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去看看我們東明國每三年一度的雅情會如何?雅情會上鬥詩鬥酒鬥才華,因着參與之人都是名傳天下的才子奇士,所以每一界去捧場的美女貴人們也不在少數,這也引得好多傳世佳話發生,可謂是整個東明國裏最盛大的慶典之一,而這一界的雅情會就在三天之後,又剛剛好離這裏不遠,不去看看實在可惜了些。”
“雅情會?”安莫離果然很有興趣,但他的興趣可不是看熱鬧,而是想到了燕傾歌天下第一才子的身份,這等盛事怎麽可能不邀請他?
顯然寧致遠也和安莫離想到了一處,笑着揚了揚眉道:“這雅情會誰都能參加嗎?我們都不是東明國人,可別去了又被人趕出來。”
“就是,再說了,一群人鬥詩鬥酒的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吃兩頓排骨實惠呢。”某好了傷疤,不對,是傷疤還沒好就忘了疼的二貨捂着額頭由地上爬起來,也不管手髒不髒,拿起塊骨頭就啃。
唔~太香了,神馬失落,神馬感傷,都抵不上這實實在在的肉。
冷汗再次由沐千風的額角蜿蜒而下,他就說這些人都不正常,打人的太暴力,被打的……瞄一眼啃骨頭啃的叭叽叭叽直響的離淵,感嘆,還是打的太輕了啊,再一個,其實他和蘇冰澈一樣都是傻的吧?是吧是吧?
生怕安莫離的興趣被離淵說沒了,沐千風趕緊又加了點料,“這一界的雅情會可和以前的不同,以前的雅情會雖然也有才子佳人的故事發生,但幾乎都是才子讨佳人的歡心,成了則兩人結為夫妻,不成也沒多少人笑話,而這一次嘛……”頓住不再往下說,沐千風故意賣了個關子。
“難道這一界裏會有佳人追才子?誰追誰?聽你的語氣這追人的或者被追的是個名人?我認識嗎?”但願他不認識,不知道為什麽,寧致遠總覺得心裏很不安。
“寧兄認不認識我不知道,但你一定聽說過他。”
“誰?”不安感更濃了,寧致遠拿起酒邊問邊抿了一口。
“名聞天下的傾絕公子,寧兄可知道?”
‘撲~’一口酒噴出來,‘咳咳咳咳’寧致遠拍着胸口這頓咳,他怎麽可能不認識傾絕公子?他們找的就是燕傾歌!
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小子不來找莫離,反倒跑去和女人糾纏不清了,這是找抽的節奏嗎?
另幾個男人雖然一開始還不太明白傾絕公子就是燕傾歌,但看了寧致遠的臉色之後,不明白也明白了,雖說心中各種幸災樂禍,但幾個男人還是最為擔心自家愛人的心情,畢竟公然爬牆的燕傾歌在莫離的心裏擁有一個很重要的位置,這一點他們都知道。
“你剛剛說,燕傾歌會在雅情會上被女人追?你怎麽知道的?”轉動着手中的酒懷,安莫離在一衆關心的目光中淡淡揚眉,雲淡風輕的語氣裏聽不出半點怒火。
“何止我知道?整個東明國的平民百姓都知道,我朝長公主愛慕傾絕公子,從五年前起一直狂追到現在,半年前更是揚言她一定會在雅情會上拿下燕傾歌,所以這一界的雅情會絕對比以往任何一界都更為熱鬧也更為精彩,天下第一的才子,與天下第一的美人共結連理,再過幾百年也不見得能有這般眼福了。”說完沐千風還感嘆似的搖了搖頭,只可惜他要甩開身邊這些麻煩們跑路,應該沒時間去見證那一刻了,真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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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動着酒杯的手指猛然頓了頓,安莫離神情恍然,他記得前生長公主就曾揚言此生非燕傾歌不嫁,後來若不是認識自己,也許傾歌早就美人在抱羨煞旁人了吧?
