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許家大醋缸(下)
許純玥嘚瑟了一會兒,帶着駱原含出門了,她今兒要帶周家表姐妹去山上的法相寺看看。因着駱原含前幾日揍許純玥的時候露了一手,樣貌又是如此傲人,自然就引得周家幾個公子有結交之心。
許純玥雖然跟那些表姐表妹有說有笑的,實際上也是時刻關注着身邊的駱原含,見有個表哥對着駱原含十分殷勤,沒話找話,心中不悅。
待日頭升高,這原本還有些涼的天便熱了起來,衆人都覺穿的衣服多了些,有幾個走得快些的,甚至隐隐出了汗。許純玥沒有要出汗的樣子,但她見邊上的人拿出帕子擦汗,靈光一閃,轉頭對着駱原含道:“娘子,我有些熱,你替我擦擦汗吧。”
駱原含原本想問她汗在哪裏,但見她時不時瞪一眼纏了她一日的男子,便心下了然,也從懷裏掏出手帕,在許純玥根本沒汗的額頭上仔細擦着,還十分配合地問道:“我記得夫君也帶着帕子,為何非要用我的呢?”
“因為娘子的帕子特別香啊!”許純玥微微仰起頭,神情十分驕傲。
然而,她發現,那個表哥根本沒有因此有所收斂,依舊要與她家娘子談笑風生,心下更氣。
到了寺裏,衆人都接過僧人一早便備好的香,對着衆佛像拜了拜,其中拜得最起勁最虔誠的便是許純玥了,只見她端正跪在正中央的蒲團上,雙手執香舉過頭頂,拜了三拜,又朗聲道:“菩薩保佑,保佑我和原含白頭偕老,早日抱個白胖娃娃。”
她是故意說得這麽大聲的,是故那聲音頓時傳遍了整座法相寺,一邊敲木魚的僧人也忍不住頓了一頓。他們以為安晉将軍如此端正如此虔誠,是在祈禱國泰民安,想着又看向站在一邊的駱原含,這就是将軍如此深愛的夫人嗎?怎麽還用手遮着臉?定是被将軍的真心感動了,羞澀了。
實際上,駱原含內心只有四個字“丢人現眼”。她也感受到了四面八方傳來的目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哪有人這麽一本正經這麽義正言辭這麽大聲地求子的,讓她這個做夫人的如何自處。
駱原含只好側過頭,拿手輕輕遮擋了一下臉,希望以後出門不會有人認出她來,她實在不想成為那個丢人的許二夫人。怎麽大表姐和表妹都這麽會疼人,就自家這木頭腦袋,這麽叫人不知該說什麽好。
許純玥想着,自己這般舉措過後,那表哥總該知難而退了吧,誰知并沒有。她哪裏還有繼續游玩的心,便故意裝出一副崴了腳的模樣,急匆匆拉着駱原含便要下山。
待周家那些表姐妹關心過後,許純玥和駱原含終于被留下來十分清靜了,駱原含哪裏不知道她是裝的,見其他人都走了,便一拍她的肩,道:“走吧,回家吧。”
許純玥站在那兒并不動,拉着駱原含的衣角十分可憐:“我的腳都崴了,你叫我怎麽下去,你背我嘛。”
駱原含見她要來真的,也就走到她的跟前蹲了下來。許純玥喜滋滋地趴在駱原含的背上,立馬側頭在駱原含的臉上用力親了一口:“我媳婦兒真好。”
駱原含站起身來,背着人向山下走去,忍不住嘆了口氣。
許純玥聽了,立馬問道:“你嘆氣是什麽意思?是我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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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覺得,當初我怎麽會答應要嫁給你呢?”駱原含一臉惆悵,許純玥一聽便急了:“怎麽?我是對你很差嗎?”
“我是覺得,明明你嫁給我更合适些,我出去打江山,你在家裏撒撒嬌作作妖,或許魏國早就打下來了,娃也早就有了。”
許純玥聽了倒是很得意,絲毫不覺得駱原含是嫌她武藝不精:“你是不是覺得我又會打江山又會撒嬌,很嫉妒呀?”
