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由得皺的更緊了,這裏到底是哪兒?他記得自己是被兩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扯進河裏的,按理來說,掉進河裏不是淹死就是被沖走,怎麽着都不可能掉進山洞裏吧?
‘滴答’又一顆水珠落在臉上,安莫離擡頭,洞頂一根根錐狀的尖石分布在眼睛所及的每一處,大小不一的尖石将洞頂的水引落到地上,卻又在幾息之間被熱氣揮發,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來。
這地方有古怪,上面水滴不斷,下面幹燥異常,仔細查看,兩邊洞腳處隐隐的還有紅光正由地下透出來,也正是因為此,他才能看得清事物。
‘嗯……’低低的呻/吟聲由不遠處響起,安莫離猛的扭頭,緊接着就笑了。
都說冤家路窄,他還沒來得及找人算賬呢,這兇手就自動送上門了。
拍拍屁股站起身,安莫離陰笑着一步步走向發聲處,聽就知道呻/吟者應該還沒有清醒,不趁着這個時候找回場子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九哥說過,在打擊敵人的時刻,仁義和道德都得靠邊站,什麽陰損惡毒的招式只管上,只要對得起自己就成。
幾步走近,只見側卧在地上的男人被墨綠色的長發遮住了大半張臉,白晰的脖子無力的軟向一邊,露在空氣中的水色嘴唇微張,一聲聲細小的呻/吟不時由唇內溢出,無形中為男人平添了幾分脆弱之氣。
但男人的手卻在下意識中緊緊握成了拳頭,似乎想極力忍住丢臉的呻/吟聲,想來他應該是個對自己要求很嚴格的人,不允許自己有一點點示人以弱的姿态出現。
男人黑色的長袍破口處處,卻仍能看得出來無論是料子還是繡功都是一等一的好,在妖魔界裏能穿得起這種料子的人并不多見,由此推論,這個男人不是皇室成員也絕對是個身份尊貴的大人物。
再往下看,男人修長筆直的右腿上橫着一道長長的深可見骨的傷痕,也不知道那傷痕是怎麽弄出來的,竟像是被火灼過,黑焦的肉咧着猙獰的面孔嘶吼,即使在男人暈迷時,也在一抖一抖的撕扯着男人的痛感神經。
啧啧啧啧,傷的可真重,摸着下巴圍着男人轉了一大圈,在發現這裏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再沒有別人之後,安莫離不樂意了。
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差點把他掐死又莫名其妙扯着他一起投河的人,并不是眼前的男人而是那個叫臨雲的混蛋,只是臨雲太不夠意思了,竟然扔下兄弟玩失蹤?面對毫無還手之力,放着不管都有可能随時死翹翹的家夥,自己怎麽下得去手?
‘唔……’又是一聲呻/吟,男人可能是太痛了,微張的嘴唇狠狠抿起,難耐的翻了個身,掩在墨綠色發絲下的臉龐随着翻身而顯露了出來。
英挺的眉,挺直的鼻,有淩有角的臉,這個男人并不算特別英俊卻很耐看,只是讓人驚豔的是,一朵火紅的花綻放在男人的額角,花蕊像一條條火蛇,在男人的眉眼之間舞動着妖嬈的弧線,把這位左看右看都應該是個剛毅果敢形的男人,硬生生弄出了幾分無形的魅惑之氣。
他就像一朵默默開放在彼岸邊的曼沙珠華,身上的氣質既低調又奢華,哪怕瀕臨死地,也能迸發出如斯的風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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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了,我們的安莫離小盆友冷心冷肺壓根就沒有同情心那玩意兒,想讓他為了美色而放棄芥蒂以德報怨?做夢去吧。
撇了撇嘴,在被男人迷人的風姿小小震撼了一把之後,安莫離轉身大步離開,那背影,半點留戀都不曾有過。
他憑什麽留戀?從本質上來說他們的關系是敵非友,長的好看就能抹殺自己差一點被人掐死的過節嗎?憑什麽。
當前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可不是發花癡,而是找到離淵那個二貨,至于言洛溪……
那家夥能耐高着呢,用不着自己去救,只有離淵,本事再高也掩不去他二貨的本質,怎麽能夠讓人放心?
