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被趕

怕大隊裏的人嚼舌根議論出是非,讓她獨立造屋不順,風知意就特意拜托大隊長和何木匠等人不要聲張她要建造木屋的事。

而且,木屋的木柱、壁板、屋梁什麽的配件,都是放在何木匠家裏零零碎碎做好的,等起屋子那天直接下柱子拼起來就好。

所以她這屋子造得悄無聲息,除了相關人員,村子裏幾乎沒幾個人知道她批了地要造屋子。

對此一無所知的彭大娘家幾個人,每天熱衷在飯桌上一鍋飯兩樣菜地“羞辱”她。

可在連續十多天好吃好喝的葷腥刺激下,風知意依然無動于衷,反而顯得她們像個跳梁小醜後,終于惱羞成怒地又作出新的幺蛾子。

這還從她曾經的木盒子說起。

前段時間,知青點的女知青們覺得之前那種壞掉的盒子好看又實用,就紛紛跑去何木匠家,訂做了不少木盒子抱回去自己組合成各種櫃子。

蘇望舒和杜若蘭兩個千金大小姐東西多,所以訂做的盒子也就多。

這日風知意下工回來,就看見那兩個人領着何木匠家的人,擡着各種木盒子木板進院子,要求他們進屋去給她們組合成各種櫃子。

可她們倆的要求太多太高,彭丫丫那間屋子根本就放不下她們那麽多盒子。所以,她們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屋子上。

不過,這是風知意之後才知道的。

當天晚上,沒組合完的木盒子木板都擱置在堂屋裏,晚飯後那兩個女人拉着彭大娘進屋裏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大半晌。

第二天,彭大娘就來找她,支支吾吾地想要讓她搬出去。

風知意雖然不意外,但心裏到底還是有些失望,“大娘,您有沒有想過要我突然搬走,我住哪?您應該知道,大隊裏其他社員家裏,根本沒有多餘的屋子。”

彭大娘有些嗫嚅,“你可以、可以搬回知青宿舍。”

風知意輕笑一聲,“我都從知青點搬出來快兩年了,那裏怎會還有我的容身之地?再說,就算有,我這灰溜溜地搬回去,這要人家怎麽說我?大娘你可曾為我的顏面考慮過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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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大娘沒說話,但也沒有作罷的意思,一副“風知意的死活不關她的事”的态度,反正就是要風知意搬走的沉默堅持。

風知意心裏輕嘆,彭家到底給了她一處庇護之所一年多,讓她不用擠知青宿舍。她本來想好聚好散的,但終究還是撕破了臉。

雖然不至于成仇,但以後在路上碰到了,恐怕都不會打招呼的那種。這近乎兩年的情分,到底還是變得難堪了。

也不知道那兩個女人許了彭大娘多大的好處,讓她直接翻臉得這一年多的交情都不顧。也可能是這一個月來她和那兩個女人太強烈的對比,讓彭大娘對她有了不滿。

人心不足。

真不知彭大娘活了大半輩子的人,怎麽就沒看出來,她和丫丫不過是那兩個女人針對她的工具?就這麽上趕着給別人當槍使?也不想想,別人的榮華富貴,為何要分給你?

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掉陷阱還差不多。

等那兩個女人走了,生活被打成原形,被養成的好逸惡勞以及丫丫被養歪的虛榮心性,到時候又該置于何地?

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彭大娘活了比她兩輩子還要大的歲數,想必比她想得清楚。或許,那兩個女人說不定還真的跟她家投緣親厚,以後會拉拔一把呢?

所以,風知意就不自作多情去提醒,免得像是在挑撥離間。

不想鬧得太難看,風知意心平氣和地點點頭,“行吧。但大娘您能不能寬限個一兩日?我總要收拾收拾,不至于讓我現在就搬出去吧?”

昨天她去何木匠家看過,小木屋基本上已經完工。但立屋豎柱、蓋頂裝板壁可能還需要個一兩天。

彭大娘本來就虧心,聞言忙點頭,“可以的,你慢慢收拾,不急。”

