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色,還一股子難聞的氣味。
他腳下的魚蝦看起來好好吃哦,可惜都被腐蝕了。
自認為獸類之中絕頂聰明的謝耳朵短小的前肢努力抱着腋下,其中一只前爪還向上伸着,想要尋找自己的下巴摸上一摸。它努力思考着,思考着最符合現狀的選項。
因着他是湖中生長的,所以有些該認識他并不認識。可是它是非常好學的,它很喜歡朝葉一卿借閱書籍,特別是那些厚厚的彩色的帶動圖的工具書。
在他快要被熏暈了之前,他想起來了!對!鯨!巨鯨獸!
之前他不願意去想這麽可怕的事情,因而腦子裏自動屏蔽了。可當他被越來越濃烈的味道熏得神志不清的時候,這種任性也就削弱了。他反而能夠正視自己的現狀。自己,是被一只巨鯨獸吃了。
……這,真不是一個好消息。
好在這巨鯨獸實在是太大了,進食并不用先過一道牙齒,它才沒有立刻逼命,還能懸在半空中東想西想的。
它不确定在別人的身體裏他能否吸收到足夠的靈氣以補充自身能量。所以他決定慢慢飛出去。盡管人家的牙關大門也許正緊閉,盡管就算從內部,他也沒有鋒利的攻擊手段可以破開巨鯨獸的身體。
巨鯨獸的呼吸節奏并不快,盡管這樣,謝耳朵這一路依舊時不時的便會遭遇氣流。
哦,這只該死的巨鯨獸實在是太巨大了。按說芒天界所說的實力并不包括體型大小,比如無色蟒實力強大,但那是因為無色蟒鱗片防禦力強,蟒晶可以貯存大量靈力,并不因為其蟒身有多麽巨大。雙角獸也挺大的,最多不過是多貢獻出一些食用肉而已。所以謝耳朵這還是人生頭一回,體會到了品種巨大帶來的好處(壞處)。
光是那四個讓人惡心的胃謝耳朵就徘徊了許久。也許不是故意的,不過巨鯨獸體內波長會擾亂神識,所以謝耳朵就這樣華麗麗的——迷路了。
走到哪裏都是紅色,深紅淺紅血紅紫紅。它敢說,這絕對是史上最糟糕的探險之旅,不禁絕無寶藏,并且鐵定處處危機。
哦!走到一處他也不知道是巨鯨獸獸體哪一部分的地方,謝耳朵突然發現一個極為不自然的區域!
☆、章六十二 不要開口
一瞬間,葉一卿只覺得修仙位面不愧是修仙位面,連人肉炸彈都這般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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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一行蛛趕到所謂的“事發現場”,只見身下的海面一片飄紅,漂浮着許許多多的肉塊與死魚。周圍的沙灘上植物上全都飛濺上高壓血崩的痕跡,還有不少倒黴的陸上生物被炸得不輕,有速死的,也有還在呻.吟的。估計直接灰飛煙滅也是有的,這就有點無從查證了。
犯人呢!搞這麽大陣仗犯人呢?
整片紅色海洋上最大的漂浮物是一架十分巨大的海洋生物骨骼,那副骨架也是殘破不全,只是因為太過巨大所以十分醒目,白骨上面還有連着皮肉的地方,血色鮮豔,顯得那白越發的陰森,一看就是剛死不久。
能讓這麽大的海獸死成這副白骨皚皚的模樣,從外部是很困難的,想必這場波及到緊鄰三環的爆炸應該始于這只海獸。
只是波及的還不止他們之前所在的三環,陸陸續續的,又有修士從其他方向趕來。
葉一卿老遠就看見兩個倜傥的身影帶着一個淩亂美,內心激動得差點沒推開洛千塵跌落進血海之中。
此時影武者也感應到了主人的存在,正毫不猶豫的想要撲上去,被小藍藍一把薅了回去。豬腦!沒見那邊一群20級以上妖修麽!
