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天後，臺風在海洋轉向陸地逐漸消失，暴風雨也只是一時兇猛，來無蹤去無蹤，只留下一片狼藉。大海恢複平靜，湛藍而透徹，像是清漣的眼睛的藍綠色倒映着天上的浮雲和飛鳥，偶爾還有魚一躍而出，掀起蕩漾的漣漪。
“喂？”顧添安接起電話，肩膀夾着手機，看向窗外，晴空萬裏，這才顯示出五月份的晴朗。
“顧總，天氣已經放晴了，需不需要安排直升機去接您？”助理的聲音恭敬，一板一眼像是機器人，有幾分顧添安的感覺。
顧添安擦了一下手上的水珠，剛做了飯。此時聽到助理的提醒，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原來還是一個公司的CEO，而并非一只人魚的飼養員。
這物種真的會蠱惑心智的吧？！
這幾天給清漣看視頻學習龍國的語言，進步飛快，現在已經會簡單的交流，這種速度讓自己都覺得驚人。而在此期間也簡單了解了她的來歷，只要能夠交流，套話是簡簡單單的，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好像對人類完全沒有防備之心，可是在某些方面又精明地不行。
鲛人，深海，一個未知而龐大的世界，像是人間的表裏面，顧添安第一次接觸到。這神秘的物種讓本覺得乏味枯燥的生活好像又注入了一劑強心劑，讓顧添安又感興趣了一些。
拿起手機，沉聲道：“這件事過段時間再說，我還要在這裏待一周，不過馬上安排視頻會議，我要了解這幾天公司的情況。”
說罷，突然聽到從浴室傳來一聲這段時間已經幾乎熟悉的聲音：“安——。”顧添安轉頭看了一眼，匆匆說了一句：“下午再說，就先這樣了，挂了。”
助理聽着忙音，看着手中還未來得及上報的事宜表，愣住。他好像隐隐聽到了女人的聲音，還叫的安？這，這麽親密的嗎？顧總不是在小島上嗎？這些天出不了海，當時也沒帶人上去啊？哪裏來的女人？
不愧是顧總！
顧總推着餐車，感覺自己是一個保姆。上面擺着三四人份的食物，果然野生的深海魚根本不在乎什麽不耐受，小魚吃嘛嘛香，冰箱中的食物飛速減少。
清漣悠閑地躺在浴缸中，雖然這池子小了點，但是沉迷于新玩具的她倒是不怎麽在乎。感受到了空氣的變化，清漣知道，風暴已經過去了。平板上早已不是幼兒漢語教程，反而是幾個小動物，正是時下流行的兒童動畫片，簡單的劇情以及語言，對于學話期來說最好不過。
當然，也并不是沒有壞處。
“安，我，想吃，這個。”清漣暫停下來，指着屏幕上一個動物，眼睛亮亮的，興致勃勃。
顧添安看着上面那個雖然半拟人化，但是黑色的眼圈還有黑色的耳朵這熟悉的配色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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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能吃。”開玩笑，吃了就算是自己也得進去。
“為什麽？”清漣歪頭，有些委屈的樣子，順手拿過來一個點心啃着，香甜可口，造型還是一只種類不認識的魚的形狀，可可愛愛，一口啃掉一個腦袋。
“人類不允許，這是保護動物，吃了要被處罰的。”顧添安說話放的輕輕緩緩，不然這條魚還真聽不懂。一向雷厲風行的他，這樣說話難免帶了些僵硬的慈愛。
“人類不允許？你們怎麽，管的，這麽多？保護動物，是什麽？”
顧添安沉吟，忽視掉第一個問題，回答道：“就是一些數量少的動物，為了避免絕種，要保護他們。”
這顯然觸及到清漣的知識盲區了，可是說話坑坑巴巴也講不明白，要說數量少的話，鲛人的數量更少，瀕臨絕種，怎麽也沒聽說鲛人保護？
郁悶地一口吞了糕點，拿起碗，用勺子一點一點地舀着米飯——她用筷子還是用不順溜。
這個問題就像一個小插曲，顧添安有其他的問題。
“你之後打算怎麽辦？”
清漣疑惑地擡起頭，看着顧添安面無波瀾的臉。對方好像只是順口一提，不在乎答案和結果的樣子。
但是之後？什麽意思？
“過幾天我就要離開這座小島了，我在大陸還有工作，我一直都要在內陸生活。”像是看出了清漣的疑惑，顧添安補充道。
內陸？清漣端着飯碗愣住，咬着勺子。這個人類要是走了自己怎麽辦呢？亥癸那小子肯定不會在約好的地方等自己，況且自己也大概率摸不到那裏去了，他要是走了，自己回到海裏，也只能回家了。
看着餐車上的飯菜，回想起黑暗冰冷的海底，清漣眼神飄忽，咬得金屬勺子咯吱作響。
“你幫我。”清漣理直氣壯，她需要眼前這個人幫助自己，去到陸地，找到亥癸。說着，把碗放下，手就摸上了自己的手鏈。
