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陶溪走到林欽禾面前,林欽禾手裏拿着一袋糖炒栗子,遞給了他。
栗子還是熱乎的,香味撲面而來,陶溪拿出一顆剝了吃,香甜綿密的口感讓他眯了眯眼睛,那股煩躁似乎也淡了。
他問林欽禾:“你怎麽知道我想吃糖炒栗子了,在哪兒買的?”
林欽禾望了眼依舊站在原地的楊争鳴,帶着陶溪往電梯口走去,說道:“在水果店旁邊有一家賣糖炒栗子的店。”
之前買水果的時候,林欽禾見陶溪看了好幾眼隔壁的糖炒栗子,知道他想吃便趁他們談話去買了回來。
“是嗎?我怎麽沒印象。”陶溪又剝了一個栗子,喂給林欽禾吃了。
林欽禾見陶溪神色如常,稍稍放下心來,沒有問病房裏的事,只問道:“下午回學校嗎?”
陶溪繼續吃着栗子,點點頭說:“昨天下午加今天上午,曠了這麽多課,我得把課和作業趕上來。”
跟着林欽禾走出醫院後,陶溪突然回頭望了眼住院部的高樓,林欽禾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問他:“要去看看嗎?”
陶溪垂着眼睫沉默了一會,最終搖了搖頭。
他們又回到了學校,生活似乎和以往沒有區別,高中學習緊張,陶溪也沒什麽心神去思考太多別的事,一心準備托福與期末考試。
只是元旦前一天,方祖清親自給他打了電話,老人家言辭懇切,希望晚上他能回家吃一頓飯。
陶溪答應了。
楊争鳴開車去文華一中接陶溪,大門處的門衛看到他,客氣問道:“楊總來接兒子了?”
楊争鳴只笑着點了點頭。
放學後,陶溪跟林欽禾走到校門口,一眼就看到楊争鳴,這兩天楊争鳴來的很勤,送禮物送吃的,他已經快對這人見怪不怪了。
楊争鳴趕緊走上前,在門衛詫異的目光中将陶溪的書包提過來,笑着說道:“我來接你回外公家。”
陶溪覺得楊争鳴臉上這笑容有些莫名眼熟,他想了想沒有拒絕,畢竟以後這麽多年,無論楊争鳴此人如何,他們的父子關系無法改變。
林欽禾對楊争鳴從來沒什麽好臉色,現下更不太好看,只低聲問陶溪:“你今晚回來嗎?”
陶溪猶豫了下,想到外公在電話裏有要留他過夜的意思,不太确定地說道:“應該會回來。”
林欽禾沒再說什麽,只說了聲“好”。
陶溪與林欽禾告別後上了楊争鳴的車,正好目睹這一幕的畢成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他走上前将手搭在林欽禾肩上,震驚問道:“學神,溪哥怎麽上了楊多樂老爸的車?”
他猛地想到CAC比賽的事楊争鳴也被牽扯進去,恍然大悟道:“難道是請溪哥去賠禮道歉的?還是要威逼利誘?”
林欽禾将畢成飛的手丢開,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畢成飛站在原地為陶溪的安危擔憂,又突然想到剛才林欽禾的神色,那表情,仿佛看到陶溪被拐賣了似的。
陶溪坐在副駕駛座,看着楊争鳴手忙腳亂地調音樂,一邊問他喜歡什麽歌,他說随便。
楊争鳴便放了些自以為高中男生喜歡聽的歌,斟酌着尋找話題與陶溪搭話,無非是些關于學習、畫畫類的事,但兩人本質不熟根本沒什麽話可說,陶溪答得很敷衍,楊争鳴也沒半點惱。
在車上陶溪終于想起來楊争鳴那副笑容哪裏眼熟了,之前在蟹府碰到楊争鳴陪楊多樂抓娃娃,當時楊争鳴臉上就挂着那副帶着讨好與縱容的笑,只是現下這份讨好更濃了些,還有幾分尴尬。
他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楊争鳴一個假兒子沒讨好,現在又來讨好一個真兒子,角色轉變得這麽快,好像對楊多樂沒半點感情了。
或許也只有這樣無情的人,才會在深愛之人死後,心無芥蒂地找情人吧。
見陶溪實在沒什麽跟他說話的興趣,楊争鳴說了一會後就消停了。
碰上晚高峰堵車,車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鳴笛聲,混合着車內難聽的音樂,陶溪閉着眼睛假寐,就在快要真睡過去時,他突然聽到楊争鳴說道:
“陶溪,這段時間我一直沒能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楊多樂和關凡韻的事我有責任,我已經與關凡韻分手了。”
陶溪閉着眼睛沒有回應。
楊争鳴知道陶溪在聽,他的手指摩挲着方向盤,猶豫許久,終于提起一口氣說道:“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現在說要開始好好做一個父親好像有些可笑,但我是真心這麽想的,希望你……不是說要盡快接受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抗拒我,給我一點彌補你的機會。”
楊争鳴從來能言善道,這幾句話卻說的期期艾艾,忐忑十足,但這些話顯然他準備已久。
陶溪半睜開眼睛,楊争鳴突然搞這麽認真,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只輕抿着唇。
見陶溪沒說話,楊争鳴轉而帶着幾分小心地問道:“你和……欽禾現在是住在一起吧?”
