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添點油醋,也夠讓晴危樓頭暈腦脹一回的了。
“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複雜的事情,只是在千裏看來,這就是無解的死結了。”真要說起來,也不過就是三兩句,到晴危樓的手下帶着資料過來,二人已經相顧無言多時了。
葉一卿是不可置信的,他前世那麽樣一個大少爺,今生上來就是外室子,家裏嫡兄嫡姐庶兄庶妹一團“熱鬧”,如此反差他不也混得風生水起麽?他們桑爺這……這也真是太過完美主義了。
***
到二人起身返回雅間,才發覺裏面氣氛更是尴尬。
上手處,一婦人安坐其間,正好言好語對桑千裏說着什麽。只見那婦人模樣恬淡,正像那好人家的賢妻。
不過盡管在芒天界,長相與年齡永遠劃不上等號,這位夫人舉手投足之間,便透露出一種只屬于長輩的氣質。
實際上她也确實像一位長輩一般,與桑千裏說的盡是些體己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娘呢。
千裏從頭到尾無甚表情,你說,我就點頭,但是別想我回話。
那婦人則段數更高,不管桑千裏是何反應,都依舊和顏悅色。
這兩人此番做派倒也算默契十足了,只苦了一衆看客,表情精彩紛呈,彙成了一道尴尬不已。
“姑姑,您怎麽來了。”晴危樓此時顧不得葉一卿了,葉一卿眼看着他悄悄的深呼吸一口氣,像是要上戰場一樣,力求自然的融入那一室尴尬。
“唔!難道我這小侄子上門,姑姑這主人家卻是不能見上一見了?”夫人撇頭嗔怪道。
葉一卿只站在門口,便是頗多感概,好懸就不想進去了。
曹操就是不禁叨咕,一叫就來。
從前有位晴少俠,歷練途中娶了小世家的女兒桑梓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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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夫妻都好強,沒一個省油的燈。行走于江湖之上,一手創建了訊樓。初始自是坎坷磨難頗多,可也相扶着都闖了過去。二人都不是那為情愛迷昏了頭腦的,于修為上,也均是未曾落下。
只是年複一年,訊樓威名漸盛,而兩夫妻卻遲遲沒能有一個孩子。
晴夫人想要一個孩子。
晴少俠已經沒什麽家裏人了。于是她想到了,他那“鄉下”的哥哥卻是有兩個靈根優異的兒子的。
在沒去之前,她想要那個小的。想着有如此靈根,培養出個元嬰也不稀奇。
而等回了桑家大宅,她又改了主意。
大的那個竟是十分懂事,小小年紀便氣場十足。反倒是小的嬌生慣養,連個好好的招呼都不會打。
她從小小的桑百蘅身上看到了屬于上位者的資質,她覺得未來訊樓的少主,果然是要這個樣子才行。
桑家他大哥是個知足常樂的軟弱性子,只守着族裏給的東西老實過日子、生孩子,像是永遠也不會落魄,可也一點看不出會發達。可以說所有的本事,都用在生兒子上了。不然也不能夫婦二人資質平平,卻一連生出兩個水中蛟龍來。
她去和大哥要了那個大兒子。從動之以情到曉之以理,完了還有威逼利誘,總之能做的便要一樣不落。
只是沒有生育過的桑梓芊小看一個母親護犢的本領。為母則強,她那平素不好掐尖的好嫂子見其是來跟她搶兒子的,撕破臉皮來那是不管不顧的。
可她終于還是得到了心念的嗣子。桑百蘅像她,聰明絕頂,野心勃勃。
桑夫人失去了立場,夫妻倆也只能垂淚送別了大兒子。
在小小的桑千裏嚴重,晴危樓是一個背叛者。
他曾經有多溫柔,現在就有多可憎。
明明全家都不希望失去他,而他,卻背叛了所有愛他的親人。
他已經快記不起小時候有多喜歡這位大哥了。他只是隐約記得,小時候的自己是極愛撒嬌,不是在他的背上,就是在他的懷裏。看他被自己壓彎了腰,哎喲哎喲假掰掰的叫,而自己,便會憋不住的咯咯咯直笑。
現在,他給他最深刻的記憶就是,是他教會了他,所謂的永久悠長,只能是鏡花水月。
只有從他走的那一刻開始衍生出來的恨意,一直一直,伴随着他的身量,不停的生長。
桑百蘅。不,晴危樓這個人是他人生的污點,也只能是個污點了。
至于姑姑,他自然也是不喜的,便是見到也一直就是這般不假辭色。盡管這位姑姑很會做人,年節禮品一次賽過一次的豐盛,可一想到這是賣兒子的錢,桑家人又怎麽會好過?
