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喬小姐,你昨晚是不是沒有睡好?眼壓又高了。”

市中心醫院,徐歸遠的小助理為喬安暮做完檢查,嘆了口氣說道。

“一會兒徐醫生看到,又該說你了。”

少則三天,多則一個月,她一定會來眼科複檢,這裏的人幾乎都認識她。

尤其是知道她跟徐歸遠是同校師兄妹,兩人關系還不錯之後,對她頗為照顧。

昨天她确實沒睡好,而且臨睡前又喝了點水,眼壓高也在意料之中。

她對小助理做了個噓的手勢,“別告訴他。”

不然又得挨他好一通唠叨。

小助理搖搖頭,公事公辦道:“這可不行。我如實彙報你的情況,徐醫生才能對你的病情做出最準确的判斷。”

還真是一點人情都不講……喬安暮有點兒低落。

果然被小助理料中,徐歸遠一看到報告單上的內容,薄唇就抿成了一條線,“安暮,你是不是沒有好好聽我話,按時吃藥?”

眼壓非但沒有降低,反而比上次檢查還高,再這麽下去,她可能真要一輩子當瞎子了。

喬安暮自知理虧,卻還是輕聲解釋道:“昨天淋了點雨,怕感冒就多喝了點水。”

青光眼的病人要避免大量飲水,否則會造成眼壓升高,加重病情。

但喬安暮是為了怕感冒才喝這麽多水,也算情有可原。

徐歸遠總算沒再計較,反倒一臉關切地問她:“怎麽會突然淋雨?店裏沒有備用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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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喬安暮出來送他的時候,手中是有傘的,那就是在那之前了?

喬安暮想到原因,嘴角難得浮起一絲笑容,“沒什麽,只是個意外。”

一個有點兒新奇的意外……

徐歸遠有些自責,也怪他昨天去到沒留意,連她淋了雨都不知道。

“我先給你開點維生素B和抗病、毒的消炎藥,一會兒打完了再回去。”

他低頭說道,修長好看的手指在電腦上勾選了一串藥物清單打出來,站起身道:“走吧,我帶你去繳費。”

喬安暮連忙搖頭:“不用了師兄,我認得路,你還有別的病人要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她剛剛還聽到小助理跟她抱怨上午的病人太多,可能要忙到一兩點才能下班。

她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了別的病人看診,再說她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家醫院,哪個科室在哪裏,她基本都熟悉,繳個費對她來說是小事兒。

“安暮,我說過,你不用跟我客氣。”

“況且你是我的病人,我理應對你負責到底。”徐歸遠招手讓小助理過來,“你讓其他病人先等一下,我帶安暮去繳費。”

小助理看了喬安暮一眼,然後笑着說:“我知道了,您安心去吧,這邊我會幫忙看着。”

親眼看着護士把吊瓶取來,領喬安暮到一個安靜的病房,把吊瓶吊好,親手給她插上針管後,他才不緊不慢地回了診室。

有新來的不明白二人關系的護士,看到科室主任徐歸遠親自領病人繳費,還細心體貼地為她插上針頭,眼都看直了,急忙拉了護士長詢問原因,“護士長,裏邊的那位喬小姐跟我們徐主任是什麽關系?我來這多天,還從沒見過徐主任對哪個病人這麽上心……”

護士長嫌她多嘴,“管這麽多幹什麽,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新護士有些沮喪,又去問與她關系好,來的比較久的護士,這回總算得到了答案,“她是徐主任的師妹,來我們醫院治療好些年了,也算是醫院裏的常客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徐主任是不是……”她暧、昧地沖另一個護士眨了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另一個護士卻不肯說了,“行了,別八卦了。還這麽多病人要照顧呢。”

小護士撇了撇嘴,她只是覺得徐主任配她有點可惜了……

另一邊,袁浩白正在住院部給沈闊辦理出院手續,沈老爺的電話準時殺了過來,“沈闊,聽說你又跟人打架了!?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

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問他傷勢如何,而是質問他,為什麽又打架。

沈闊莫名有點煩躁,“爸,我沒跟人打架,我就是……”

“醫院說你被打的鼻青臉腫,一身是傷,你還敢否認你不是打架你當我三歲小孩兒呢?”沈父冷漠地打斷他,并不聽他解釋。

既然知道我滿身是傷,您也不開口問一句……沈闊心底生出些許悲涼來。

沈父可不管這些,不容置喙地說:“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回來,否則這輩子也別回這個家!”

嘟嘟兩聲,不給沈闊說不的機會,直接掐斷了通話。

沈闊揉揉眉心,從腳底升起一股無力來。

沈父做事一直這麽雷厲風行,從來就沒考慮過他沈闊的感受。

有時他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沈父親生的……

袁浩白見他臉色不好,皺眉問:“你爸的電話?說什麽了?”

沈闊嘆了一聲,“讓我回家受審。”

袁浩白憋着笑,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好自為之,自求多福。”

“滾。”沈闊沖他低吼,轉頭看向櫃臺護士:“還沒好?”

