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日禮物

也許是因為那會心一擊,岳小川的駕照拿得很順利,在楚天長的陪同下練過幾次,就能平穩上路了。

楚天長說,打算近兩年規劃一次西藏之旅,驅車走川藏線。他說得很認真:“你我加上老王,仨人換着開,路上順便拍個紀錄片當紀念。”

看他把他們的友誼之路規劃得這麽明白,岳小川五味雜陳。但所有的滋味,都只能像牛一樣,默默反刍,黯然咀嚼。

他們就這樣,保持着一種詭異而純潔的“朋友”關系。同吃同睡不同住,喝酒健身瞎扯淡。時常在周末搞個電影之夜,只是,他們不會一起看辛池的電影。

楚天長生于夏至,岳小川則生于冬至,12月22日。他覺得,自己念書時學習成績差,可能和生日裏有太多2有關。

冬至這天,岳小川因工作晚歸。剛拉開門,只覺一股暖融融的香氣撲面而來。除了餃子,楚天長還做了東北菜,甚至有一道大拉皮。

“這麽豐盛?”

“你不是過生日嗎。”

原來他記得,岳小川想着,搓搓手坐在餐臺邊。在楚天長端餃子過來時,越過氤氲升騰的熱氣親了他一口。

“冰箱裏有哈根達斯的冰淇淋蛋糕,你要是怕卡路裏超标呢,就每天只吃一口。”

餃子素而鮮美,西葫蘆雞蛋蝦仁餡。

“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聽楚天長這樣問,岳小川擡眼想了想,“沒有。”

消滅幾個餃子的功夫,他收到信息,是頗為吉利的8888元。

“随便送自己個禮物吧。”楚天長淡淡道。

同居近一載,岳小川從沒開口要過東西。除了那個夏末的雨夜,請求楚天長把傘分給他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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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長早就點明,每次外出逛街購物的開銷,統統歸自己。

言下之意是,他可以随意血拼。甚至還給了他一張信用卡,唯一一次見他拿出來用,是刮獎券上的塗層。

岳小川只是在逛超市時,買些麥片和零食,服飾類一律記下款式回頭去網上搜。遇到心儀而價格高昂的,就選擇山寨貨。

楚天長只好直言:我的意思是,和我逛街的時候,看中什麽都可以買。什麽都行,哪怕是奢侈品。

岳小川輕描淡寫地說,網上的東西劃算。

“謝了,楚老師。”對于已經到賬的8888元現金,岳小川就算不想要也不便退回去,只好道謝。

“真沒什麽想要的?要不要選塊表?能襯男人的氣質。”楚天長現在的腕表,是江詩丹頓的歷史名作系列,20幾萬。他讓岳小川也選一塊江詩丹頓。

“我還是更喜歡運動手環,實用。”岳小川釋然地笑,“你說我一個吊絲,夏天穿30塊兩條的夏威夷褲衩,戴那麽貴的表,沒人會覺得是真的,浪費。名表,還是配你這種高富帥吧。”

岳小川不會問,為什麽你要花20多萬去買一塊手機上也會顯示的時間,也不眼紅。

“好吧。”楚天長溫吞地說,用筷子去夾拉皮。晶瑩剔透顫巍巍,眼看就要夾起一整條……啊斷了!氣死強迫症。

“楚老師,最近家裏生意挺紅火?怎麽總想給我買東西。”

楚天長瞥他一眼,“我現在花的,都是我自己賺的。”

“sorry,我就随口一問。”岳小川成功夾起一條完整的拉皮,“咱們的消費觀念,可能不太一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這種不知算平凡或罕見的“品質”,讓楚天長心下難安。假如岳小川像曾經的辛池一樣,看重物質享受,他會覺得好受點。

他怕,岳小川總是什麽都不要,某天一開口,就要個他給不了的。

在洗碗機的水流沖撞聲中,楚天長拿出兩支精致的小蠟燭點燃,分別是“2”和“6”。從岳小川的角度來看,自己62歲了。清淡的精油馨香中,他吃了一小塊冰淇淋蛋糕,并把照片發給家裏:楚老師在給我過生日。

“團長是誰?”楚天長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嗯?”

“你的微博評論裏,經常出現的那幾位網友,前綴是……小川應援團。”

“哦你說那個,”岳小川恍然,旋即彎起眼睛大笑,“哈哈,團長是我媽。”

“團副呢?”

“我二姨。”

“政委?”

“我舅媽。”

“二營長?”

“我老嬸。”

“意大利炮?”

岳小川先是讓他猜,片刻後才給出謎底:“肯定是我老叔啦!”

“呦,你的親戚們還組個獨立團。”楚天長忍俊不禁,“你爸什麽職務?”

“你能看出來吧,我爸不太喜歡我做演員,”岳小川的笑顏微微黯淡下去,“所以,他屬于非戰鬥人員。但我媽一直很支持我,她說,除了殺人放火,支持我的所有選擇。”

随着燃燒,精致的生日蠟燭在消融、坍塌,像春天裏的雪人似的,逐漸萎頓下去。

從進門起就惦念着,又不确定是否存在的禮物,終于在燭光消逝前,出現在岳小川眼前。

一張手工賀卡。

“純手工diy,我沒忘記自己的承諾。”楚天長頗為自得地挑眉,示意他打開。眉弓下溫柔而冷漠的深眸,難得透出些期待的意味。

岳小川小心攤開半個a4紙大小的賀卡,一個“haybirthday”的立體橫幅徐徐拉開,背景是彩色毛氈拼成的森林、樹木、花朵、小動物,仿佛在開一場森林派對。

正中,是個手繪的小男孩,頭戴生日帽,小王子畫風。旁邊的樹幹上也寫着字,dearfriend之類。

“謝謝,太漂亮了。”楚天長有繪畫功底,審美水平又高,除了dearfriend,岳小川喜歡關于它的一切,“等你再過生日——”

“等我過生日的時候,”楚天長淡淡破了盆冷水,“別再送這種手工的東西了,太費事。”

對于這類幼稚而甜蜜的互動,他潛意識認為,還是越少越好。

“哦,行。”岳小川耷拉着腦袋,反複開合手裏的賀卡。

他們又聊到平安夜。

“我跟同事聚餐,你呢?”楚天長問。

“我也是,參加一個派對去。”

結果,兩天後的午夜,本該各自潇灑的兩個人,卻在電影院碰上了。

中間隔着一個路人。

大導演溫良的新片首映禮,男主角自然還是辛池。岳小川是熬夜搶的票,他猜楚天長也是。

觀影期間,他們數次身體前傾,偷眼去看對方。

路人左右開弓問:你們在看啥?一見鐘情了?要不誰跟我換個座兒,別探頭探腦的影響我看電影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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