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挂斷電話, 沈闊已經把飯菜都端上了桌,喬安暮去衛生間洗手,因心神不定, 出來的時候差點被門檻扳倒, 索性沒有弄出太大動靜, 男人應當沒看到。
她扶着門框直起來, 若無其事地走到飯廳, 心裏暗暗與自己說, 別想太多, 興許只是這男人吃不慣外面的食物, 才會又一次動手做飯,與她沒太大關系。
沈闊其實看到了,但他手裏端着甲魚湯, 湯很多,且是剛剛出鍋的,燙得很, 待他把湯放下, 要去扶時,她先自己站了起來。
見她神情有些恍惚,不知想什麽想的出神, 他便沒有出聲打攪, 直到她走到飯桌前坐下, 他才關切地問了一句:“沒事吧?”
喬安暮默了一會兒, 然後說沒事, 指了指桌上,問他:“都做了什麽菜?”
沈闊把碗遞給她,坐下來, 對着桌上的菜一盤盤給她介紹,喬安暮聽到他說的最後一道菜是杜仲甲魚湯,稍微抿了一下唇,“你家有人學醫?”
杜仲是一味藥材,如果不是懂醫或者學過養生的人,一般不會用它來做菜。
沈闊在她旁邊的位子上坐下,把離她遠的菜往她邊上挪了一下,而後才說:“沒有。倒是認識幾個當醫生的長輩。”
問她為什麽會這麽問,喬安暮說,“看到你用杜仲煮湯有點奇怪。”
“我網上查的,見附近有賣,就順手買了點回來。”沈闊輕描淡寫,省去了他找這東西奔波好幾家店的過程,“說是這個煮湯對眼睛好。”
又問她:“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味道?”
喬安暮不是很挑食,不過忌口的東西多,她搖頭說不是,沈闊便盛了一碗給她。
鹹淡适中,味道很不錯,許是不大舒服的緣故,她喝了小半碗就有些吃不下了,又不想辜負他一番心意,硬是吃下了一小碗,沈闊要給她添飯,喬安暮說自己來。
她給自己舀了一小勺,合着湯在那兒細嚼慢咽,沈闊很快把飯吃完了,擡頭看到她碗裏的飯沒動多少,幾不可聞地皺了下眉,“飯菜不合你口味?”
喬安暮說不是,你做的很好吃,是她自己中午吃的太飽,沒什麽胃口。
沈闊将信将疑,喬安暮聽見他伸手抽紙巾的聲音,就問他是不是吃飽了,沈闊嗯了一聲,她就要起身收拾碗筷,沈闊想幫忙,忽然想起她那天一本正經的話,還是讪讪地把手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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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喬安暮不大利索地吃完的碗筷疊起來,把剩下的菜倒在垃圾袋裏,紮起來拎到門口,又回轉過來把碗端進廚房洗碗池,擰開水龍頭,擠出洗潔精,倒在洗碗布上,在那兒認真地清洗。
看來她說的沒錯,她生活的确可以自理。
但……這是經歷多少失敗和辛酸換來的,他無從得知。
喬安暮收拾好碗筷從廚房出來,聽到客廳開了電視,她走過去想與他說幾句話,新雪忽然竄到了她腳下,她觸不及防就被絆了一下,身子稍微傾斜了一下,倒還不至于摔倒,不過沙發上的男人還是過來攙了她一下。
“你是不是不舒服?”沈闊靜靜地看着她,“臉有點紅。”
吃飯也沒什麽胃口,還一晚上都心不在焉。
沈闊扶她到沙發上坐下,伸手去探她的額頭,然後再摸摸自己的額頭,說:“有點燙……”
喬安暮回來的時候就頭暈犯困,她以為只是沒休息好,眼壓升高了,沒怎麽在意,這會兒聽到他說有點燙,不由地擰了眉,“發燒了?”
沈闊說:“不知道。家裏有體溫計嗎?放在哪兒?”
不止臉紅,手上也燙,他懷疑她真發燒了。
喬安暮指了指電視那邊,沈闊看到底下有抽屜,他過去把體溫計找出來,給她量體溫。
十分鐘後,他看着體溫計,說:“三十八度,低燒。”
“我送你去醫院。”他當機立斷,像她這樣的身體,不能拖。
許是生病的緣故,喬安暮人有些犯懶,她扯着他的衣角說:“現在挺晚了。我房間有退燒藥,一會兒吃點就好。”
沈闊以為她跟自己一樣,不喜歡去醫院,扶她回了房,按照她的提示,從她房間裏翻出了一堆藥片,他找了退燒藥出來,問她:“會鼻塞嗎?”
喬安暮吸了吸鼻子,說:“一點。”
他便又拿了幾個感冒藥,出去倒了熱水給她,喬安暮一口吃下了,躺在床上暈暈的,卻睡不着。
“沈闊,你不回家沒關系嗎?”她知道男人沒走,試圖與他說話來轉移注意力。
沈闊坐在床邊,又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低頭看表,說明書上說,藥吃下去,一般半個小時到一個鐘就能退燒,他在計算時間,萬一一個鐘後還沒退,他會送她去醫院。
聽到她的問話,随口答,“我跟你一樣,一個人住。”
喬安暮哦了一聲,又問:“之前聽你說,你就家就在這附近,是在這兒上班?”
沈闊說:“不是,我在這邊做生意。”
她有些疑惑:“做什麽的?”
“甜品店。”沈闊看着她,說:“跟你的咖啡店隔着兩條街,你以後要是沒事,可以過來坐坐。”
喬安暮不知想到了什麽,轉移了話題,“你冷嗎?”
沈闊說還好,喬安暮讓他回房去睡,他卻說:“等你燒退了我再睡。現在還早。”
怕她聽了這話不自在,開始沒話找話,看到她床頭放着一本書,他抽出來,看了一下,發現上面沒有文字,卻有很多凸起來的小點點,他問她:“這是什麽?”
喬安暮說:“一本書,你應該看不懂,上面的是盲文。”
這是沈闊第一次聽到盲文這個詞,也是他慢慢開始了解了她的生活。
他嘴角微勾,說:“有點像機、密文件,你學了多久?”
她似乎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大概半年多一年吧。”
“失明之後就開始學的?”
喬安暮說:“不是。是後來差不多習慣了才學的。”
剛剛失明哪裏可能靜下心來學這些,那會子還滿懷希望地以為自己能治好呢。
沈闊沒說話了,把書放回了原位,問她要不要再喝點水,喬安暮說不想喝,她遲疑了一下,忽然說:“你要不要上來?”
沈闊怔愣,“什麽?”
她說:“上來一起捂捂,不會這麽冷。”
晝夜溫差大,他本來就沒穿多少衣服,她的外套一回來就被他脫下一起扔洗衣機裏了。
沈闊猶豫了一下,脫鞋鑽進了她被窩裏。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卡文,晚了點兒~
既然都過點了,那就祝大家聖誕快樂,哈哈,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