強,一只手插兜,一只手伸到祝弋面前,淡聲道:“把鞋給我。”

祝弋擡眼看向他,眼角彎了彎,将高跟鞋遞給他。

路北岑一手拎着鞋,一手隔着衣服料子抓住祝弋的手腕,慢慢地往醫院走。

祝弋光着腳丫子一小步一小步在大馬路上蹦着,還挺紮眼,很多路人側目看過來。

祝弋渾不在意,還一臉笑意地跟路北岑說話:“沒想到那大叔還挺可愛的,我說什麽他信什麽,你剛剛看見他咬牙切齒地罵你渣男的樣子了嗎?笑死我了。”

路北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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