站在一個外人的視角,其實葉一卿倒是挺理解晴危樓的。
當時敵強我弱。桑姑姑不會罷休,鬧得過于不歡而散的話指不定就要去吃那罰酒了。
軟弱的父親和幼小的弟弟,晴危樓其實根本談不上有選擇。
況且這事也不是全然龍潭虎穴。
桑梓芊是得意了沒錯,可晴危樓當然也不是全然失意。
來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可未來還長着呢,不到最後誰知道哪個才是贏家呢?
雖然在玄天門穩紮穩打也是不錯,但是被人将整個訊樓送到手上,也是不壞。
就像現在,他那個便宜姑父爹死了,訊樓也大部分是他的了。想要保護重要的人,沒有本事怎麽行。
可嘆千裏就是想不明白。或者說他想的明白但是情感上過不去。明明一臉的冰霜,根上卻是個火熱性子。
***
偌大一個雅間,裏面的床鋪還真叫他們給用上了。
葉一卿默默的進了房間,很快和郎金一般,融入了背景之中。
晴夫人臉上還挂着和煦的笑容,語調也溫柔柔的,讓剛得知內情的葉一卿是唏噓不已。
不過很快,連她也要繃不住了的事情發生了。
邪羊一向是無組織無紀律的,且懶得要死。
他興許是不耐煩坐着當背景了,又或是受夠了晴夫人假掰掰的臉。總之他竟是在人對話期間,徑直走到了床鋪附近,脫了鞋就躺了上去。
他本就披頭散發,衣服也只有一件外衫。
對着門口側躺着,故意不故意的,露出了胸前大半春光。
邪羊本就長得好,氣質還勾人,要不也不會連過盡千帆邵男神都被流彈射中,也不知現在好是沒好。
邪羊好像還故意對着晴夫人搔首弄姿,胸前衣衫晃來蕩去,頗有些猶抱琵琶之意。
噗,那晴夫人可是個寡婦,冷不丁被比嗣子還小的美青年這般色.誘,饒是只女狐貍,一時間臉上的表情也很微妙。
但這屋裏确實是有床,他們又是來購物的客人,作為老板,晴夫人還真就不好說什麽。連繼續和小侄子聯絡感情也顧不上了,只草草告辭就走了。
看那個慌忙的樣子,想必是邪羊又作了把好孽。
只是這次明晃晃的就是為了千裏出氣,姑且算作其心可嘉罷了!
人才走沒多久就,屋裏就笑成了一團。
除了炎城還不太适應桑葉這個陰損小隊是怎麽個機制,平時看上去正派又酷勁的郎金,現下也和其他人一樣随意的笑作一團。
這就是一起長大的重要意義的,小時候還有比這更過分的黑歷史呢,渾水大家都一起淌過來了,這點俏皮也就無傷大雅了。
晴危樓就很能融入氛圍。明明合該他最尴尬,可是看他笑得歡實,不知道的還以為炎城才是這家的嗣子呢!
許是有了葉一卿先前一番詢問,晴危樓像是有什麽事兒轉過了彎,放下了心中的壁壘,對桑千裏又和以前似的噓寒問暖了。
針對他被玄天門逐出的事情,為桑千裏可能受過的非難表示了歉意。
也旁敲側擊的問他過的好不好修行如何之類的,他問的高超,聽上去就是普通家常,并不會讓人懷疑是誰跟他互通了消息。
雖然沒有當着桑千裏的面說,不過這次的消息,晴危樓免費的給了他。也許是當做對他弟弟有心的謝禮,也許當做告知他弟弟情況的費用。
不過也是還有個原因,那就是他所知道的的消息也實在并沒有多有用。
有關于葉一卿想要的“獨角獸”資訊都是那許久以前的,神話傳說的程度也和麒麟是差不離了。晴危樓是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找這獨角獸,只告訴他希望不大,若是出于好奇心那還是省省吧。
傳說獨角獸确實能四蹄騰空,也司治愈。只是它的出現不過是昙花一現,以至于連個學名都沒有。不光是獨角獸,那物被叫做什麽的都有,且已經是許久未曾出現了,以至于人們都要不記得曾經還有過這樣一段傳說了。
葉一卿拈着玉簡,裏面是那獨角獸曾經出現過的方位與區域,以及大致年限。
最近的到現在也有1000年了,确實是困難了些。
***
晴危樓一直送他們出了晴天客棧。
在桑梓芊面前毫無情緒波動的桑千裏,在應對晴危樓上顯然還未修得金身,臉上那冰霜濃郁得仿佛一皺皺眉都能下場雹子。
不僅做不到無視,那排斥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打人眼。
晴危樓自是也不想激怒弟弟,便站在客棧外目送幾人離開。
“诶?葉子……是不是又在飄了?”衛斜陽盯着葉一卿看,剛才一晃而過的,難道是他花了眼?