“那個……走哪個洞口好呢?”繼續摸下巴,前方有四個洞口,他真心不知道哪一個才是通往離淵的康莊大道,“算了,随便選一個得了。”說随便安莫離還真是随便到家了,閉着眼睛往前瞎撞,撞進了哪個算哪個。
但顯然,安莫離撞出來的不是大運,而是持續了剛剛的黴運,這不?在彎彎繞繞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後,耳邊竟然再次聽到了細小的呻/吟聲。
黑沉着臉色往前看,前方不遠處那位除了臉色又蒼白了一點,連姿勢都沒變換過的男人不正是被自己扔下不管的瑾嗎?
望天,敢情自己走了這麽長時間就是在繞圈子玩呢?
再來!
又是彎彎繞繞走了好久,然後再次聽到了呻/吟聲。
安莫離的臉色這回不止黑,簡直跟染了墨似的,還伴着濃濃的煞氣沖天而起。
再!來!
這回不選第三個,直接跳到第四個,他就不相信還能再走回來。
事實證明,有些事情不信邪是不行的。
當讓人抓狂的呻/吟聲如期炸響在耳旁,安莫離當場暴走了。
丫的那男人能不能別再呻/吟了?!他才不相信自己連着走了三圈,那男人也連着呻/吟了三圈,這貨要是有這份體力早就醒了,也不會到了現在還不上不下的幹吊着等死。
怎麽着?他是一感覺到有人就呻/吟幾聲想博取關注?有沒有搞錯?自己可不是他家兄弟,沒那個閑功夫理會他痛不痛死沒死。
憤憤然跨過男人的大腿,直直往第三個洞口沖。
一、二、四都不是通往別處的通道,這個總會是了吧?可惡,要不是自己走完第二個直接選了第四個,這會兒說不定早就見到離淵了。
嗯?怎麽自己的腿好像擡不起來了?
驚訝着低頭,一只骨骼分明的厚實大手正緊緊的扣在腳踝上,像是握着什麽重要的物件,甩都甩不開。
喂喂喂,過份了啊,自己不過是想圖個方便少走點路,也至于刺激的這位暴起設卡?他想幹嘛?收過路費不成?
“不要走……”微弱到幾不可聞的聲音費力的由瑾的嘴唇邊溢出,迷迷糊糊間,他只覺得自己抓住的東西很溫暖很親切,那是種仿如來自遠古的執念,執念指引着他緊緊抓住了溫暖,死都不想放開。
眉心跳了跳,安莫離嚴重懷疑男人到底是真的暈倒了還是故意耍着人玩,有哪家昏迷不醒的人死會抓着別人不放的?