聽到林欽禾的名字,陶溪的視線瞬間轉向楊争鳴,目光裏是顯而易見的戒備。
楊争鳴看出這份戒備,苦笑了下,趕緊解釋道:“我不是要反對什麽,欽禾是個很好的孩子。我只是想說,你可以自由地去做喜歡的事,與喜歡的人在一起,爸爸會始終支持你的。”
陶溪與林欽禾的關系他一眼能看出來,對此他沒有什麽意見,也沒什麽資格有意見,只是林家家風嚴謹,林家老爺子出了名的古板保守,他想到自己那位如出一轍的老丈人,不免擔心陶溪以後要像自己一樣經歷坎坷。
陶溪對楊争鳴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有些錯愕,他沉默了一會,扭頭看了楊争鳴一眼。
楊争鳴看着前方的車流,注意到陶溪的視線,轉頭看向他,溫聲問道:“怎麽了?”
陶溪抿了下唇,沒回應楊争鳴之前的話,只說:“把音樂關了,難聽。”
楊争鳴怔了片刻,臉上浮現笑容,說了聲好,趕緊将音樂關了。
方家從文學大學教授樓搬走後,就一直住在市郊的一片別墅區裏,獨門獨院,被兩位老人打理得很好。
夜空一輪明月,車緩緩駛入院子,院裏亮着一盞燈,陶溪在車上看到暖黃的燈光裏有兩位老人,攙扶着彼此站在家門口,看到車進來朝前走了兩步,朝他笑着招了招手。
這個畫面陶溪不知為何後來記了很久,他下車後被兩位老人迎進了屋裏,迎面而來的是飯菜香與融融暖意。
葉玉榮幫他把書包與脫下來的大衣挂好,又帶着他去洗了手,與方祖清一道擁着他到早已備好晚飯的餐廳,餐桌上菜品豐富,葉玉榮讓他坐下來,給他笑着介紹這些自己做的菜。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所以各種菜式都做了些,你要是喜歡哪些菜啊,就告訴外婆,外婆以後再給你做。”
陶溪不知為何湧上了一些不自在,這種不自在并非為不适,而是他未曾經歷過這種殷勤的不知所措,他蜷縮着手指,輕聲說了句“謝謝”。
“自己家裏有什麽好謝的。”葉玉榮笑道,她聽到廚房裏傳來“叮”的一聲,便要轉身去取烤箱裏最後一道菜,楊争鳴忙讓葉玉榮坐下,自己去取了菜回來。
是一道蒜香烤翅,烤得将将好,滋滋冒着熱騰騰的香氣。
楊争鳴将那道菜放在了餐桌上空着的地方,已經坐下的方祖清卻攀着桌子緩慢地站起來。
老人剛出院不久,手腳還有些不便,他一只手撐着桌面,身體微微向陶溪這邊傾,另一只手将那盤烤翅往陶溪面前慢慢挪過去,藹聲道:
“小孩子都喜歡吃這些,我們老了啃不動了。”
陶溪看着那只無法控制顫抖的手,聽到那聲“小孩子”,突然視線變得模糊,他飛快地眨了下眼睛,站起身攙扶着方祖清在椅子上坐下。
楊争鳴将早已準備好的各種飲料拿出來,問陶溪想喝什麽,陶溪卻說只喝米酒,那米酒是葉玉榮做的,她見陶溪喜歡喝,笑得十分開心,說道:
“你媽媽呀從小就喜歡喝我做的米酒,但超過一碗就會醉,有次她偷偷喝多醉了過去,我還以為她生病了,把她送到了醫院,結果鬧了個笑話。”
陶溪對自己的母親是向往而好奇的,兩位老人便對他講了許多方穗過去的事。
在他們的講述裏,陶溪知道母親大概就像所有富足家庭的女兒一樣,單純天真,在充滿愛的環境裏長大,但他們都沒有講為何方穗最後會獨自一人去桃溪灣。
這頓飯的氣氛一如尋常人家的年夜飯,或許是屋內暖氣太足,容易讓人放松下來,陶溪突然産生了一種錯覺,覺得這十七年他好像一直都在這裏,每天放學回來把書包扔在沙發上,外婆會做好一桌菜喊他吃飯,外公會問他今天在學校學了什麽。
十七年的缺席與空白下,再深的血緣牽絆也不可能使生疏一夜蕩然無存,這些歲月溝壑或許要一兩年,甚至更久的時光來填補。
也或許有一天裂縫會被年華撫平,他們也終将會相得無間。
