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酒店有專門的宴會廳，正對大門是對稱的之字型樓梯，通向二樓。

大廳裝修的十分豪華，鮮花簇擁，長臺的自助取餐區上琳琅滿目都是請過來的知名廚師做的美食，小巧精致。碩大的水晶燈懸挂在屋頂，照射下來像是鍍了一層鎏金。

顧老爺子也是德高望重，并不是誰都能來參加他的生日宴的。在場的無論年紀，都是一些知名人物，拿出去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各界大佬。

觥籌交錯，熱鬧非凡，互相寒暄，說一說最近的生意，現在的市場走向。

袁連烽也來了，高大的身軀穿着一身灰色的西服，他的夫人同樣打扮得十分優雅，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臉上也帶笑了，不像以前總像是壓了什麽事一樣。

又有人進來，一些人下意識看向門口。

顧添安今天是照常上班，下班後回家換了衣服才來的。他今年二十八歲了，正是男人成熟有魅力的時候，五官深邃冷峻，一雙狹長而鋒利的眼睛像是漆黑的夜晚。頭微微揚起，盡顯睥睨。

一身深藍色的西裝将他的寬肩窄腰與一對長腿展現的淋漓盡致，渾身散發着荷爾蒙。但是緊扣的扣子與手腕處白襯衫下露出的小截腕骨，又帶了一絲禁欲的性感。

看起來像是一個真正的小說中的總裁，而并非成天上的社畜日子。

他的身旁的女生，卻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女孩看起來年齡不大，身形高挑，有些怯懦的樣子，不像是其他女生攙着男伴的肘彎，而是緊緊地抱住整條胳膊，半個身子依靠在顧添安的身上。

但是神情卻半點沒有害怕，害羞的樣子，不沾染任何粉黛，眼睛卻透亮，藍綠色熠熠生輝。精致的五官像是雕刻而成，肌膚晶瑩白皙，像是能夠看到其下的血管，十分通透。

頭上沒有帶任何裝飾，只是簡簡單單披散着頭發，卻并不顯得單調，她的長相足以蓋過任何珠寶。

明眸皓齒間媚态橫生，眼角卻含着少女的單純，眼波流轉間六宮粉黛無顏色，像是本不該存在在世間的精靈，造物最完美的存在。

一襲黑色的晚禮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裁剪簡單而修身，只在裙擺上閃爍着些許微微的反光，像是珠寶一樣，但是又不是那麽的奪目，隐隐含着貴氣。

裸露在外的玉臂與肩膀瘦削卻不瘦弱，不像現在流行的白幼瘦的樣子，反而能夠看出來是一個很有活力，有力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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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漣就跟在顧添安旁邊，在場的大多都不認識，但是掃視一圈，還是能夠看到幾個熟面孔。

顧添安的父母也在人群中，此時回過神來，互相對視一眼，眼神中都有些怪異。難道自家兒子真有女朋友了？

但現在也不好問什麽，只能先招招手。

顧添安見到，向朝自己寒暄的人禮貌地點頭示意，帶着清漣走向自己爸媽。

“爸，媽，你們回來了。”顧添安先朝周圍的一些長輩打了聲招呼，随後幾人走向角落，找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

顧父顧母将顧氏交給顧添安後，就真當了甩手掌櫃，天天環游世界地旅游，一年到頭顧添安都難見到兩位幾面。

“這位是……？”顧堅成被媳婦擰了一下腰肉，眉頭一跳，問自己兒子。

顧母倒是一臉慈祥地看着清漣，眼中頗為溫柔，好像下一秒就要拉着手送什麽祖傳的戒指手镯了。

“她是清漣。清漣，這是我父母。”顧添安介紹地一身正氣。

清漣有些迷惑，腦中飛速思考了一下，猶豫着說：“叔叔好，阿姨好？”她對于人類這些彎彎繞繞的叫法還不是神熟悉。

“诶，你好你好。”顧母十分熱情的應下，同時眼神威脅顧添安，這臭小子，說話淨糊弄，到底什麽關系？

但一家三口外加小保镖沒有聊多久，就有一聲“添安，你回來了啊！”引起幾人的注意。

回頭一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端着一杯香槟，朝顧添安走來，看起來與顧父有幾分像，只是笑意卻沒有到眼底。

