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互碰撞擠壓成了碎石。好在他二人是由炎城帶着懸在半空中,才沒有被地縫夾死這麽丢人。只是随着地動的開始,那些龐大的力量也開始有些失控,分布變得極為不均勻,炎城僅僅是摟着葉一卿的腰,控制自己腳下的飛劍,這竟也變得極為困難。此時葉一卿也回神,想要為二人的安全出一份力,只是在這混亂的狀況之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啧,真是麻煩的要死!”原本在廳外張望着裏面狀況的小藍藍極為嫌棄的撇撇嘴,一手拽着一直向前沖,一直沒能沖破能量防線的影武者,一個蓄力進入狀況糟糕的廳內。

在四人彙合的瞬間,小藍藍凝結出密厚結實卻不甚巨大的冰牢籠将這四人罩入其中。比起飛劍,這四壁都能摸到,狹小得頭碰頭的空間反而更容易控制。在炎城的幫助之下,小藍藍成功保全了四人所在的位置另有飛濺的石塊則由影武者的風刃解決。葉一卿特想小露身手,可惜就是插不上手。

在說不上的某一個時間點,聲勢龐大的地動突然停了下來。纏繞着高爾德的光線分出一些枝杈膨脹變大,逐漸覆蓋了斑駁的地面,等金光徹底融入地面,那些斑駁與深溝竟是全都不見了,只留下大廳地面花紋被阻斷破壞的痕跡,證明它确實曾經遭了殃。

高爾德身上的縷縷光線也開始跟着膨脹變大,并且越來越多,不一會便層層纏裹緊了高爾德,成了一塊巨大的金蛹。周圍使人難以近身的龐大力量因着這巨大金蛹的形成悄然消失,除了包裹之下只餘微弱嗚咽的蛹中高爾德,整個大廳之中異常的安靜。

之前還那般駭人的巨大能量現如今竟是一點痕跡也無,所有人都覺得分外詭異。只是葉一卿卻顧不得那許多,待小藍藍散了冰牢,他立刻上前,卻發現那金蛹雖不很硬,卻堅固得手撕不破,無論使多大力都無法将最外層剝下哪怕一點點。人為所能制造的最大變化,也頂多就是人手按下去之後留下那麽一點淺淺的印記,葉一卿将它表面抓出爪印,才松手就即刻還原了。

雖然這般颠撲不破讓人着急,葉一卿卻能從契約中感知到高爾德已經沒有那麽痛苦了。從外部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的能量,在這蛹的內部還在源源不斷的向高爾德身上湧去,只是幾乎失去了自身全部力量的高爾德再不是難以自控的抵禦這些力量,而是像出生的嬰兒的那般,饑餓的汲取着這些能量。

那些能量如此精純磅礴,它們迅速的轉入高爾德體內,直讓人懷疑怎的還沒有裝滿。只是高爾德也再沒有顯露出難受的樣子,只專心的吸取能量,治療之前不可自控的劇烈抵抗所承受的傷害。

過了許久,久到除了早先地動時避難順便就沒回來的人群,剩下的也開始不耐,已經有好幾撥人另選通路尋寶去了,高爾德身上的厚蛹才逐漸變得薄了許多。葉一卿眼看着躺平了也有半人多高的厚蛹逐漸消失,是連一片殘渣都不飛濺的憑空消失。在這無聲消逝的最後,一個全.裸待機的少年在沉睡着。胸脯起起伏伏,是十分健康惬意的節奏。

少年看上去十二三歲,一米六幾的個頭,一頭橘棕色的短發亂蓬蓬毛躁躁,頭發的兩邊各有三縷黑發,像畫出來的大大的耳朵似的,格外有高爾德的特征。

高爾德原在境外境的時候,吸收着大自然潔淨高純的靈氣,已經進階成了17級靈獸。這回竟是不僅化了形,居然又憑空升了一級。

葉一卿在熟睡的高爾德的身側摸到了什麽手感有些熟悉的東西,這回已經徹底不好奇了,随手點了點,無聲的放入了背包。

叮咚,地震。

這樣奇怪的透明晶體,到如今,已經是三塊了。其中每一塊都隐約與自己有所牽連,就算再謙虛葉一卿也不得不承認,這也許是合該他得到的東西。或者,幹脆就是百科全書想要的東西。

想到自己也許是為了這個才被境外境關了許久,就算境外境是好心把寶貝留給他,他也無論如何沒法直率的感到高興。也沒有絲毫諸如“命運的風是吹向我這邊的,握拳”此類意氣風發的感言,他只是想快點結束這玄妙的處境,這已經四個了,還沒完麽?