把許多的話到嘴邊全都咽下去,葉一卿這才分出一半的心神來觀察許久未見的他師兄。
12年的歲月并未在炎城身上刻下什麽明顯的印記。他的身高、身材、模樣甚至是穿衣風格,都一如海邊狼狽的初見。
只是炎城明顯不一樣了,葉一卿非常清楚。
那時,對着還是陌生人的炎城,葉一卿非常可觀的評判着他的美貌。認為他美則美矣未免空空。沒有情緒的人比起人偶也不過多一分巧奪天工而已。
而此刻的炎城顯然已經完成了美的進化。他還是那般的面無表情,只是眉宇間的焦躁與郁氣顯露出些微,這些點綴一般程度的負情緒是最好的裝飾品,它們正合炎城的五官眉眼,讓本是善于降低存在感的炎城,再不能很好的隐藏自己。
葉一卿完全改了容貌氣息,炎城自是沒法辨認出他的,何況他這個師兄對外界的情緒本就見怪不怪毫無好奇心,不管是影武者一瞬間的活躍,還是對面有個綠頭發的小美人瞅着他的眼神怎麽看怎麽都太過熱切,簡直有些有點含情脈脈。
不等小藍藍想辦法搭話,最先打破僵局的居然是洛千塵。只見他将懷中葉一卿交給天流,在空中一個瞬身邊來到了炎城附近。
“好巧啊,炎真君。”
葉一卿就覺得天流他們表情不太對。葉一卿跟雲翩這個娘炮以及桑千裏這個龜毛混久了對這種微妙的情緒變化把握得很準。看樣子,在他“服刑期間”,炎城和洛千塵還是有些交集的。
與洛千塵的對答雖然不痛不癢,不過炎城卻是收起了往常的心不在焉。洛千塵的變化以他的修為感受較他人更深。這個男人很強,以前便隐隐超過自己,現在則更是深不可測了。這讓炎城想到之前查探的關于融合獸人的那些雜亂的蛛絲馬跡,他的直覺告訴他跟眼前這個人不無關系。現在這個人就在眼前,而他卻沒有切實的把握可以戰勝對方,這感覺可不算好。
洛千塵接收到了那絲絲傳來的敵意與殺氣,不過他并不特別介意,對強于自己的人誰都會覺得恐懼,炎城性情堅韌強勁,該有的恐懼便都化成敵意了,這是很正常的,洛千塵甚至對此感到滿意,甘之如饴。
他一直很喜歡炎城,只是礙于對方世俗的身份沒有辦法放手去追求,只每每旁敲側擊,可惜這大美人是塊呆木頭,大約是完全沒有發現的。
原本還想着既然對方無意那也便算了,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再見到對方,居然又變得更加美貌攝人心魄,這徹底的激起了洛千塵的挑戰之心。
***
此時,葉一卿與小藍藍主從之間無聲的交流也已經完畢。葉一卿醞釀了一下,很快進入角色。擺出一副欲言又止,可憐兮兮的模樣,深情的望向——小藍藍。
“阿綠!你怎麽會在這裏?難道被這幫人抓走了麽!你別怕,我會救你!”藍大爺無奈,駁回無效只好陪着演一出蹩腳的瓊瑤戲碼。艾瑪,為毛腦殘男主這麽重的戲份非得落在自己身上!
“唔……阿藍……”葉一卿擺出一副想認又不敢認的樣子,反倒讓這種令人一頭霧水的插播戲碼多了幾分真實性。
“你們是什麽人!難道是觊觎阿綠……”想說不敢說,懷揣僥幸心理。寄希于對方不知道阿綠的貴重。艾瑪,給小藍藍的演技點個贊!
