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成長
還是不放心的略微側低頭看去,卻看到花卿那嘴巴都咧在耳朵根了!
搞的她都發毛了,他在鬼笑甚麽?
吃吃的低笑從脖子一側傳來,那人身上混雜着一股子泥土的清心和花朵的芬香,又和着些常年混跡在脂粉堆裏的那種魅惑香味似的,一古腦向鼻子裏鑽。
琰童略微颠了下一側肩膀,卻覺得花卿那尖下巴與自己的鎖骨戳了個正着——疼!
「你笑屁咧!」
「不是我說你,你在山上吃不到肉是不是?怎麽長的,那麽小啊……外面喜歡穿明黃色的,中間夾了層白的,裏面又是件淡黃色的,這樣也太無趣了吧,男人看着能有……啊啊啊!」
「啊啊啊!」
兩道破了音的鬼叫同時響起,花卿直接一個躍身從琰童的劍上蹦到了琰漓的劍上,而後,從身後死死抱住了琰漓。琰漓本想去救琰童,此刻正被花卿抱緊了動彈不得,眼看着琰童在空中亂翻個不停,死活也沒再次躍到劍上去,便沉肘向花卿腹部擊去。
「哥!!我……救我啊!!」
「你放手啊!!」
琰漓與花卿開始在劍上過招拆招,花卿也不見的怎麽用力,只是從身後再次像個癞蛤蟆似的箍住了琰漓,便讓他施展不開拳腳了。
琰漓只覺得花卿那松松掐在自己手腕子上的手似有千斤重似的,怎麽也掙不開。
臉側是花卿那幾乎夢呓般的低語:「別跟野獸比蠻力,你瘋了麽?」
「可是小童會掉下去的!」
「你一輩子是她的保護神,她便一輩子也做不成事。」花卿冷笑道,「琰童,不想死就快點自己站上去,長這麽大了,胸小就算了,膽量也得平白比別人小上一圈麽?反正你哥是被我纏住了,救不了你,你自生自滅去吧啊!」
「你這只、臭、狐、貍!」琰童雙手抱穩了劍身,在半空中懸吊着,連勾了幾次,小腳也沒勾的上劍柄。
花卿那永遠含笑的眼眸,第一次沒了所有笑意,只有無盡的冰冷。
懷蝶在自己身旁的時候,他總是一個廢物。
往後,在慢慢自己獨立強大起來的時候,他才明白,有些事情,只能以一種最極端的方式去領悟。
不痛不夠爽。
若論及殘忍,他便是一頂一能對自己下得去狠手的人,同樣,對別人也可以。
所以花卿一直覺得,自己合該着就能和歸冥成為兄弟。
他從不和兔子為伍,和兔子為伍會弱化自己的警惕心,他和豺狼虎豹和妖鬼邪魔,和一切可知不可知可測不可測的危險為伍,這樣,他永遠警惕着、警醒着,永遠在出事之時,可以保全得了自己,并且同時保護得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你嘗試過暗夜裏數着傷口舔着血的日子麽?
你嘗試過無數次的生死邊緣一線麽?
你嘗試過眼睜睜看着最心愛之人與你分離,你卻只能眼巴巴望着她絕塵的背影,一動也不能動麽?!
他受夠了!受夠了受制于人!受夠了無能為力!受夠了這一切!
他要成為主宰!成為王者!成為可以一笑一颦俱是危險,一舉一動旁人猜不透也不敢猜的修羅!
琰漓也有一瞬的詫異,那一刻從花卿身上迸發出強大的森然之氣,竟然迫的他不得以用術法護體。
而剛剛艱難的爬上來的琰童,被花卿那一身放出來的氣場一激,又顫顫巍巍的掉下去,不過仍舊單手勾住了劍身,而後,竟然似乎有那麽一股子破釜沉舟的架勢出來,奮力一躍!
琰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去了,琰童只是瞪紅了一雙兔子眼,穩穩當當落回了劍身,略低着頭,不言不語。
琰漓本還打算再安慰幾句,卻聽琰童低低道:「哥,走吧,我們快些上去。」
琰漓一愣,最終甚麽也沒說,繼續上行了。
他只是覺得,那一刻有甚麽美妙的東西,從她妹妹身上生根發芽了。
只是……很快他又發現了不妥。
無奈且略顯隐忍的嗓音淡淡道:「花兄……可否從我身上下去了?」
「漓兄,可我總覺得,我一松開手,你就會想要報複我。」
「你多慮了,花兄。」琰漓淡淡道,「我是一定會報複你。」
「啧,」花卿撞了一下琰漓的胸,「這熊孩子吧,就是不能慣,一慣就完蛋,哦?」
說到最後已經斜睨着琰童去了。
可小姑娘并沒搭理他,由得他一人在那兒自說自話。
琰漓滄桑的嘆了口氣,覺得花卿這人,看起來輕飄飄的,跳躍起來也就跟個巨大的蝴蝶似的,但重量……确實不容小觑,琰漓就開始反省,仙魔相見不就應該厮殺的麽,自己怎麽就跟他混在一起去了?