若是她急吼吼地趕風知意走,才會被大隊裏的人戳脊梁骨,笑話她做相難看呢。

風知意笑而不語,她不急,但那兩個女人怕是會很急。

而且她一個沒交住宿費的人,也不好主人都驅趕了還賴着不走,回頭還是盡快把屋子給造起來吧。

風知意當即就跑去何木匠家問還要多久可以立屋豎柱,何木匠表示木柱壁板屋頂什麽的配件全都準備好了,随時都可以。

得到确切消息,風知意就跑去找大隊長打聲招呼,說她明天就起屋子。

其實那三分地已經歸了風知意現在以及未來十年所有,她随時都可以動用。不過基于禮貌,她還是提前跟大隊長打聲招呼。

大隊長果然表示可以,說趁現在剛忙完收割油菜稍微有點空閑,早點把屋子造起來也好。不然等過段時間進入夏忙拔苗插秧,那就沒空了。

然後,還當即就去幫他組織幫工人手。

風知意表示感謝後,要求幫工人手中把孟西洲加進去。在大隊長微愣下解釋,說他屋子就在旁邊,想借用一下他家鍋竈做幫工飯,就不好把人家給趕走沒法做飯吃。

大隊長想想在理,就讓人去通知孟西洲明天準備幫工。

風知意道謝後,又跑去王家跟王隊長請假,說是她明天造屋子要請假幾天。然後還想出錢租用他們家的鍋碗瓢盆,以及請王家大嬸子小嫂子們明天幫忙做飯,并請教她們需要準備大概多少食物,都該準備什麽樣的菜合适。

這個大隊裏的婦人,除了彭大娘,她也就對王隊長一家稍微比較熟悉點,所以只能請她們幫忙了。

王隊長的媳婦——也就是王嬸子一直很感激她,自然很樂意幫忙,非常熱情地給她出了一通主意,還主動免費提供她家菜園子裏的蔬菜。

風知意當即在她連連推辭下堅持給了她5塊錢,讓她幫忙買一些蔬菜。畢竟她們一家菜園子裏的菜,肯定不夠明天那麽多人吃。

再加上自己所存儲臘肉臘腸和曬幹的山貨以及各種腌菜,應付明天的幫工飯應該綽綽有餘。

然後又跑去孟西洲那,告訴他她明天就起屋子,問他這邊準備得怎麽樣?因為之前他說會給她買瓦買窗玻璃來着。

孟西洲問明這麽匆忙的緣由之後,臉色一沉,“她趕你出來?”

“估計是那兩個女的見在飯食上欺負不到我,就給我來個釜底抽薪吧。”風知意對此倒不在意,畢竟她本來就要搬走。她只是有點失望,彭大娘的行為。

孟西洲當即不太爽地“啧”了一聲,随即緩了緩神色和她說,“瓦和玻璃都買好了,我明天就給你運過來。你窗簾鎖什麽的都備齊了嗎?”

之前孟西洲把屋子裏所需要的家具用品什麽的都要包了去,不讓她操心。

可風知意想從空間裏拿出來一些合心意的用,像窗簾鎖之類,她就借口要買自己喜歡的,“都備好了。你家具打造得怎麽樣?”

這半個月來,他一直在幫她按照她畫的圖紙打造木床、櫃子、桌凳、木盆木桶等家具。可他白天要上工,還要去縣城找關系買瓦玻璃什麽的,肯定沒打造完。

果然,孟西洲點頭,“只打好了床和衣櫃,其他的你若急着用,可以去何木匠家買現成的。他們家常年打一些物什,備着讓社員拿東西去換。”

其實也就是打造家具賣,像那些木盆木桶鍋蓋什麽的,每年需求量還不少,反正每年分的樹木又不要錢。

“不急。”何木匠家的那些家具,風知意都看過,“他們家的那些都太醜了。”

她還是想等着孟西洲按照她圖紙打造成一套跟木屋配套的家具,免得失了整體的風格。

孟西洲失笑,別看她平時随和,對什麽都要求不高。但真認真起來,卻驕矜得不行,用的東西不僅要好用,還得要好看,非常講究。

但他卻非常樂意嬌慣着她,“行,那我盡快給你趕。”

風知意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要求高,真按照她以前衣食住行的标準,現在這個程度連萬分之一都沒達到。

既然是自己獨立的住所,那按照自己心意和舒适程度來完成,有什麽不可以的?又不礙着別人。

商量好,孟西洲當即就連夜去給她拉瓦拉窗玻璃,因為玻璃廠和瓦廠離他們這裏都比較遠。

風知意從孟西洲那回來,就把她所有存儲的菜食放簍子裏,再從空間裏添了一些不起眼的肉食和雞蛋。第二天一大清早,天還蒙蒙亮,就全部拎去背去了王家。

王嬸子她們也正好準備出門,看到她又背又提的好幾大簍子東西,“哎喲”一聲趕緊上前來幫忙分擔。

王嬸子的大媳婦幫忙提了個簍子,卻手下猛地一沉,有些吃驚,“這麽重?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是怎麽提得動的?”

