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清漣盡自己全部的力量形成一個靈力罩，範圍不大，只能盡力保護屋子。

顧添安仿佛體內的靈力全部傾巢而出，什麽都不顧地竄動。他的身體散發出點點金色的光芒。

他已經沒有什麽痛苦的表情了，好像終于只剩一副身體，任由力量在其中痛苦地流竄。

擊敗敵人清漣很擅長，但是保護人，清漣只學會怎樣治愈。

但是顧添安的靈力并非普通的靈力，神露所蘊含的與靈物所有的靈力極其相近，清漣很難用血脈壓制。

正當清漣苦苦支撐，靈力罩越來越薄，本來還能夠看出海藍色的靈力逐漸清澈，背靠牆壁，還能感受到明顯的波動。

此時，顧添安房間的窗戶玻璃炸碎，飛濺開來，幾名黑衣人從窗口翻了進來。

清漣一驚，她全神貫注，竟然沒有察覺到。心神受驚之時，靈力紊亂，靈力罩發出一聲脆響，散作無數光點消失。

随後而來的，是強烈的靈力波。

顧添安的靈力波現在沒有了任何控制，屋內瞬間刮起了大風，家具被晃動，床頭櫃上的燈直接被擊飛，重重地摔到了牆上。

清漣一聲悶哼，她眯着眼睛，頭發飛舞，盯着那幾個黑衣人，毫不猶豫地縱身而上。

黑袍人并非等閑之輩，這幾人顯然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厲害一些。

他們互相做了個手勢，四個人分作兩撥，兩人迎上清漣，兩人頂着靈力波向顧添安攻擊。

清漣雖然實力強悍，但畢竟剛才耗費了大部分靈力，此刻也有些虛脫。

她雙手結印，靈力順着神秘的軌跡，如同利劍般直沖雲霄。眸子中閃動着瑩光，星星一般璀璨。

口一張，鲛人空靈而神秘的聲音傾瀉而出，帶着靈力像是具有穿透人心的能力一樣，大腦嗡的一下，黑袍人瞬間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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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他們就要清醒的時候音調卻瞬間變化，變得尖利而驚悚，一根鋼針般直直地紮進大腦。

幾人受重創，捂住頭。

清漣兩步上前，順勢再次撐起一個靈力罩，将自己和顧添安同時罩在其中。

黑袍人好像徹底被激怒，一聲怒吼，黑袍瞬間炸裂。四個人形出現在眼前。

他們看起來都是十分普通的人類，可是卻一臉猙獰的兇相。清漣清晰地能夠感覺到他們身上的妖族的味道——他們不是人類，他們就是妖人。

“上，那個鲛人還在支撐顧添安的靈力外洩，她支撐不住多久的。”其中一個人揮手，便身先士卒地一躍而上，尖利的爪子在靈力罩上劃出一道痕跡。

清漣眉頭一皺，她體內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順手握住一旁顧添安的手腕，磅礴的靈力順勢洶湧而來。

清漣一邊正在釋放着靈力抵抗外敵，經脈負擔極重，要被撐爆一樣。

她并沒有用其他的精力去吸收，而是将身體好像作為一個中轉站。

屏障外的四人見靈力罩更加堅固了一些，好像也着急了，四肢用力，關節處爆出骨刺，有的彈出耳朵，眼睛泛起紅光，一爪子下去，清漣唔的一聲，被破開了一條縫隙。

盡管清漣及時補上，但是前仆後繼的攻擊還是讓清漣有些招架不住。

幸好顧添安的氣息逐漸平穩下來，清漣一手化訣作屏障，一手掐指，水波肆意，眨眼間沖擊出去，擊中四人的胸口。他們倒退幾步，擦一下嘴角的血液，時間已經不多了，渾身肮髒且邪惡的靈力毒蜂尾針般刺出。

顧添安好像察覺到了，睫毛輕顫。外界多麽的腥風血雨，他倒還算安詳。睜開眼睛的瞬間，閃過一道及不可見的金光。還未等他查看自己酸痛的身體，便睜大了眼睛。

清漣朝自己俯身而來，精致的五官逐漸放大，柔軟的唇瓣貼到自己的嘴角，帶來一絲涼意。

但是随後是一陣靈力吸引的力量，好像身體內一股靈力被清漣吸走。

停留不過兩秒，清漣幹脆利落地起身，眉頭壓得很低，眼中沉着陰郁。反手輕擦嘴角，感受着盤旋進自己體內的不屬于自己的靈力。

顧添安已經度過了危險時期，該自己反擊的時候了！

水有多種形态，平靜時溫柔，激烈時兇猛，熱的時候化無形的霧，冷的時候結堅硬的冰。

無數冰淩尖銳的如同利劍，在清漣身邊迅速凝聚。空氣中的水汽被抽幹，冰晶帶來寒冷的氣息。

清漣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時間，手一指，萬箭齊發。

當然他們也非等閑之輩，旋身飛騰直勾勾朝清漣襲來。

眼見清漣與陌生人打鬥的像是電影特效，顧添安從剛才的愣神中清醒過來，随即卻覺得後頸一涼。

他敏銳地回頭，下意識揮手，金色的靈力像是刀鋒揮灑而出，帶着不可摧毀的威力與厚重的風，在牆上劃出一道入木三分的痕跡。

清漣的水刃鋒利，緊接着飛速旋來。而那個人卻也并不遲鈍，靈敏轉身，只在裸露的胸口擦過。可光是擦過，就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帶着點滴紅黑色的血珠濺射牆壁之上，形成一幅潑墨畫。