後來他也曾問過傾歌,為什麽大好的美人不要偏偏要纏着無心于他的人幾次三番豁出命去守護,他只笑着說,世上美人無數,但他愛的人卻只有一個安莫離,守護自己的愛人哪裏不應該嗎?
“沐千風。”衆人裏和燕傾歌相處最久的寧致遠好不容易止了咳,先是小心翼翼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安莫離,轉頭就朝着沐千風開炮,“被人追怎麽了?傾絕公子才傾天下,追他的女人多了去了,還不是照樣沒有一個人能留得住他?長公主又如何?燕傾歌根本不可能回應她的追求。”敢回應他第一個扒了燕傾歌的皮。
“別的女人能和長公主相提并論嗎?”他們東明國的長公主名傳天下,配燕傾歌剛剛好。
“怎麽就不能相提并論了?還不是一張嘴巴兩只眼睛?她追了燕傾歌五年都沒追到,在雅情會上說兩句話燕傾歌就能愛上她了?什麽邏輯。”心中氣極了燕傾歌做事糊塗,寧致遠的語氣自然好不到哪去,冷嘲熱諷的,直刺得沐千風當時就變了臉色。
“寧致遠!”深吸氣,暗暗告誡自己不能沖動誤事,好一會沐千風才緩了神情道:“我不知道寧兄為什麽那麽堅持燕傾歌不會接受長公主,我只想說句公道話,長公主無論才貌還是性情都屬于上上之選,天下無出其二,而且這次長公主發下那等驚世駭俗的誓言之後,也沒見燕傾歌反駁過半句,反倒還在兩個月前長公主的生辰之日親自送上了重禮,這說明妾有情郎也非無意,你說,雅情會之後他們到底會不會在一起?”
“我……”寧致遠啞口無言,他*%¥¥#的,燕傾歌,你到底在搞什麽明堂?明知道長公主對你有意還敢在人家過生辰的時候送重禮?你小子該不會穿回來的時候腦袋先着地磕傻了吧!
“呵,倒真是郎才女貌,好一段佳話。”雙手縛胸,慕清然春光燦爛的笑。
“是啊,這麽美的佳話,錯過了多可惜。”言洛溪又開始百花盛開了。
“我們需要送他們一份結婚禮物嗎?我不懂人情世故,想必送錯了他也不會介意的吧?”剛毅的臉龐染着莫明的寒意,任誰也不會懷疑鳳瑾的‘好意’,送錯禮物什麽的,他絕對肯定保證是故意的。
離淵兩只油乎乎的爪子扒在安莫離的胳膊上,嘴唇張張合合了好久才擠出一句話,“莫離不要傷心,好不好?”他讨厭燕傾歌,莫離辛辛苦苦的來找他,他卻和別人攪在了一起,自己不止要讨厭他,還要咬死他。
“我不喜歡吃人肉。”戰天霸氣側露,一句話搶了所有人的榮光。
沐千風這個冷汗啊,不停歇的流,眼前這都是些什麽妖魔鬼怪?還吃人肉??虧他看着戰天老實,都特麽的是騙子。
“我沒事。”站起身走到窗邊,才剛剛站定腰上就多出來一雙手臂,回頭看着蘇冰澈擔憂的臉,安莫離淺淺揚起一抹笑,“如果這是傾歌的選擇,我會祝福他。”
他和傾歌之間沒有背叛,前世的傾歌為他傾盡了一生也無悔,他還有什麽好怨怼的?而他之所以尋找傾歌本就是不想再負了那人的一片真心,可如果傾歌的真心有了更好的托付,自己自然要祝福,和誰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傾歌會不會快樂。
“好吧,如果這就是燕傾歌的選擇,我也會祝福他。”走上前攬住安莫離的肩膀與他一同看向窗外,慕清然不在乎燕傾歌的幸福,他只在乎莫離能不能放得下那個人,看樣子莫離并沒有說謊,那他也當一回成全別人的君子吧,只是燕傾歌,但願你将來不會後悔。
☆、87·不是他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帶着滿腹的疑問,安莫離一行十人匆匆趕到了這一界雅情會的舉辦地——夏明城。