另一個媳婦也幫忙背起一個簍子笑道,“你別看陳知青身纖皮嫩的,她力氣大着呢!地裏的活兒啊,比我這個糙人幹得還利索。”

“可不是!”王嬸子也點頭,“不像某些人,活兒一點都幹不了,下個地還嫌咯腳,也沒見她們長得有多嫩。還不是跟我們一樣,又出斑又冒疙瘩的。”

王嬸子的媳婦們立馬捂嘴笑。

風知意也笑笑沒說話,她知道王嬸子她們在說蘇望舒和杜若蘭。

這兩人自從來這裏,就沒下過地幹過活。

一開始還好奇地跑去田間耍,可沒一會,就又嫌太陽曬又嫌土地髒,又嫌累了流汗了,太不體面雅觀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還是對田間農作物過敏,一個臉上冒雀斑,一個臉上冒痘痘,就吓得再也不肯下地了。

然後每天撐着個傘,打扮得花枝招展,在田間或者村子裏走來走去地晃悠參觀,像是來鄉下農村旅游似的,把大隊長給氣得腦闊疼。

可她們有錢有票,大隊裏給她們預支的粗糧都嫌棄不要,不幹活掙工分也餓不着她們,大隊長拿她們完全沒辦法。

她們還買了自行車,經常騎着去縣城玩耍購物,時不時地買肉買糖果糕點什麽的回來,善良大方地分給村裏孩子們,以至于大隊裏的人看到她們就熱情得笑容滿臉,每到一處就衆星捧月。

風知意都不知道她們腦子是怎麽長的,這麽招搖下去,就不怕被賊惦記?是仗着家裏的權勢有恃無恐,還是以為自己有個當兵的哥哥在這裏就無所畏懼?

更何況,現在最高工資好像也就五六百吧?就杜家和蘇家的品級,應該不會超過五百,可她們這一個月都差不多霍霍五百了,就不怕有心人注意到去舉報他們家不清廉?

不過這不關她的事,風知意也沒多想,一行人說說笑笑地來到地方,看到在孟西洲家旁邊的那閑置地上,隊長和何木匠已經帶着一大堆壯勞力在往地下打木樁了。

風知意趕忙上前,“大隊長,你們怎麽這麽早就來開始了?”

而且,似乎已經幹了一段時間。可現在,天還是蒙蒙亮呢!

大隊長也是親身上陣的,抹了一把汗,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幹活就是要趕早,不然磨磨蹭蹭地磨個什麽洋工?”

風知意感激地點點頭,“那辛苦了,我這就去做早飯。”

大隊長扭頭看到王嬸子她們提着糧食在孟西洲家的竈臺前開始忙活,冷着臉皺眉,“不是說了,不用提供早飯嗎?一頓晌飯就行了,大隊裏都是這個規矩。”

那竈臺,是孟西洲這兩天特意給她搭了兩個可以臨時做大鍋飯用的。

“那哪行呢?”風知意看了看這些人大清早的天還沒亮就給她幹活,肯定沒吃飯的,“哪能讓大夥兒餓着肚子幹一上午?”

本來這裏的規矩,幫鄉裏鄉親造屋子只管中午一頓飯就可,但那是因為他們鄉裏鄉親之間有份交情在。以後有誰家需要幫忙,都是有義務有責任去的。

風知意不想欠下這份交情,就堅持要管三餐,回頭還準備找個緣由給工錢。

大隊長看她堅持,也沒多說什麽,只點點頭,“那你随便做點就行。”

風知意沒有随便做,早餐給每個人準備兩個厚實的雜糧大饅頭、一個水煮雞蛋、紅薯大米粥管夠,配着爽口開胃小菜。

雖然不是很好,但總要讓人吃飽,才有力氣把活兒幹好不是。

但在一旁幫忙做飯的王嬸子直說太浪費了,用不着這麽多這麽好,但風知意堅持,吃得工人們笑呵呵地幹勁十足,幹起活來熱火朝天。

風知意只是要造個小木屋,木屋所有配件又都是早就打造好了的,只是組裝起來,都不是費事的活。

包括何木匠以內的将近20個都懂木工活的社員幹活又給力,有條不紊得速度很快。僅一個上午,就把柱子框架什麽都給完成了。

午飯是噴香大米飯配上一大葷兩小葷三素一湯,近20個工人,加上大隊長、王隊長等幫她監工的村幹部,分了三大桌吃。

吃得衆人滿嘴冒油,心滿意足地晌午都不歇,立馬又幹勁十足地給立好的木屋框架蓋頂裝板壁。

半下午的時候,孟西洲就帶着人把瓦和窗玻璃都給拉了回來,驚詫了一衆人等的眼珠子。

風知意怕以後大夥去頤指氣使他,就忙說這是她自己托人找關系給買的,孟西洲只是幫她看着人拉回來而已。

衆人聽得有些眼熱,紛紛跟風知意說下次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找他們就行,一準兒給她辦好。畢竟,這種活能長見識、又能搭上瓦廠玻璃廠的門路關系。

