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擊 讓她回自己該回的地方去吧&姜元……

姜元初坐在自己房間的飄窗上,靠着軟枕,側頭看夕陽的最後一絲光亮逐漸消失在天際。暗沉沉的夜幕壓下來,星星在雲層中掙紮着閃爍。

她從面前的小幾上端起孟簡送來的晚餐,慢慢咀嚼着吃完了它。

她之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她以為只要避開劇情,就能安安生生地過自己的生活,卻沒有充分考慮到秦芽一家的無恥。

因為沒有原主的記憶,她對姜氏在這個世界裏的財力和地位認識不足,對“姜元初”與姜氏集團的牽絆了解不夠深刻。

所以她沒有為自己備下後路,導致這一家人反過來利用姜家的權勢針對她時,她很難立刻進行有效反擊。

現在想想,原主在報了音樂學院之後,秦芽是私生女的秘密就暴露了。實質該是秦茂已經看清了“姜元初”毫無威脅,就懶得再費心遮掩,連帶着秦芽也改換了嘴臉。

姜家的産業也就罷了,最讓人不能容忍的是,秦氏父女竟敢将歪主意打到曲譜頭上。

“一定要順利發表曲譜”,是母親過世後支撐着她走下去的唯一信念。這些深深刻在腦中的樂符,也是孤身來到異世界後,她前世唯一的憑證了。

想到這兒,姜元初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翻湧的情緒。

住着前妻的房子,花着前妻的家業,還站在前妻心愛的花園裏要求女兒把“前妻的遺物”拱手相讓,去給私生女鋪路。

是她的決策失誤。她一直以來的沉默和縱容使這一家人的欲望越發膨脹,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想把她當做面人拿捏。

她早該想到的。原主那樣溫柔順從的性格,最後都被逼黑化了。她的耐心可比原主差多了,怎麽可能跟這種自私無恥之人相安無事呢。

可惜之前原主被養得天真軟弱,她來到這邊後也毫無作為。

姜老爺子留下的人手已經慢慢對“姜元初”失去信心,只留着一些面子情了。想讓他們跟着自己與秦茂撕破臉,怕是不可能了。

更何況,她兩輩子都沒接觸過産業經營,現在學也很難短時間內超過秦茂,直接去争搶姜氏,勝算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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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初用食指輕輕敲着桌面思考,這樣的話,就只能先從秦芽找突破口了。

秦芽作為女主角,有瑪麗蘇光環加身。原書後期,她在娛樂圈大放光彩,成為這一代不少世家子弟心中的女神,勾的幾家繼承人對她予取予求。

秦茂正是借助這些人的力量,逐步擠走了姜老爺子留下的勢力,把姜氏收入囊中,将其變成了秦氏集團。

某種程度上講,秦芽是秦茂最終成功的一大助力。掐住了秦芽,至少未來幾年內,秦茂無法像原書中那樣從別的世家輕松借力。

想要打壓秦芽,最便捷的方式就是進入娛樂圈。而這又是自己不喜歡,但卻很擅長的領域。

她當時看這本狗血小說,只是片場過于無聊打發時間。因三觀不合草草跳着翻完,後面的很多具體劇情她其實不太清楚。

不過沒關系。姜元初理了理思路,擡眼望向黢黢的黑夜,看到遠處白玫瑰園裏的玻璃暖房,在一片黑暗裏閃着微光。

機會都是人創造的。就算最後無法與女主光環相抗衡,起碼也要痛痛快快地把這意外得來的人生過完。

左右她孤身一人來到這個世界,除了曲譜,沒有什麽能失去的了。她本來也不是什麽好性子,縱容他們蹦跶了一年多,也該到頭了。

姜元初坐在窗邊,看着星星逐漸隐去,天邊漸漸泛白,發亮——突然沖出一道光,刺穿沉重的夜幕,将大朵的雲染上了奪目的金色。

天亮了。

已走過沉沉的黑夜,難道她會允許自己止步于黎明嗎?

姜元初站起來,活動活動肩膀,帶着一夜未睡的疲乏,迎着朝陽淡淡地笑了笑。

既然某些人非要在她頭上動土,那她也不介意先把對方根給掘了。

他們不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閑着沒事總想找事兒嗎?那幹脆大家,都別想好過吧!

清晨,傭人們起床開始忙碌,姜宅漸漸熱鬧起來。

姜元初吩咐送早餐的孟簡關注一下,看還有沒有合适的娛樂公司願意跟自己簽約,并要求避開姜氏名下的公司。

孟簡有些猶豫:“大小姐,之前條件較好的都已經拒絕過了,現在再聯系怕是……”她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一時間不忍心說下去。

但是她手頭也只剩下一小部分姜老爺子和孟老管家留下的人脈,想要避過姜氏,找到一個能扛得住其打壓的娛樂公司确實很難。

姜元初明白孟簡的為難。

不過她也不慌。天無絕人之路,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姜元初在餐桌前坐下,說道:“先整理出來看看再說吧。眼下還有別的事,你安排自己人,去把秦芽從現在的房間挪出來。告訴她,讓她回自己該回的地方去。”

姜家的房間安排是有講究的。

姜宅從大門穿過廣闊的前庭進入宴會大廳,大廳坐落在寬廣的三層洋樓的正中間。這棟樓是宴客樓,供前來參加宴會的客人們休息使用。

穿過宴客樓,走過小中庭,就是姜宅的主樓,也是姜宅最高的建築。

有着中式樓帽,鋪着琉璃瓦的主樓大體也是三層。

第三層除去書房,琴房,嬰兒房,起居室等,只有三個連着頂層小閣樓的大型卧房,一般是家主以及繼承人居住和活動的區域。

二樓主要是貴賓客房,只有地位高,與主人家關系親近的客人才會住在這裏。

一樓則分布着相對前面宴會廳小一些的待客廳,各種娛樂室還有餐廳和廚房等。

主樓周圍還用連廊錯落地連接着幾座稍矮的二層獨棟副樓,一般是給長期居住或者地位高的客人單獨使用。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各種功能性的小樓。