至于為什麽還是十個人而不是九個人,這就得提一提我們可憐的,悲催的,想逃跑無數次卻次次都被龍行雲捉回來的沐千風同學了,丫點子太背,對手強大的又根本讓他無法反抗,自然只能乖乖跟着安莫離他們來夏明城湊熱鬧了。
“各位英俊潇灑的貴公子和美麗迷人的俏小姐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這裏正開下絕世大賭盤,且看是傾絕公子為美人折腰,還是長公主再次為情所痛淚灑天來閣,都在各位貴人們的選擇之中,讓我們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來來來快點登記下注吧,最終答案将在幾個時辰之後隆重見分曉喽。”
才剛剛進了夏明城,耳邊就響起了少年清亮的吆喝聲,口不停歇的一說一大竄,再加上抑揚頓挫的語調和讨喜的娃娃臉,輕輕松松就吸引了好多人駐足圍觀。
“這少年說的倒挺有趣。”站在安莫離身邊的慕清然輕聲低笑,“膽子也不小。”誰都知道皇家重臉面,當朝長公主自己願意将戀情公之于衆是一回事,被別人随意拿來下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小子在人來人往的城門口大聲吆喝叫賣,是在挑釁皇家的威嚴嗎?
“慕兄何必把話說開?掃了我們戰神的面子多不好。”能踩沐千風一腳的時候,寧致遠從來不會心軟,明明慕清然說的是吆喝的少年,到了他的嘴裏偏偏就能變成沐千風的污點,牙尖嘴利的讓沐千風不知道吐了多少回血,那叫一個憋屈。
不過經過三天的催殘,沐千風倒也學乖了,你說你的,我全當放屁,誰愛吆喝找誰去,反正自己現在的臉普通又平凡,哪個認得他是東明國的戰神?
也許是看到安莫離幾人雖然長相普通(大家都用術法變幻了容貌,單論模樣的話,肯定扔到人堆裏找都找不出來),但幾人的氣質卻出奇的好,娃娃臉少年揚着燦爛的笑跳下凳子,幾大步來到了安莫離的跟前,“幾位貴人也來下個注如何?贏了輸了都是驚喜噢。”
“不了,我對賭博沒興趣。”拒絕了少年的邀請,安莫離邁步正待走,不成想卻被少年一把扣住了手腕。
“別急着走啊,我對貴人一見如顧,就這麽分開會傷心的。”可愛的眨了眨眼睛,少年笑的純潔而美好。
只是他的這份純明顯參了假,而他的舉動,也早就惹怒了六位醋缸。
“你是誰?”唇角揚着清淺的笑,濃濃的煞氣由言洛溪的眼眸深處一閃而過。
能瞞過他們的眼睛又輕易扣住莫離脈門的人,別說在世俗界,就是在修真界裏也不多見,可是他扒拉來扒拉去,竟怎麽也想不起少年是哪一號人物。
“別急別急,都是自己人。”見玩笑開大了,少年趕忙松開手規規矩矩的抱拳行禮,“見過幾位師兄,小子林若痕,出身狂焰宗,奉了江師兄之命守在這裏迎接幾位大駕已經好些天了,剛剛因為太過于高興才失了禮數,望幾位師兄不要見怪才好。”
臉上笑着,林若痕心裏卻直乍舌,這幾位師兄的氣場好強大,若不是有太上給的法寶坐鎮,他何止扣不住安師兄的手腕?大概連站都要站不穩了。
“江師兄?”瞬間轉移注意力,鳳瑾邊念着名稱邊幽怨的看着安莫離,自己這邊都還沒正式收房呢,那邊怎麽可以又蹦達出另一個搶伴侶的男人來?這讓他情何以堪啊啊啊~~
沒理會鳳瑾控訴的目光,安莫離對于身旁時不時就二上一回的愛人們早已經從麻木到淡然了,于是表情紋絲不動的看向林若痕,“可是江梵天江師兄?”
