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當清漣回去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了，清漣覺得自己的尾巴都快游斷了。這次倒是沒有被人看到，只是回去的時候，司機師傅嘆息了一路關于女孩要愛護自己，不要被渣男蒙騙的道理。
差點直接報顧添安的身份證號了。
到小區門口清漣就不自在地皺起了鼻子。她聞到了一些不太對勁的味道。
等回到顧添安家，家門口竟然還停着特管局的車，仔細一看，庭院中的草都亂作一團，別墅的玻璃都碎了幾塊。
清漣大驚，心想顧添安難道真就爆體而亡了？
急忙下車兩三步沖進去，門竟然都沒有鎖，一推就開了。
客廳幾雙眼睛同時朝清漣看來。
顧添安正坐在沙發上，看起來雖然臉頰上有一條不深的血痕，但整體沒什麽損傷。
清漣左右看一圈，屋內也是亂糟糟的，雖然說不上是廢墟，但看起來架子也塌了，甚至有幾道靈力痕。
“怎麽了這是？”
“你回來了。”顧添安拇指輕輕擦過傷痕，抹出一條血跡。他看起來氣色還好，但無論怎樣他好像也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旁邊或坐或站的，竟然是周洋和佘隊兩組隊員，看起來比顧添安的情況要糟糕一些，制服散亂看起來有些狼狽。
“你體內的靈力又暴動了？”清漣向顧添安問道。
“不是，是有人襲擊。”顧添安垂眸。
“襲擊？”清漣一驚，但随即馬上想到，“屠靈教？”
“你怎麽知道？”說話的不是顧添安，而是周洋。他此時看起來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臉，雖然嘴角還是習慣性帶了一份笑意，眼神卻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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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漣嘴角輕抿，想起了父母說的話，心裏不可避免的有些不太舒服。她沒有說話，只是又環視看了一圈，走近顧添安，手指輕輕在他的臉上擦去，傷痕愈合消失，只有她蔥白似的指尖留下了一些幹了的血跡。
清漣将神露的猜測簡單說了一下。
她知道，特管局也有事情瞞着沒說。
果不其然，周洋聽到後，顯出幾分驚訝。點了點頭，說回去會跟檢測科彙報，所有人想想辦法，會盡力保護顧添安的周全這種話。
很快，叫的維修公司就到了，十分迅速地将別墅整理維修了一遍，特管局就撤去了，院外的車開走了，但清漣知道，他們還在。重務組佘隊他們掩去了身形，駐守在附近，他們得在這裏再守幾天。
終于屋內只剩清漣和顧添安兩人。
剛才清漣說的神露的猜測顧添安也聽到了。
“我記得，我小時候好像确實被綁架過，失蹤了一段時間，但是我完全沒有那時候的記憶……”顧添安關于那件事都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他自己恢複意識就是在醫院中了。
但是除了這一件比較有可能的事，他并不能排除是自己平時吃東西被動了手腳。
但清漣卻搖搖頭。如果有人在自己已經在顧添安身邊的時候給他服用神露，無論如何清漣一定能夠感覺出來的。
但是這麽長時間，清漣沒有在顧添安的身體內感受到任何的異常，這證明神露存在在顧添安的身體中已經不止一兩年的時間了。
已經被徹底吸收，隐藏了起來，深埋在丹田中，潛伏在血肉之內。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能夠聽天由命了。
顧添安靠在沙發上，垂眸。聽到清漣的話突然擡眼，看向清漣。
清漣：“？”
“這不是聽天由命。”顧添安聲音很堅定。
他從來不信命運，不信天。
之後，顧添安将今天發生的事情簡單與清漣說了一下。
在下午的時候，別墅附近的警報器突然作響，幾個黑袍人突兀地闖了進來。幸好當時特管局的都在，雙方交手。
奇怪的是對方雖然确實直直地沖着顧添安來，但并沒有拼命的意思。好像是要逼他出手一般，不顧自己的安全，從間隙處襲擊顧添安。
但是顧添安被特管局層層圍住，當時也正虛弱，察覺到對方的意圖，硬是靈力都劃到鼻尖了都沒有動一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不讓對方得逞就行。
但是當對方的靈力将玻璃擊碎，碎片劃過顧添安的臉，乍現一道血痕之後。黑袍人好像得到了什麽消息，果斷地脫身離開，毫不戀戰。