炎城對這件事最是上心,忙抱了還好生生的葉一卿進了最近一家旅館。
人炎少爺是直闖了進去,倒要雲翩他們追在後面交宿費。
邪羊倒是沒花眼,不過也算虛驚一場。
葉一卿身邊是又飄了幾片金葉子,可是并沒有招來更多了,也沒有昏迷。
葉一卿謊稱要研究資料,大喇喇的打發了各回各屋,自己也硬是和炎城分了房。鑒于炎城還在誤會葉一卿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他順從的離開了這間屋子。
一開始對于炎城的悲觀謹慎,葉一卿還是不甚在意的。他自認只是功法怪異了些,不過既然跟百科全書是配套的,那也難免了。何況,事實上他也沒受什麽傷害。
可就在剛才,飄葉子的一瞬間,他忽然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這就跟鬼打牆差不多,靠着意志力,一猛勁兒也就緩過來了。
可再反過來回想的時候,卻是從內心深處往外的直打哆嗦。
他不願意沒事找事,惹得大家窮緊張。幹脆找借口獨處,緩過這個勁兒來。
不一會,又有幾片金葉子試探性的飄了過來。
還算有準備的葉一卿屏住了勁兒,卻發現這回好像并沒有那種被侵占被控制了的感覺,反倒像……
“能……能聽到……聽到我說話麽?”一個清脆略虛弱的男聲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那聲音極小,又斷斷續續,像是電波信號不好一般。
葉一卿也分明感受到了另一個人的靈力波動,是以并不能當做是自己神經過敏。
“能聽見,你是誰?你在哪兒?”那人聲音氣勢極弱,雖不排除扮豬吃老虎的可能性,但也讓人驚恐不起來。
“我……”像是利用了還沒消散葉一卿又不吸收的周邊金葉的能量,一個淺淡微弱的光球,逐漸從葉一卿的身體裏分裂出來。
那些金葉子所蘊含的能量可是堪比靈晶的凝實,使得那虛弱不堪的光團也得以幻化出虛虛的人形了。
那人只有半身,十足像個阿飄。卻也能看出是個臉上還帶着一點嬰兒肥,模樣卻極為精致秀氣的青年。
青年明明是眼見着從他身體裏鑽出來的,卻羞澀得仿佛倆人是頭回見面的相親對象。
“你到底是誰?”面對半身阿飄,還是從自己身體裏鑽出來的,他居然完全沒害怕,葉一卿默默的給自己點了一個贊。
“我……”像是不知道要怎麽解釋,青年阿飄眼神有點飄忽,卻也一直是在地面上瞟來瞟去,像是理虧不敢看葉一卿一樣。
他不說,那葉一卿只能自己猜。可不要小看一個隐形宅男看過的網絡小說數量!宅男的想象力那是可以撬起地球的!
“啊!我知道了!”葉一卿突然大力合掌,吓得那半飄一瞬間模糊了一下。
“知、知道了?”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像是不可思議,小模樣頗為可愛的半飄驚詫的望着葉一卿。
這讓葉一卿極為受用。他雖然受了,可是還是會憐惜比他更受的小受的。這說明啥?說明他的爺們氣概還是健在的啊!