“叔叔好。”顧添安禮貌點頭。

顧堅功拍拍顧添安的肩膀，顧添安不漏痕跡地小退一步。對方好像沒有注意，朝自己大哥笑道：“哎呀，哥，你這可是有福了，添安都把女朋友領回來了，長得這麽漂亮。”

顧父同樣皮笑肉不笑，“那哪比的上你呢？對了，添源呢？”

“那小子還在樓上陪爹呢，添安不上去看看？這麽久沒回來，看來是一點也不想你爺爺啊。這是繼承了顧氏，長大了呀哈哈哈哈”顧堅功笑的十分爽朗。

話題又回到顧添安身上，顧添安嘴角一扯。自己這小叔天天不務正業，倒是眼紅。但還沒等他開口，顧父就攔着自己弟弟的肩膀，強行碰了個杯。

“哎呀你這說的什麽話，添安每天自己一個人管着家裏的事務，這也是另一種形式的盡孝心，不讓爹操心嘛。倒是添源，聽說很久沒有去過公司了啊，不知道現在都做什麽事業呢？”

還沒等顧堅功開口，顧母又接過了話頭。

“我前幾天倒是聽說添源又找了個女朋友啊？前兩天李家夫人，還跟我說，她女兒去醫院産檢的時候，可看到了添源，這是堅功快抱孫子啦？”

你一句我一句，句句往顧堅功心口插刀。

他笑容還挂着，但是表情卻陰郁了些許，眼睛沉了下來。

顧添安也不好說什麽，剛想打聲招呼就去樓上看爺爺，卻聽顧堅功又出聲。

“我那兒子确實不像添安這麽有本事，但是添安也不能天天埋頭工作，偶爾也要出去走走嘛，不然，怕不是會被別有用心的人騙了。”

一邊說着，眼神看向一臉無辜，有些垂涎欲滴地看着旁邊餐桌上的小點心，小海鮮的清漣。

清漣一手拽着顧添安，另一邊悄悄伸出的手愣住。

顧添安眉眼冷下來，“小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清漣終于在旁邊服務生的幫助下拿到一小碟蛋糕，頂端的草莓紅彤彤看起來十分喜人。

顧堅功嘲諷一笑，周圍看到顧家人面色變了的人不在少數，作為東家，大多數人還是抱着一個看熱鬧的心态。顧家老二，大家心裏都有點數。

況且顧添安身邊這個姑娘雖然确實好看，但在場的人脈可都不是吹的，硬是沒有那個人見過聽說過，這可稀奇。之前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硬是也沒扒出來是誰家的小姐。那看來……不就是個沒什麽身份的？

更何況聽說最近天天往公司跑，這可有些掉價。

氣氛劍拔弩張，外人都要磕起瓜子的時候，倒是袁連烽迎了上去。

“顧總好呀，最近身體怎麽樣？小顧總也來了呀，呦，這不清小姐嗎？”袁連烽的演技可謂是爐火純青，好像他确實沒有感覺到現在的氣氛，也确實是剛剛才看到幾人。

倒是周圍的人都豎起了耳朵，說話都有些漫不經心，聲音小了下去。這袁家人竟然認出來了？莫不是袁家人？

寒暄幾句，袁連烽的夫人順勢看向塞了一口蛋糕，嘴角還留了點奶油的清漣。

“清小姐啊，多虧了您，小凱最近身體好多了，有些意識了，我叫他他手指都會動了呢！醫生也檢查了，說過不了多久就會蘇醒。這可多虧了您啊！您就是我們袁家的救命恩人！”

這話的分量不可謂不足，像是小炸彈一般，衆人的眼神又聚集在了清漣身上。

這……這又是什麽事？

在場的大多都知道袁家那個兒子出的事，但最近竟然快好了？還是因為這個女生？

一瞬間，清漣的形象更加高大神秘起來，好像一切呆萌都是僞裝出來的面具。姓清……懂得更深的已經開始思索哪個隐世家族姓清了。

當然，在場的還是有知道底細的人的，京城新貴的一個小鯉魚精，和一個靈師家族出來做生意的，平時都總是昂着頭走路，現在聚團縮在角落，半點不敢參與讨論，生怕那條鲛人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