高爾德是被小藍藍踹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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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葉一卿如何溫柔的拍打高爾德少年彈性十足的臉頰均無功而返,真是特別浪費感情。

醒來的高爾德先是對之前遭的罪心有餘悸,不過他本就不是柔弱的個性,在知道自己其實因禍得福,化形又進階之後,情緒很快便轉為狂喜。小小少年幻化出背心與短褲蔽體,邊不停的說話,一雙細瘦的胳膊正興奮的揮舞着。他才有了這種技能,還說不太溜道,又情緒激動,常常是後一個詞壓着前一個沒說完的詞就蹦出來了。

只是有一點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那就是本身是金系靈獸的高爾德,一番驚天動地的折騰下來,竟是轉了土系。這樣想來,之前那些力量與力量的碰撞也就可以理解了,只是這透明晶體到底為何非要改造高爾德的靈根體系,沒人能解釋得明白。

高爾德又變回獸形之後,那一身的金色毛發轉成了同整個寶物箱宮殿一般無二的暗金色,這讓一向對自己的毛色感到十分自豪的高爾德傷心不已。貌似按照黃金猞猁這個種族的理念來說,毛色越鮮亮耀眼越符合美的趨勢。

***

總算是獸寵大團圓的葉一卿像是完成了什麽極為重要的工作,總算是放下心來。這才發現,簡直累得腿軟。

此時許多修士在搜尋了大多岔路長廊之後,發現看上去空蕩蕩的一個個大廳其實也具是空蕩蕩的,并沒有任何值得期待的東西。

只有一條長廊的盡頭,有一大殿。看形狀大小都像是最初仰望的那寶貝匣子那般大小。

只是比起外部的金光閃閃,內部則是厚重沉穩的金屬啞光。大殿之內除了幾十個大柱子,并沒有什麽太過奢華的陳設,比之前見過的任何一個都還要更巨大的禦臺之上,一個小小的什麽東西直立着。

等葉一卿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有許多人嘗試過去取下那東西。甚至在就誰最先去這個問題,也已經打過兩三場了。

只是勝者沒能取下他的戰利品,總有什麽看不見的膜會彈開來者的手。不管文鬥武鬥,禦臺都是絲毫不假辭色。

文鬥,當然就是由善陣的修士研究禦臺,只是不管怎麽看都看不出有何法陣存在,當然也就敗下陣來。

至于武鬥,不管誰發出多大的絕招,不說那上面的寶貝如何,光是這禦臺,就絲毫不損,已經駁了許多金丹道君的顏面。

僅有的幾個元嬰真君(洛千塵平素隐藏修為)不是還沒到,就是叉手并不着急。他們活的年歲長,什麽沒見過,對尋寶與機緣,自有自己的感悟,懂得風向與時機的重要性。

到了玄天門姍姍來遲,氣氛又更加複雜了。

這人啊,就是這麽奇怪的生物。沒有“新人”加入的時候,光他們自己就打了個不可開交,只是一旦有競争力強勁的“新人”來襲,又隐隐顯露出抱團的趨勢了。

玄天門由邵鶴書翩翩而至,潇灑的帶頭走來,大殿之中的許多人都是一副防備的架勢。

這些勢力拆成一個一個的,在玄天門面前那是頭都不敢擡的,此時仗着天時地利人和,腰板倒是直了許多。

人家護得緊,葉一卿也就壓根沒往裏湊。才得了人形的高爾德真是比獸形還粘人,抱着葉一卿的胳膊倆人有聊不完的話,開心得讓本門師兄弟頻頻側目。這葉一卿以往總是處在矮人一頭的那個位置,這回總算來了個矮他一頭的小小少年,被人仰視什麽的,真是渾身上下的毛孔沒有一處不舒爽啊!