“放開。”狠狠甩了甩腳,成功讓右腳恢複自由之後,安莫離冷着臉繼續朝前走。
“別走……”掌心虛空的瞬間,瑾的心頭陡然泛起了強烈的恐慌感,下意識伸出手,竟然準确無誤的又握住了安莫離的另一只腳踝。
空虛被瞬間填滿,瑾雙手環抱着安莫離的腿舒展開眉心,連臉色都好了許多。
與瑾相反,安莫離的眉心因為無端端又纏上來的家夥而緊緊的攏起,眯起眼眸看向死纏爛打的男人,陰森森磨了磨牙,“我最後再說一遍,放開我,不然,後果自付。”
沒有說話,但瑾卻本/能的加大了扣在安莫離腳踝上的力度,無聲的用行動告訴安莫離,他絕不放手。
一時之間壓抑的氣氛漸漸彌漫,惹得安莫離越發眼眸冰泠起來。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去死好了。”擡起右腳狠狠踢在男人的胸口處,‘碰’的一聲,瑾被安莫離踢到了半空中又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鮮紅的血順着瑾的唇角蜂擁而出,不一會就浸濕了大片衣襟。
劇烈的疼痛感迫使瑾由昏迷中清醒,費力挑開眼簾的他只勉強看到了一抹朦胧的光影,還沒有完全恢複清明的頭腦根本分辨不清周圍的情況,于是呆愣愣望着安莫離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淡淡掃了眼茫茫然看過來的男人,安莫離轉身,大踏步走進了第三個洞口。
他一點也不愧疚對一個将死之人下殺手,在臨雲要殺他的時候,這個叫瑾的男人不也沒想過阻止嗎?對于敵人,心狠手辣才是最正确的選擇。
只是可惜自己身虛體弱,根本無法浪費太多的力氣在一個将死之人身上,要不然就不會只踢了一腳就走,而是再補上一腳徹底斬草除根了。
但好在男人身邊無人,又傷勢嚴重,除非奇跡出現,不然絕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奇跡會出現嗎?當然會。
安莫離不知道這個叫瑾的男人姓鳳,鳳凰的鳳,他是鳳族與魔族的混血,因為自出生起就無法幻化本體而被所有族人厭棄,更被視為恥辱和災星。
人人都道他額角處的火焰之花是獸神對罪惡之人的懲罰,一個不能幻化本體的鳳族弟子,就是一個赤LL的污點,哪怕他不是被上天懲罰的罪人,也是個不合格的廢物。
剛剛追殺他的人就來自于鳳族,在保證弄死他也不會被魔族皇室發現之後,族長出動了四個高手圍攻他,如果不是鳳臨雲跑出來相救,他也活不到現在了。
都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鳳瑾今兒掉的這處地方對別人來說是塊死地,可對于身具鳳族血脈的他來說則是塊天大的寶地。
本來他被鳳族人的本命之火燒壞了元神已算是一腳踏進了棺材裏,就算安莫離不補上一腳他也活不長,可偏偏就是這一腳踢的實在是太及時了。
誰也料不到,安莫離本意想震碎鳳瑾妖丹的殺招,正好撞上了元神自滅的臨界點,兩股氣勁交彙‘轟’的一聲在鳳瑾的體內炸成了星星點點的碎片,鳳凰血脈自爆的威力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強大的靈力無意間引來了地下岩漿動蕩,一股濤天的靈力開始由四面八方湧向鳳瑾,轉瞬間就将鳳瑾一層層包裹了起來。
鳳凰涅磐,浴火重生。
鳳瑾之所以不能幻化本體是因為他體內有着一半魔皇血統,如今死而複生,兩股強悍的血脈水乳/交融合為一體,使得鳳瑾一昔之間脫胎換骨,成為了鳳族幾千年來第一個尊貴的金翅火鳳。
“我靠,有沒有搞錯?!”
手扶着石壁目瞪口呆的看着展翅飛翔在山洞內的大鳥,安莫離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嘴巴。
這是鳳凰吧?是吧是吧?還有這裏,一連走過四次的地方想不記得都難,而被自己狠踹的男人不見了卻多了只浴火重生的鳳凰,這其中的關連就連傻子都明白是怎麽回子事。
完了,自己這回真的玩大發了,以自己現在的能力,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資格,那還等什麽?逃吧。
猛的轉身,腳步才剛剛擡起,身後鳳鳴聲聲,耀眼的火鳳凰眨眼間就擋在了安莫離的身前。
緩緩降落,鳳身瞬轉為人形,再看此時的鳳瑾,額角處仍舊綻放着火焰之花,只是花蕊收回了覆蓋在眉眼間的條紋,将一張俊美逼人的臉龐完完全全坦露了出來。
一頭墨綠色的長發變成了耀眼的金芒,深邃的黑眸裏蕩着柔和與笑意,深深的注視着警惕般望過來的小小少年,鳳瑾低低而笑,“別怕,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
安莫離整個人都風中淩亂了,這種‘你殺了人死者變身僵屍卻跪地向你宣誓說此生唯你馬首是瞻’的驚悚感覺是腫麽回事?