一道藍色，一道金色。

水霧氤氲，金色卻像是陽光刺破雲層。屋裏早已成為廢墟，就連牆壁都傷痕累累。

血跡飛濺，鐵鏽味摻雜着惡臭彌漫。

清漣指縫夾着一片貝殼，濃黑的長發散開，手背上覆蓋着些許鱗片。她怒目圓瞪，纖細的手臂揮舞，貝殼擦過喉嚨，一劍封喉。

最後一個妖人呼吸都沒來得及，瞪着眼睛，僵硬在原地，徒然倒在地上。

清漣氣喘籲籲，眼前發白，甚至連鱗片都收不回去了，指間都帶了一層薄薄的膜。

顧添安剛醒來還沒有吸收完畢就戰鬥，同樣有些氣血翻湧，七竅都滲出了一些血跡。

兩人斜靠着，坐在地板上，頂着牆。

屋內突然安靜下來，四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破爛不堪的地面上，血液順着傷口無聲無息地滑出，沾染一片暗紅。潮濕的空氣中，只剩兩個呼吸聲。

顧添安肩膀一沉，轉頭看去，清漣靈力耗盡，睡了過去。

清漣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白色的房間中，看起來像是電視中演過的病房。

一扭頭，顧添安坐在窗臺下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手，緩緩的，凝聚出一個金色的光球。

清漣揉着眼睛坐起來，顧添安注意到，坐直身子。

“你醒了。”話音剛落，手中的金球卻不受控制，因為姿勢的變動飛射而出，像是彈力球一樣撞擊到天花板上又彈出去，直直沖着清漣而去。

顧添安驚訝地一手伸出，小心還沒出口，清漣就打了個哈欠，将金球吞吃入腹，叭咂叭咂嘴。

品了品味，清漣懶洋洋地說：“我感覺，你的靈力融合的已經差不多了。只是身體還不适應這麽大的力量，有些控制不住。”

味挺正的，就是還有點叛逆的雜質。

“特管局的也這麽說。”顧添安點頭，上下看了一遍清漣：“你怎麽樣？”

清漣伸個懶腰，像是貓一樣柔軟。

“沒事啦，雖然還沒有恢複完，但明天應該就是好了。只是……”

清漣摸摸平坦的肚子。

“有點餓。”

就算是顧添安也沒有辦法在這裏定外賣，不一會，病號餐就送到了。看着護士穿着特管局同款的維修工一樣的制服，清漣才恍然大悟這是特管局附屬的醫院。

怪不得有這麽多妖氣靈氣。

她還以為最近有妖怪打架了呢。

清漣睡着後，特管局後腳就來了，将現場收拾一下，将兩人送到醫院，對顧添安進行了全身檢查。

而那四具屍體，卻再也沒有對兩人說過了。

但是不說清漣也大概能夠猜測的到。

好像是爬山過了山頂，從那之後顧添安就再也沒有劇烈的暴動過了，只是靈力依舊浮在表面，需要時時刻刻進行吸收，過濾，才能将其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但這也意味着，顧添安已經徹底變了。

清漣想了一路，等從醫院回到家，才一拍腦袋想起來：“靈體！”

“我父親曾經說過，人類在經過大量的靈力淬煉之後，會趨向于靈物一般的存在。但是他們并不是靈物，有一個專業的叫法，叫做靈體。你現在應該就是那種狀态。”

顧添安将車停穩。他手上戴了一副手套，黑色的看起來很有光澤。這是特管局給他的，可以壓制一些靈力，不至于控制不住。

回到家，裝修公司十分盡責，錢到位了一切好說，完全不在乎雇主究竟為什麽會整個房間被摧毀成這樣，恢複的沒有一道傷痕，家具完全恢複原狀，就連桌子上擺放的水杯位置都絲毫不差。

秦助理已經發來了行程。雖然現在顧添安處于休假期，但是有一些活動還是需要他本人親自出場。

在龍國以南，茂密而廣闊的森林中，起伏的山脈如龍般起伏，連綿不斷。

在一個并不是很特殊的山，山體內挖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

四周的岩壁都挂着熒光點點的燈，只能夠在濃稠的黑暗中看出一些輪廓。

正對有鋪着金屬的臺階，上面還鑲嵌了一些寶石，反射着熒光。臺階上是一個高高的寶座，像是帝王一般，尊貴至極。

一個全身裹着黑袍的男人，坐在上面。看不清容貌，只是十分的陰沉壓抑，像是沒有生命。

而層層臺階下面，恭敬地站着一些人。他們都身穿黑色的研究服，有男有女，都低着頭像是不敢同上面那位對視一般。

死寂的空間，只有座上的人，如枯木般的手指敲擊座椅把手的聲音。

噠，噠，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