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爺爺的手術進行得非常成功，全家人這段時間繃得很緊的神經也松了下來，手術雖小，可依舊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那自然需要家屬陪同。
鳶尾前段時間被“辭退”了，正好空閑時間很多，她來醫院陪床的日子也就最多，而每每她到，葉罄也到，而且比她還來得早，今天鳶尾推開病房的門就又見到葉罄在床邊陪着爺爺了。
她有一瞬的恍惚，也可能是最近被家裏的七大姑八大姨念叨多了，産生了一種幻覺…覺得葉罄是她的親人。那麽貼近的一種關系，遠遠比年輕時候看着葉罄就滿腦子的風花雪月要沉重、溫暖多了。
“鳶兒囡囡來啦~”爺爺半靠在床上，看到站在門口的她，笑得臉上皺成一片。
葉罄聞言立馬看向門口，看到她後不自覺就露出個暖暖的笑來，鳶尾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是在長輩面前，她面還是很薄的…
爺爺笑呵呵的看着兩個孩子，完全不把自家孫女的別扭放在心上，怎麽看怎麽覺得兩人般配，心想：就算真的有個不測，這輩子也算無憾了。第三代的孩子都已經有了歸宿，這在老人心裏是最欣慰的。
鳶尾看着爺爺還好好的在這裏，還好好的笑看着他們，心裏就酸酸熱熱的，而這些都多虧了葉罄，這也是為什麽葉罄迅速的在她們家長輩們心裏從“陌生人”上升到“自己人”的原因，甚至連林爸爸林媽媽都沒說什麽。這個人情可是欠大了，鳶尾心想。
按照老底子的說法，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許的… 爺爺自然許不來人了~難不成得她上？鳶尾想到這裏耳根子騰的就熱了，人家花木蘭是替父從軍，她這代爺相許是個什麽畫風？orz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葉罄驀地在她耳邊低聲道。
這都能看出來？鳶尾感到很羞恥，目光閃躲，葉罄卻看得興味盎然。有他們倆在，帶得整個病房的氣氛都很好，護士進來的時候都感覺到了，酒精彌漫的空氣裏像是夾雜着一種春天的味道，讓她工作了一天的疲憊都舒緩了不少。
“病人先去方便一下吧，待會兒要吊瓶了，可能會不大方便。”
葉罄聞言起身，熟練的扶起爺爺，然後攙着他走向病房的洗手間。
“你這麽年輕就結婚了？”護士看着那兩人的背影問道。
鳶尾一愣，緊接着就臉爆紅，忙擺手解釋：“不是的，我們沒結婚，啊，不對，我們不是那種關系…”越着急解釋得越混亂。
護士在低着頭做記錄，也不知聽沒聽進去，走之前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好似在說：“別解釋啦~我懂的~”
懂什麽懂啊！鳶尾抓狂…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裏頭的兩位都聽到了，因為他們出來的時候一個笑得很歡，一個則臉拉得老長。笑得歡的自然的爺爺，另一個，鳶尾莫名心虛的選擇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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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餘光瞥見葉罄緊緊的握着爺爺蒼老瘦削的手時，她的眼眶卻濕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能有無關的人為了她對自己的家人那麽好，她曾經也想過，如果真的萬一有幸能有這樣的人出現的話，她一定會盡她全部的心力去愛他、珍惜他，因為她知道一旦錯過，她會後悔莫及。
以前葉罄在她心裏是可望不可即的，就算發生過那樣荒唐的事情，鳶尾相信也一樣沒有拉近他們倆心與心的距離。葉罄是用來仰望的，是她整個青春的夢想，所以當夢想來屈就她的時候，那份心動和感動是任何東西都無與倫比的。
“我去一下洗手間。”鳶尾匆匆抛下這句話後便低着頭離開，再不走，情緒就要失控了。
“不去看看她？”爺爺望着自家最小的孫女的身影走出病房後，有點幸災樂禍的回頭問身邊的小夥子。
葉罄笑道：“不用，我陪着爺爺就好。”
他的穩重是非常入長輩們的眼的，爺爺心裏已經對這個準孫女婿非常滿意了，可還是想逗逗他，“我剛才可看到我的寶貝囡囡哭了喔~”
“那是看到您好，她才會這樣，我這時候去不合适，她會不好意思。”葉罄很坦然的說道。
很好，真誠又愛鳶兒，細心又有本事，看着眼前這個他迄今最滿意的孫女婿，老爺子心情很好，感覺自己都快要繃不住哼小調了。