難道鳳族的人浴火重生之後都會選擇性失憶?可就算失憶了也不會對着謀殺自己的人說出這麽容易叫人誤會的話吧?
“為什麽?”為什麽不殺他?
像是沒有看到安莫離詭異的目光,鳳瑾笑着揉了揉他的頭發,“鳳族人浴火重生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的命定伴侶,你是我的愛人,我又怎麽會傷害你?”
…………這可疑的一排排小點點代表了安莫離此時石化轉風化的心。
這TM誰定的破規矩?神馬叫命定伴侶?戰天、離淵、言洛溪都說過自己是他們的命定伴侶,和着妖魔界的修士們都有一顆逆來順受的心,老天爺扔給他們什麽他們就接受什麽,都不帶反抗的嗎?
這是作死呢還是作死呢還是根本就是作死呢?果然自己該再補上一腳,徹底滅了敵人才是王道。
☆、49·囧囧有神的碰面
被打擊的太重,安莫離飄飄乎乎的轉身、擡腳、邁步,本/能的想要逃離這處能讓人颠狂的地方,只是他想走,卻不見得能如意。
“你要去哪兒?”大手扣住纖細的手腕将人扯進懷裏,鳳瑾下意識控制着手上的力度,眼前的小小少年實在是太瘦弱了,他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弄傷他。
掙了掙沒有甩開手腕上的大手,安莫離幽沉着臉色緩緩擡頭,一字一句回答道:“關—你—屁—事。”冷冷挑起的眉,高傲凜然的眼神,每一處都透着濃濃的挑釁意味。
沒錯,安莫離就是故意擺出這幅冷冰冰的樣子給鳳瑾看的。
這人不是說他們是命定伴侶嗎?靈獸從來不會傷害命定伴侶,這一點從離淵和戰天的身上就能夠知道一二,(言洛溪舉手,還有我還有我),瞧準了鳳瑾不會真傷了所謂的命定伴侶之後,安莫離連假裝都不屑為了,心裏想什麽嘴巴上就說什麽,半點情面都不留。
果然,鳳瑾并沒有生安莫離的氣,反倒還寵溺的又揉了揉他的頭發,繼而失笑着用指尖點了點安莫離的鼻子道了聲“調皮。”
不顧安莫離的反抗,長臂緊緊的将渾身僵硬的小小少年牢牢抱在懷裏。
他理解懷中少年的心情,與一個見面不久的人談感情,的确太難為他了,而且這個人才只有七八歲大吧?他還是個孩子,哪裏懂得什麽叫做命定伴侶?
的确,在妖魔界裏沒有真正的孩子,一出生就擁有人類成年智慧的幼獸更是多不勝數,可懷裏的人并不是靈獸,他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只是他的身份有點特別,大概這也是臨雲突然收回殺心的真正原因吧?
喟嘆着将下巴抵在安莫離單薄的肩膀上,鳳瑾再一次收緊了手臂,“傳承者,你是上天賜給我的最重要最珍貴的禮物,也是唯一的禮物,你讓我怎麽能夠放手?”
