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蔥豉湯 喝一半倒一半?

假想成真,兩天後——

謝小婉頭疼腦漲地,整個人癱在木板床上,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感冒的人為什麽會是自己。

辛夷淋雨都沒事,生龍活虎。她直接來了個感冒發燒嗓子疼混合套餐,直到現在都還渾身癱軟,下不了地。

這真是,天理何在啊?!

“藥來了。”

來送藥的是郭大壯,他邁鍋門檻,将盛滿黑色液體的瓷碗擱在床頭一方小櫃子上。因道:“劉伯親手煎的。”

這位劉伯是山寨裏唯一一位懂些藥理的老先生,若沒有他,謝小婉這麽一病,或許不是等死,就要下山求醫了。

寨子裏的土匪,會帶她下山求醫嗎?

不去想,也不去問。

……

“多謝你。”謝小婉真心道。

先不說平常如何,只自從染病以後,土匪們對她表現出了空前的耐心。煎藥的有,來探望的有,去廚房幫忙的也有。

這讓謝小婉很是感動,土匪們在她眼中的形象也一天天愈發正面起來。

不過這藥嘛……

勉勉強強坐起身來,看向那晚黑黢黢的不明液體,謝小婉連個皮笑肉不笑都舍不得賞給它。

——據劉伯所言,這副藥名叫“蔥豉湯”。她之前嘗試着在熱炕邊蓋着稻草跟棉布,發酵做了豆豉,這下正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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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豉&大蔥組CP,聽着就十分刺激。

再加上各味藥材,熬制成湯,這種組合不管用什麽姿勢看起來都像黑暗料理。它的味道也果然不辜負謝小婉所望,說苦不苦,卻比之前喝過任何一劑藥湯都獵奇。

簡直,難以下口!

苦不堪言,謝小婉哀怨地望向郭大壯。後者看她,笑呵呵道:“快些趁熱喝吧,這可是治病的東西。”

艱難地将藥碗送到嘴邊,謝小婉小口小口抿着。

好容易咽下幾口,她逃避道:“先放這兒,我慢慢喝。”

郭大壯不疑有他,只是随口一問:“這兩天,在這兒歇着如何?”

“還行,”苦澀的鹹味在喉管間彌散開來,謝小婉舔舔嘴唇,舉頭望天,說話甕聲甕氣:“就是有點兒無聊,沒什麽好玩的。”

之前她還能出去遛彎,跟各色土匪們聊會兒天。現在小翠不來,她只好大部分時間都一個人躺着,可不悶得厲害。

“沒辦法,等你好了再玩。”郭大壯安撫她。

“嗯……”鼻息間,謝小婉輕聲一哼。

二人複又閑聊幾句,沒什麽好說的了,郭大壯就先行告辭。

直到傍晚,日沉月升之前,整個屋內都只剩下謝小婉一個人。她時不時地擡頭望天,胡思亂想。

左想想,右想想,伴着腦袋發昏,迷迷糊糊地就睡過去。

當她再度醒來之時,床邊兒坐着個人。他的身影被黑暗籠罩,隐入夜色,只給朦胧的月光勾勒出一個輪廓來。

“……翠兒?”

不是小翠。

身材比她要高,肩膀更寬,周身自帶不予親近的寒涼之氣——是個男人。

謝小婉安靜片刻,吸了吸鼻子,“大當家的。”

“嗯。”

極輕的一聲落在耳畔,又被放大了無數倍穿入耳鼓,聽得十分清楚。

“……你來啦。”謝小婉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咧嘴一笑,轉臉看他。

梁杉:冷漠.jpg

“順路。”

噗,又沒問你為什麽來,犯得着這麽急着解釋嘛?

謝小婉心中吐槽着,唇角一勾,扭頭注意到他手上還抱着一只碗盅。正是與之前那個星夜裏,他們兩個捧着吃蛋羹的同款。

“蛋羹嗎?”

“嗯。”

雖然應聲,梁杉卻完全沒有要将蛋羹給她吃的意思。他只兀自側首,望向小桌子上僅剩半碗的藥湯。

“怎麽不喝?”

……小翠整天催着她喝藥也就算了,怎麽梁杉也走跟小女孩子家家一樣的雞婆路線?謝小婉心虛道:“一會兒喝。”

湯藥就得趁熱服用,眼下放得冰巴涼,一口氣全喝光了也不見得有什麽效果。

安靜一時,梁杉淡淡道:“喝一半倒一半?”

???

謝小婉愕然,整個人從頭到腳僵直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才緩之又緩地扯起被子覆在臉上,試圖用病容虛弱來掩飾自己的心虛。她幹笑道:“怎,怎麽會呢!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幹出這麽幼稚的事情來?”

嘎吱嘎吱。

月光下,瘦長的陰影在動。

木輪子轉動起來,那聲音謝小婉再熟悉不過。梁杉微重的呼吸聲離着她更近了,近在咫尺。

“那個,”

幹巴巴地咳嗽一聲,她道:“大當家的,你多麽金貴,小心我過了病氣給你。那我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哎,哎哎哎!”

梁杉根本沒在怕的,他二話不說,伸手一把掀開了床上褥子的邊角。

謝小婉大驚失色,慌忙阻攔,卻是無論如何也再掩飾不及。

薄薄的木板上,黑色藥跡洇開好大一片,加之層次分明,環環相套,顯然是連續幾天都在同一處地方倒藥才能産生這種痕跡。

被揭穿的人龜縮在木床內側一角,神情凄惶。

将她揭穿的人也不質問,黑暗之中,光看見他眼色沉沉。

“你,你,你怎麽會知道……”終于還是謝小婉先忍不住,她如此絕望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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