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鬧僵
風知意一從許家院子出來,就看到圍觀群衆中,趙學兵和蘇望亭杵在門口。
不知是正好路過,還是圍觀看熱鬧。
好歹也算是認識的,見眼神對上了,風知意只好朝蘇望亭點點頭,擡腳正要走。
蘇望亭看見她眼睛一亮迎上來,堵住了她的去路,“好巧,你也在啊!這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怎麽這麽多人圍着?”
那應該是剛好路過。
不過風知意也沒興趣跟他科普許家這破事,“不清楚,借過,我……”
“陳知青!”風知意話還沒說完,就被追出來的許梨香打斷。
許梨香急急地跑到風知意面前來,“你生氣了是不是?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你放心,我就是傾家蕩産,也一定會把手表賠給你!”
風知意目光涼淡地朝她伸手,“那你賠來啊!”
許梨香當即被她這一直球打得臉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地窘迫變幻,“能、能不能寬限一段日子?等以後、以後……”
委屈中帶着點惱怒,這陳知青怎麽這麽不通情達理?
以後?等你發達了以後嗎?風知意現在看女主實在膩煩得緊,不願意再搭理她,“賠不出來,就別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就直接繞過蘇望亭走了。
蘇望亭見風知意冷臉,也不敢造次,一臉懵逼地不知問誰,“怎、怎麽回事?”
“這個我知道!”一旁早就忍不住的大嘴巴·錢嬸子跳出來,叭叭叭地把許梨香借風知意手表給許家娶親卻拿不回來的事給說了,嘴巴快得都讓人沒反應過來。
說得許梨香慌亂否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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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漸漸走遠的風知意,聽得頭也不回地勾唇,女主這會就看上男主了嗎?這麽慌張自己在男主面前的形象?居然連她這個苦主都不管了?
她原本看女主苦得像荒地裏的小白菜,卻不放棄自我拯救、努力向上,風知意欣賞這種堅韌不屈的生命,就不介意順手拉她一把,所以允許女主對她的一些小算計。
但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心機也就罷了,甚至借用她一些東西搞事情也可以。
可女主卻得寸進尺,不僅利用她的東西、還利用她的人,非得拉她做工具人杵在那裏遭衆人指點嘲笑她傻,絲毫不懂怎麽尊重人、不顧及她的感覺和顏面。
別說是洞察她一舉一動都有目的的風知意,就是不知書中劇情的原主,被女主這麽一整,也會覺得尴尬和難堪吧?
或許在女主眼裏,她并沒有傷害到“風知意”,手表以後也一定會還她,只是借用一下而已,并不是什麽大事。
更何況她對“風知意”有救命之恩,這種小忙,“風知意”應該不會介意。
但這種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絲毫不顧及他人感覺就肆意利用的行為,讓之前對人性一向比較寬容的風知意硬生生地生出了一些反感。
對風知意來說,為了能更好地活着,耍手段算計東西可以,有目的地結交關系也行,畢竟活在這年代誰都不容易,努力向上并沒有錯。
但絲毫不尊重他人的行為,那就觸及到她的底線了。
所以,風知意也就不慣着她了。
智腦檢測到她看似冷臉生氣,實則情緒毫無波動,待深夜進入空間之後,就忍不住問,“家主,您之前是故意跟女主鬧僵?”
“嗯。”風知意一進來就繼續療養身體,利用時間差已經療養了大半年,這身體已經趨向正常健康标準。
“那您為何不直接揭穿女主的小伎倆,那她肯定就沒臉來找你了。你現在留有一絲餘地,女主肯定還是會賴上來的。”
智腦覺得,這不像風知意一貫的行事風格。
“因為人會狗急跳牆。”風知意坐在靈泉裏,閉眼運轉着異能,“原主的家庭背景現在形勢不明,我這身份眼下不一定安全。若是讓女主知道再也無法利用我、以後也攀不上我背後的關系,誰知道她會不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舉報我去換好處。”
“應該不會吧。”智腦翻了翻書,“據書中表述,女主的品格還不錯的。”
風知意不置可否,“書是作者的主觀認知,不同立場的人對女主的評價也會不一樣。就好比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對自己孩子卻非常好,對旁人而言他是壞人,對孩子來說他就是個好人。每個人的好壞都是相對而言的,不會有絕對的标準。”
“而且書中沒有我,原主也早逝,人的品性也會随着際遇而發生改變,誰知道女主會不會因為我的存在而有所變動。別去賭人性,這混亂時期什麽事都能上綱上線、小題大做,咱們還是茍着點好,別冒頭。”
至于女主還會不會來找她的事,風知意并不擔心。
就許家那一家子的品性,女主分家出來一定分不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甚至根本就不會有現錢。一百多塊錢在這個年代可不是小數字,手表票更是不好弄。
而且,如今風聲緊,抓投機倒把抓得嚴,女主想做點小買賣賺錢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再說,她如今忙着分家的事,肯定無暇顧及其他。
所以,風知意估計她能清靜好長一段時間了。
果然,從第二天開始,社員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就是許家那雞飛狗跳的分家八卦,日日有爆料更新。
很多陳年舊事、偏心和龌蹉、不公不平不厚道的一碗水嚴重端不平,都被翻出來說了個底朝天。老許一家粉飾太平的虛假臉面,幾乎被女主給扒個幹淨。
而她這個被坑了手表的冤大頭,也不幸被波及,老接收到社員們關愛智障的眼神。甚至,還有不少人以為她夠傻夠好騙,來花式向她借東西。
風知意真是氣笑不是,她的智商,大概真的是被女主這騷操作給坑下下水道了。
甚至,蘇望亭還忙裏偷閑地給她送來了一塊嶄新的手表,“你那個手表的事我聽說了,別生氣,這個先給你。”
風知意挑眉,“你這是幫許梨香賠我的?”