沒有人知道他活的有多苦,生來就被族人厭棄,父親更是看都不屑看他一眼,母親因為他而離開了父親之後,父親就離開族群再也沒有回來過,這世上除了弟弟臨雲,就只有舅舅不嫌棄他仍舊拿他當親人看待。
可親人再好也只是親人,他們總有一天會離開他,然後成親,然後有自己的孩子和家。
他不想自己永遠都只能站在冷寂的世界裏看着別人快快樂樂和家團圓,他也想要愛,要那種心被填的滿滿的,只要想到對方就會輕輕笑起來的愛。
聽起來是不是很可笑?自己明明不是人類,卻真心的向往着人類男女間相濡以沫、患難相守的愛情,大概是心太冷了吧?在被族人孤立到另一個世界之後,随着一天天長大而變得越來越冰冷荒蕪的心,日日夜夜都在撕痛着他。
每當又一次被族人冷落之後他都在想,為什麽只有自己不配擁有幸福?憑什麽自己比誰都努力卻還是不能被人高看一眼?在鳳族被人看不起,在魔族又被人恥笑血統不純,好像自己天生就不應該存在一般。
可血統不純怎麽了?魔族少一輩的弟子們哪個是自己的對手?不就是體內妖丹不能化為鳳凰形态嗎?真論起修為來,連鳳族的少族長都比自己低了不止一個等級,他想不明白,化形不化形就真的那麽重要嗎?那自己現在擁有了千萬年來都難得出現的金翅鳳凰形态,是不是就比所有人都高上一頭了?
當真可笑。
是啊,真是可笑極了,但可笑的不止是毫無道理的思維邏輯,還有自己曾經為之奮鬥的目标。
他以為只要修為上去了大家就能接受自己,以為打遍天下無敵手了,所有人就都會忘記自己身上的污點另眼相待,想一想自己還真是天真。
直到被鳳族高手公然追殺,他才終于不得不認清了一個事實。
如果從一開始就被人厭棄,那麽哪怕你再好再強大,在別人的眼裏也同樣什麽都不是,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接受過你,你也從來不曾屬于他們。
連血脈相承的族人都棄了他,他還能屬于誰?
在千裏追殺一路逃亡的時候,他的腦子裏總會回蕩着這句話,自己,還能夠屬于誰?難道天地之大,竟無一處可以安身嗎?
他不甘心,不甘心活的不幸福,死後還痛快了別人的心,也就是憑着這股子執念,他才熬過了連翻追殺等來了臨雲的相救,最終,收到了上蒼賜下的驚喜。
自己竟然也能擁有命定伴侶了,雖然這伴侶并不喜歡他,還對他下了殺手,可他仍舊感激,感激着自己終于不再孤單,終于又有了一個為之奮鬥的目标。
他發誓自己會用盡所有的耐心去一點點讓懷中的人接受他,任他打罵也絕不還手永遠愛他。
他知道他們的相遇并不美好,兩人無論是出身、年齡還是性格都存在着巨大的差異,也許在小家夥的心裏,不但對自己毫無好感,更甚至恨不能再給自己一腳直接殺掉自己洩憤。
摸鼻子,想到自家伴侶煞氣實足的一腳,鳳瑾有一點點的小受傷。
但很快就驕傲的揚起了下巴,他喜歡伴侶的煞氣,小爪子又鋒利又穩準狠,野性狂傲的樣子簡直能愛煞個人。
妖魔界的男人們對家貓不感興趣,越是野性難馴的靈獸才越能狠狠抓住他們的目光,小愛人野一點霸氣一點更和胃口,而有了自保的能力才會減少受傷的機率不是?
雖說有好多的阻礙橫隔在彼此之間,但他鳳瑾絕不會退縮,這是他唯一能抓住幸福的機會了,一個最适合自己的伴侶就站在面前,傻了才會因為小小的阻礙而放棄垂手可得的快樂,自己不傻,所以更要抓住。
“我的傳承者,快一點長大吧。”長大了就能吃了,也就意味着他們真正屬于了彼此,他迫切希望那一天早一點到來。
“誰是你的傳承者?我和你沒關系,少套近乎。”一聽傳承者三個字安莫離就恨的直咬牙,他此生最倒黴,沒有之一的一件事情就是成為了傳承者,想到安家就剩他一根獨苗,還不知道自己會頂着這麽個倒了血黴的三個字多久,安莫離就有馬上暴走的傾向。
安朗,你丫的最好祈禱永遠別有栽在我手心裏的一天,真有那一天,老子就剁了你小的JJ,讓你自己爆了自己的菊/花!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這總行了吧?”喜極了安莫離暴怒的模樣,那雙閃亮的眼眸像世上最美麗的煙火,緊緊吸住了自己的目光,于是鳳瑾邊笑邊伸出手輕拍着安莫離的背,熟練無比的為某人順毛。
……可以別這樣自來熟嗎?安莫離默默望天,離淵快來,你厚臉皮的絕招被別人偷學了,還不快點出手滅了丫的清理門戶?