他記得當初江梵天到淩門做客時,自己和他相處的還不錯,後來若不是出了司徒嫣那檔子事,兩人的交情也許會更好一些也說不定。
“正是江梵天師兄。”
還真是他,這倒奇了怪了,江梵天是怎麽知道自己要來夏明城的?
要知道他們這些來世俗界裏公辦的人,幾乎每個人身上都被下了禁制,(下禁制的都是些小輩們,老油條們自然不會包括在內),而随着靈力的大幅度縮水,推行算蹤的本事自然也高明不到哪裏去,兼之他們又都是修行者,更增加了推算的難度,所以乍一聽江梵天料定了他會趕來夏明城,難免心中詫異,難道這就是天才與廢才的差距?
趁着安莫離感慨的空檔,林若痕拿出了傳迅符潇灑的甩了出去,然後對着安莫離親切的笑道:“想必江師兄看了傳訊已在天來閣靜候各位了,我們這就過去吧。”
天來閣,此次舉辦雅情會的場地,聽到林若痕說出相會的地方,安莫離對江梵天的敬仰不知不覺又提升了一個高度。
果然,天才就是天才,是妒忌不來的。
“小離,你家九哥可不比江梵天差。”安莫離對家裏的男人們在意他不管,但對不相幹的男人過多關注,可就不在慕清然的容忍範圍之內了。
小小一個江梵天,有什麽好值得莫離感興趣的?
“是,我知道九哥最厲害了。”像哄蘇冰澈一樣拍一拍慕清然的頭,安莫離笑着跟上了林若痕的腳步,徒留愣在原地的慕清然哭笑不得的搖頭。
小離太不乖了,自己可不是蘇冰澈和離淵,他難道不知道男人的頭摸不得嗎?
摸下巴,要不要晚上給小離點懲罰?至于什麽懲罰嘛……大家都懂的。
“這個江師兄似乎對莫離很關注?”慢慢湊到安莫離身邊,言洛溪大大方方表示着自己在吃醋,他們都知道安莫離的喜好,在他的面前,最好有什麽說什麽,歪三倒四的東西用了就等同于斷了自己的後路。
“你想多了。”安莫離先是小心的看了眼帶路的林若痕,猜想他應該沒聽到言洛溪的話之後,這才囧囧有神的看向言洛溪,拜托,他這些愛人們能不能別總大驚小怪的?自己又不是香馍馍,怎麽可能誰見了都喜歡?
“我也希望是我在多想。”但真的是他多想嗎?平白無故的,江梵天哪來的閑心管莫離去哪?想當初在妖魔界時他就覺着江梵天對莫離的關心太過了,典型的居心不良。
其實身為唯二沒有被莫離收進房裏只堪堪頂了個虛名的伴侶,言洛溪覺得自己有資格再多幽怨一些的,再來多少位愛人他都不反對,真的,但在這之前能不能先讓他吃頓貨真價實的肉?
天來閣
走進這處夏明城裏最為豪華的建築內部,安莫離被眼前大片大片的桃花林所震,半天都沒有緩過心神來。
好美的桃花,好精巧的陣法。
讓桃樹開花不難,但時時刻刻花香四溢就不那麽簡單了,由此可見擺下這個陣法的修士也應該是位功力深厚的能人吧?江梵天将他們帶來這裏,難道說天來閣是狂焰宗在世俗界裏的産業之一?那上輩子天來閣被毀又是誰的手筆?