無知者無畏啊！

顧堅功的表情黑一陣白一陣，場面一度十分尴尬。幸好就這個時候，二樓傳來幾聲咳嗽。

聲音不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還是被吸引了過去。

顧老爺子一身唐裝，面容嚴肅，頭發花白。雖然身形略顯瘦削，但是背脊依然挺拔，上位者的氣勢撲面而來，帶着現代很多年輕人沒有的狠辣與果斷。

一個看起來有些輕挑的男生在他的側後面，看起來應該就是顧添安的那個堂弟，顧添源了。

顧老爺子簡單說了幾句話，都是些場面客套話，大意就是感謝，希望，祝福，一套流程走下來顧老爺子也是輕車熟路，終于在掌聲中結束。

此時所有人都聚集在樓梯前的一小塊地方，顧家人作為主賓在前列。清漣作為顧添安的女伴，依舊依偎在他的旁邊，甚至手裏還悄咪咪捏着一個小叉子。

就在所有人鼓掌的時候，好像突然感受到了什麽，清漣回頭，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再試實在有些擁擠，也不知道有錢人是有營養還是怎麽，個個長得都不矮，一時也很難分辨出來。

流程走完，人群又散去。顧老爺子走下樓梯，顧家人也迎了上去。

顧添安看見老爺子，不自覺繃得更直了，說道：“爺爺，生日快樂。”

顧老爺子的有些渾濁的眼睛淡淡地掃過，點了點頭，最後又看過清漣，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同樣禮貌地點點頭，就轉頭接受別人的祝賀。

之後就更沒有清漣什麽事了，人群喧鬧，充滿客套，說着言不由衷的話，為了牽牽扯扯的利益。

顧添安帶着清漣往餐桌旁一站，時不時有人上來與他攀談。而清漣就端個小盤子從頭吃到尾，讓廚師看了都會熱淚盈眶的程度。

剛才那股氣息一閃而過，清漣再去感受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蹤跡。

鐘落作為四大家族之一的鐘家兒子自然不會缺席在這樣的宴會，更不用說胥家的胥誕。一個看顧添安終于閑了一會，上來找他唠嗑。另一個則是樂此不疲地來挑事，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黑眼圈墜着看起來氣色不太好。

顧添安一句話都還沒說呢，那兩個人倒是刺了起來，互相都看不慣，說話冷嘲熱諷。

倒是清漣突然頓住，有些莫名的眼神看向胥誕。

她覺得當初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他身上的氣息不對勁，情緒激動的時候洩露出來的味道十分讓人難受。

當時過後就抛在腦後了，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和妖人的味道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皺着眉剛想拽一下顧添安讓他離得原點，卻不曾想只是輕輕觸碰一下，顧添安一個踉跄，險些跌倒。

他單手撐着身後的桌子，禁閉雙眼，眉頭緊皺，好像十分痛苦的樣子，緊咬牙關像是在抑制疼痛。

清漣眼睛倏然睜大，反而換她攙扶着顧添安。但她還穿着高跟鞋，動作不穩，幾個晃蕩，桌上的盤子掉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鐘落和胥誕終于看過來，都是一驚。

鐘落上前代替清漣扶着顧添安，語氣焦急地問向清漣：“怎麽了？”

清漣搖搖頭，她還沒有感知到什麽異常。

大廳瞬間亂作一團，招呼人清理一下，顧家人也都圍了上來，鐘落和顧堅成攙扶着顧添安向二樓休息室走去，顧母安撫客人，顧老爺子也終于顯露出情緒波動，拄着拐杖跟在後面往二樓去。

竊竊私語聲頓起，“怎麽回事？顧家這小子得什麽病了嗎？”

“不知道啊，怎麽突然暈倒了？”

“這顧家也是，那麽大的工作量都壓到一個人身上，估計是累着了？”

清漣倒是被遺漏在原地，左右看了看，彎下腰将鞋子一脫，拿在手中，赤腳擠着人群就往樓上去。

剛到樓梯口，樓上驀然爆發一股巨大的靈力，強烈而霸道，清漣面色一凝，加快腳步。

在普通人感覺來，這靈力就像是一股風吹過，裙擺搖曳。宴會廳中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有一個人眼睛一亮，向樓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