“小家夥怎麽了?還在為臨雲的事情生氣嗎?”手指戳了戳嫩的似能掐出水來的精致臉蛋,鳳瑾低嘆着這小皮膚真誘人。
小?家夥??安莫離又想風中淩亂了,多麽讓人雞皮疙瘩四起的稱謂啊,真恨不能一巴掌拍扁了鳳瑾的腦袋。
讓你小家夥,你才小家夥,你那裏更是小家夥!
默……安莫離你就慶幸吧,要是被鳳瑾聽到你詛咒他那裏小,後果堪憂啊~
完全不知道安莫離正用世上最最惡毒的語言咒罵着自己的鳳瑾,在看到安莫離小臉憤憤眼冒兇光之後,還以為自己猜對了心思,于是更加努力的當起了開解員。
“小家夥,我不否認臨雲差一點殺了你的事實,可你也不能否認你剛剛差一點殺掉我的事實吧?要不是我身具鳳族血脈,早交待在這裏了,這麽說起來,還是你的過錯大一些,我說的可對?”抱着又想掙脫他懷抱的小小少年坐在石臺上,鳳瑾柔聲細語的開導。
“正所謂以殺抵殺,我們也算兩清了吧?你不能總揪着臨雲的事情不放給我臉子看,最多等見到臨雲之後我幫你出氣,只要不打殘打死他,都依你好不好?”什麽叫有了媳婦忘記兄弟?這就是,可憐的鳳臨雲,就這麽被自家兄長賤賣了。
唇角抽了抽,安莫離為名叫臨雲的男人默默掬一把同情之淚,然後挑眉,“你就不擔心你兄弟的安危?在兄弟生死不知的時候對一個小孩子癡纏不斷,我很懷疑你的人品。”
“又調皮了。”笑着捏了捏安莫離的鼻尖,鳳瑾狹長的鳳目中帶着明晃晃的了然,“你想激我到處走?讓我來猜猜你的目的如何?”灑然的揚眉,眉宇間一派文采風流,“一,你想借着走動之便找機會溜走?二,這裏不止困住了我們兄弟和你三個人,還有你在乎的其他人?”他和臨雲見到小家夥的時候,小家夥就站在河邊,如今想來,他是在等人吧?
安莫離想捂臉,這年頭的靈獸要麽二到讓人無語,要麽奸猾到同樣讓人無語,這是真心不想讓普通人有活路了是不是?
沒有放過安莫離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氣惱,鳳瑾壞壞的低下頭,嘴唇若有似無的對着安莫離的耳朵呼熱氣,“告訴我你的名字,不管你在打什麽主意,只要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帶着你四處找人,絕不反悔。”
鳳瑾本以為自己沒那麽容易得到答案,畢竟懷中人對他的惡意由始至終都沒有掩飾過半分,小孩子嘛,執拗性子一上來通常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可這一回安莫離顯然又讓鳳瑾意外了,只見他淡淡勾出一抹笑,悠悠然然開口道:“我叫安莫離。”
嗯?這麽快就服軟了?這可不像他認識的小家夥。
似乎在印證着鳳瑾的想法,在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後,安莫離又突然眉眼彎彎的歪了歪頭,“你認字兒不?不認識也沒多大關系,只要會念就行,來,跟着我念,安—莫—離,安好的安,莫非的莫,離開的離,記住了嗎?”