從這老遠處,只能看到那禦臺之上的物體約莫一掌長,形狀有些像是劍柄。它周圍圍滿了修士,早就顧不得研究位置、靈根還是修為的了,像是大超市裏排長隊一般,好懸就人人都上去嘗試一把了。

勇者前赴後繼,禦臺不假辭色。到葉一卿進來之後,已經有不下30個修士嘗試着取下“劍柄”了。

到實在是沒希望了,又頂不住壓力,這才将位置讓給後來的勢力。

當然,這後來者之中,是要以來了三位元嬰真君的玄天門為長了。

鄧臨水跟在邵鶴書身後半步遠,走路略略橫晃,架勢是很大的。後面跟着後生可畏的炎城,還帶着葉一卿這個小尾巴。

沒辦法,他實在是有點好奇。既然境外境扣下他不讓走,那麽這嘲風秘境最重要的寶貝怎麽能不與他有關呢?主角什麽的就和倒黴差不多,當着當着也就習慣了。

☆、章六十四 簾卷朱砂

當,當當當當。

當,當當當當!

聲聲急促的系統音铿锵有力,害的葉一卿不知是該激動還是該無語。

銀銅花所代表的的護字按鍵正流光回轉。系統音聲聲不絕,大有你不照我說的做,我就絕對不停下來的趨勢。葉一卿試過後退兩步,就總覺得這噪音更大了。

他只好借着炎城的身體遮擋一下,翻手從背包中拿出銀銅花。

雖是花形,卻是金屬,且內部全無花蕊,空空的,像是造型優美的碗。若論大小,更像是別致的燭臺。

葉一卿只雙手低低捧着銀銅花,本想盡可能低調一些。誰知那碰不得的劍柄在銀銅花沖向它之後,竟像是被什麽巨大吸力吸引了去一般,先輕輕晃了晃,很快搖晃的速度就肉眼可見的加快了。

這空蕩蕩的大殿之中只有禦臺與劍柄是視線的焦點。按說邵男神和炎男神也可以分散一下衆人的注意力,不巧的是現在二人一物全都在禦臺及其周圍。

葉一卿真是連個像樣的遮擋都沒有,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捧着銀銅花,眼見着劍柄被吸走,在空中劃了一個簡短的抛物線就一頭鑽進銀銅花之中。

叮咚。柄。

艾瑪,世界總算安靜了。

可惜,小世界安靜了,大一些的,也安靜了。

眼見着玄天門的築基期小子拿了什麽法器在寶貝面前晃一晃,寶貝就入甕了,道君們表示難以接受。甚至連小藍藍都像見鬼了似的,看着那原先特別不招待見的破花居然成了最重要的通關道具。

原先鳥悄兒待着的時候沒人認出來,現在情勢陡然一變,葉一卿便陸續被認了出來。

玄天門有個築基期弟子在探查境外境的時候失蹤了,這事兒不是人人都知道,可也不是什麽機密,有心打聽的還是會得到消息的。畢竟葉一卿好歹也是新一屆的核心弟子(雖然現在已經不是了……(╯‵□′)╯︵┻━┻),又是稀有的馭獸師,總歸是會在一些人心中留下印象的。

這樣一來,人們看葉一卿的眼神就更奇怪了。如果只是得到大殿的寶物還可以說是運氣,但先是被嘲風秘境的境外境扣下,失蹤12年之久又出現在嘲風秘境之內。在所有人都無從知曉禦臺防禦的對應法的時候,随便拿出什麽,竟就是獲取寶貝的容器。這一連串的巧合與運道,不得不讓人多想。

是否在境外境中,他也得到了什麽不世的珍寶?而現在就在他手上的大殿寶物,又是何等的珍貴?

若是被聲名在外的邵鶴書或是炎城得了寶貝,旁人倒也不會多說什麽。現在由葉一卿得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多少人起了奪寶的心思不說,更有心思活絡的還想着能不能把這個人也一并帶回去,說不定連寶貝的使用方法也不必再費心研究。何況那麽長的時間都一個人霸占着境外境(虧心不虧心!),身上沒點寶貝也說不過去。

盡管是玄天門的弟子,不過若是大家群起而攻之,也未必……

人修總是在可恥的地方特別默契,當然,有些妖修的老油子也不逞多讓。

“小兄弟,這寶貝既是我們先找到的,怎能如此便平白讓你得了去?你總得拿出來讓小老兒們見識見識不是。”一個幹瘦幹瘦的,中型門派的金丹丹修,此刻正一手将拂塵搭在另一只手臂上,空着的那只手摸着長長的小胡子,笑眯眯的,一看就——特別的不親切。

他也不說要,也不說不要,這“看看”還更加厚顏無恥一些。

偏生許多門派勢力紛紛點頭加附和,那是,白來的東西誰不要。

此時,那頁面上名頭的空白處确實已經有了字跡——嘲風劍。只是這名頭上的字跡還灰暗着,所得五件東西完全沒有要自行組合的架勢,除了劍柄之外,其他也根本看不出哪裏像把劍。