想他前生大半的歲月都游走在世俗界之中,可以說但凡算得上一景的地方都主動或被動的見識了不止一回兩回,唯除這天來閣,雖聽聞景色天下一奇,可一場大火過後什麽都沒有留下,直讓天下人扼腕不已。
如今想來其中的貓膩大概不少,只是自己一個外人,又沒有什麽證據,倒是不好多嘴了。
“燕公子可能接得上我的詞?”
轉過幾道回廊,因為地勢的關系,遠遠的就看到一處景色絕美的雅園裏聚了許多男男女女,想來,這就是參加雅情會的才子佳人了吧?
順着剛剛的聲音往前看,最中間的亭子裏正有兩個人并肩而立,左邊的少女一襲紫色的裙擺随風擺動,映得她豔若桃梨的俏臉比滿園的花香還要迷人。
而半垂着頭細看紙上詩詞的男子不知是有意還是偶然,竟也穿了件暗紫色的儒衫,胸襟袖口處的暗紋彰顯着尊貴,卓然清雅的氣質即使他只露了小半張臉也能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這就是燕傾歌,一個才傾天下,俊秀絕倫的翩然公子,天生的寵兒。
腳步頓住,安莫離半眯起眼簾遙望着仿如神仙伴侶般的一對壁人,臉上神情莫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站在安莫離身後的愛人們集體斂言,連蘇冰澈都直覺精準的閉上了嘴巴,他們在等,等着安莫離最後的答案,如果他還是放不下燕傾歌,哪怕是綁,他們也要把燕傾歌綁到安莫離的跟前來。
只有林若痕一臉莫明的看着幾多表情凝重的男人們疑惑的眨巴眼睛,話說,這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嗎?怎麽他一點也沒有看出來?
“燕公子,你可能接得上我做的詞?”雅園裏輕輕柔柔的女聲再一次堅定的響起,誰都知道長公主問的不是詞,而是燕傾歌的心。
接了,證明燕傾歌收了長公主的一顆心,不接,長公主怕是要心碎成灰了吧?當着全天下人的面被燕傾歌絕情相拒,哪個女人受得了?
也許正是因為看準了燕傾歌不是對她全然無情,長公主才會刻意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吧?要麽相守一生,要麽徹底死心,或者,真的一死以謝天下。
她在逼着燕傾歌表态,哪怕燕傾歌還沒有愛上她,也會因為憐惜而接受她的人,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步步都算到了重害上,就不知燕傾歌會不會如了她的意?
于是本就偷偷摸摸注意着事态發展的衆人,開始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園內園外,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燕傾歌的回答,他是接?還是不接?
緩緩擡頭,風揚起墨染的長發,燕傾歌深邃的眼眸定定看了長公主良久,久到長公主以為她的豪賭又會以失敗而收場時,才淡淡的說道:“我自然能接得上。”
一句話,定了燕傾歌今後一生的承諾,長公主喜極而泣,猛的撲到燕傾歌的懷裏緊緊抱住了得之不易的愛人,而燕傾歌卻茫茫然的看着回廊的方向發呆,他總覺得在自己說出‘接得上’三個字之後,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從手指縫間溜走了,心中又是空洞又是悵然,說不出來的難受。
“他竟然真的敢接受長公主?!”寧致遠牙根都要咬斷了,以往再不肯相信燕傾歌的背叛這會兒也不得不信了,但是他弄不明白,那樣愛着莫離的燕傾歌,怎麽會輕易接受別人?
“莫離……”
慕清然他們才不管寧致遠心裏想什麽,他們只擔心安莫離的狀态,眼前衣袍無風自揚,身上煞氣一陣陣外湧的少年,哪裏像個放下了前情之人?那燕傾歌終是傷到莫離了對不對?
“那不是傾歌。”
“什麽?”言洛溪他們沒聽明白,什麽叫不是傾歌?那不就是燕傾歌嗎?
