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番外三
證是在5月20號扯的, 在民政局排了很長的隊,出來太陽當空。
喬安暮握着手裏的紅本本,斯條慢理地給喬父打電話, “爸, 我結婚了。”
喬父剛把車開出自家車庫, 聽到這話, 一個急剎車, 驚了副駕座上的秘書。
秘書一臉懵逼地望着他, 他歉意地笑笑, 用口型說, 今天可能不能開車了,拉開車門下來,坐到後座上, 才重新把手機拿回耳邊,不驚訝,但詫異:“什麽時候的事兒?”
“兩分鐘前。”她聲音聽起來淡定極了, 說話時, 還特地往沈闊身上瞄了一眼,“沒別的意思,就想跟你分享一下我人生中重要的時刻。”
喬父在慢慢消化這個事實, 喬安暮吐字如珠:“其他都還沒定, 等定下來再告訴你。改天帶他回來見你, 你注意身體。我先挂了。”
喬父:“……”
沈闊對她這幹淨利落告知家長的态度, 表示目瞪口呆, “……你這麽說,你爸會不會覺得太草率了?”
喬安暮揚了揚手裏的紅本本,眉眼一挑, “我爸?”
沈闊很上道,立馬改口:“咱爸。”
喬安暮笑了,告訴他:“之前你跟我求婚的時候,我就跟他打過招呼了。”
她之前沒跟沈闊提起這些,沈闊不免有點詫異,“那他那時候是同意還是反對?”
他語氣有點鄭重其事,喬安暮決定跟他賣個關子,“你覺得呢?”
沈闊這回有點沮喪了,喬安暮這人吧,不喜歡拐彎抹角,有把握的事兒肯定是直接說出來的,她這麽反問,就說明有點不确定。
感覺出他的沉默,喬安暮笑了起來,“沈先生,你不覺得你現在才來考慮這個問題,有點太晚了嗎?”
她又晃了晃手裏的紅本本,“畢竟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就像……她也沒問沈父的态度一樣。
“說的有道理。”沈闊牽着她的手,“反正你都已經成為我的沈太太,再追究這些完全沒有意義。”
晚上,他也打了個電話告知沈母,沈母很替他開心,拿手肘撞了撞躺在她身邊裝死的沈父,“喂,咱兒子跟安暮扯證了。你不說點什麽?”
沈父把頭轉到另一邊,繼續看他的雜志,倒翻的雜志暴露了他的心思,沈母笑,跟沈闊說:“家裏很替你們開心。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啊?如果有用得着媽媽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氣啊。”
“可能要過一陣子。”沈闊停頓了一下,看着樓下的燈火,“我想等她眼睛好一點再說。”
沈母倒也贊成,笑着說:“好,媽知道了。有時間帶她回來吃飯,許久沒見,媽挺想她的。”
沈闊應了好,又給沈老爺子去了電話,沈老爺子就比上頭的幾位激動多了。
“臭小子,可以啊!速度這麽快!”老人家眉飛色舞,說起話來中氣十足,“既然結了婚,就是我們沈家的人。你可對人家好點兒。要是被我發現,你沒照顧好她,我打斷你的狗腿。”
“爺爺……”大喜的日子,放什麽狠話嘛。
“我會照顧好她的。”他保證,開的免提,喬安暮在旁邊聽到了,忍不住笑,“我怎麽感覺你的家庭地位好像降了一個等級。”
沈闊挂了電話,唉聲嘆氣,“沒辦法,我家重女輕男。從我爺爺那輩開始,就主張女兒富養,兒子賤養,至于媳婦……得寵着護着讓着。夫妻要是吵架了,錯的肯定是男人。”
喬安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家這傳統挺好啊。”
對婚後生活很有保障!