“流碧,這是怎麽回事?”洛千塵難得不着調的在暗自比較他的流碧與炎城誰更美,這場戲碼必要的配角便由天流頂上了。
“阿藍!我哥哥!”葉一卿臨時講給小藍藍的劇本是說二人是這嘲諷秘境之中常年相伴,相當于義兄弟一般的存在。炎城這人不愛多嘴,所以期間種種漏洞,比如小藍藍怎麽可能是嘲諷秘境的産物這種事情,只要不該看出破綻的看不出來便好。
“吼!!!”影武者被排除在演員表之外,不過他見小藍藍神色突然嚴肅慌張了起來,不疑有他,以為主人正水深火熱,朝着蜘蛛陣營這邊一聲狂吼,要不是小藍藍還在背後死抓着他的金胖次,他是大有要沖上去玉石俱焚的架勢的。
事實上葉一卿很了解炎城。炎城雖然沒認出葉一卿,也覺出小藍藍這突然的一出在時間邏輯上有漏洞,不過看這遙遙相對的二人你來我往,一個把蛛域的人們說的十惡不赦就差沒說強搶民男了(雖然實際上确實是這麽回事),而另一個則恰到好處的把不敢惹蛛域、害怕“阿藍”被群毆,但是卻又想回到阿藍身邊的複雜又淺顯的情緒表露無遺。便也下意識的覺得,自己似乎該幫上一幫。
“……,……所以,不知能否将這位小公子還給我的友人呢?”炎城随口解釋“阿藍”是他在嘲諷秘境剛剛結交的莫逆之交,正好圓了葉一卿主從扯的那些謊。
“唔……在下真傷心。”洛千塵不知從哪摸出一把扇子,歪頭輕點唇邊,他原型桃花蛛,化形之後本就長得美豔,尋常用禮節儀态掩蓋了一部分風華,偶爾釋放一下,往往威力無邊。“比起這位藍公子,我與炎真君還更早熟識呢……”
“好吧!”就在葉一卿以為沒希望了,考慮着要不要幹脆大喊師兄救我的時候,洛千塵突然同意了炎城的請求。這可是真夠大方的了,成年藥精如此稀有的生物也能幹脆的放手,可見美人誤事,古人誠不欺我也。
只見洛千塵又一瞬回到了天流身邊,一只手指輕輕一劃,葉一卿現在那頭高端的淡綠色的頭發便斷了一縷。洛千塵悠悠的接住了那縷發絲,望着葉一卿的眼神也是毫不顧慮的含情脈脈:“流碧,我會記得你的,有緣我們再見吧。”
艾瑪你這是通吃的節奏咩!!!
藥精外殼內,不可置信的葉一卿在心中咆哮着,這是怎麽樣的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啊,在葉一卿面前露骨的勾引炎城,又在炎城面前不遺餘力的追求葉一卿(流碧),葉一卿只覺得三觀猛的被颠覆,等緩過勁兒來,洛千塵已經要告辭了。
他的那些個手下蛛自是很不樂意的,這麽珍貴的小美人因為老大要追求另一個大美人就拱手讓人什麽的,在他們眼裏這完全是賠本生意,喜歡就都搶回來啊!這才是boss該有的真絕色啊!!!
***
到洛千塵走了好久,餘下這四人(勉強算四人)面面相觑誰也沒說話。
小藍藍是出于謹慎,畢竟強敵還沒走遠,若是讓他們聽到什麽發現這倆人是在合夥騙人,那不就死無葬身之地了?謹慎如小藍藍,怎麽能幹這等蠢事。
影武者是有心無力,他不會講話。
炎城本就是悶葫蘆,因着對面的綠毛直勾勾毫不掩飾的瞪着他,他便也沒趕快搜尋這血染的三環。
也被巨鯨獸自爆的威力吸引而來的閑雜人等,在高階化形靈獸與更高階的化形靈獸語言碰撞的時候就鳥悄兒四散了。此時最應該先開口是葉一卿,他自己清楚。可是不有那麽句話麽?近鄉情怯。近鄉情怯好歹還一路有個心理準備呢!葉一卿這麽多年心心念念的想要回玄天門,想着師兄和一班好友們,這冷不丁就見到了,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就在氣氛正略顯尴尬的凝滞着的時候,突然,葉一卿猛的回頭,突然拿出飛劍禦劍飛走了。
炎城端的是一愣。那柄飛劍他太熟悉了,可不就是他給葉一卿的?頓時心神大振,連忙用眼神詢問小藍藍,小藍藍一面在心裏暗罵葉一卿個孬種,一面三言兩語的解釋給炎城聽。其中關于為什麽是這個造型,他表示他也不太清楚,讓主人公自己給解釋吧!
