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頒獎
頒獎的重頭項都放在最後，這兩個小時的頒獎典禮，林行陌真是給足了主辦方面子。該鼓掌的時候鼓掌，該微笑的時候微笑，該祝賀的時候祝賀。
比他上次來的時候友善多了。
直到工作人員叫他去後臺準備頒最後一個獎項。
林行陌和謝瑤一起到後臺，工作人員上來遞給他們臺本和一個信封。
林行陌深吸了一口氣，手有些哆嗦地接過信封。
謝瑤看出他狀态不對，有些擔憂地問道:“今天不舒服嗎？我怎麽看你比上次領獎的時候還緊張？”
林行陌放松身體，搖頭笑道:“啊，沒事。就是太想知道是誰得獎了。”
謝瑤溫和地笑了笑，“那就先打開看看呗。”
直播現場，在表演舞臺結束後，播放了一段入圍者在電影中的高光片段，之後就正式開始頒獎。
主持人道:“下面有請電影協會副主席謝瑤女士和第二十三屆金牛獎最佳男主角獲得者林行陌先生上臺頒獎。”
程現在臺下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心頓時揪了起來。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任誰到了這個場合都會失措。
臺上林行陌正在說些場面話，他實在很不會作表面功夫，一聽就知道是照着臺本上念的，可他偏偏念也念得理直氣壯，讓人說不出一點錯處來。
在這個時候，程現總算能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了。
林行陌天生就是衆人的焦點，他光芒四射，神采飛揚，一看就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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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精彩絕豔的人，是他的。
程現突然心裏一暖，抿着唇笑了。
臺上的林行陌像是察覺到程現的目光，擡眸朝這邊看了過來，在與程現目光接觸的那一瞬間，林行陌輕輕眨了一下眼，随即笑着說道:“第二十四屆金牛獎最佳男主角的獲得者是......”
謝瑤:“會是誰呢！”
直播畫面中五位入圍者的鏡頭頻頻切換，最後導播直接将五位的鏡頭放到了一個畫面中。
林行陌在充滿懸念的鼓點聲中，穿過空曠的舞臺和嘈雜的人群，直直地望向那人的眼底，深吸了一口氣，笑道:“《觀長城》，程現！恭喜！”
謝瑤:“恭喜程現！”
歡呼聲、吶喊聲響起，在林行陌念出程現名字的那一刻，程現就被劇組的人團團圍住，淹沒在了人堆裏。
林行陌有些吃味地想:“你們就抱吧，反正我是第一個對他說恭喜的人，哼。”
背景音還在播放，“第二十四屆金牛獎最佳男主角獲獎者——程現，在《觀長城》一片中，他所飾演的......”
接受完劇組同事、朋友以及對手的祝賀，程現在衆人的目光下一步一步地走向領獎臺，接過謝瑤為他頒發的獎杯，對着臺下深深鞠了一躬，說了金牛獎史上最簡短的一段獲獎感言。
林行陌站在舞臺側面，看到程現被衆人簇擁，聽到他謙虛又得體的發言，看着他難得在攝像機前展露出笑容。
心中升起了滿滿的滿足感和幸福感。
他發自內心地輕笑着，小聲自語道:“恭喜你。你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謝瑤在一旁聽到他小聲的“恭喜”，又看他不着痕跡地抹了一把眼角，心下了然，笑道:“我總算知道你之前為什麽緊張了。”
林行陌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謝瑤拍了拍他的肩，小聲道:“恭喜他，也恭喜你們。”
林行陌愣了一瞬，而後感激又鄭重地向她微微颔首。
聽到最佳男主宣布的那一瞬間，直播界面也炸了。
“天吶！是程現！”
“我號啕大哭到黃浦江水位上漲五公分！”
“艹！我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恭喜《觀長城》劇組！恭喜90後演員程現獲得第二十四屆金牛獎最佳男主角！感謝主辦方，感謝CCTV，感謝大家！感謝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普天同慶，就是有一點比較隔應，為什麽是林行陌宣布......”
“林行陌宣布怎麽了？我哥身為第二十三屆金牛影帝還配不上給你正主頒獎了？”
“我哥領獎的時候你家還不知道在哪個山旮旯裏吃土呢。”
“你隔應，有種讓你正主別領獎啊，反正得獎的是不是你正主，我哥都是頒獎嘉賓！”
“別吵了，我哥的大好日子，有些人能別挑刺兒嗎？”
“明明是你家先挑事！”
“......”
翟婷婷一看熱搜就頭大。
她嘆了口氣，怎麽又吵起來了！
頒獎典禮過後是慶功宴。
宴會上，林行陌遠遠看到給他第一部戲投資的金主李總，十分懂得感恩地前去敬了一杯酒。
回來後，他問了程現一句，“剛才那是李總，聽說他跟你爸是商業上的合作夥伴，你不去打個招呼嗎？”
程現被敬了好幾杯酒，眼神已經有幾分迷茫了，“不去。”
林行陌:“為什麽？”
程現仇視地瞪了遠處的李總一眼，含糊不清道:“他......他曾經對你......有過想法。”
林行陌沒聽清，“啊？什麽？”
程現又重複了一遍，“他......他對你......”