葉一卿當然不會去做把這五樣都抛向空中,它們便會自行組合成一柄神劍并自帶帥氣bgm順便帥氣落入他手中,随便揮一揮就大殺四方,一戰成名這種腦殘的美夢。許多有用沒用的雜亂資訊在腦子裏飛快滑過,他還想着能不能靠觸發大忽悠技能降低一戰的可能性。

畢竟就算玄天門為了臉面也是斷不會交出葉一卿的,但若是為了他,玄天門傷亡慘重,那麽他少不得要被扣上攪事精的帽子。嘲風劍,至少銀銅花和劍柄是要上繳組織的。

雖說并非自願,可他為了這嘲風劍可是被囚禁了12年,若是給他的賠禮還被人虧了去,天下哪有這種悲催男主!!

其實葉一卿此刻特別想大喊出聲,說“要不是我取了這劍柄,少不得這嘲風秘境也要囚禁人呢!到時候把這千八百人關它個三五萬年,大家幹脆做一輩子的鄰居算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感謝我了。”

可惜他不能。對着滿腦子利益好處的人,說這些也沒甚大用。

泥人尚有三分氣,何況炎城人生首次告白被拒,其實一直在默默的憋着氣。忍到這個時候他也算迎來了一個爆點,瞬身上前,一劍就砍掉了幹瘦小胡子的腦袋。下一秒,屍體之中元神出竅,又被炎城劍氣一甩就滅殺于世間,連聲哀嚎都沒能成音。

這是表明了毫不留情的态度啊。

對立的勢力之中也有不少之前被鄧臨水帶隊虐了的,正腹中郁郁,見炎城這般不給面子,恐懼心也轉換成了怒氣與膽量,很快便亂糟糟的打成一團。

只是不管真生氣假生氣,大家還都挺識時務的,知道在炎城手下肯定過不了兩招,明明是被炎城迎頭打臉,偏去努力尋找修為不如自己的玄天門弟子開虐。

今兒個又沒人穿煙雨蒙蒙淺藕荷,真虧得能找準人。

這等做派可是惹惱了葉一卿。境外境的日子太無聊,最開始又常常郁氣難消,葉一卿順路連心境品格也一并重新打磨修煉了,現在是格外看不上這些人拈輕怕重的做派,更兼護短自己師兄弟。

他放出除了道極思謝耳朵之外的所有契約獸,主要任務就是救援玄天門子弟,有一個斬一個,遇上夾擊的砍一雙。有慧後方支援,看到有重傷的本門弟子趕快救治,力求不能有一個是被他害死的。

在有頭有臉的妖修具是沒有參戰的情況下,諸多勢力還是挨打的份兒更多,因着萬象城的隊伍隐隐攔在前面,四大家族的另三家也沒有趟這渾水,盡管他們才是最想要葉一卿的那個。畢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五萬年才出現一回,下一回不定什麽時候了的嘲風秘境最大的寶貝就這麽落入萬象城的手中。

在他們看來,炎城最先出手,那這東西就是炎家保了。

“還請諸位看在萬象城的面子上停手吧!不要欺負小兒運道昌盛。”打了一陣子,見殺紅眼的人和打怕了的人開始劇烈的兩極分化,約是不想場面變得更加混亂,萬象城的隊伍裏,領頭的美大叔發聲了。他聲調并不怎麽高昂,只是因着用了術法,一字一句都在人們的耳邊振聾發聩,這算是臺階,也是警告。

畢竟誰都知道炎城的身份,不說炎城還隐約占理,就算是毫無道理的欺負人,萬象城也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更何況鄧臨水和邵鶴書目前為止都還一直在糊弄着,要是把這倆也惹得動了真格,那真是沒幾個人能豎着出去了。

到時候再給按兵未動的這些真大能刺激出血性,再來一場更高規格高品級的打鬥,那真是何苦來哉。不行,不能給這些還在矜持的大能以不矜持的借口。

萬象城領頭的美大叔是炎城的一個表叔,金丹後期修為,在萬象城也算混得不錯說得上話的,在外也小有名氣。

他這一表态,還真唬住了大部分人。少部分殺紅眼的因着發現勇敢的小夥伴越來越少,下火線的孬種越來越多,敵人總數還基本不變,也就再而衰三而竭了。

在嘲風境內活到現在的誰摸摸兜還沒點戰利品,到這個節骨眼兒上了,再送命可就不值得了。最先死掉的那個丹修,還被一小門派弟子趁亂摸走了儲物袋。比起貪婪挑釁,有的拿就拿,沒把握不要出頭,才是真正聰明的做法。