哭笑不得,鳳瑾一邊用力揉亂了安莫離的頭發,一邊大笑着站起身,“記住了,走,我們溜達溜達去。”
“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被一個陌生男人抱來抱去的,渾身不自在。
“乖,聽話,我抱着你安全一點。”寵溺的吻了吻安莫離的額頭,鳳瑾大手拍了拍安莫離的屁股,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其實鳳瑾真沒有吃豆腐的意思,他又不知道安莫離是個成年人,對着明顯還是個小孩子的伴侶,他寵着縱着喜愛着,卻絕對不會在伴侶還小的時候起啥歪心思,所以這一拍,和哥哥拍弟弟沒多大區別。
安莫離的臉僵成了石塊狀,被別人拍了屁股還不能找回場子,這讓安莫離有一種莫明的憋屈感,“以後再敢拍我屁股,滅了你。”現在滅不了以後滅,總之一定不會放過他。
腳步微頓,鳳瑾深深看了安莫離一眼,笑了,“好。”也許,莫離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樣什麽都不懂吧?這麽一想,鳳瑾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拍屁股的手,灼熱的讓他心口發燙。
如果安莫離知道自己一句話引來了鳳瑾刻意忽視的激情,他會不會哭?
兩人七轉八轉走了好久,陡然間,鳳瑾頓住了身形低頭,“莫離,我感應到臨雲的位置了,不過他好像遇上點麻煩,我們必須馬上趕過去。”說着放開安莫離化身為金翅鳳凰,叼起安莫離甩落到背上,唰的一聲快速朝前飛去。
我靠,說飛就飛,你敢不敢再多給點時間讓人适應?!
雙手抱着鳳瑾的脖子努力壓低頭,沒辦法,頭頂尖石林立,他可不想随随便便就受傷。
‘唔’有點想吐,誰特麽說飛比走好的?那是你沒碰上亂飛的鳥人,也沒碰上亂七八糟的山洞,在一片黑漆漆上下兩重天裏趴在鳥人背上被甩來甩去的飛行,絕絕對對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也不知道飛了多久,被轉的暈暈乎乎的安莫離猛聽得耳邊雜聲四起,緊接着環抱在手臂間的鳥脖子突然消失了,當他茫茫然睜開眼睛後,就看見離淵和言洛溪或焦急或皺眉的看着他,外加差一點掐死他的鳳臨雲也瞠目結舌的看向這邊,好像這裏有什麽怪物出現一樣。
‘嘔’忍不住了,扭頭抱着根柱子狂吐不斷,吐了好大一通才堪堪好受一點。
無力的将身體倚向身後的柱子,剛剛吐的太狠,那味道實在讓人惡心,還好這裏柱子多,吐了一個還有另一個能利用,就是柱子太濕了些,倚着倚着就開始往下打滑。
“莫離!”
“莫離!”
兩聲熟悉的低喊惹得安莫離皺眉,喊什麽喊?不就是騎了只鳥出現又吐了嗎?他都不是自願的好吧?
正悻悻然時,身子又往下滑了幾寸,知道自己站不住,安莫離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莫離!”
嗯?這喊聲怎麽那麽像鳳瑾的?晃了晃頭睜開眼睛,還真是鳳瑾,他什麽時候跑到離淵身邊去的?難道自己剛剛由鳥身上掉下來了?