晚餐中途,方祖清猶豫許久,還是對陶溪提起了楊多樂,這是他們必須要做出的抉擇。
“他做出這樣的錯事,主要還是我們的錯,是我們太過嬌慣他,讓他沒學好走上了歪道。”
提到這個孩子,方祖清眼中流露出嘆惋之色:“我們養大了他,這份養育之恩不求他回報了,他成年後我們也不會再繼續撫養他,他自己犯的錯,也該由他自己付出代價,學校那邊的處理結果是退學,我們不會再替他擋下來了,只是……”
只是畢竟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他能狠下心來斷絕了這份養育之恩,卻還是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他與自己的親孫子陷入訴訟撕扯。
方祖清長嘆了口氣,這幾天的驟然巨變讓這位老人蒼老許多,他對陶溪懇求道:“孩子,我知道你不會原諒他,也不求你諒解他,只是你能不能看在外公的面子上,不再追究他的法律責任,以後你與他沒有任何關系,我們也絕對不會将他繼續留在這裏,這裏永遠只是你的家。”
若楊多樂沒做出這樣的事,這麽多年的感情在,他們或許還會繼續将楊多樂留在家中,可如今他們知道自己的親孫子斷無與他和諧共處的可能,留下他,陶溪怕是根本不願回來。
餐廳裏安靜下來,葉玉榮也懇切地看着陶溪,楊争鳴沉默着沒有說話。
陶溪安靜了一會,最終說道:“好。”
他不是多麽大度的人,只是他不願再看到外公外婆被夾在中間傷神為難。
即使他知道,兩位老人可能不會如他們說的那般絕情,真對楊多樂說不管就不管,但他也不再在意,因為,楊多樂已全然不在他眼中了。
這之後餐桌上的氛圍又漸漸熱鬧起來,陶溪喝完了一碗米酒,忍不住又添了一碗,喝完一雙眼睛還是清亮的,葉玉榮便笑着感嘆他比他媽媽酒量好多了。
吃完晚飯,一家人在客廳裏坐着聊了會,方祖清要将陶溪留下來住,還帶他看了精心收拾好的新房間,房間很大,有一個寬闊的陽臺,還有幾副大小不一的畫架。
但陶溪婉拒了,只說第二天上學很早,而這裏離學校車程有些遠,見兩位老人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又保證以後放假了一定會過來住,老人家以為他住宿舍,讓楊争鳴送他回去。
楊争鳴按照陶溪給的地址,将他送到林欽禾那套房子的小區門口,在陶溪下車前,楊争鳴糾結片刻,還是忍不住對自己兒子含糊不清地提醒道:
“你還小,有些事呢,還是成年了做會更好些。”
陶溪回來的路上一直在睡,此時剛被叫醒不久,一臉茫然地看向他,問道:“什麽事?”
“哈哈,沒什麽。”楊争鳴尴尬地收了話頭,他見陶溪這樣子便知道這小孩還是白紙一張,想來林欽禾那麽穩重的人,應該也不會胡來。
他微笑着目送陶溪進了小區,卻越想越不對勁。
他不反對自己兒子跟林欽禾談戀愛,但他的兒子住在別人家裏是怎麽回事,起碼也要讓林欽禾偶爾來他兒子的房子裏住一住。
楊争鳴搖了搖頭,決定把自己剛買的那套江景房盡快劃到陶溪名下。
陶溪回到家裏時,林欽禾正在浴室裏洗澡。
林欽禾洗完澡穿着浴袍一打開門,就看到一個人影飛撲了過來,他眼疾手快地抱住,用手兜住陶溪的屁股和腰,臉上表情平靜,但眼裏的驚喜笑意卻藏不住。
“我以為你會留在外公家裏。”
陶溪雙腿夾着林欽禾的腰,一只胳膊摟着林欽禾的脖子,另一只手勾起林欽禾的下巴,笑着說:“我要回來陪你跨年啊。”
林欽禾順從地擡起下颌,望着今晚莫名有些粘人的陶溪,嘴角勾起一絲笑,嗓音低低地問道:“怎麽陪啊?”
陶溪沒反應過來,腦子卡殼般重複着問道:“怎麽陪?”
林欽禾盯着陶溪迷茫的眼睛看了兩秒,心裏嘆了口氣,他抱着陶溪向卧室走去,一邊漫聲問道:“在外公家裏吃的怎麽樣?”