對層次遠高于自己的東西起貪念,下場就是不僅死後沒全屍、滅元神沒得投胎,連自身財産都要被不相幹的他人得去。只因對方還活着,活着就有可能贏,活着,才有可能贏。

***

到最後一個人邁出殿外,整個嘲諷秘境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現有的景象消失,只留寶箱樣式越縮越小,最後徹底變成比兩掌大不了多少的金匣子,向着九天越飛越高。

也許讓芒天界趨之若鹜的嘲風秘境于天界上仙而言不過一場游戲,一句笑談,如今功成身退,這真正的好寶貝也要回它主人的身邊去了。

腳下是來時頗為熟悉的土地,只除了葉一卿,他最後踏足的境外境與這裏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回程,葉一卿已經不是那個禦劍只能勉強跟上隊伍的小築基了。隊伍裏有不少熟悉的很熟悉的面孔,彼此都踏着飛劍,葉一卿也能潇灑的分出心神與多年未見的師兄弟們聯絡感情。不再是炎真君的一條小尾巴,在多年不得見之後,誰都不得不承認,葉一卿模樣風骨是越發出挑了。只是——這外套怎麽有點大?

葉一卿久未回玄天門,自然少不得要先去拜見門主。這是禮數。何況葉一卿還不是挂牌子出去歷練,而是失蹤,還是生死未蔔的那一種。甭管這師徒情誼有多淺淡,總要給炎清報個平安。

在葉一卿的意料之中,炎清盡管表面上什麽都沒說,還為了他的歸來感到十分高興。但也不知是不是洞悉練多了落下的病,葉一卿就是覺得自己能從炎清那雙老練的眼睛之中看出,他對他的情緒是分外複雜的。

保不齊讓炎城在不該開竅的地方開了竅的就是這位小叔叔,這樣想着,葉一卿看向炎清的眼神也沒那麽清澈了。

炎清沒跟他提一句有關于嘲風秘境最後的寶貝的話題,不過葉一卿習慣了這種大事先找炎城的套路,所以盡管兩人現在略有些尴尬,葉一卿也還是只躊躇了一下就去找炎城了。當然,在那之前先去搞了一套合身的衣服。

他在煉器室沒有找到人影,禦劍搜尋,總算在後山的樹林中找到了正在打磨劍招的炎城。不用一點靈力,一招一式都是最基礎的劈砍。就是這般的一板一眼在炎城手裏都顯得十分的鋒利,殺氣滿溢。

提出問題的是炎城,被拒絕的是炎城,為什麽在煩惱的反倒不是炎城?

葉一卿簡直不知道自己是該佩服他師兄還是怨怼他師兄。讓兩人之間的關系猛然變得微妙的一方如今正全身心投入在基礎劍招之中,步調清淨平穩,不見絲毫彌亂。

葉一卿自認做不到這一點,胡亂就将人生大事之一說出口,随後過了就過了,再見不着痕跡。當然,也不是說他就希望炎城磨磨唧唧的纏着他,實在是——你爺爺的不就是劈砍刺麽,敢不敢不要這麽帥氣!

“師弟。”待炎城自己完成了基礎磨練,他走向葉一卿,就像12年的空白從未存在過一般。與葉一卿的煩躁抑郁相比,炎城早先的那些暴躁已經從确定了葉一卿的生還與完好之後就很自然的無影蹤了。因着劇烈的情緒左右而變得百倍帥氣的人設也逐漸倒退,一如最初的炎城。他本就不是個善變之人。

其實倒也不像葉一卿想的那樣,他想一出是一出,被拒絕了也就算了,完全沒覺得如何。殊途同歸,炎城是壓根沒放棄過自己的所想所願,從未動搖過,因而才能保有一貫的不疾不徐。

葉一卿跟了炎城去往煉器室,随後将在嘲諷秘境及其境外境之中收獲的五個有所關聯的東西全都擺到炎城面前。

境外境歷經四年長成的銀銅花、巨大傀儡的能源供給透明晶體、使海域靈氣充裕甚至因而爆破了一頭巨鯨獸的透明晶體、捉了高爾德來改造的透明晶體以及最後在禦臺處得到的,銀銅色滾邊,深黑色鑲嵌,款式是瘦長低調的劍柄。