其實葉一卿還真就沒小藍藍想的那麽孬種,他是臨時感應到了謝耳朵的意識,正好趕上這種氛圍,幹脆就先幹正事了。至于逃避什麽的,頂多占行動理由的百分之49!
葉一卿禦劍疾馳,沒一會兒就找到了謝耳朵。只見他躺在一片草叢之中直哼唧,身上散發着難聞的魚腥與腐臭的氣味。兩條短小的前肢一只耷拉在草地上,另一只放在胸前。
胸前這只爪子姿态略有些奇怪,像是抱着什麽東西,還壓得臉有些變形,然而細看卻也看不出有什麽東西。
葉一卿顧不上好奇,先放出有慧,合二人之力給謝耳朵療傷。
謝耳朵傷得甚重,早先甚至一度失去了意識,所以即使在同一個三環之內,葉一卿卻并沒有來得及發現謝耳朵的存在。直到他略微清醒,不自覺的溝通了葉一卿一下,才有了現在。
見醫好了謝耳朵,葉一卿也得了閑研究謝耳朵抱着的透明戰利品。
這狀況已經完全不新鮮了。只聽百科全書叮咚一聲,海嘯二字躍然立于界面之上,這樣連着銀銅花護與超能電池天炎,這奇怪的東西葉一卿已經得到三個了。
他現在充分有理由懷疑,整個嘲諷秘境最大的寶貝,興許就是自己手中三樣奇怪的東西。
到謝耳朵多少恢複了精神狀态,葉一卿才語氣溫柔的打探到底發生了何事。畢竟謝耳朵向來膽小,這回陣仗又大,之前愣是後怕得說不出一句完整話,葉一卿好怕它當真駭破了膽子,再落個同那巨大白骨架子一樣的下場。
謝耳朵喝掉一些葉一卿掖着藏着12年之久的果子釀,略微放松了一下精神,這才能開始敘述。他面前,是葉一卿與随後立刻趕來的小藍藍、影武者與炎城。
原來,他在巨鯨獸體內尋找出路的途中發現了一件怪事。路過的血紅肉壁之上有一個棱角分明的凹槽,像是有扁扁的飛镖斜紮了進去一般,只是這凹槽太過犀利,并不像是剜掉了一塊肉,而像是那匕首正紮在其中,這樣的清晰的剖面圖。只是這怎麽可能呢!這裏分明什麽都沒……謝耳朵手欠的上去摸了摸,還真讓他摸到了什麽東西。那看不見的什麽并不很長,何況還有一部分紮在肉壁之中,薄薄的涼涼的,質地手感特別奇妙。仔細感受,還隐約散發着某種波動。
秉承雁過拔毛的中心思想,謝耳朵想着他都這麽遭罪了,自然得從巨鯨獸這裏得到補償。這話當然不能站在人家鼻子上掐腰指着人家眼睛說,幹脆,卯足了勁兒謝耳朵就拔出了“透明匕首”,也算是自給自足了。
這不拔出倒還好,甫一拔出,謝耳朵只覺得巨鯨獸的內部有什麽平衡被打破了,巨大的能量在騷動着,巨鯨獸本身也焦躁不安了起來。
在巨大的震動之中,謝耳朵只知道盡最大的努力運起了土系防護壁,把自己包成了密實的土球。
到被什麽巨大的力量猛地推了出去是謝耳朵最後的記憶,那之後防禦土殼子是何時瓦解的,他又為何會出現在這麽遠之外的草叢中,這他是一概是不知的,只有同自己一同裹進殼子裏的“戰利品”還在手邊,勉強能夠證實他說的話。
至于後來巨鯨獸有多壯烈,海面有多凄慘,有多少積水形成滔天巨浪闖入其他三環的結界之內,這些謝耳朵是不知道的。聽葉一卿給他敘述之後,他被一直過着平凡人生的卻幹了這麽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的自己驚呆了,簡直說不上是該為自己驚世的壯舉感到興奮還是該對無辜中槍的生命們感到抱歉。