“必須的。”男人頗為自豪,“要不然怎麽會讓你嫁給我呢。”
啧啧,越來越不要臉了。
…………
婚後的生活似乎跟婚前沒多大的差別,照樣該上課的上課,該去店裏的去店裏,除了……
去醫院的時候多了個人陪,這個人會在她耳邊唠唠叨叨一堆;
早午晚多了個人提醒她吃藥,一日三餐會監督她吃好;
每天早上有人叫她起床晨練,傍晚有人陪她一起遛狗;
看着沒什麽不一樣,其實仔細想想,改變的還挺多的。
自從變成已婚婦女以來,就連店裏人都覺得她比以前開朗滋潤了,她通常都是一笑而過,直到有一天,她被葉貝貝拉着去稱體重……足足重了五公斤。
她才意識到,她是真的滋潤了。
晚飯自然而然吃的少了些,沈闊在旁看她吃沒兩口就放下了,皺眉詢問她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
喬安暮搖搖頭,什麽也沒說,幫着他把碗筷收拾了。
沈闊很疑惑,總覺得她有什麽時候在瞞着他,不過他沒急着問。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她照樣吃的不多,沈闊意識到,事情可能沒這麽簡單了。
離去醫院複檢還有大半個月,他提出要提前帶她去醫院,并且仔細地做個全身檢查。
他鄭重其事的模樣,讓喬安暮疑惑,“怎麽忽然想起讓我做全身檢查?”
有句古話說,小病小痛多的人,一般沒什麽大毛病。
喬安暮就是這一種,這幾年,她幾乎每個月都會跑一趟醫院,稍微有點毛病都能被很快發現,病治好。
她自認自己的沒什麽大毛病的,全身檢查這種事,可以不必要做。
沈闊見她态度排斥,這才說了實話:“我是看你這幾天胃口不怎麽好,吃的很少。所以……”
喬安暮正在喝水,聽到這話,差點嗆到,等緩過來,一張臉難得漲紅了,“……那個……我吃得少其實是因為……”
沈闊洗耳恭聽:“嗯?”
再窘迫的樣子他也看過了,她索性直說了,語氣有點兒沮喪:“這些天貝貝總說我胖了,開始我還沒怎麽在意,直到前幾天去稱體重,發現整整重十斤。”
沈闊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所以沈太太,你這幾天吃得少,是想要減肥?”
莫名的覺得她有點兒可愛怎麽辦?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事實确實如此。
“沈先生,十斤呢。”
這才半年呢,就重了十斤,以後還得了。
她想到那個畫面,就有點兒……不忍直視。
沈先生很淡定地摟住了她的腰,順便在她腰上輕輕捏了一把,丈量了一下十斤的厚度,“說明我這段時間把你照顧的很好,我感到很自豪。”
她更沮喪了,沈闊親了親她的臉,笑容迷人,“沈太太,你難道忘了很久之前陸知希跟你說過的一句話,我是怎麽回答的?”
“什麽?”
“你什麽樣子都好看。”他提醒。
喬安暮立刻就想到,那是陸知希說她太瘦,他回答她的話。
“胖成豬你也喜歡啊?”
沈闊幹脆說:“你全身上下就沒有我不喜歡的。”
“……”
事情好像在向着不可描述的方向發展,喬安暮成功止住了話題。
後來沈闊從網上找了個體重标準表,照着她的體重和身高,給她推算了一遍,最終得出标準的結論,這才阻止了她非常幼稚的減肥行動。
…………
七夕那天,某人帶她出去浪,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也不知吃錯了什麽東西,吐的很是厲害。
沈闊不顧她的反對,直接把人送進了醫院,一番檢查過後,得知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沈闊記得很清楚,醫生穿着白大褂,帶着眼睛,看起來很年輕,但說起話來氣力很足,特別是在罵人的時候,陰沉着一張臉,像極了他父親沈毅。
他拿着張報告單走進病房的時候,隔壁床住着的那個吃了芒果過敏的小女孩不小心打翻了玻璃杯,她媽媽一邊刀子嘴豆腐心地罵她不長記性,一邊彎下腰去撿玻璃。
喬安暮就半躺在床上,正拿着保溫瓶喝熱水,似乎覺着他們母女相處方式很奇特,還轉過頭,很認真地去看,并沒有注意醫生的到來。
醫生把報告單仍在床上,很嚴肅地對他開罵了,“患者不注意,你這個做丈夫的怎麽也不替她注意?現在的年輕人,實在太不省心了,懷着兩個孩子還敢亂給她吃東西。真不知道怎麽說你們好。”
他自個也沒比他們老多少,就是喬安暮和沈闊看着比較年輕,加上今天過節,穿得比較幼稚。
莫名其妙被罵一頓,沈闊心裏當然不好受,他一向很注意她的飲食,不敢給她吃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今天七夕就吃了點牛肉,這都是平時她愛吃,并且能吃的。
他張嘴就想反駁,但聽到他後面那一句話,他整個人都傻掉了,多沉穩的一個人,活脫脫跟個二愣子一樣,傻傻地望着醫生,“……您……剛剛說什麽?”