顧添安伸手制止，握住了清漣的左手手腕，入手清涼而滑膩，他默默松開手。“不用，你給我的那些夠了。你是要跟我走嗎？”
清漣被人類掌心的溫度吓了一跳，溫溫熱熱，帶着生機，甚至還有一絲一閃而過的靈力。
點點頭，清漣斷斷續續地說：“你幫我，找，人。”
“……找誰？”顧添安狹長的眼睛眯起。
清漣還沒有學到海龜這個詞，比劃了個大圈，又巴拉巴拉胳膊，最後還是放棄，拿起平板，歪歪扭扭地用手指畫了一只大王八，然後一個小箭頭，指向一個幾根棍棍組成的火柴人，畫了個圈圈起來。
這是……烏龜變成人，龜妖？顧添安眉頭一挑，妖怪……動物真的可以變成人形嗎？
妖怪與鲛人已經不是一個概念了，如果說鲛人是一種物種，那麽妖怪就直接上升到了新的層面了。
不過看了看清漣的手鏈，還有這段時間表現出來的能力，顧添安并不是多麽的意外，甚至可以說，這條鲛人對自己雖然沒什麽防備之心的樣子，有一部分是因為在她眼裏自己是弱小于她的存在，但她并沒有完全放下警戒心理。野生動物，确實是這樣的。
顧添安看着清漣細的一把就能夠握住的手腕，雖然肌肉緊實但是還是略顯單薄的身體，輕紗勾勒出美好的曲線，癱在浴缸裏，看着幼兒動畫，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清漣好像感覺到了顧添安的視線，擡起頭看了過來，一雙透亮的眼睛看了過來，帶了朦朦胧的海浪。卷曲的長發散落，浸潤了水。
顧添安一愣，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我大概六七天後走，你這段時間好好學漢語，光憑你的畫可找不出來。”
清漣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無聲地搖了搖頭。她當然沒有傻到全部信任這個人類，自然也不會将自己的底牌全部顯露出來。
之前安就對自己的儲物手鏈有些在意的樣子，人類好像沒有儲物手鏈這一說，甚至不會吸收運用靈氣，但是卻有這些神奇的所謂電子産品，有意思……
清漣感受着空氣中的活躍的靈氣，吸收吐納，在身體中循環，經脈微熱。右手指尖一搓，靈氣彙聚，水珠凝結，一個滴溜溜轉動的水球出現在手心，随着左手一個清脆的響指，瞬間炸裂開來，順着白皙的指尖滑落。
事件的所有生物不盡相同，各有特性，但是，有一種生物就像是天之驕子，生來就是不同的，那就是靈物。靈物對于世間充斥的靈氣有着天生的親近，不必像其他物種需要找辦法汲取吸收，靈物天然生于靈氣，長于靈氣，化為靈力，有着常人所不能夠理解的力量。
鲛人就是靈物的一種，但清漣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優勢，在海裏依然要小心翼翼。這個世界說到底是公平的，有些魚天生有毒素，鲛人中招也得費老大功夫。人類沒有天然的靈力，卻能夠掌握更多的科技，将鲛人從陸地擠到海裏，甚至看情況，人類甚至不知道靈物，妖怪的存在。
清漣覺得自己實在是一個小可憐了，只能勉強小心生活的樣子，還要掩藏自己，充滿了捕獵者的心機。
但是清漣不知道的是，人類的算計已經從捕獵時代變為了更高一級的心術，一個大部分時間都是和淳樸到生活中只有生存的動物們相處的鲛人，怎麽能玩過每日與高等動物針鋒相對的龍國顧氏集團的CEO？
看着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場景，顧添安輕輕推了一下眼鏡，反射出來冷峻的光線，鏡片之後的眼睛深沉而冷酷，面無表情。鼠标輕點調到其他軟件，顯示出公司的會議廳，所有人正襟危坐，開始會議。
一個小小的攝像機，甚至不算微型，光明正大地放在浴室一旁的架子上，誠實地轉錄着一切。
當然不是因為變态，顧添安還不至于到這種程度。只是，再美麗的外表，也終究是一個從未接觸過的物種。顧添安對每一個不熟悉的人都保持懷疑，不然決不能在吃人的商場拼到現在，也絕不會得到顧家繼承者的位置。
于是，正在板着臉聽下屬彙報這幾天公司事宜的顧總，眼睛不自覺地飄到了角落的小屏監視器，就見到剛才還一臉深沉得意的鲛人正神情凝重，目不轉睛地看着平板。
顧添安面無波瀾，挪動鼠标點開大屏，放大，定格到平板上，是熟悉的界面，印象中小時候玩過。
好家夥，不愧是傳說中的鲛人，果然高智商，這麽快都學會了打游戲了。
還是連連看！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在學科目二，好難！！我感覺我手不是自己的，腳也不是自己的，早出晚歸，風吹日曬，我真的好笨啊！！TV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