***
經過一系列的物物交涉,謝耳朵同意了将透明晶體的歸屬權移交給葉一卿。葉一卿躲避了那麽久,總歸還是要和炎城好好的談一次的。
三個獸寵在遠處等着,葉一卿跟着炎城随便了一個地勢較高的地方。
他二人就那樣并排坐着,眼前是并不美好的血海以及不願去細想的漂浮物,連空氣都一股子壯烈的味道,這讓葉一卿的心情也更沉重了。
葉一卿用自己的嘴講述了這12年來的日子,語氣盡量平淡,盡管這樣,炎城還是能敏感的聽出他的孤獨與恐懼。
不想說的話題有許多,因而談話一度戛然而止,為了轉換這種氣氛,葉一卿開始挑有趣的講。比如銀銅花以及它的由來,巨大的傀儡之中與謝耳朵得到的差不多的透明晶體。說着說着,葉一卿自己竟是沒發覺,他已經滿臉的淚水了。
啊啊……真是沒用到家了,這有什麽好哭的。葉一卿用袖子使勁抹了抹臉,變裝并沒有解除,此刻葉一卿的臉對世人來說是絕色,對炎城來說是陌生的,不過表情是屬于葉一卿的,因而炎城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違和感。
炎城的有擔當與沉默給了葉一卿很好的發洩口,這樣哭一哭,還真就把這12年的“禁閉生涯”給揭過去了,想着很快日子就要回到從前的軌道了,葉一卿突然一身輕松。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想着趕快找到他親愛的高爾德。
轉身,卻被握住了手腕。
在那一瞬,葉一卿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他皺了皺眉,想要甩開,只是師兄的手太過有力,師兄的人太過堅持,都不是他能夠輕易舍棄的。
不過葉一卿也有他自己的想法,怎會輕易妥協?因而他沒有回頭。
“師弟,我們……做道侶吧?”
呵呵,果然是這句。随便心情彌亂了一些,不知被誰點撥了幾句,就偏執認死理了。
此刻,一股不知哪兒竄出來的火氣支配了葉一卿,他猛力甩開了炎城的手,也甩斷了炎城還想要說的話。
“不要,開玩笑,好吧?”葉一卿說的很認真,表情也很嚴肅。他猛的拆掉了一身僞裝,一米八的大小夥頭一次展現在炎城眼前。葉一卿已經不是那個長得有些女氣的少年了,外套略有些顯小,這讓他看上去有兩分可笑,不過青年眉目俊逸體态纖長,确确實實是長大了。
葉一卿蒼白驚惶的12年對炎城而言是成長的12年。他從日夜翻滾的情緒之中明白了緣的意義,明白了什麽叫特殊的感情,明白了什麽是不想失去。
他這個人太過簡單,他所能理解的特殊就僅止于葉一卿該成為他的道侶這種層面了。他會對他很好,像以前那樣,或許更多。
葉一卿卻讨厭這種暗示。
他還記得上輩子他優秀的大表哥那些暧昧的暗示。大表哥總是沉穩而矜持的,因而那些小小的撩撥都顯得格外的性感,格外的誘惑。
這讓他從一個純直男大老爺們變得越來越軟弱敏感不自信,他開始想很多,他開始失去有關于自我的定位,有時又飄忽得找不到北,做事都快不像自己了。
然後呢?結果呢?