結賬的正是昨天要替他上藥被無情拒絕的那位小護士,見他催,故意放慢了手腳,“您要是實在等得不耐煩,不妨回病床上再躺會兒。等好了我進來叫你。”

“連你也……”要跟他作對……

眼看他脾氣就要上來了,袁浩白趕緊按住他:“行了,別氣了。回去最多也就是挨幾棍子,對你來說小事一樁。”

這安慰比沒安慰還慘……沈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黑着一張臉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袁浩白總算不用憋得這麽辛苦了,很沒形象的大笑起來,引來結賬小護士的一陣白眼。

沈家派來的司機就在醫院門口候着,沈闊一出來,他恭敬地走過來:“少爺。”

沈闊本來還想溜之大吉,見司機突然堵住了自己的去路,眼神瞬間就冷了,“你來幹什麽?”

司機皮笑肉不笑,“您傷的這麽重,董事長怕您不方便,特地讓我開車送您回去。”

他有這麽好心就怪了!還不是怕他臨陣脫逃!

“不用了,我自己會回去。”繞過司機,往外走。

袁浩白辦完出院手續從裏邊出來,正巧看到這一幕,在不遠處大笑:“他說的沒錯,像你現在這樣弱不禁風的樣子,還是讓他送你回去安全點兒。”

分明聽出他話中的幸災樂禍,沈闊回頭剜了他一眼,“不用了!你去做你的事吧,我會坐袁浩白的車回去。”

說完也不管袁浩白同不同意,直接走到他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司機看着沈闊,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認命地把車開走。

喬安暮打完點滴,徐歸遠剛好下班,過來說要請她吃飯。

喬安暮想到這些年都是徐歸遠在照顧她,昨天還因為她的一時疏忽,害得徐歸遠冒雨跑到咖啡店裏來,心中有愧,便說吃飯可以,但飯錢得由她來出。

徐歸遠本來的目的就只是想跟喬安暮吃頓飯,見她堅持,也沒有拒絕,說了聲,“在這裏等我,我去開車。”後,去了地下車庫取車。

喬安暮眼睛不便,不好跟去,聽話地在醫院門口等他,卻隐約聽到了不遠處有個似曾相識的聲音,不禁轉頭朝那個方向“望”了過去,試圖聽得更清楚些。

袁浩白的車是輛橘紅色騷包的跑車,因為天冷的關系,車蓋放下來了。

沈闊嫌裏邊空氣悶,一上去就把車蓋打開了,系好安全帶之後,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睡上一覺,視線不經意掠過前方急診門口,正好看見了牽着新雪,安靜站在那兒的喬安暮。

他嘴角頓時微微勾了起來,那狗身上的衣服雖然換了一件,但不難看出,這正是昨天他在一橫街看到的那條!

那麽,牽着狗的那個人肯定就是……

他心跳有點加速,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緊張,心裏還在猜測她來醫院的原因。

是為了看眼睛,還是說昨天把傘給了他,自己淋了雨,生了病?

他開始責怪自己不該因為一時的好奇,把一個眼睛不好的人的唯一一把傘借走。

想到這些,他産生了過去跟她說聲抱歉的沖動。

然而,還未來得及下車,不遠處就有輛銀白色的車,朝她開了過去。

緊接着從上面下來一個相貌俊美的年輕男人,笑着過去與她低聲說了什麽,她微笑點頭之後,那男人極為順手地幫她把那條狗抱上了車!

不僅如此,還貼心替她把車門打開了,手就放在車頂的位置,以一種護花使者的姿态。

而她,則對這位護花使者報以微笑……

沈闊臉上不自覺浮起的笑容在這一刻開始慢慢凝結,連他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因此有些低落。

駕駛座上把他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的袁浩白,這時拿手肘撞了撞他:“看來名花有主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一邊插上車鑰匙,一邊說:“人家男朋友不但人長得好,有房有車,還是留學歸來的醫學博士。比你可優秀多了!”

沈闊橫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他有房有車還是醫學博士?”

袁浩白一副“你很無知”的眼神看他,“醫院到處都挂着他的相片,想不知道都難。”

“他是這醫院的醫生?”沈闊擰眉。

“是啊,不僅如此,他還是把你送來醫院的人。”

“他送我來的醫院?”眉頭擰的更緊。

袁浩白點點頭:“我昨晚聽那群小護士說是眼科的徐主任把你送來的。我給你查過了,姓徐還當了主任的醫生,全院就這麽一位,錯不了。”

“你想怎麽謝謝人家?要不要我過去幫你跟他要個名片,順便問問車上那位美女的電話號碼?”袁浩白似笑非笑看着他。

引來沈闊的一記冷光:“開你的車!”

袁浩白啧了兩聲,“看來這回你是棋逢對手了。”

比起那位徐主任,他其實更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孩,居然能被沈闊看上。

要知道這家夥可是出了名的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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