“不是不是……”蘇望亭忙擺手撇清關系,“我不認識她,我是怕你沒手表用了不習慣,跟她沒關系。”
“不用了。”風知意謝絕,“無功不受祿。”
蘇望亭好笑,“就一塊手表而已,談什麽功祿那麽嚴重。”
風知意挑眉看他,“那何故私相授受?”
蘇望亭頓時一噎,嗫嚅了好半晌,都沒敢言明說是特意送她的禮物。畢竟他們現在還不熟,還不到可以贈送這種禮物的程度。
看着她這麽寡淡的神情、這麽清正的眼神、這麽疏離的态度,他就是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現在挑明,肯定必死無疑。
他又不傻。
風知意倒是有些遺憾,對方沒有趁機挑明。不然她可以徹底拒絕清楚,絕了他這個念頭,免得他還抱有希望。
可他不明說,她也不好自作多情。萬一會錯了意尴尬不要緊,就怕這鄉下農村地方傳出什麽不好聽的流言蜚語。
送禮物失敗的蘇望亭垂頭喪氣,更甚的是,接下來幾天,風知意居然連面都沒讓他碰見過一次,他又不好直愣愣地跑去找她惹人說閑話。
悶悶不樂地幫彭大娘幹了一個禮拜的活,直到部隊裏招他回去,他才就在彭大娘的推拒下,堅持留下了兩個人這些日子吃飯的錢和糧票,然後焉頭巴腦地回部隊銷假報道了。
與此同時,許家那分家的鬧劇,也落下了帷幕。
農村鄉下地方沒有什麽樂子,倒是許家的事,為夢莊大隊的人增添了不少茶餘飯後的閑聊談資。
風知意在田間忙活時,不可避免地聽了那麽幾耳朵,得知女主一家已經分家成功,幾乎淨身出戶,被趕出了許家大院子,在村後的一片空地上搭了處棚子安頓下來。
差不多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斷絕了來往關系。
為此,村裏人都說老許家這事做得不厚道、吃相太難看,女主一家有多憋屈、多無辜、多可憐。
風知意卻認為,這應該是女主刻意為之下的結果。
如今翻臉決裂得越徹底,以後就越沒有修複關系的可能。那麽她們五個姐妹的親事,就不會再任由許家拿去謀利。
風知意記得書中有講,上輩子她們五個姐妹,沒有一個落得一份好親事,都幾乎被許家拿去換親換利益。
女主這叫壯士斷腕,以絕後患。不逼到這個份上,她那個愚孝父親和包子母親,以後還會被老許一家給随意拿捏。
只有徹底寒了心、絕了親,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眼前窮是窮點,但五個姐妹都相繼長大,都漸漸算得上一個勞力,都能上工掙工分,一家人齊心協力,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不然,拖着許家那麽深不見底的泥潭,前方是看不見的黑暗,女主再有重生金手指、再努力,也帶不動一群豬隊友拼命拖後腿。
對于這一點,風知意還是挺欣賞女主這種魄力的。
只可惜,這是用她那塊手表換來的,還連累得她成了社員們的談資、知青口中的傻子笑話,而女主對此卻毫無歉意,風知意對她這種不厚道的魄力,欣賞就打了個折。
許家的事随着油菜割完,漸漸地平息下來,風知意也沒有太去在意。
這會,清明前布的谷已經長成了秧苗,可以開始忙活拔苗耕地插秧了。
風知意慶幸自己之前去縣城裏取過一次“家裏寄來的包裹”,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這邊買不到的套鞋,戴上手套,再下田拔秧。
因為,她怵水田裏那無處不在的螞蟥。
一般都是上午拔秧苗,下午去耕好的水田裏插秧。
風知意拔了一上午的秧苗,中午的時候,彭丫丫來喊她回去吃午飯,說是那兩人已經走了。
風知意側眼,掃過不遠處挑着一擔秧苗正想晃悠過來的少年,腳下一轉,往別處去了。
風知意低頭在田邊水溝裏洗手時,忍不住低聲悶笑。之前她一不在彭大娘家吃飯,這少年中午就又用老方式給她送來了午飯。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神通,怎麽會那麽及時地知道她突然不在彭大娘家吃飯了。而且,她怎麽拒絕都沒用,每天都神出鬼沒地送來。
風知意沒法,只好和以前一樣,每次吃完都貼補回去,就當是跟他搭個夥,算是請他做飯的酬勞。
少年也不拒絕,只是每天給她變着花樣做的飯菜越來越營養豐盛,還每頓配有新鮮可口的野果,都讓她有點吃上瘾了。
現在再次回到彭家吃着比較樸素的午飯,風知意居然有點食不下咽,果然是嘴巴都被養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