結果就是他死了,他穿越了。他決定趁還趕趟痛改前非,堅決不做基佬。不管自己爺們氣概是否夠用,都堅決不能從另一個爺們那裏補充。
對與師兄之間的距離,他認為他只是偶爾不可自控的沖美男發發花癡,這應該問題不大,大家完全可以兄友弟恭。
只是這芒天界的鑽石男都是怎麽個節奏?要不要這麽輕易的就突破性別的屏障?甭管将來是不是要繼承萬象城,作為炎家嫡系的寶貝疙瘩您是不是得先娶個媳婦搞定一下下一代!沒得浪費了大好基因。
上天給你一塊巨大的糕,就絕沒有可能讓你完完整整的吃完它。炎城就是那塊糕,葉一卿可不敢吃。除了別時不時的囚禁一把,他對自己目前的人生步調都還挺滿意的,未來兩三百年都準備按這個調調走。他不想做悲劇的主人公,不想去體會那些又累又煩的愛恨情仇。
“師兄,這話你就當沒說過,我就當沒聽過。咱倆還是好兄弟。”葉一卿略微大力的拍拍兩頰,整合了一下面部表情。随後故作輕松的,擡手拍了拍已經站起的炎城的肩膀,轉身走了。步履并不多快,炎城卻覺得兩人之間離得有點遠。
他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他想要,就會開口說。師弟難道不想要?為什麽他的回答如此奇怪,既不是要也不是不要。仿佛葉一卿想要的是時光倒退回他開口之前,他的眼神在告訴他,真心想要什麽的心情早已終結。
才28歲的葉一卿擁有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心境是多麽的不自然,就連炎城也隐約的察覺到了……
☆、章六十三 被迫化形
炎城那裏有特殊的聯絡法,三組人馬很快便彙合。此時葉一卿已經借了一件炎城的衣服,略有些大,只是總比緊巴巴的小要好上許多。
水溶溶一見到葉一卿就想要沖刺擁抱,在感到了生命的危機的同時,郎金和雲翩默契的抓住了來者。
這感動的再會真讓人感到羞澀,葉一卿磨磨唧唧的走上前,從桑千裏開始,挨個擁抱了過去。一群大老爺們,都有那麽點未語淚先流的樣子,拼着老命把這奇怪的水分往裏憋。
溶溶倒是完全不見外,不光沾了葉一卿好容易得的新衣裳一肩膀的淚水鼻水,還親切的問候了他的胸骨肋骨。艾瑪,簡直是兩團軟肉的夢幻安慰也彌補不了的巨大創傷。
一路從千裏抱到羅圖再抱到翟亞,還好到江日晚這卡殼了,不然就這趨勢,和炎城也在所難免了。兩人之間不說有沒有裂痕,覺得尴尬是一定,至少那麽有常識的葉一卿是這麽覺得的。
桑千裏變化挺大的,現在長得更美豔了,和他一比葉一卿就爺們多了。這個頭也隐約超過了桑千裏,至少葉一卿骨架子還更男孩子一些,看上去實在是成熟了不少。而桑千裏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只是略微大了一號。性格也還是沒變,拽着葉一卿就開始訓話,艾瑪,特別親切。
溶溶比以前更漂亮了,出落得水靈靈的,從軟妹進化成了軟姐。
楚天闊也長開了些,身量變高,體格也更壯了。也許是比以前略微懂得隐藏自己的蠢氣了?看上去愈加的楚少俠了。
年歲與修為的增加并沒有讓郎金看上去更像個人類,非要說的話該是從野獸進化成了猛獸。他明明已經那麽的高大強壯,居然又更像個野獸了。身高大概已經超過兩米一了,肌肉塊鼓鼓的隆起,使得樣式簡單的道袍不得不扯得更寬松些,才不那麽吓人。亂糟糟的頭發仍舊不怎麽打理,比以前更長些,顯得更加的肆意張揚。