這五樣一字排開,其中三樣蹤跡難尋,用上洞悉都是堪堪感覺到,真不知是如何藏匿那般巨大的能量的,教人不禁啧啧稱奇。

炎城修長的手指自己摸索查看着細長的劍柄,那劍柄銀銅滾邊甚涼,黑色的部分則不像金屬,與人體沒那麽大溫差。劍柄整體略沉重,然炎城握來,卻明顯覺得有些過細。

那之後,對銀銅花炎城更是不客氣,水淹火燒樣樣都來。只是同炎城預見到的一樣,這銀銅花竟是水火不侵,便是剛從火中拿出,也丁點不覺燙手。

沒等炎城再多深入,有侍者來報,說是邵真君有請炎小真君。

葉一卿本不欲跟,偏炎城讓收拾了東西,跟着一起去長憶峰。

要說這長憶峰邵男神,冰雪捏成一般的美人,不過長憶峰本身因着地底壓了珍稀的丹火火引,所以這裏一年四季都不會應景的落雪。冬日裏還算有那麽幾棵樹綠着,到了夏天,反倒因着燥熱有什麽植物全烤了去,因而除了個別對火系元素要求極高的仙草,邵鶴書煉丹所需其它仙草均是另擇靈田專人種植。放眼望去,只那一峰光禿禿的,盡是岩石冷硬的原色。

不過長憶峰的建築倒是頗為講究。該說人活的太久了連洞府都住膩了麽?長憶峰上坐落着一座偌大的宮殿,空蕩蕩的,入眼全是素色,在葉一卿看來頗有那麽點古羅馬的風格韻味。

邵鶴書此次召炎城前來不為別的,正是因之前融合獸人的屍體調查工作最近改由邵鶴書接手了。往常來說是不需要他出面的,不過這回興許是格外詭異,問罪峰鼓弄了許久也沒個章程,最後只得炎清出面,請了邵鶴書。

還別說,邵鶴書還真就有了一些眉目。

一般峰主有貴客,徒弟都是要帶頭招待客人的,少不得端茶倒水,這還是親傳弟子和偶有得寵的記名弟子才有的混臉熟機會。是賞識、面子。

只是葉一卿跟着炎城來,就看見衛斜陽穿得松垮垮的,倚着茶幾盤腿斜坐,像是被誰抽走了脊梁骨似的。跟炎城倒是好歹還站起來打了招呼,跟葉一卿就更随意了。

邵鶴書手下當然不缺內門雜役,這端茶倒水,衛斜陽不去做,自然也不會淪落到沒人做。

炎城邵鶴書都不是多言的性子,倒是葉一卿看不過去了,接過茶壺點心,倒是替了衛斜陽以及炎城未來的弟子把該做的活計都做了。

也不知這十幾年來邵鶴書是如何教養衛斜陽的,反正葉一卿是覺着邪羊這是愈加的懶散了,果然是有了靠山就更加肆無忌憚的節奏?反倒嫌棄起葉一卿勞碌命,直拉他在一旁坐下。老友二人盡管多年未見,卻絲毫未見生疏,在兩個元嬰大能旁邊,也能小聲的扯皮打鬧着。

邵鶴書與炎城所談之事倒也不避諱葉衛二人,所以葉一卿在聽到那個熟悉的名詞的時候,一個不注意還哆嗦了一下,鮮亮嫩黃的茶水直澆灌了衛斜陽手上的點心。

“簾卷朱砂?!”邵鶴書見葉一卿這樣像是有什麽線索,也不計較他的失儀,反倒留了說話的空餘給他。葉一卿聽邵鶴書向炎城委托要尋找簾卷朱砂,再結合邵鶴書現在正在辦的這件大事,隐隐覺得自己不妙的猜想未免過于接近事實。

一時間,葉一卿臉色頗為難看。盡管這樣,也還是恭敬敬的給邵鶴書講自己在嘲風秘境之內是如何被洛千塵支使着尋找簾卷朱砂的。

尋常線索往樂觀了想,多也只能信兩分,可這矛頭一旦指向了洛千塵,少說炎城也先信了5分。他一直都對洛千塵的感覺很不好,可惜了人家一番情誼。早在毫無證據的時候,炎城就曾提出過将此人劃入重大嫌疑範疇。可以說,不管信與不信,玄天門高層之中有大半都知道炎城很讨厭這個人。