有說癌症病人的情緒低落是導致死亡的最大殺手，其實不然，情緒低落只是恐懼死亡的一種最直觀表現，而恐懼死亡的人是因為他在此生還有未完成的心願，他不舍得在這之前離去而已，當心願一個個都了了後，死亡将不再是恐怖的事，他也能平靜的面對死亡了。
老爺子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自己這個最小的孫女完成婚姻這件人生大事，如果能有幸看到了，那他死而無憾，想着這個，他漸漸的把目光放到葉罄身上。
他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孫女他太了解了，沒人在背後推她一把的話，她永遠都會磨磨蹭蹭的在原地打轉，而他已經等不了了，所以這一把還是他來推吧。
算算時間，鳶尾回來前應該還有餘，老爺子擺正了臉孔，鄭重的問葉罄：“我知道你對鳶兒的心意，我想知道你家人怎麽想的。”能聯系得到這樣的醫院、這樣的病房、這樣的醫生，他這麽年輕，必然不是他的個人能力所能達到的水平，他的家世一定不是常人能所及的，這樣的話，如果葉罄家裏不同意，鳶兒是絕對不能嫁過去的。
總算到正點了，葉罄暗暗打起精神，坐正身子，雙眼直視老爺子，格外認真的回道：“我們全家都為此準備很久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這句話把老爺子震了一震，不可置信是其一，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于是葉罄把幾年前那個烏龍事件避重就輕的快速和他講了一下，果不其然，剛才還算和顏悅色的老爺子一下就黑臉了，葉罄以為自己會被狠狠的教訓，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老爺子中氣十足的朝他吼道：“那怎麽拖到現在才來？早幹嘛去了？趕緊的！趕緊結婚！！”
呃？畫風不對啊…
不過見着便宜不撿不是葉罄的作風，他趕忙收拾情緒，正襟危坐的保證道：“一定的，請您放心。”
老爺子見他雖然很恭敬，內裏卻勢在必得，不禁哼了一聲，心想：太狡猾了，竟然那麽早就把自己的乖乖孫女騙到手…偏偏他還不能發脾氣，甚至還得幫着這小子，因為他想早點看到孫女結婚…真是…太憋屈了。
“您也別生氣，我會對她很好的。”葉罄在一旁補充安慰道，生生的就把老爺子噎了噎…
鳶尾回來的時候就感覺到這一老一少之間的氣氛不大對，但具體哪裏不對她也說不出來。奇怪~難道剛才她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嗎？鳶尾向葉罄投以疑惑的眼神，葉罄安撫的朝她笑笑。
瞥見兩個孩子默不作聲的眼神交流，老爺子心嘆：哎，就是緣分吧。
等到來接班的小姨帶着保溫盒到了醫院後，他們倆今天總算功成身退，沐浴在小姨那八卦滿滿的充滿愛意的視線裏，鳶尾僵硬的和葉罄走出了病房。
才下午四點多，鳶尾自然的問道：“你去社裏嗎？”
葉罄擡手看了看表，道：“不去了。”
在鳶尾“這樣真的好嗎？”的眼神裏，葉罄無奈解釋道：“這麽晚了，去了也呆不了多長時間，還不如明早早點過去。”
鳶尾：“喔。”然後就沒話了…
當沒有話的時候最是尴尬，鳶尾不禁想到了幾日前葉罄發表的要追求她的驚人言論，她是心動的，曾經那麽喜歡他，重逢後依舊還有感覺，她都忍不住要答應他了，可心中還是有一層猶豫。
他們倆這麽多年不見，生活社交的圈子都完全不同，甚至連受教育的背景都不同，這樣子的斷層，他們再走到一起合适嗎？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她不再是少女，不再把互相有感覺作為在一起的唯一條件，納入她的考慮範圍的更多的是現實的問題。
其實她藏在心底不敢去想的是：葉罄會不會因為當年那件事，才做出這個決定的…她了解他，從小葉罄就是一個非常有責任感的人，雖然他嘴上說要她負責，誰知道他心裏是不是只是想要對她負責而已呢…畢竟當初那件事情，看在誰的眼裏，她受到的傷害都是最大的，這樣一想，完全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這種對自己的不自信感，是多年患得患失的暗戀後遺症，她對倆人的關系沒有安全感，才會找盡各種借口來選擇猶豫。
鳶尾表情的微妙變化，葉罄都看在眼裏，不由的有點心急，心想那件事得催催了，不快點拿出來他都快憋不住要自己上陣了。
沒想到後來，真是他親自上陣，卻是因為忍不了情敵十年如一日的對自己老婆的“騷擾”…
有時候，嫉妒真是愛情裏最妙的催化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尾聲很快就要來了~
怎麽這麽快？
我自己都沒料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