還有,他為毛要和鳳臨雲一個表情?真不愧是兄弟兩,表情都能誇張到讓人有暴打一頓的沖動。
‘啪’的一聲拍打地面,“鳳瑾,我鄭重警告你,再不許帶着我飛。”奶奶的,害他丢了這麽大的臉面,吐的胃都快出血了。
“莫離!!”這一回是三同聲,那緊張到了極點的喊聲,終于讓安莫離混沌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眼神順着四人的目光一點點向下看,手掌拍到的‘地面’凹凸不平,戳一戳還富有彈性,再仔細瞧,竟然越看越像獸皮……
☆、50·出醜
怎麽會是獸皮呢?呵呵,一定是自己想錯了。
于是僵硬着擡起頭,安莫離粉期待粉期待的看向三個因為緊張過度而蒼白了臉色的男人,“我屁股底下坐着的是一塊布料吧?這料子真特別。”
離淵、言洛溪、鳳瑾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無聲的,緩緩的搖頭,左、右、左、右,動作整齊劃一到喜感味實足。
安莫離笑不出來,強忍着額角處頻頻跳動的不适感,舔了舔嘴唇試圖再努力掙紮一次,“不是布料?那是樹皮?”反正是死物不是活物絕對不會是!
“莫離……”離淵快要哭出來了,他心疼自家小愛人強裝鎮定的樣子,真想将莫離狠狠抱進懷裏大聲告訴他別怕,可奈何此情此景容不得他冒進分毫。
好吧,看離淵的樣子也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拍了拍腦袋,安莫離悠悠一聲嘆,“它其實是只靈獸吧?”放下手再度拍了拍‘地面’,突然大叫着跳起來,“特麽的趕快逃啊啊啊啊~!!”
事實證明人在遭遇危險時的爆發力尤其驚人,只見安莫離動作靈敏的一躍丈高,腳尖輕點身旁的‘柱子’以此為階梯利落的扭腰挺身,眨眼間就站到了最高處。
長長松了一口氣,安莫離潇灑回頭,笑的那叫一個得瑟,“怎麽樣?那頭笨獸被我甩開了沒?”
全場寂靜……
離淵眼圈紅通通的,看向安莫離的目光仍舊心疼,只是又多了些愛恨交織的糾結。
言洛溪嘴角抽搐,蒼白的臉龐面無表情,總之整個人看起來很有一種被森森打擊到的意味。
鳳瑾望天,自家小情人這性子,腫麽有點二呢?不行,以後得幫他板板,還要嚴防死守不能讓所有二貨接近莫離,小時候二點就罷了,長大了再二就太讓人頭疼了。
唯有鳳臨雲的心境與其他三個男人都不相同,這家夥死捂着嘴憋笑憋到臉色通紅,看着安莫離的眼神也滿滿都是興味,就像小孩子看到了最心愛的玩具,總覺得玩具各種可愛爪子癢癢的就想上去好好折騰折騰。
這幫人什麽态度?安莫離不滿的挑了挑眉,麻煩有話說有屁放,別演啞劇成嗎?
“喂,我說你們……”聲音陡然頓住,不是他自己吓自己,剛剛後腦勺好像真的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
強仗着膽子回頭,下一瞬,一只足有安莫離身高大小的眼睛清晰映入視線,呆愣愣與豎起的瞳孔直視了好幾秒鐘,再木木然的靜靜擡頭,他終于明白剛剛是什麽東西在戳自己了,黑長微卷的眼睫毛像把大大的扇子,眨巴着又蓋了下來。
我靠靠靠靠靠!這特麽是個神馬東西?!
“渺小的人類,你竟然敢弄髒本尊的龍爪?”眸子裏迸發出冰冷的寒光,轟轟響起的話雖淡漠卻夾雜着不容人忽視的強大威嚴感,只一開口就震得安莫離腦仁生疼身體後仰。
‘呀’下意識驚叫,爪子本/能的想抓住點什麽好穩住身形,也不知道安莫離是幸運還是倒黴,竟然真讓他抓住了救命稻草。
只是身形确實穩住了,也沒有被震落到地上摔個鼻青臉腫,但安全只是暫時的,因為,安莫離抓住的‘稻草’是人家金龍的眼睫毛-_-b
下面所有人都看呆了,心先是被吊在了半空中,後又随着安莫離的後仰而翻騰,最後冷汗嘩嘩的落。
莫離,你輕點扯成不?別扭了,求你別再動了我的活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