“我就說怎麽我這系統平臺這麽安靜,是個啞巴。連好一點的靈器都能有器靈,沒道理百科全書沒有啊!你就是我那未曾謀面的器靈吧!幸會幸會!”說着葉一卿就要跟人握手。
那阿飄震驚了。明明沒有實體,卻給葉一卿一種他已經憋紅了臉的感覺。只見他醞釀了一陣子,然後難得中氣十足的大喊了一句。
“不是!”
喊完整個人氣勢就頹了,連虛體的光芒都黯淡了許多。
“不是啊……”其實葉一卿也挺失望的。雖然那話開玩笑的成分居多,可葉一卿也不是一點沒報希望的。啧,這麽高端的設定他居然沒有!
“唔,那這位小公子,請問您是?”葉一卿還是比阿飄飄抗打擊能力要強上許多的,他很快振作了起來,還要肩負着引導小弱受順利把想說的話都倒出來的任務。
一時間,名為男子漢氣概的一種急性氣體在葉一卿的胸腔之中徘徊往複。
“我是……”帶着歉意與期盼,阿飄飄開始嘗試敘述有關于自己的故事。
☆、章八十九 縛神之術
葉一卿坐在那裏,表情一直很複雜。
還是費解的情緒要更多一些,當然還有驚喜。只是由于先前那一糟,脊骨發寒的感覺也還殘留着。是以紛亂的情緒糅雜到一起去,讓邊看他臉色邊敘述的阿飄飄心中格外沒底。
“然後,我就暫且進到了你的身體了……不過不過你放心,我絕對沒做什麽傷害你的壞事,”看不透葉一卿的情緒,阿飄飄雖然磕磕絆絆,卻仍是努力講個不停。
世事難料,如若不是還有桑千裏的事情,葉一卿的這一趟訊樓之旅,沒準就白去了。
因為葉一卿要找的獨角獸,竟然就是他眼前這一位,且其實已經跟他許久了。
說到這位“自稱是獨角獸”的阿飄飄,他未經主人允許進駐到葉一卿的身體裏這件事還要追溯到那次拓書館之行。
原本已經無比虛弱了的阿飄飄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總歸又恢複了一點精神。正趕上葉一卿去觸碰他附着着的那本書,他就想着像一顆蒼耳一樣,依靠自己無法移動,只好将葉一卿當做代步工具,先離開這個地方。畢竟如果一直呆在原地,他想做的事情便永遠做不到。
只是沒成想,他剛鑽進葉一卿的身體裏,就不知道引發了葉一卿體內的何種反應,進而導致那場誇張的金葉子風暴。
他太虛弱了,除了以光團的形态蝸居在葉一卿丹田內的一個角落之外,什麽都做不到了。
到了之前他沉睡十五年将醒的時候,他才在葉一卿體內能量風暴的波及之下,無意中得到了足以言語,甚至略略化形的力量。
聽到葉一卿在尋找獨角獸,他就自己出來了。
“你都不知道我要拿獨角獸做什麽,你就自己趕着出來了?”雖然阿飄飄的敘述裏還有一些值得懷疑推敲的地方,不過最後這句最是站不住腳。如此珍獸,被人修惦記了,藏起來還來不及,怎麽會上趕着冒出來。
“我……我有事要做。你若是幫我,我就随你處置。”阿飄飄無精打采的低垂着頭,小模樣甚是可憐。
“……你叫什麽?”在還沒确定阿飄飄确實是獨角獸,是他以為的獨角獸而不是他自己以為的獨角獸之前,葉一卿沒打算跟他講條件。不過不管怎樣,都得先交換個姓名不是,也不能總叫阿飄飄啊。
“我叫小白。”
小……小白。這誰給起的名字,葉一卿真心給跪了。雖然他也起了小藍藍這種水平的名字,但這是有惡搞成分在的。而眼前的阿飄飄顯然絲毫沒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何問題,甚至還有一點羞澀懷念之意。
“好吧,小白。那麽,你要如何讓我相信你就是獨角獸呢?”葉某人笑眯眯的問。
“我可以變身呀!”說到變身,小白飄顯然就比較愉快了。這倒是正常,一般妖修都對自己的獸身保有極強的自豪感。
“好啊好啊,那你變一個我看看。”
“嗯!等我恢複一些靈力的!現在辦不到!”
……
毫無陰霾的一張笑臉,葉一卿迷茫了。這是真傻假傻啊。你現在辦不到那不就跟買東西不帶錢一樣……果然這貨其實是大智若愚吧?