邪羊最大的變化則是衣衫的品味上高級了許多,看看那顏色那花紋,怎麽看怎麽像跟邵男神一個系列的。只是他依舊表情姿态懶散,似乎對穿什麽不甚在意,這人模狗樣的衣服想必是邵男神的龜毛所致。
雲翩外表幾乎全無變化,連眼神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可靠。以往葉一卿覺得自己有兩個可以依靠之人,可惜現在怎麽看怎麽覺得只有這一個了。
在得知只有自己被囚禁起來之後葉一卿确實是不忿了一陣子,不過有些事就是這樣,身在其中的時候可能想得特別嚴重。不過現在自己既然已經順利的找到了組織,也就不那麽在意了,甚至還覺得有些皆大歡喜。
最後與他們彙合的是霸氣凱旋的鄧臨水。只是他卻不是炎城或者誰聯絡的,而是因着得到了頗為重要的消息,才特意趕來告知衆人。
據說嘲風秘境之內三環禦臺之上寶物珍貴與否自憑運氣,有些甚至只是當是特別流行的裝飾品或者家具,與大道全無關系的東西。雖然這些東西也許用料珍貴制作精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彌足珍貴的,不過對冒着危險入境探險的修士們而言,得到這些對他們而言顯然就是運氣不好的證據。
而對于“珍貴與否全憑運氣”這句話有多少人相信,又有多少人壓根不信,人總歸是要掙紮一下的。
只是還真給他們找到了。
原來,在解開四個大對角的陣法之後,嘲風秘境東方的上空忽而出現了一座空中之城。
這解陣還真不是誰高瞻遠矚,而是碰巧有三個勢力在三個對角處發現了陣法,只以為是禦臺藏寶的障眼法,才特意去花時間解開。而趕上其中一個勢力的解陣之人發現這法陣竟是三面都有,這不科學,絕對還有第四個。該人極是熱愛此道,因為特意找到了位置,将這四方法陣盡數破開。
就在這最後一處破陣的位置之上,便出現了這座高空之城。
說是城未免有點可笑。那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寶物匣子。像是女兒家的首飾盒子一般的,四方方的,盒面有一點鼓翹,邊緣微凸,色彩鮮亮,整體金光大盛。
論大小倒是有一尋常宮殿那般大,只是遍尋不着個門。有些人甚至猜測這只是個寶物盒子。
只是若只是個裝寶物的匣子,那這寶貝得有多大,有多大的東西是不能壓縮存放非得招招搖漂浮在高空之中的,倒是難以言明了。
***
據有心人認真計算,在嘲風秘境開啓的第27天,東方一直沉寂的寶物箱方才蠢蠢欲動。以玄天門為首,大部分的宗門勢力均是聚集在這周圍。怕天降異象,所以未曾禦劍懸空,大多站在地上仰望那金匣子。
巨大金匣晃了晃,又按照一定的順序轉幾圈,停住,換個方向,又轉幾圈,像是什麽神秘的大鎖,正複雜的開解中。到100圈往上的時候,許多人已經不願意去數了。
終歸是轉滿了一百八十一圈,瞬間,天地一片漆黑。複又亮起時,才看慣了的嘲風秘境卻是已經不存在了。
放眼,是寬廣的大廳與長廊,數百上千人站在一起依舊不顯擁擠,反倒是穹頂之高,四面之廣,顯得人身如斯渺小。
還沒等衆人分道揚镳,只聽凄慘的獸類嚎叫反複回蕩在空間之中,聲聲不歇中又伴着稍稍輕遠的回聲,直叫得人心頭突突猛顫。
那叫聲痛苦得仿佛經久不會有解脫一般,八正寺衆弟子中的許多人都不禁低頭合掌,女性修士則更是不忍卒聽,有的甚至幹脆捂住了雙耳。只是修士五感敏銳,捂耳朵能有多大效果實在是談不上。