“我說,那不是我的傾歌。”冷着臉,安莫離霍然轉身,有如實質的煞氣逼得沐千風步步後退,也是直到了此時他才深深的明白,原來安莫離也不是位好欺負的主兒。
“莫離的意思是說,這個燕傾歌不是我們認識的那一個?”總算明白安莫離在說什麽,寧致遠瞪大了眼睛驚呼,“怎麽可能?我們是一起死亡的,沒道理我回來了而燕傾歌卻還留在那裏啊?這根本就說不通嘛。”
“這就得問一問我家祖宗了,我也很想知道是為什麽呢。”安莫離輕輕的笑,笑的所有人雞皮疙瘩四起,而越笑安莫離身上的煞氣就越濃。
安朗,你這回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可就別怪我對不起祖宗了!
☆、88·失蹤
安莫離之所以一口咬定燕傾歌的‘失憶’事件必然與安朗有關的理由很充足。
第一,讓寧致遠和燕傾歌能夠回來的修真秘籍是安朗給的,而且兩個人的修真功法不是同一種,所以出了差錯只能是安朗動了手腳,或者大意馬虎,但有鑒于安朗的身份,安莫離認為馬虎一說純屬放屁。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為,安朗的信譽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碎成渣渣飄散在了天地間,安莫離信天長草,信地噴血,也絕對絕對不會相信安朗的人品,那貨說好聽點叫童心未泯,說難聽點就是為老不尊,倚老賣老。
綜合以上兩點,安莫離不對着安朗咬牙切齒對誰咬?也就安朗不在跟前吧,若是在,哼哼,早就撲過去噴他一臉血了。
這世上一心一意對安莫離好的幾個人裏,燕傾歌不是最讓安莫離敬重的,也不是最讓安莫離舍不下的,但卻是最讓安莫離感動的男人,除了九哥,就屬燕傾歌對安莫離的救命之恩最多,那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男人憑借着一股子豪情,硬是在刀光劍影中幫了安莫離一次又一次,哪一次不是賭上命去拼?
燕傾歌做的太好太真也太執着,絲毫不參雜其它,這讓安莫離不得不感動于燕傾歌的用心,如果上輩子沒有九哥的出現,大概最能打動安莫離心的那個人,只會是燕傾歌,盡管在幾個男人裏,他是最‘沒用’的一個。
“小離別擔心,我們早晚會找到燕傾歌的。”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回來,又是在哪個古怪的地方找回來罷了。
身為唯一一個看過安莫離完整記憶的伴侶,慕清然比誰都了解安家祖宗的抽瘋性,那位因為被靈獸壓榨了幾千年而心裏嚴重失調近而不時不時整出點東西就難受的渺渺仙人,怕只是閑得慌在逗樂子玩吧?
無語望天,虧得自己也曾因聽說過渺渺仙人的傳說而心潮澎湃,如今一想,太特麽傻缺了,當然這傻缺指的不是自己而是安朗,自種毀形象沒商量懂不懂?!簡直讓人恨不能插他雙目一百遍啊一百遍!
“是啊,傾歌又不是小孩子,哪怕沒有回來這裏,在別處照樣能混的風聲水起,別忘了那家夥的智商可是從來都以妖孽來形容的。”對于這一點,寧致遠不佩服都不行,燕傾歌之所以被稱為傾絕公子并不單單因為他琴棋書畫樣樣精絕,更因為舉凡三六九等的行當只要他想學就沒有學不會的,其眼光之毒辣,頭腦之靈活,人人贊之更人人恨之。
但老天不會讓一個人真的完美無缺到找不出半點瑕疵來,燕傾歌文的方面堪稱絕世,可武的方面卻一塌糊塗,練刀,刀能甩到自己小腿上,練劍,劍會刺中自己的胳膊,練棍,對着自己的腳面一戳一個準,練暗器……還是別再自找死路了吧。
總之,天下間的兵器到了燕傾歌手裏從來都不是傷人的而是自殺的,這讓東明國上上下下的男人們不由得喜極而泣,終于啊終于,終于也有一個燕傾歌玩不動的行業了。
你說這樣一個極品男人在哪裏能混不好?他不好就沒人能好了。
一旁聽了半天的林若痕越聽越迷糊,燕傾歌明明就在前邊的園子裏,怎麽聽這些人的意思,好像燕傾歌出遠門了?難道世上有兩個燕傾歌不成?