“小白,你知不知道,你既然已經被我知悉了存在,如果你不能跟我證明你确實是獨角獸,并與我建立一定的關系,那麽我不光不會幫忙你要做的事,也不可能讓你繼續黏在我身上做蒼耳了。你覺得呢?”
小白飄陡然一驚,像是根本沒考慮的這個可能性,下意識的就要往葉一卿身體裏鑽。
只是若非是趁其不備,葉一卿怎會讓他得手,既然敢說出來,那自是已經防備了這一手。
果然,在葉一卿将精力集中于控制體內靈力的時候,小白竟是鑽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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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悲傷呆愣在哪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吧,從反應上來看,該不是一個特別伶俐的人才對啊。葉一卿心中對小白的戒心略微有些下降。
“怎麽樣,先給我看看你确實是獨角獸的證據吧。”葉一卿對小白還是挺耐心的,不得不說對方呆萌小弱受的外觀特質取悅了他,如果真是獨角獸的話,倒也算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小白像是十分苦惱,并沒有因為被威脅了就立刻松口。想來,靈力不夠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思索了一陣子,小白突然對着葉一卿眼放精光,那光彩過于直白,倒是讓葉一卿不由自主的有些退縮。
“有了!讓我依附在嘲風劍上!然後你再往嘲風劍裏注入靈力!我就能借着你的靈力化形了!”想到了這樣的一個微妙的辦法,小白居然一臉的自我佩服。……連葉一卿都快要佩服他了。
如果葉一卿沒想錯的話,小白在他的身體裏,該是能看到他的生存情況的。但是對于百科全書,由于并非是共享視野與思考,便基本是毫不知情了。
可知道他有嘲風劍卻并不稀奇。
一想到被來路不明的陌生人(陌生鬼)“貼身監視”了幾十年,又被知曉了嘲風劍的存在。一瞬間,殺機從葉一卿的心底漾起。
嘲風劍的存在不能被一個外人知道。雖然現在也有人猜測嘲風劍在他的身上,可若是這種風聲落實了,那麽對他而言,麻煩該是如何的接踵而至,這都是可以預見的。
像是從葉一卿驟然嚴肅的表情上讀懂了殺機,小白直勾勾的望着葉一卿的臉,卻是将他中途被葉一卿截斷的話題又接了上去,因為這個話題,是和嘲風劍有所關聯的。
“我要去救一個人。可我自己做不到,我需要幫助。而我要找的人,正是那把嘲風劍的主人。”說到這件事,小白本就虛無的身影越發喪失了神采:“他還在受苦,我一定得去救他!”
嘲風劍是有主人的,這不稀奇。這個主人還健在于芒天界,唔,有點卧槽不過還可以接受。而這個嘲風劍的主人是小白飄的道侶——
“也就是說嘲諷秘境想關住的不是我而是你?”葉一卿覺得自己的臉色該是難看的都快看不出來了。
“那裏……算是我的家。”躲在葉一卿的身體裏,小白隐約知道葉一卿最初被關在境外境裏的悲怆,是以他下意識的不願意觸碰到此類話題,當然,也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
“我會得到嘲風劍也是因為你?”
“也……也許是因為我在你身體裏,所以我的一部分命運也轉到了你身上。”小白飄努力縮小自己本就不大的身體。
“……好了,我決定了!鑒于你太對不起我了,你這輩子就賣給我了吧!看我現在就簽訂了你!”人生難得怒一回的葉一卿蹭的一聲站了起來,快速點開了百科全書的簽訂頁面。
卻發現眼前這只飄并不在可簽訂範疇。
明明藥精靈識都可以,為什麽這只飄居然不行呢?