相比于其他人,葉一卿還更撕心裂肺一些。因為這痛苦得能讓最冷血的大漢都動搖的嘶吼,很有可能出自他的高爾德。
盡管高爾德的簽訂排序比較靠後,不過葉一卿和它是感情最深的。高爾德聰慧,忠誠,被那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注視着,葉一卿常感覺很多艱難的事情仿佛都可以迎刃而解一般。還有那一身的毛茸茸蓬松松,三不五時的治愈着葉一卿。
是他大意了。他本以為大家都沒事,高爾德肯定也沒事。只是不光從這凄厲的哀嚎中,從主從契約中葉一卿也感受到了,高爾德正被什麽巨大的能量捕捉、挾制着。在這巨大的能量網之中,屬于高爾德自己的靈力組成正被侵蝕着,搖搖欲墜。
葉一卿哪裏還顧得了許多,一個健步就率先朝着高爾德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修士該有的行路手段全都抛在腦後,空蕩蕩的長廊之中響起了嗒嗒嗒雜亂的跑步聲。
其他人盡管沒有與高爾德的感應,但是有巨大的能量源存在,源自何處,還是有許多修士能夠感應得到的。不過能量巨大不一定是好事,就比如現在有清晰的野獸哀嚎聲傳來,許多人就腦補着其被什麽陷阱捉住了,才這般生不如死。
見葉一卿沖了過去,炎城自是緊跟而上。桑葉衆很了解葉一卿既不是好事的急性子也并非什麽嫉惡如仇好少年,既然如此着忙,便一定是與自己有關。于是也義無反顧的跟着追了上去。
一來二去間,整個玄天門竟是全向着那個方向奔去。
這讓本來下不定決心要往哪個岔路走的各門派各勢力不禁覺得,一定是有什麽寶藏是玄天門知道而他們不知道的,也忙跟上想看看能不能分一杯羹,更有甚者還想着行那黃雀在後的事宜。
穿過一道長廊又拐了兩個大彎,葉一卿站在一大廳之前不敢進去。入耳,悲鳴已經近若咫尺了。葉一卿的淚腺簡直都要被這哀嚎戳爛了,醞釀一下情緒之後就心一橫一閉眼,沖了進去。
很快又被彈了出來。
裏面能量太盛,濃密得以葉一卿的修為,根本沒法護體而入。倒是一個不小心,有被重傷的風險。
人們還擔心會否被這能量捉住呢,現在看來則正相反,這能量是極為的排斥他人的。
炎城扶住葉一卿,穿過裏面刺眼的光芒探察着。高爾德正被什麽看不真切的力量糾纏着,像是一些光做的絲線,粗粗的捆住他的四肢身體。從光線上源源不斷的傳來力量,與高爾德本身的力量不停的相互碰撞,排斥。這是高爾德如此痛苦的理由。
由于其他人都沒有太過上前,所以只有扶着葉一卿的炎城看得最為清晰。只是這光線并非吸取高爾德的力量,反而是不停的注入,就連炎城也想不明白這其中關節。
炎城帶着葉一卿禦劍勉強闖入廳中,以自身靈壓穩住二人四周沉重的空間。
只是無論如何無法接近高爾德,它已經疲累得無法直立,躺倒在地面上不時的打滾,只可惜光線将他纏得緊迫,連翻身都受到很大阻礙。
光是緊縛還不算完,大廳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搖晃開裂,廳內最是嚴重,但是外面的修士們也感受到晃動。很多人快速後退了許多,到幾乎看不見緊縛高爾德的大廳的地方,地動便停止了。
葉一卿腳下的地面已經開裂并很快就随着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