醫生生起氣來,橫眉倒豎,“我說什麽?我說你太太懷孕六周,雙胞胎,你還給她吃這麽臊的食物,活該吐到進醫院!”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不過沈闊并沒聽出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懷孕六周,雙胞胎這幾個字。
“安暮,我們……有孩子了。”他一把上前,抱住了喬安暮。
喬安暮還虛弱着呢,被他勒得喘不過氣,手裏的保溫瓶差點就掉床上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似乎也有點開心,“嗯,我們有孩子了。”
醫生看這對激動到不行的小夫妻,連連嘆氣,“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真是不注意。趕緊轉婦産科做個詳細檢查吧。”
他唉聲嘆氣地扔下報告單走了,沈闊難得對個醫生千恩萬謝,很聽話地幫喬安暮轉到婦産科做了詳細檢查,結果很樂觀,可把沈闊給高興壞了。
他第一時間告訴了沈母這個消息,沈母激動到不行,第二天就讓保姆炖了雞湯,親自送過來,拉着喬安暮說了很多貼心話。
沈父沒來,但是在那晚,打了個電話給沈闊……先是把他罵了一頓,說他把懷着孩子的老婆照顧到醫院裏去了,丈夫當的一點也不盡責。
沈闊很高興,倒是沒跟他吵,他罵什麽他都聽着,很好說話。
聽着聽着,他就覺得沈父的态度跟以往很不同,似乎也是高興的,還叮囑了他很多,如何照顧孕期老婆的事兒……說到最後,他才感覺到,他父親其實也只是單純的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自從懷孕之後,喬安暮就被當做國寶一樣供起來了,生活上照顧的無微不至,飲食上更是補了又補……毫不例外,她又重了。
她底子本來就不是很好,又懷了雙胎,到六七個月的時候,就開始水腫,剩下的幾個月,基本是在家裏和醫院度過的。
去的次數多了,婦産科的醫生都認得她,知道她是眼科徐主任的師妹,對她好了許多。
有個比較友善的醫生,知道兩夫妻都很重視這對孩子,無論男女都不可能會打,悄悄告訴了他們,懷的是雙胞胎男孩。
沈闊倒是無所謂,無論男孩女孩只要是她生的,他都喜歡。
倒是喬安暮,有點遺憾說,其實她比較喜歡女孩兒,還幻想着能生一對雙胞胎女孩呢。
不過都是自己的孩子,她沒有嫌棄的道理,回去之後,跟沈闊一起置辦了很多嬰兒用品。
到了臨産那時候,嬰兒房基本已經堆滿了。
孕期很辛苦,但幸好生的時候,沒有太折騰她,即便如此,在産房門口的沈闊,還是緊張出了一身汗,走來走去,擔心的不行。
沈母攀着他的肩膀怎麽安慰都沒用,等到護士出來說母女平安,他一顆心才算落了地。
沈母抱着兩個孩子先回病房,而沈闊一直守在産房門口,等喬安暮出來,他臉上的擔心終于少了些。
她還睡着,滿頭的汗,他撥開她額間的碎發,輕輕吻她的眉心,“老婆,辛苦了。”并暗暗發誓,無論怎樣都再不讓她受這樣的苦了。
喬安暮睡到傍晚才醒過來,怕打擾她休息,病房的人不多,喬父喬母沈父來看了一眼孩子,就先回去了。
留下沈母、沈瀾、保姆、沈闊等幾個人在病房照顧。
她睜開眼,就聽到他們在讨論一個,嚴肅卻聽着有點滑稽的問題。
孩子的性別……
原本說兩個男孩,結果生下來是對龍鳳胎。
沈瀾比較年輕,開始腦洞大開,“雖然我很開心看到這兩個性別不一樣的小家夥,但真的沒有抱錯嗎?”