姜老爺子當年年紀大了,圖個清靜,也不想再上下樓梯,就搬到了接近後花園的那棟最大的副樓。姜泠為了照顧父親,也跟着住了進來。

“姜元初”從出生起到現在,大部分時間住的也是這棟樓。

可是秦茂在老爺子去世後,就搬到了前面的主樓。他不敢碰三樓姜老爺子和姜泠曾經的房間,住進了二樓最大的房間裏。

秦芽一開始也住在二樓,後來覺得自己的房間小,看上了三樓僅剩的一個卧房。在姜元初這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上大學離開後,她央求着秦茂要換房間。

秦茂自己做賊心虛,不敢住到三樓,掩耳盜鈴地把秦芽搬了上去。

姜元初把秦芽趕出來,無疑是含蓄地給了他們一記響亮的耳光,同時也是在向世家圈子發出一個信號。

姜元初一邊吃着早餐,一邊用心聽孟簡介紹姜氏集團現在的情況。她剛喝完最後一口湯,就聽到秦芽尖利的嗓音在迅速靠近。

還穿着睡衣,頭發蓬亂的秦芽猛地推開門,在砰的一聲巨響中高聲尖叫:“姜元初!你瘋了嗎!”

姜元初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碗,拿起餐巾輕輕沾了沾唇邊,“我覺得自己沒什麽問題。倒是秦小姐你,披頭散發,穿着睡衣在傭人面前橫沖直撞,還大喊大叫,宛若瘋婦。”

秦芽胸口起伏,運了好一會兒氣。她看着姜元初眼下淡淡的青黑,逼着自己笑起來,“你以為你這樣做能有什麽用?你看看這個家裏,有幾個人是心裏服你的。”

姜元初疊好餐巾,“沒人服我不要緊,我只知道這房子是我名下的。大不了就都趕出去,天天在這裏享受的又不是我;做賊心虛,怕鬧出笑話的也不是我。”

“你!”秦芽簡直要氣瘋了。她口不擇言道:“姜氏現在在爸爸手裏,你給我等着!《側耳傾聽》你不要想,姜氏集團你也別想!”

秦芽一把推開門口的傭人,又砸了幾個走廊裏的花瓶,氣急敗壞地離開了。

聽到她的驚人言論,姜元初面無波瀾,倒引得周圍看熱鬧的傭人們心裏惴惴不安。

程宅,程馳野在啾啾的鳥鳴聲中黑着臉起床。

他昨晚在外面找圓圓找到半夜,依然一無所獲。

這只鳥向來省心,因此洗澡的時候他也沒注意關緊門窗。沒想到它難得任性一次,就給他弄出個天大的麻煩。

圓圓年紀不小了,在外面待了一夜。萬一出什麽意外,先不說怎麽跟爺爺交代,他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

最後他看一起尋找的大家實在都很困倦了,只能安排衆人先回來休息,等天亮了再說。

而他帶着疲憊和擔憂入睡,在不到兩個小時的睡眠裏,夢到的居然不是圓圓,而是八竿子扯不着的姜元初。

先是夢到自己正在跟對方跳探戈。

姜元初一襲紅裙。優雅的天鵝頸,飛旋的裙擺,暧昧的舞步……她盤起的發髻在旋轉中突然散落,黑色的發絲蜿蜒着黏在雪白的臉頰邊和修長的脖頸上。

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去觸摸對方色若桃花的眼暈。可沒等他碰到,場景立刻發生了變化。

他站在姜家的玻璃暖房外,看到姜元初坐在裏面,低着頭。

天色昏暗,對方神色不明。只有一滴眼淚從花瓣一般的唇邊劃過,落在了她的白裙子上,暈成了一個不明顯的圓。

程馳野感到很煩躁。

他想起了小時候,那時程家和姜家在盛京圈子裏地位相當。姜泠雖然年紀小,但與程母同輩份,兩人是忘年交。

程母特別喜歡隔壁這個性情恬靜的小妹,兩家人在姜元初生下來之後就定下了婚約。

每當脾氣強硬的程母用雞毛撣子抽得他上蹿下跳時,他都會跑到姜宅“避難”。

姜泠的音容笑貌在記憶裏已經很模糊了。他只能回憶起她端上親手制作的小餅幹的甜香味,還有為自己擦去嘴邊的餅幹屑時溫暖的手,以及哄着吐泡泡的姜元初時輕柔的歌聲。

午後的陽光柔柔的,桌上的茶氤氲着熱氣,白色的煙霧在暖橘色的光柱中蜷縮又拉長。

這是程馳野對于安寧這個詞的最初印象。

可惜沒過幾年,姜泠的身體情況就變得很糟糕。

他再也不能随意跑到姜宅玩耍,偶爾還會聽到傭人議論隔壁,半含同情半含嘲諷地說姜夫人的精神不正常了,總想自|殺。

也因此,他會關注姜元初逐漸下滑的處境,并對不打算履行婚約心懷愧疚。

但是都什麽年代了,娃娃親早就行不通了。他總不能因為同情,賠上自己的一輩子吧。

程馳野将額前垂落的碎發一把捋上去。算了,姜元初就是個扶不起來的性子,想她做什麽,先找到圓圓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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