“這有什麽好嫉妒的,你打也比不過我,真要撒起嬌來,你也比不過我。”
“的确沒什麽好嫉妒的,因為這麽優秀的我喜歡你,心裏都是你,你應該只有高興才是。”許純玥依舊選擇性地聽了駱原含的話。
“你兒時聽課也是這樣只聽半句的嗎?難怪姑父老是打你。”
“我聽課可認真了,你當初說多麽喜歡我,我聽得可清楚了。”
“我只說喜歡你,哪裏說多麽喜歡你,你別瞎添油加醋。”
“那你這麽久了,都沒有從喜歡變到很喜歡嗎?”
“沒有。”
“那一定是變成愛了,你很愛我對不對?”
“若是城牆能跟你的臉一樣厚,想來我大晉是安穩無憂了。”
“你不回答我,那就是我猜對了,你很愛我。”
駱原含聽了,一用力,将人往遠處甩去,許純玥落在地上一站穩,便又興沖沖跑到邊上:“你不會要去喜歡周家那個表哥吧,我跟你說,那個表哥不是什麽好人。”
駱原含一聽她這般說,倒是十分有興致地看着她,故意問道:“你先前不是說周家人個個都很好嗎?”
“哎呀,家醜不可外揚嘛,那個表哥就是周家的敗類,你可不能喜歡他。”
駱原含被她這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逗得笑了:“快蹲下。”
許純玥不明就裏,也乖乖蹲下:“怎麽了?”駱原含走到她的身後趴在她的背上:“累了讓夫君背一會兒不行嗎?”
許純玥立馬将人背起來,臉上笑眯眯的:“行行行,娘子方才受累了。”許純玥背着人走到山下,駱原含拍了拍她的肩要下來,許純玥沒有放下,依舊往前走着:“娘子很久沒有撒嬌了,以前可愛撒嬌了,如今還老是嫌棄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惹你不高興了?”
駱原含便由着她繼續背着:“我哪裏愛撒嬌了,若是愛撒嬌,會白白喜歡你這麽多年,你都毫無感覺嗎?我那段時日愛撒嬌,是因為想看你對我好,後來,我不撒嬌你也對我很好,我自然慢慢就不撒嬌了。再說了,這院子裏有一個愛撒嬌的就夠了,兩個人一起撒嬌,不知道的人以為我們院子是什麽不正經的地方。”
“娘子這般說來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成親以後,你漸漸認識了我本來的面目,就變得不喜歡我了。”
“我又不是頭一天認識你,你撅個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麽屁,哪有什麽我才認識的本來面目。就算是有,也不是我不喜歡的面目,我只知道我越來越喜歡你。”
“那你方才還說沒有多麽喜歡,只是有點喜歡。”
“我當初到底為什麽會覺得,我跟你表明心跡會被你拒絕呢?害得我跟你勾勾搭搭到婚後才敢和你說。”
“什麽勾勾搭搭,說得這麽難聽。我們那是切磋技藝,加深彼此的了解。”許純玥背對着駱原含,都感覺到駱原含翻了一個白眼,又繼續道,“你還沒說你有多喜歡我呢!”