整個戰鬥并沒有持續多久，除了家具被破壞一些之外，也都只是輕傷。
“我覺得，他們可能是要确定，我現在的異象究竟是不是他們當年綁架我所造成的。”顧添安十分理智且冷靜，進行着判斷。
他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當年被綁架确實是這個屠靈教了。
握拳，一向指節分明，十分白皙，十分有質感的手攥緊。他能夠感受到每一天每一次自己體內的能量的增多。身體每一個角落都在脹痛，好像血液沸騰了一般。
下腹部丹田處隐隐形成一團氣流，仿佛體內蘊含着一個宇宙。那種力量，好像人類所不可及，是世界最古老的存在。
作為當事人，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一樣了。
能夠看得更遠，聽得更清晰，甚至已經能夠像清漣一樣對靈力進行辨別，能夠感受到空氣中原來除了自己所熟知的那些元素，還有如同河流一般的靈氣。
世間的一切都不一樣了，好像新鮮透亮了許多，身體，靈魂，與自然之間産生了很奇妙的共鳴，就連洗個手都能感覺水珠好像在指尖跳躍一般。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清漣身上那濃重而清新的水汽，在清漣剛進小區的時候就感受到那股熟悉的，自然親近的氣息。
這就是清漣眼中的世界嗎？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顧添安的父親顧堅成已經又暫時回到公司，顧添安目前的情況并不适合去辦公。
在清漣看來，每一次顧添安的疼痛在她眼中都是一次突破。顧添安的成長極為迅猛，朝夕之間仿佛脫胎換骨，是別人五年都難以修煉的程度。
也正因如此，每一次對身體的負擔與代價是如此巨大。
像是反刍一樣，顧添安幾乎每一天丹田都會釋放出一部分的能量，不多不少，恰好是他能夠忍受且到底線的程度，那種全身血管幾乎炸裂的劇痛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忍受的。
顧添安甚至覺得自己甚至有些不清楚了，但是在疼痛中沸騰的力量又像是鞭子抽打在神經之上，将人喚醒，脫離危險的混沌。
他的汗水順着額頭沾濕床單，口中塞着一塊毛巾，十指成爪，滿身的肌肉都在抽動，心髒跳的飛速而蓬勃。
清漣用水将顧添安整個包裹住，像是回歸羊水一般，形成一個保護屏障，同時也用來理順他的經脈靈力，注入一些海生麻醉毒素，用來減緩一些疼痛。
她終于感覺到了神露的神奇之處……
顧添安在脫胎換骨。
浩瀚的靈力将他整個身體沖擊浸泡，滲入每一個骨頭，血液，甚至細胞。
一遍一遍地沖刷。
強勢地霸占，驅逐。
終于逐漸平穩，清漣感覺自己的靈力都快耗盡了。出了一口氣，将水球撤下，自己也跌坐在床邊，氣喘籲籲。
如果不做一個屏障，估計這棟別墅都要被蕩平了。
要不是顧添安對自己有恩，清漣才不會來當這種老好人！
周洋雙手環胸，靠在檢驗科的牆上，看着別墅附近檢測儀所連接的機器嘀嘀作響，上面的數值終于逐漸平穩。
“為什麽不讓他來特管局，那樣不是更安全一些？”
檢驗科的同事拿着剛打印出來的報告，瞥了他一眼。
“他在那個鲛人身邊，對我們，對他，都安全。”
“你們就不怕他兩個一起出事？”
“屠靈教不會貿然出手。一旦出手，特管局會最快到達。但是如果連鲛人和顧添安現在的階段都能夠悄無聲息的被襲擊，那麽……恐怕就可怕了。”
周洋嘆一口氣，他的笑容終于消失在了臉上，有些煩躁地扒拉頭發，本就淩亂的碎發更随意了一些。
但他知道，顧添安現在的發展已經超出特管局的預料了。每天的靈力幾乎是倍增，如果按照這樣發展下去，再過一周，如果他能夠挺得過來的話，清漣也控制不住他了。
這樣驚人的能量……所謂“神露”，又有誰看了不眼紅？
對力量的渴望，是所有生物最原始的欲望。
清漣以為顧添安最痛苦的就是那種程度了，誰知道才過了半天，再次迎來一陣靈力波。
當清漣察覺的時候，顧添安整個房間已經亂作一團。牆壁上恍若刀痕，就連天花板都滿是瘡痍。
這一次是比以往都更為劇烈的程度，清漣無法想象顧添安那樣以前與普通人完全一樣的身體是怎樣的爆發出的，但是能夠确定的只有一點——顧添安現在，還算人類嗎？
“清漣……出，出去……”顧添安蜷縮在床鋪的廢墟中，他意識已經逐漸渙散，嘴角甚至已經有了血液。
但是他不像讓清漣再看到他這樣的樣子。
他應該是冷靜，克制，驕傲的。
對啊，他應該是俊俏，健康，溫柔的。
清漣有些束手無措，杏仁一般的眼睛睜地圓溜溜的，閃爍着一些迷茫。眉頭卻皺起，臉頰鱗片微微顯現，靈力在指尖萦繞。
她知道她不能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