他話還沒說完，又有人來敬酒了。
程現身為本屆金牛獎最大贏家，自然有很多人前來祝賀。他也不好推拒，反正今天高興，就這麽半推半就地喝了不少。
到最後，連站都站不穩了。
結束了慶功宴，他的經紀人甄磊婉拒了衆人請他續攤的邀請，扶着程現上了回劇組的車。
林行陌已經提前一步，在車上等着了。
一見他進來，就扶住了他的另一邊胳膊，抱怨道:“怎麽喝這麽多。”
程現擺擺手，“沒......沒喝多。”
林行陌笑道:“說話都大舌頭了，還沒喝多！”
程現眯着眼仔細看了看眼前的人，盯着他傻笑道:“寶貝。”
甄磊和郝南像耳朵瘸了似的，只要程現和林行陌在一旁就自動屏蔽掉他們的肉麻言語，十分淡定地坐在前排頭也不回。
但車上還有尤唐柯和翟婷婷兩個不知情的人，林行陌一驚，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閉嘴！有話回去說。”
程現卻不滿地扭了扭身子，掙開他的手，撲上去緊緊摟住林行陌，執拗地喊道:“寶貝......寶貝......”
林行陌被他摟得一愣，頭被迫靠在了他肩上，正正對上了後排尤唐柯和翟婷婷兩人仿佛被雷擊過的“震撼我媽”目光。
那兩人像受了驚的鹌鹑，後背緊緊貼在靠背上，面部扭曲，眼睛瞪大，渾身也不知是興奮還是震驚的微微顫抖。
林行陌嘆了口氣，簡直想一掌拍到這個醉鬼後腦勺上。
但他終究還是沒舍得。
林行陌把程現拽起來，将他按在座位上，“睡覺！睡一會兒就到了。”
程現不老實地來回翻動，最後伸手拉過林行陌，讓他把腦袋貼在自己胸口處，将他整個人都緊緊抱在懷裏才終于不動了。
林行陌沒辦法，就順着他待在他那真能讓人窒息的懷抱裏，只求他別再說些羞恥的話，林行陌自己是沒關系，但他怕後排兩個小朋友的心髒太脆弱，受不住這麽強烈的打擊。
好在程現喝的太多，沒有精力再折騰，閉上眼一會兒就睡着了。
林行陌在他懷中聽着他漸漸均勻的呼吸聲，緊緊環在自己背部的手也無力地垂下。
林行陌終于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地從他懷裏爬起來，擡頭看向他。
程現酒量不行，屬于三杯倒的那種，而且他喝多了容易上臉，現在他臉色紅撲撲的，又長又翹的睫毛在眼睑處打下一層陰影，嘴唇像塗了胭脂似的，又紅又潤。
在車裏昏暗燈光的映襯下，好一個醉醺醺的冷美人。
林行陌默默吞了口口水，強迫自己把目光從他嘴唇上移開。
然後順手替程現理了理淩亂的頭發，将戳在他眼皮上的發絲撥開。
整理完頭發，林行陌突然頓了一下。
啊，他差點忘記車上還有兩個小朋友呢。
林行陌扭頭看了一眼尤唐柯和翟婷婷。
那兩人見他回頭，紛紛瞪大了眼睛，正襟危坐。
神情緊張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林行陌殺人分屍了似的。
林行陌開口:“你們......”
尤唐柯一臉驚慌，飛快地搖頭，“我們什麽都沒看見！”
翟婷婷啄木鳥似的地點頭，“我們什麽都沒聽見！”
兩人同時道:“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林行陌一怔，随即無奈地嘆了口氣，“沒什麽，程老師只是......喝多了而已。”
喝多了抓着人叫寶貝？
翟婷婷和尤唐柯立刻點頭附和道:“嗯嗯嗯，只是喝多了而已！”
雖然肯定不相信，但看上去真誠無比。
林行陌也不想解釋了，擺了一副“随你們怎麽想”的臉，扭頭坐了回去。
翟婷婷現在只想放聲吶喊！
天吶，誰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我的愛豆和對家，其實是cp！！！
神啊，你還不如一道雷劈下來，把我劈死算了！
氣氛就這麽詭異着到了酒店。
林行陌下車，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輕輕拍了拍程現的臉，“程現，起來了，回去再睡。”
程現皺着眉哼了一聲，微微睜開了眼，在看到林行陌後，咧開嘴傻裏傻氣地沖他笑了笑，一把拉過他抱進懷裏，啞聲道:“寶貝......”
力道之大，像怕他跑了似的。
林行陌一個不留神身體前傾，整個人都趴在了他身上。他掙紮了幾下，耳根紅了一片，小聲道:“外面有人，我們回去再抱。”
程現不肯松手，“不行......”
林行陌扯開他的手，哄道:“乖，等回去你想怎麽樣我都依你，好不好？”
程現委屈巴巴地哼了一聲，松開手，“嗯......”