已經憤怒到了一個層次的葉一卿只能做一些微小的抗議——他摔門走了出去。
炎城他們的房間都和葉一卿相距不遠,是以這附近不管誰摔門,其他的人大約都知道在發脾氣是自己人。
趕巧大家竟是都沒有在吐息,葉一卿還沒走出兩步,就被n雙眼睛釘在了原地。
還沒等誰問話,小白飄竟是穿門而過,追了上來。
“你……你不要生氣,我真的是——”許久沒有直面這麽多人,追出來的小白嘴裏的話卻憋在了半路上。
“怎麽了?”自從知道了他倆的道侶關系,基本這種噓寒問暖的機會,好基友們就都讓給了炎城。
葉一卿一把抓住了手感也很飄忽的小白,對所有人說:“來我房間。”
***
房間內正展開一場幾乎無聲的批鬥大會。
葉一卿略微給基友們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引起一片群情激奮。
看着大家這麽生氣,葉一卿覺得自己好多了。
這才有餘力去想接下來的事情。魚唇的小白就留給其他人來眼神淩遲好了。
炎城認真起來,氣勢有多可怕,想必無需贅言。而失去葉一卿的12年有多難熬,炎城意外的記憶極為鮮明。
現在抓到了“兇手”,若不是這是疑似“獨角獸”,炎城是一定要将其折磨致死的,盡管也只是這麽一點單薄的元神而已。
而小白飄化身為複讀機,正不停的道歉,本就只有半截的瘦小身軀蜷縮得更可憐了。
“那就先試驗好了。”還是桑千裏冷靜得最快:“我們這麽多人,也不怕他耍花樣。”
盡管不情不願,葉一卿還是拿了嘲風劍出來。
千裏和雲翩還是頭一次見到嘲風劍,見是一只墨色手镯,具是挑了一下眉。
手镯很快變為長劍,葉一卿舉劍指向小白,示意它可以附身了。
小白見到嘲風劍,盡管被鋒利的劍尖近距離對着,卻絲毫不見恐懼,反而有着再見老友一般的欣喜神色。它果然痛快的附身進去,告訴葉一卿要運行木系靈力。
你爺爺的,就該運火系燒死你。
因着嘲風劍裏有小白的加入,木系靈力的增幅居然有了明顯的改變,只見小白的身形越來越凝實,更是眼見着把簡潔的下半身長了出來。
到最後,他竟是看上去與普通人類無異了。唔,這小子果然皮相不錯。
而難得做了一把充電器的葉一卿,甚至還沒感覺到脫力或者眩暈。足可見嘲風劍與小白的性相之合。也更能看出,嘲風劍到底是怎樣的一件寶貝。
許是太久沒有得到可供自由移動的身體了,小白毫無自覺的當衆對自己上下其手,非得摸實誠了,看了又看,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再一次行動自如了。
“我的元神耗損了許多,也許沒法像從前那麽高大強壯了。”這樣說着,小白的臉上卻看不出懊惱,像是只就事論事而已。
随後,人形迅速變幻,強光消散後,出現在玄天門衆弟子眼前的,果然是一只長着獨角的小獸。
潔白的小馬頭頂上一支螺旋紋的黃金色長角,與葉一卿形容的倒是差不離。
這裏真正知道獨角獸是什麽的恐怕只有葉一卿了,所以最驚愕的,也恰恰的葉一卿。
他從沒想過居然會見到一只幼年的獨角獸。
小白的身量只比一只京巴犬大不了多少,四肢短短的。因着是馬,倒是并不缺乏肌肉線條。頭頂上那只威風凜凜的長角與體型頗為比例失衡,反倒是增加了不少可愛度。四只雪白的蹄子四周隐隐有雲霧缭繞,許是因着個頭太小,這霧氣并不濃郁,還看不出是為了飛翔于空中而生長出來的祥雲。
像是對不強壯的自己的身形感到羞愧,馬形的小白一直向內低頭磨蹭自己的脖頸,并不擡頭看人。
葉一卿印象中的獨角獸,具是以成年高頭大馬的形象出現的,最是英姿飒爽,奔放自由。冷不丁見到這種迷你中的迷你,真是——想恨都恨不起來了。
只是,要利用對方的歉意,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呢!