“很喜歡很喜歡,跟你喜歡我一樣喜歡。”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知道啊,所以我才敢這麽肆意妄為,因為我知道不論我做什麽,你都不會離開我。”
許純玥點了點頭,下了定論:“那你的确是很喜歡我了。”她也終于放心,她的媳婦兒是不會跟別人跑了的。
再說傾程,聽了青蘿所說,心裏雖然明白許純玖從小在杭城,與周家人親近也無可厚非,可她一想到許純玖與那些表姐妹談笑風生,甚至會親密地靠在一起,便覺得心裏反酸。
反正她就是想吃醋,她叫青蘿準備了特制的燃香與茶,囑咐青蘿待會兒将許純玖攔在門口,喝完茶再進來。
青蘿按照傾程的吩咐做了,許純玖不明就裏也乖乖喝完茶才進屋。她才進屋,便聞到了與衆不同的香味,這不僅不是她們尋常用的,縱是她闖南闖北去過那麽多地方,也沒聞過這樣的香。
她覺得奇特,便忍不住走過去細細聞了,便漸漸感覺出不對來,她開始變得燥熱,神思也開始恍惚起來,還沒弄清楚什麽狀況,人已經抱着傾程了,自是一夜好事。
第二日醒來,許純玖也就反應過來了,她不可思議地看着傾程:“你哪裏弄來的茶和香?”她覺得定是有人要害傾程,若是被她查出來,定不可輕饒。
傾程倒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這是樓裏特制的,先前青蘿回樓裏帶了一些過來,以備不時之需。”
許純玖一臉困惑:“有什麽時候會需要這東西?”
傾程也不知哪裏掏出的手帕,裝模作樣地擦起眼角沒有流出的淚水,一副怨婦模樣,道:“夫君移情別戀的時候,就可以用它讓夫君舊情複燃了。或許,也只有這種方法,才能留住夫君的人。”
許純玖也聽出來傾程是在埋怨自己,想不到花魁演起戲來這麽不敬業,連眼淚也不擠幾滴出來:“我最近有冷落了你嗎?”
“當然有啊,雖然你如從前一般用了晚膳便回來,可我感覺,你的心沒有一起回來。”
許純玖哭笑不得:“哪裏沒有回來?我的心就一直在你身上沒有離開過。”
“亂講,你明明都在想要如何讨那些表姐妹開心。”
許純玖倒是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的确是我不好,老是忙着與外人應酬,倒是許久不曾與你一同用晚膳了。我從明天起,不論多晚,都會來和你一起用晚膳,好嗎?”
“不好,若你真的很晚,我們倆都會餓壞的。”
“那我允許你吃點小零食頂頂餓,你也會允許我吃點小點心吧?”
“看我心情吧。這幾日表現不佳,你就先餓幾天吧。”
“你好狠的心哦。”
“你都不讓我跟你們一起去玩,還說我狠心。”
“還不是怕周家那些人來勾搭你,你本來在杭城名聲就大,若不是我在外頭擋着,他們早就要沖到院子裏來見你了。”許純玖聽她兩位姐姐說了,周家那些不正經的公子哥實在可怕,也不管她們是否已成親,愛慕的愛慕,仰慕的仰慕,一點表親該有的樣子也沒有。許純玖便決定,金屋藏嬌,絕對不讓他們見到傾程,省得給自己惹是非。
“哼!我看是怕我看見你在外頭的風流模樣。”傾程轉過身,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就是太愛你了,生怕被人搶了,才要這般保險。別說什麽自信不自信,我只需保證能和你白頭才好。待他們回杭城了,我立馬帶你出去玩,你若是嫌沒伴,我便約上大姐二姐他們。”
“那你給我買條裙子吧,我都沒有郊游穿的裙子了。”傾程這話頭轉得快,許純玖總算知曉她這吃味,是為了一條裙子演的戲,十分無奈:“這麽多商鋪都是你的了,難不成買條裙子的錢還沒有?”
“我就喜歡你給我買的。”
“我就是擔心挑不上你喜歡的,要不,我把整個鋪子盤下來?”
“千萬別,你這樣,我以後還能問你讨什麽?”
“你可以問我要親親,要抱抱,這些可是有銀子也買不來的。”
“嘁,點柱香就行了。”
“你可千萬別點香了,明明是在自家院子裏,卻有種逛青樓的感覺。”
“看來許老三經驗老道啊。”
“哪裏哪裏,也就和杭城頭牌傾程姑娘有過一夜,只是那一夜實在讓人念念不忘。”
“那你說是傾程姑娘好,還是我好?”
許純玖頓了許久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裝作沒有聽見,正兒八經問道:“你要幾條裙子?鞋子要不要帶幾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