林行陌舒了口氣，攙着他的胳膊将他扶出來。
甄磊和郝南檢查了一下周圍，沒發現有偷拍的狗仔，送他們進了酒店，叮囑了林行陌幾句後，就離開了。
林行陌扶着程現進了電梯。
尤唐柯看林行陌有些吃力，想上去幫把手，“林哥，我幫你......”
手還沒碰到程現，就被他躲開了，“不要......”
然後緊緊抱住了林行陌。
林行陌沖尤唐柯搖搖頭，“沒事，我來就行。”
聽見林行陌和別人說話，程現癟着嘴不滿地哼了一聲，然後抱着林行陌的腰替他轉了個方向，讓林行陌的視線範圍中只容納得下他一個人。
然後滿意地笑了。
翟婷婷、尤唐柯:“......”
無語。
程現在車上睡了一會兒，現在一點也不困，就又開始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寶貝，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中會得到什麽？”
翟婷婷:“？？？”
什麽東西？
林行陌無奈。
醉酒後的能力測試題，果然還是躲不過。
“生死水。是一種效力很強的安眠藥。”
程現滿意地點點頭，接着問道:“牛黃從哪裏能找到？”
“山羊的胃裏。”
“曼德拉草的根有什麽作用？”
“可以讓石化的人恢複原形。”
翟婷婷現在的表情簡直可以用膛目結舌來形容。
哥，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你是從哪兒知道答案的？！
翟婷婷問道:“林老師，這些問題......你怎麽知道答案的？”
林行陌笑道:“你們程老師是《哈利波特》迷。”
翟婷婷恍然大悟。
尤唐柯一臉驚悚，“程老師醉了之後，和平常的樣子......好不一樣......”
林行陌笑了笑，回憶道:“今天還不算什麽，他有一次在朋友家喝多了，滿屋子追着朋友家的虎斑貓跑，硬要管人家叫麥格教授，還非逼着貓恢複原型教他變形魔法。之後再去的時候，那只虎斑貓一見他到就鑽床底，怎麽逗都不出來。”
尤唐柯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程現這兩個月來在他心裏樹立下的神仙人設一瞬間塌了個徹底。
見他又和別人說話，程現伸手懲罰似的掐了一下林行陌的腰。
林行陌“嘶”了一聲，“好好好，我不跟他們說話了......”
翟婷婷面部猙獰地盯着電梯，心都要碎了。
電梯為什麽這麽慢！我一個林行陌的毒唯為什麽要在這兒受這份罪！我的人生什麽時候才能走到頭！
終于，“叮”的一聲電梯開了。
翟婷婷終于獲救了，可又有一個人堵住了翟婷婷的重生之門。
程現面無表情地擋在電梯門前，冷冷地說了一句，“Password！”
翟婷婷頭頂冒煙，“？？？”
尤唐柯:“！！！”
兩個沒看過《哈利波特》的麻瓜紛紛扭頭向林行陌求助。
林行陌簡直快笑死了，他伸手去拽程現的手，“行了，別鬧了......”
程現卻很堅持，又重複了一遍，“Password！”
林行陌無奈地扶額，“Caput Draconis.”
程現應聲讓開了電梯門，滿意地點點頭。
從一個一問三不知的麻瓜變成現在有問必答的霍格沃茲高級知識分子。
鬼知道林行陌這六年經歷了什麽。
林行陌扶着程現開了門。
等看到屋裏不同以往的擺設，程現愣了一下。
屋內燈光昏暗又萎靡，桌上的唱片機播放着浪漫又暧昧的爵士樂，嬌豔欲滴的紅玫瑰鋪了滿地，只餘下客廳的中央的一小塊地方，用紫色的蠟燭擺了“生日快樂”四個大字。
“你......”
今天是程現的農歷生日。雖然程現每年的生日明面上都過的是陽歷，但林行陌知道，在他的家鄉，農歷生日才是最重要的。
林行陌在他身後，低聲道:“程老師，生日快樂。”
程現猛地轉身，眼眶微微發紅。
林行陌笑道:“生日、七夕、得獎，好日子都湊一起了。我想想，該送你個什麽禮物呢？這麽難忘的日子，普通的禮物可有些拿不出手。”
程現定定地看向林行陌眼底，“嗯，你想。”
林行陌想了一會兒，向前逼近了一步，伸手拽住了程現的領帶，“嗯......要不把我送給你怎麽樣？我想來想去，也就我本人最貴重了，勉強擔得上新任影帝的慶祝禮物這一重任，你覺得呢？”
程現眼眸微動，“我覺得......很好。”
林行陌笑了。
他後腿一步，在程現直白的目光中單手解開領帶，拽着領帶兩頭向上移到後頸處，然後手指靈巧地翻動了幾下，在脖子前系了個蝴蝶結。
暗紅色的蝴蝶結系在他白皙纖細的脖頸上，色彩的極端差距讓他整個人都添了幾分誘惑般的迷靡氣息。
程現的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圈。
偏偏林行陌不知收斂，還得寸進尺地繼續招惹，他笑了一下，仰起下巴慢慢将脖子湊上去，輕聲道:“程老師，請打開你的禮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