“這融合術最讓人匪夷所思的便是這霸道的融合,看不見任何痕跡,十分的自然。偏又能大幅增強實力,卻又對精神控制上把握不太好。我想了想,比起術法,還是更傾向于藥劑。”邵鶴書坐姿優美,長長的白長直簡直像是衣裙一般,肆意的披灑在身側。盡管本人無意,這裏卻難免有一個看呆了的:“選簾卷朱砂并無确切證據,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有這種特性、效力霸道,藥草本身卻又還沒被研究透徹的,也就是這簾卷朱砂了。我未曾見過實物,相信許多醫修丹修的前人也未曾見過,因而模樣效果多為許久之前的前人描述,雖不能說錯,卻也不知幾分可信了。”

因而,他想炎城去尋一株,既是為了實驗佐證,也是出于一個丹修的好奇心。只是不想無心插柳,倒是引出了一條大魚的尾巴。

這洛千塵可是不容小觑,想到那人眼見着修為竟是隐隐比自己也不逞多讓(洛某人還隐藏一部分),若是真有在計劃什麽大的……

***

眼見雲翩和桑千裏真的像當媽的似的給他挑選布料剪裁衣服,雲翩對着葉一卿現在的身材型號,與有榮焉的贊不絕口。

一邊邪羊改進了本命符箓,還一瓶又一瓶,不要錢似的塞丹藥給他。

這回自己跟着炎城去尋簾卷朱砂,總算是頭一次正式的挂牌歷練。才見兩面就又要分開,還是去尋那沒影兒的東西,感情深厚的桑葉衆難免腹中牢騷。不過他們都不是那等不曉事的,也知道融合獸人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越早解決越好。

何況葉一卿這次回來未免有點風頭太盛,出去躲躲無妄之災,也不失為一條明道。

☆、章六十五 巅峰對決

臨要出發前,葉一卿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就這樣站在他面前,給人感覺還真有點奇妙。

葉一卿入玄天門那年,郭氏又給葉渣爹添了一個小兒子,這葉一卿也是見過的,隐約記得小孩子長得很漂亮,性子有些任性,像是被謙讓疼寵着長大的。

轉眼12年過去了,小蘿太也長成了美少年。

葉一卿回來之後還沒顧得上考慮葉家的問題,因而還不知道,他這個小弟弟原來還是個雙靈根,早在6、7年前就緊跟葉一卿的腳步,進了玄天門內門進一步擴大了葉家在蓉城的聲勢。

到本尊找上門來,葉一卿才恍然大悟,哦,這是我弟弟啊。

按說葉一卿有美容作弊器,模樣從小到大都是出挑的。如今一見,這葉一淼比起修改數值之後的葉一卿來也是絲毫不遜的。小時候的唇紅齒白到此刻也還保留着,少年風骨頗有些從前葉一卿的影子。只是少年表情高傲驕縱,一看就不是善茬,遠沒有葉一卿當年那麽圓滑。

兩世為人,大多數人生都是麽子的葉一卿可算是狠狠的體會到了真正的麽子威力。

連哄帶騙,先說好話撒嬌,略一應得慢點就撒潑發脾氣。總之葉一淼這一行如狂風過境,從葉一卿這搜刮了不少好東西。到總算把祖宗爺送走了,葉一卿這還一愣一愣的沒回過味兒來呢。

連忙找來雲翩,他倒真想問問這個弟弟是怎麽回事了。

原來,這個葉一淼在新一屆的弟子之中還真就很有些名氣。早先自是因為生得好了,嘴巴也甜,從來一副純真的笑模樣,頗得兄長前輩們的喜歡。

只是時間久了,這本性就為了熟知了。

原來,這葉一淼也不知是怎麽教養大的,那真是驕縱得天不怕地不怕。總覺得自己要什麽就該有什麽,誰要是有一次不聽他的,立馬友人變仇人,那翻臉真比翻書還快。

所以盡管模樣出挑,現在已經少有人敢将他護在麾下了,實在是惹麻煩的功力過高,攤上誰都焦頭爛額。

雲翩直勸葉一卿和這個倒黴催的弟弟劃清界限,省得這次歸來本就太過招搖,再因此無端樹敵。

沒等葉一卿尋着一個好章程,第二日,葉一淼又來了。別問什麽時候烈焰峰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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