陶溪聽到這個問題,眼睛變得亮晶晶的,笑着說:“很好吃,外婆給我做了很多菜。”
“最喜歡吃哪道菜?”
陶溪歪着頭糾結了一會,最後說:“蒜香烤翅吧。”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外婆做的米酒,很好喝!”
難怪。
林欽禾抱着陶溪走到落地窗前,這一天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透過落地窗能俯瞰到霓虹閃爍的江邊廣場,那裏人潮湧動熱鬧非凡,正在聲勢浩大地等待新年到來。
林欽禾本來想将陶溪放在躺椅上,但陶溪手腳都緊緊纏住他,似乎不想下來,于是林欽禾便繼續抱着陶溪,像哄小孩一樣在房內慢慢走着,問着他第一次回外公家的經歷。
“我有房間了,有一個很大的陽臺,能看到花園,外公說我可以在那裏畫畫。”陶溪對林欽禾咬耳朵。
“喜歡那個房間嗎?”
“喜歡!下次我帶你去玩吧。”
林欽禾笑了下,說:“好。”
“外婆說要給我織圍巾,讓我選毛線。”陶溪又湊在林欽禾耳朵旁小聲道,像是在分享什麽快樂的秘密。
林欽禾順着問道:“你選了什麽顏色呢?”
陶溪彎着嘴角,說:“我說灰色和黑色都很好看,外婆說都給我織,到時候我分你一條吧!”
“好。”林欽禾眼中笑意更深了些。
說到最後沒什麽可說的了,陶溪興奮完開始犯困,将下巴擱在林欽禾的肩膀上,林欽禾側頭吻了下陶溪的頭發,問道:“要不要我幫你洗澡?”
陶溪全然沒了以前的不好意思,點頭說:“好啊好啊。”
林欽禾抱着陶溪轉身走到浴室,将他放在洗手臺上,陶溪乖順地坐着,兩手撐在臺面上,嘴唇微張,眼巴巴地望着林欽禾,一副等着效勞的樣子,連衣服都不知道脫。
林欽禾盯着陶溪的唇看了兩秒,擡手捏住陶溪的下巴,叮囑道:“以後在外面不許喝酒,米酒也不可以,知道嗎?”
陶溪有些不解,但還是點頭說“好”。
但林欽禾知道這時候就是要陶溪跟他上床,陶溪也會毫不猶豫地說好,即使他都不知道上床是什麽意思。
陶溪沒察覺林欽禾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還記着洗澡的事,輕輕踢了下林欽禾的腿,催促道:“我要洗澡。”
但下一秒他就被傾身而來的林欽禾吻住了,兩條腿被人為地打開,腰和後頸也被緊緊箍住,他被迫仰起頭閉上眼睛,承受林欽禾溫柔的吻。
他被吻得很舒服,雙手自覺地抱住林欽禾的脖子,只是這個吻越來越激烈,讓他頭皮發麻,他不禁難耐地挺起胸口,雙腿無意識地夾緊了身前的人。
一只手從腰側撫摩而上,每經過一處都讓他忍不住戰栗,那只手最後停留在他的脖頸前,手指靈活地解開他的校服襯衣扣子,他被吻得暈乎乎的,直到被抱進了浴缸裏,才發現自己的衣服都快被剝幹淨了。
林欽禾将身上那件早已打濕大半的浴袍扯了去,然後跨進了浴缸。
并不小的浴缸頓時變得逼仄起來,溫暖的熱水緩緩注入到浴缸裏,陶溪往旁邊挪了挪想給林欽禾騰地方,打算和他一起泡澡,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天旋地轉間他就被林欽禾箍着腰壓在了下面。
新年即将到來的時候,陶溪已經被洗幹淨躺在床上了,林欽禾半抱着他,給他大腿內側塗藥膏。
陶溪靠在林欽禾懷裏已經困得快要睡過去了,任由林欽禾的手擺弄撫摩他的腿,那片原本白皙緊致的肌膚此刻有些紅腫,像是被什麽用力摩擦過。
鐘敲響的那一刻,落地窗外遠處的摩天輪閃爍起絢爛光輝,璀璨煙花閃耀在城市夜幕上,江邊廣場上如潮水聚湧的人們對着天空大聲喊着“新年快樂”,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對新年的期待。
林欽禾扣住陶溪的手,俯身在已經閉上眼睛的陶溪唇上吻了下,低聲道:“寶貝,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陶溪從睡意中打起精神,勾着脖子要回吻林欽禾,但吻在了下巴上。
林欽禾捧着陶溪的後腦勺,低下頭将這個吻完成了。
新的一年到來,廣場上的人們在盛大狂歡後,各自笑着回家去。
作者有話說:
都沒成年,只能過過幹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