她盯着沈闊手裏,那個粉嘟嘟,睫毛很長的女嬰,說道。
沈母立刻推開她,說:“什麽抱錯。你看你侄女這樣,跟你哥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像是抱錯嗎?”
況且産房當時就她一個産婦好吧!
“可不是說兩個男孩兒嘛?”沈瀾小聲嘀咕,“嬰兒房裏可全是男孩用的東西。”
這好像是個問題,沈母看向沈闊,沈闊抱着女嬰愛不釋手,說話難得底氣十足:“我們家還缺那點買東西的錢?”
答案當然是不缺的!特別是花在養女娃娃這種事上,沈老爺子很有發言權!
他老人家聽到生個女娃娃,激動的一晚上沒睡着覺,到了第二天,親自出馬去商場,掃購了一屋子女嬰用品回來,還個個都是頂貴兒的,比那原來房間的不知好上多少。
沈瀾也早就手癢了,總之到最後,你買一樣,她買一樣,女孩的用品比男孩足足多上了幾倍。
男孩活脫脫成了被嫌棄的那個,事實上,他的确被嫌棄了。
譬如,沈闊抱了一整天的是妹妹,喬安暮醒來的第一眼,也是要看妹妹。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他四五歲,妹妹永遠是家裏的團寵,吃的用的穿的戴的,永遠都是頂漂亮,頂貴的,而他則馬馬虎虎……
妹妹做錯了事兒,挨罵的是他。
他做錯了事兒,挨罵的還是他……
有天,他不知打哪兒聽到個詞兒,跑回家,抱着喬安暮的大腿,一本正經問:“老媽,你老實跟我說,我是不是你充話費送的?”
把喬安暮和沈闊都給笑噴了,後來終于意識到,兩個孩子這麽教育可能不行,家裏才勉強一視同仁了點兒。
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
他還是覺得自己是撿來的。
……
婚禮是在兩個孩子三周歲的時候辦的,很盛大,兩個花童粉雕玉琢,把來賓狠狠羨慕了一把。
辦完婚禮之後,兩夫妻就在國外旅游度蜜月,兩個孩子跟着沈母和沈父,也不知怎地,女孩特別黏沈父,一天見不着就會爺爺爺爺到處找,而沈父也由衷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孫女。
久而久之,沈母發現沈父在孫女的感染下,皺紋少了,笑容多了,都學會跟人開玩笑了,她感到由衷的高興。
……
某天,喬安暮發現沈闊有點不太對勁兒,經常背着她,偷偷摸摸在書房幹着點什麽。
她很好奇男人在玩什麽把戲,幾次問他,都被他含糊其辭糊弄過去了。
終于在某天,她在新雪不經意的帶領下,打開了書房某個角落的櫃子,裏面躺着一本筆記本。
她眼睛不算完全複明,但已經能近距離看清東西了。
她看到筆記本的封皮很古老,上頭凹凹凸凸刻着音符,裏面是活頁的。
翻開第一頁,是一行簽名,上面寫着他曾經在求婚時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遇上你的那天,陰雨連綿,不是個好天氣,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燦爛的好日子。】
這是他的日記本?
好奇心驅使她往下翻。
【九月二十,雨,我認識了一個叫喬安暮的女孩,她對昏迷不醒的我伸出了援手。】
【九月二十一,我好像對她一見鐘情。】
【九月……,我頭一次産生了要為她做一輩子飯的沖動。】
……
密密麻麻,寫了很多,有的畫了簡筆畫,有的貼了照片。
而這些,除了前面兩頁是文字,其他都是凹凹凸凸的小點點。
也就是她曾經告訴過他的盲文。
他在用她最熟悉的方式,記錄下了他們的點滴。
她甚至不知,這個男人什麽時候為她學會了盲文……
她摸着最後一行字:遇見你是我一生的幸運,愛你,未完待續。
眼淚不太争氣地掉下來。
最終,她拿起筆,在這旁邊寫下四個字:與君同心。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沒想寫那麽多字的,一寫就超了,哈哈,攤手~~
嗯,這本書到這兒就真的結束了,剩下的時間可能會回去捉蟲,感謝大家一直來的陪伴,我愛你們~~
祝大家新年快樂,在新的一年裏,平安康健,事事順心~~
我們,下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