“莫離,有什麽話等一下再說,江師兄還等着我們呢,去晚了不好。”笑着走上前,言洛溪邊攬住安莫離的腰将仍在憤憤難平的心上人擁在懷裏輕聲安撫,邊對着林若痕悄悄打了道法決。
剛剛他們說的話聰明人一品就能明白幾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只好委曲林若痕喪失點小小的記憶了,至于這種手段會不會被狂焰宗裏的高人抓到把柄進而找上門來,言洛溪風華絕代的笑,他怕他們個鳥。
“可惡,又讓你搶了先。”摸了摸鼻子,鳳瑾暗嘆着自己又一次失去了表達愛意的機會,一臉的郁悶不喜。
“承讓承讓。”用下巴親昵的蹭了蹭安莫離的額頭,言洛溪坦然的态度硬生生讓鳳瑾的郁悶更上了一層樓。
鳳瑾這個捶胸頓足啊,死龍,活該莫離不收你進房。(丫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沒進房呢?)
“怎麽了?”戰天茫茫然眨巴眼睛,好好的鳳瑾使勁捶自己胸口做什麽?生病了?
撓頭,他發現自己好像總是弄不明白言洛溪、慕清然、鳳瑾和寧致遠他們的行為,就好像剛剛的話,明明分開來聽都懂,可合在一起之後就怎麽聽怎麽不懂了,這是為毛啊為毛?
努力當背景的沐千風嘴角一抽,然後重下眼簾接着發呆,管他是心眼兒多到讓人驚嘆還是性子直到讓人無語都與他無關,他能保住小命安安全全回家就行了。
想到回家,沐千風悄悄瞟了眼龍行雲的方向,正對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眸,陡的僵硬住身體,好一會才苦着臉重新低下頭,貌似自己回家的路,坎坷而漫長……他讨厭強權主義!
看戲看的很歡樂的寧致遠輕笑不斷,這你來我往二貨滿天而又奸/情無限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懶得理會差點笑抽了的寧致遠,言洛溪優雅的伸出手推醒了眼神呆滞的林若痕,“林師弟,熱鬧看完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啊?”呆呆出聲,愣了好一會林若痕才一拍腦袋,“對不起對不起,剛剛走神了,來,請這邊走。”神情自然,看樣子竟像一點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麽站在這裏了。
“走吧莫離。”好不容易才找到個親近心上人的機會,言洛溪自然不會傻到裝什麽謙謙君子,于是緊了緊攬在安莫離腰間的大手,半擁着人擡起了腳步。
“等一下,阿澈還沒有……”回頭的瞬間,安莫離的臉色就變了,廊柱邊半蹲在那裏整個人都瑟瑟發抖的身影,不正是半天沒有吭聲的蘇冰澈嗎?
“阿澈?”推開言洛溪,安莫離小心翼翼走到蘇冰澈身邊,離的近了,蘇冰澈的情況更加清晰的映入了視線。
滴滴汗珠由他的額角處滑落,臉色蒼白若紙,好看的唇緊緊抿着,雙手握成拳頭環抱住腿,也不知道疼了多久才會這樣。
“阿澈?”低低又喚了一聲,見得不到回應,安莫離心急的伸出手想扶着蘇冰澈起來,可手還沒等搭到蘇冰澈的肩膀上,就被龍行雲先一步扣住了手腕。
“莫離你不能碰他,你碰他哪裏他哪裏的痛苦就會成倍的加深。”
“成倍加深?為什麽?”霍然回頭,安莫離不敢置信的問,他又不是毒藥,怎麽會讓阿澈傷上加傷?