葉一卿在小白前方半蹲下身子,雙手在身前拍了拍,一副招呼小狗過來的姿态。
只是這種姿态在芒天界并不通用,是以小白并不知道葉一卿在做什麽。
可是他見葉一卿一直瞅着自己,眼神還殷切非常,于是不自覺的,就向着葉一卿走了過去。蹄聲清脆,簡直沁人心脾。
等待小白的是徹頭徹尾的蹂躏。
絨毛控迷你控葉一卿十分稀罕的在油膩控身上揉來摸去。不止是蓬松的鬃毛與尾巴,甚至還有腰腹和屁股。如果他只是一匹馬,那麽此刻一定會為葉一卿的動作而躁郁不堪,早就尥蹶子了。小白蠢是蠢了點,好歹智商還是接近常人的,他只是困惑于葉一卿的動作,卻并不因此而惱火。
這個葉一卿,居然把獨角獸當成一只小狗來摸。真是罪過罪過,奢侈的罪過。
***
葉一卿就這麽被小白的外形收買了,這讓深知葉一卿德行的桑葉衆與炎城頓時沒了生氣的立場。
心情大好的葉一卿在見到迷你獨角獸的瞬間,幾乎就把小白當成是自己的東西了。
當他再次點開百科全書的簽訂頁面,這次倒不是無法簽訂了,只是——這精神力數值未免也太逆天了吧!
早前虛弱的時候可能還算可以理喻的範疇,可惜那時候居然不讓簽訂。
到了現在,葉一卿親手使得小白恢複了一部分力量,居然偏巧精神力讓他是望塵莫及。
是有聽說過精神力與年齡也是挂鈎的,而獨角獸的傳說則早在萬年之前就開始流傳,如果獨角獸在芒天界并沒有一整個種族的話,難道不停創造傳說的難道是眼前這一只?
如果小白已經上萬歲了,那麽精神力強悍一些也不稀奇。只是這樣一來,除非小白出于自願,不然恐怕很難逼得小白就範了。
常識告訴我們,這種呆萌小弱受的cp一定是一只強攻。而興許年齡比小白還大,還曾是嘲風劍主人的厲害家夥如果遇險,且一直在遇險的話,那這事情一定不是一般的棘手。現在的葉一卿,很難不顧一切的就答應小白的交易。
他已經充分的了解了,他家的炎小真君也并非萬能,也會輸也會重傷也會……死亡。
如果要炎城陪他遇險的話,那麽還不如一輩子不結嬰呢!自己着實沒必要一直被百科全書擺布。
這樣想了一圈,連看到萌物的激動心情也淡了下來。
葉一卿開口拒絕了小白之前說的事。
“你要救的人一定本身就很厲害吧!我覺得一定不是我能夠拯救得了的。你害我被關的賬我也不跟你算了,助你實體化的恩也不跟你要了,你若是要去救人,就走吧。”面無表情的葉一卿看上去有一點冷酷,不過若是為了自己在乎的人的生命安全,他不介意變得更冷酷一些。
“不是的!”小白忙變回了人形,神色急切的說:“他是因為身份比較特殊,才會中了陷阱被鉗制不修的!那法子對你們來說沒有用的!你很想要我對不對!求你救救他吧!”
明明是人生的大前輩,可是為了自己心愛之人的安慰,小白可以毫無形象的哀求一個小輩。葉一卿因此有些欣賞小白,只不過他也和他一樣,已經擁有了自己的道侶,也許對自己愛人的能力還有些懷疑,也明白自己愛炎城絕不比炎城愛自己多,可他也總不會是拼着愛人受傷,也要任性而為的那種人。是以他低下頭,不再看小白了。
“你持續窺探我的人生,還把我的身體當初自己的家,因着你,我倒黴了好幾回。我都不跟你計較了你也該知道理虧的是哪一邊才對啊。放你去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把你抓起來鎖起來關起來,我已經絕對算是個好人了。”
小白深深的地下了頭,可一雙腳還像是長了釘子一般,一動也沒有動。
“呃……誰來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b”雲翩打斷了兀自情緒高昂又情緒低落的兩只受,他的八卦之魂在呼喚他搞清兩人言語之間的愛恨情仇。
“你要救的人在哪裏?”緊随雲翩,素不多話的炎城問小白。
感覺到事情有了轉機,小白猛的擡頭望向炎城。老實說,以葉一卿的實力是救不了人的,他本就将希望放在了這個元嬰期劍修身上。也許葉一卿正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早早拒絕的。
“嶺南朱家。”一字一句好似泣血,再悲傷再急切也不見陰霾的小白,此時渾身上下爬滿了森然的恨意。好想只是講出這四個字,他就已經用盡了力氣,連句像樣的解釋,都快擠不出來了。
炎城少見的低頭陷入了沉思,只見他神色平靜,似乎不管在想什麽都是極為客觀的在思考。他在衡量,在計算,這些世人以為他不會也不用會的東西,其實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