而且,明知道他是個極其危險的人,卻被他這麽近距離的靠着也無計可施。
花卿卻沒有想這麽多,只是稍微踮起腳來,仰足了臉去觀望那個寒潭的底部,他記得他落下來的時候那個潭水就傾出去一半了,如今這個,是那個剩下的一半,還是另外一個?
如果是另外一個,還能再出得去麽?
難不成非要去剛才吸走了他銀針的地方看看?
轉念一想,又覺着,雖然那潭水被破了有點可惜,但至少,他現在還不想真把自己扔在這裏做花肥。
「欸,漓兄。」花卿伸手敲了敲上面堅硬的冰部,裝模作樣嘆息道,「如果你像剛才劈地一樣,能把它也劈開麽?」
「這是自然,不過……花兄這是在開玩笑麽?」
「嗯?」
「寒潭之水可不是甚麽鬧着玩的事情,我怎知上面是就這樣一個小潭,還是蔓延出去連了一大片的潭水?劈頭蓋臉的堅冰冷水砸下來,很有意思麽?」
花卿莫名就覺得,琰漓今天有些反常,但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對。
「所以,你有沒有法子,劈開一半,凍住另外一半,先放放水看看?」
琰童睜大了眼睛,就覺着,花卿這個人……剛剛還說以後要終老在此當個花匠呢,眼下便為了能出去就引寒潭水往下流,那豈不是底下的花花草草全要死翹翹了?
「我們在這底下兜兜轉轉了許久,是不是,已經往上升了許多呢?其實我也不敢确定這是不是我當時在長鸠嶺上看到的那個,但據我所知,長鸠嶺上,應該只有一處寒潭。」
花卿很想在這句話之後加上「相信我」三個字。
可想歸想,終究沒有多說。
「喂,那、那些花兒怎麽辦?」
花卿本來正在打開收集好寒潭水的那個白瓷瓶仔仔細細的再次檢查一遍無誤,惡狠狠扭緊了貼胸口放着,還能被透出瓶子的涼意激的一顫,聞言有些不明所以:「甚麽怎麽辦?」
「你,你不是說……」琰童本想反問出口,後來一想,幹嘛又要記着他說的話?十句裏沒一句是靠譜的。
花卿一哂:「那麽,善良的琰童姑娘,你告訴我,你的意思是,為了不讓那些美麗的花死翹翹,就讓美麗的我們死翹翹了?別開玩笑了,生死面前,其他都是扯淡。」
值得麽?
美景會再有,命可他娘的只有一條。
琰漓也不再廢話,虛空幻出一把劍的□□來,剛要提劍揮手,又放下了。
花卿很自覺,很自覺地往後挪了一小步,将一只搭在肩頭的爪子牢牢的固定在琰漓腰帶上,大有你敢把我摔下去,我便把你褲子扯下來的無賴架勢。
琰漓無奈的嘆了口氣,提氣揮劍,金光混着強大的力量襲擊而去,而後……
一道輕微的裂痕自寒冰底慢慢,慢慢,像是故意引着人去追尋它的足跡似的,蔓延開來。
琰漓卻沒停,又向着另一側接二連三的揮了幾劍,琰童也跟着幻出一把小劍來削了幾道劍氣過去,倒讓琰漓詫異了一下,卻也沒多說甚麽,兩人齊心協力對付着另一側的冰磚。
花卿則是對着那個多多少少被波及了一些引了裂紋的半面牆磚觀察形勢,時不時拍上幾掌寒氣過去斷絕那将要開裂的架勢。
而後,只聽「咔嚓」一聲。
琰漓帶着花卿和琰童一并躲到了那半面完整的冰磚下,看着面前自成一道水簾的寒潭,還散發着幽幽寒氣。
底下那些個花草幾乎已不可見了,但琰漓不知怎的,還是有些小遺憾。
只是剛想到這兒,便突然擡頭又連揮了三四掌到冰磚上,他真是生怕花卿凍不住,那位爺嘴裏可真沒一句準話。
花卿看到此舉也只是無聲笑了笑,并沒有抗議。
他對他自己的術法心裏清楚,琰漓能來補上幾掌,也是好的。
很幸運,大抵是前幾次的臭運氣走到了盡頭,這一次的水只流了一小陣,便滴滴答答了。
琰漓帶着花卿先移過去看了一下,花卿擡手一按琰漓肩頭直接躍了出去,四下環顧一眼,便确定那确實是塌了的半山腰,便對二人招了招手,一馬當先的向着山下馬車那裏趕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