“因為這是對施放束魂術者的懲罰,在他越是痛苦無助,越是想得到愛人安慰的時候,偏偏就越是不能被愛人救贖,可以說,在場的誰都能碰觸蘇冰澈,唯獨你,不行。”看到才不過一會就痛的臉龐扭曲的蘇冰澈,龍行雲暗暗道了聲冤孽。
話說自己當初是哪根筋抽了才非要煉出這麽個古怪的東西來?蘇冰澈也是,哪怕下十八層地獄也沒有這麽遭罪的吧?何苦來哉。
“莫離……”模模糊糊聽到安莫離的聲音,蘇冰澈瞪大了眼睛擡起頭,可是血紅的眼眸裏沒有倒影也沒有光亮,像是突然間瞎了一般什麽都看不到,蘇冰澈急了,站起身就想找人,只是如今每個細胞都在呻/吟的他哪裏動得了?還沒等直起腰,慘叫就忍不住沖出了口。
好痛,為什麽這麽痛?誰在撕裂他的皮膚?誰在砍他的骨頭?誰在一劍一劍刺他的心口?“莫離……阿澈好痛……抱抱我,莫離抱抱我。”
強忍着成倍增加的痛,蘇冰澈出乎龍行雲意料的站起了身體,肩膀靠着廊柱,咬着血肉模糊的嘴唇瞪着空洞的眼睛伸出手,抖的不成樣子的手指筆直伸到安莫離面前,嘴巴張張合合,再也發不出聲音來卻能讓所有人看懂他的心,他在哀求着安莫離能抱一抱他,哪怕只有一下也好。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沉默着,離淵第一個紅了眼眶,他們靈獸不像人類彎彎道道數不清楚,在他們的眼裏,只要是被接受的家人就是一輩子的承諾,而離淵又是性情最為單純直白的一個,看到家人在痛,他哪裏受得了?
緊接着就是言洛溪,他雖然自認自己并不是心軟之人,可面對痛到極致卻仍舊心心念念只是安莫離的蘇冰澈,不動容真的很難。
戰天急的團團轉,寧致遠再也沒了好心情,鳳瑾和沐千風幹脆撇開頭不忍再看,就連慕清然都像是胸口被壓了塊大石頭透不出氣來,更遑論已經接受了蘇冰澈的安莫離了。
原來這就是三天一次的痛苦嗎?這種痛還要持續幾十年?愣愣看着只與自己相距半寸的手指,又酸又澀的複雜感覺密密麻麻襲上了心頭。
久久也得不到安莫離的回應,眼眸中血色更濃,幹啞的嗓子如泣似哀的擠出一聲“莫離。”只一聲卻好似用盡了力氣,修長的身體轟然倒地,鋪天蓋地的痛苦折磨得蘇冰澈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阿澈。”下意識往前,還好龍行雲一直也沒有松開安莫離的手,扯着人又退了回來。
“莫離,還是讓別人抱他到廂房吧,這種痛要持續兩個時辰,他身體弱地上又涼,別生了病就不好了。”緊緊抱着硬得像石頭的安莫離,龍行雲向寧致遠暗暗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快把蘇冰澈抱走。
寧致遠心領神會,彎腰抱起蘇冰澈和拎着林若痕的鳳瑾快速往前走,這會兒什麽江師兄都比不上一間暖暖的廂房重要,他也相信,不看着蘇冰澈安然挺過兩個時辰,莫離也根本沒心思理會什麽江師兄。
“龍行雲。”遠遠看着寧致遠不見了蹤影,安莫離緩緩仰起頭,“你知識淵博,告訴我,怎麽才能讓阿澈結束束魂術的懲罰?”
“沒有辦法,三天一次的痛苦蘇冰澈到死才能解脫,這是他的命,即便大羅金仙來了也幫不了他。”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束魂鎖的可怕,哪怕他是束魂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