風知意笑着說好,然後招呼孟西洲和運貨來的人一起吃午飯,還給孟西洲碗裏偷偷地埋了好吃的。

孟西洲悄悄地沖她笑笑,把東西吃得一幹二淨,然後就帶着工人給她裝窗玻璃和蓋瓦。

風知意設計的木屋不大,才60來個平方。l型的,一室一廳,屋前屋後都有個露臺小廊,用木條欄杆圍着,造型簡約雅致。

何木匠祖上據說是湘西那邊的人,非常擅長造吊腳樓,就給她的木屋造成了半吊腳樓的模式,也就是隔空離地一米高的樣子,門口有木梯上走廊。

這樣木屋不着地,進出門換鞋,在鄉下泥地裏也能保持幹淨。

而且,全部都是榫卯結構,又是深色木質,整個木屋顯得古樸沉穩、天然雅致,甚至有種古老貴氣的感覺,看上去特別有底蘊有格調。

就連何木匠都看得啧啧驚嘆,說是沒想到這樣搭配起來還挺好看。當初他可是建議風知意用明亮輕快點的木材,可風知意執意用了這種。

風知意笑笑,這可是智腦模拟效果圖出來,看過效果的,自然不會差。

因為工作量不大,人工又足,忙到下午還不到五點,木屋就已經全部完工了,只剩下瓦工在上面蓋頂、玻璃工還在裝窗。

這時晚飯還沒好,何木匠等人就用多餘的木板木柱,在木屋旁邊幫她把帶着柴房的廚房給蓋了起來,甚至還給她砌了個鍋竈。

風知意看得微微莞爾,覺得這幫人有時候還挺純樸厚道的。想了想,給晚餐再加了一大葷一小葷和一素,湊滿十個菜。

畢竟,晚上算是她的喬遷宴。

把食材和菜譜交代給王嬸子等人,風知意讓孟西洲幫她看着下這邊,然後請了幾個工人幫忙去給她搬家。

雖然她跟彭大娘承諾的是明天搬出來,但木屋這會已經造好了,純天然的木屋也不需要去甲醛污染什麽的,她現在完全可以直接入住。就算不能,她也可以去空間,免得去看人家臉色。

剛下工回來的彭大娘看見她帶着一群人回來,有些不明所以地愣住了,“你這是……”

風知意對她頗為溫和友好地微微一笑,“我來搬家。”

彭大娘似乎沒想到風知意的速度會這麽快,昨晚才跟她說,今天就立馬搬,臉色頓時有些微妙。

風知意東西不多,衣服被子鞋子以及各種雜物,她昨晚就連夜全部打包好了,放在一個個木櫃裏。所以這會讓人拆了組合櫃,直接擡走就行。

她帶足了人手,僅僅一趟,就把東西全部都搬走了。

走得非常幹淨利落,一間被組合櫃裝飾得精致清新淡雅的小居室,眨眼間就恢複成了以前那個空蕩蕩的泥土茅草屋,破舊又髒污,讓彭大娘看得有些發怔。

蘇望舒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看到這灰撲撲的髒屋子,頓時惱羞成怒地跳腳,“這屋子怎麽這麽髒這麽破啊!”

之前她看見風知意住在這裏時的樣子,可幹淨可漂亮了,所以她才會在杜若蘭的慫恿下,打她屋子的主意。

可沒想到,真把風知意趕走了,卻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她有些說不出來憋悶惱怒,“不行!我要讓何木匠也給我用櫃子裝飾得那麽好看!不!比她之前的還要好看!”

說着,就沖出院子往何木匠家跑去。

因為租用土地造木屋的事,風知意一直低調壓着,再加上昨晚彭大娘才讓她搬走,她今天就迅速起好了屋子搬出來。

所以,直到這會風知意帶人把東西從彭大娘家搬出來,剛剛下工回家的社員們才恍然驚覺——

在彭家住了快兩年的風知意,居然被一向和善的彭大娘聯手新來的兩個知青給趕了出來,而她一個外來的知青卻轉身立馬起了個屋子!

頓時,這消息在整個大隊裏炸開,且迅速地傳播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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